你知道为什么海天相接吗
“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去看海啦!”靳宁憧憬的眼神望着窗外,突然指着远处一座山“看,那是望儿山,听说过吗?”
“恩,听说过。”
“远远望去,像一个老人在山上等待的样子,据说是一个老人的儿子出远门之后再没有回家,其实儿子已经死了,但人们都不忍心告诉这位老人,老人念子心切,她始终相信从小相依为命的儿子一定会找到家的,于是她天天站在山顶盼着儿子回来,可是⽇复一⽇,儿子再也没有回家,老人死在山顶,变成了石人,仍在等待儿子,所以后人为那座山取名为望儿山…”她说着,发觉赵小雨的眼睛润了。
“你想家了?”她轻声地问,他没回答,她不再追问,她知道男人的眼泪不想让人看到。
“以前我们说过都喜世外桃源的感觉,像江南⽔乡那样美丽的地方。”
“你说那是容易发生爱情的地方嘛!”
“其实无论哪里都一样,关键是⾝边有个自己喜的人陪伴。”靳宁说。
路过电影院,不是靳宁的特意安排,因为她本记不清路,不知道这里有个电影院。
两人一起走进去。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管未来会怎样,只要现在我们⾼⾼兴兴地在一起,什么都不要想!”靳宁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对⾝边的赵小雨说。
从电影院出来“带你去我学习和生活过的大学。”靳宁说。
“可以吗?”赵小雨有点惊讶。
“跟我来!”
快到学校了,走在那条悉的小街上,靳宁有种很特殊的感觉。
“这条小街曾是我们的最爱,有好多小吃,都特便宜,我上学时基本上是班上最节省的,很少去食堂打饭,总来小街买吃的,有段时间几乎天天吃西安凉⽪,她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凉⽪妹’”
阿胡面包房,是个少数民族老板在学校附近开的,好多年了。
“上学时,我们同学几乎天天来这里买东西吃。”靳宁对赵小雨介绍道“我们买点蛋挞吧!你爱吃吗?这家的蛋挞非常!”
“好啊!”两个人一起走进面包房。
老板比以前老了一点,但仍和以前一样式笑容可掬。
“小姑娘,你很眼啊!”老板看着靳宁说。
“老板好眼力,我以前是师范大学的生学,常常和宿舍同学来这儿的。不过我现在不是小姑娘了,已经老姑娘了!”
“你们都长大了,有的都该结婚了吧!”
“恩,我们宿舍八个女生,其中两个结婚了。”
“那你呢?”
“我…还没有。”靳宁捡进托盘里一些刚做好的蛋挞给老板“就这些吧!算下帐。”
出来后,到了学校门口的书亭,靳宁说“买两本书,一会儿进学校去装相,省得被人发现我们已经不是生学了。”
“我们都这么大了,不太像生学了,被人发现怎么办?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被校长拎到办公室挨批吧!”
“哈哈,他们认不出来的,我们校那些老研的比我们还老呢!他们都三十好几了。”
靳宁带着赵小雨大摇大摆地进了学校,门口那些木头桩子似的保安本没认出来,全校几万生学,量他们也认不出来。
林荫道,初秋,树叶仍绿,大连的天气比较暖。
“上学的时候,我常常独自走在这里,一边走,脑子里一边酝酿小说不得,有时还对未来浮想联篇,有次太投⼊了,差点撞树上。”靳宁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她指着山上那座最⾼的楼“那是我们的教学楼,以前我们班在五层,每天上山后又爬楼梯,累死了。那边是食堂,我们校现在有四个大食堂,南院两个,北院两个。还有那个是图书馆,没什么好书,我们班同学从不看那里的书,都看我写的小说。南院还有琴房和画室,都很漂亮的,待会儿我带你去。”
两人路过篮球场“那时我们班只有一个男生,可无聊了,所以我们女生当时最热衷的就是到篮球场看帅哥打球,他们也特喜我们的尖叫声和喝彩声,好像很有成就感似的,那时候可真幼稚!天总是很蓝,⽇子过得太慢,转眼都快2008了。”
“你们的宿舍楼呢?我总听说女生宿舍爱闹鬼,是不是真的?”赵小雨问。
“是真的,我们宿舍就发生过灵异事件,吓死我了,不过现在那宿舍楼好像已经扒掉了,以前常进贼下吓人的。我们放学后很喜在宿舍楼前踢键子,我可厉害了!”
“你说,你常常在林荫道上浮想联篇,你那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
“在想我的灵感男孩,从我想当作家那天起,就一直在寻找我的灵感男孩,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我的灵感男孩,我的小混混!
两个悄悄走进大学自习室,里面很安静,靳宁放轻了脚步,和赵小雨找了个位置坐下。
赵小雨看看四周太安静了,悄悄传了张字条给靳宁,感觉很像上学时传纸条给想结识的女生。
“这是什么地方啊?”赵小雨的字条上写着。
“大生学自习室。”靳宁回了字条。
“没人管吗?一会儿会不会有人赶我们走?”他又写了一张。
“不怕,有我在。”
赵小雨机灵的眼睛不停在向四周看,发现这大生学自习室真如歌中所唱,有谈恋爱的,窃窃私语的,有揷着耳机听歌的,有悄悄吃零食的,有手捧着书本眼睛却搜索漂亮美眉的…
一边的靳宁发来一条信短:“我们去看海吧!”
城市的距离,人情的疏离,有谁知道,这世界到底有什么是永恒的?
《漫步人生路》…好有感触的老歌,是她最喜的一首歌,为什么老歌总是让人怀念?因为它代表着我们来不及参与的那个年代吧!
靳宁和赵小雨来到海边。
爱死了海阔天空,爱死了云淡风清,细数光,绚了青舂,漂流岁月,远方有多远?空城之恋,城市里没有飞鸟。我知道,眼泪可以笑着流,所以我从不说…你不要走!
喜这样的天空,带着一片倔強的蓝,心相约在悉的海岸线,寻找海⽔淹没的诺言。
失落,从前,微笑,今天。我始终走在你心灵的边缘,泪⽔朦不经世事的脸,哭过的眼睛更清潋,碎过的梦想已难圆,送给你幸福的期盼,是我最美的心愿,如果宽恕曾经的背叛,相信爱会更灿烂…
和煦的光下,海风徐徐,海浪声声,浪花朵朵。海的宽广辽阔,海的坦怀,让她陶醉,让她沉。顿感到大海的包涵,大海无私,与大海相比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世间的纷纷纭纭,那算得了什么?让展翅飞翔的海鸥来为我们作证!真诚地希望,明年这个时候还能够一起看海,一同实现我们心**同的梦想!
“还记得我问过你,为什么海天相接吗?”靳宁问。
“因为它们相爱了!”赵小雨常常记得她说过的每句话。
靳宁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幸福,真的,幸福来得太快,反而让人无法适应,她怕失去,赵小雨是让人抓不住的类型,纵使得到他的心,也总是找不到他的人,她怕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让她痛不生。
“渴了吗?你要冰红茶还是冰绿茶?我去买。”她说。
“我要红茶。”
“好的,等我。”靳宁转⾝向不远处的售物亭走去。
拿着一红一绿两瓶茶往回走“红男绿女,说得还真对。”靳宁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可笑。
重新回到海边,再找不到赵小雨的⾝影,她茫然地站在那里,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难道自己又路了?不会,这么近的路,而且刚刚⾝边那对情侣还在。
也许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可是她再也找不到他,任凭內心如何歇斯底里,他不会再出现。她没有狂疯地寻找和呼喊,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站在那里…
视线中,海天相接之处有些模糊。她将那瓶冰红茶倒⼊海中,很快被冲淡了,来不及欣赏那一小片暗红⾊。
她一直等待,⻩昏的海,是那么美,美得让人感动。
我们说好绝不放开相互牵的手,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长流,我们说好下个永恒里面再碰头,我们说好的…
我们从未曾说好过…
怎么会弄丢了你?怎么会?
我们不曾安放的爱情,还是无处安放…
大海、天空、海鸥、夕、漂流瓶、男孩和女孩…
倾心的相遇、遗憾的错过,就像彼岸盛开的花朵,有着隔海相望却无法触及的哀伤。记得住那双眼睛,灵魂仿佛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生活并非是黑⽩画面,可是有种感觉叫作幻灭。可能爱情之于我们,是那彼岸耀眼的花朵,隔着一条银河,蝴蝶始终飞不过沧海的。
“想哭的时候,就望望天空,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渔子曾告诉她说。
“我不会哭!”她倔強地说,紧紧闭上眼睛试图不让泪⽔流出来,但泪⽔却已顺着眼角流到脸庞,流到嘴边,很咸很咸。然后迅速地用手抹了去,没让别人看见。
背包好重,全是《我爱小混混》的稿子,还没来得及给他,还打算给他惊喜呢!
如果就这样把这几百页的稿子洒向大海,会不会很壮观?唉!快2008年了,奥运、讲文明、树新风,我也不能太不环保了。
“2008,我娶你!”那个悉的男孩的声音又响起,她笑了!我的小混混,我要我们在一起!
《漫步人生路》断断续续但很悦耳的吉它声传⼊耳中,尽管这乐音尚显清涩,寻声望去,心弦不噤为之震颤,这首老歌竟然出自一个十来岁的男童之手,好奇地多望了那孩子一眼,令她更为震撼的是,他竟是个盲童。
“我弹得好听吗?”男孩问,他的耳朵真灵。
“你弹得很好听,因为你是用心灵弹奏的。”靳宁对他说,尽管她知道他幼小的心灵还无法领会她话中的含义。
“姐姐,大海是什么颜⾊的?”男孩天真地发问。
这个不幸的孩子,还不知道大海的颜⾊。她握着他的小手,一起触碰岸边的海⽔,告诉他“大海是湛蓝的,天空是蔚蓝的,海是天的投影。”
他笑了,把沾了海⽔的手指头放在⾆尖上“海是蓝的,蓝⾊是咸咸的,对吗,姐姐?”她对他这样奇妙的理解竟无可质疑,蓝⾊是咸咸的,谁又能否定视觉和味觉可以这样联系起来呢?
“姐姐,老师说太是红⾊的,可红⾊是什么样子的?”
她想了想,自背包中取出一个红红的苹果放进他的手中“尝一尝红⾊的味道。”
男孩咬下一口香脆的苹果,笑脸比苹果更红润漂亮。他说:“我知道了,红⾊是甜甜的。”她的心突然好痛…
没错,按着他的逻辑,蓝⾊是咸的,红⾊是甜的,可是她没有告诉他,红⾊也有辣的,像辣椒,红⾊也有酸的,像番茄酱,红⾊也有苦的,像红药⽔,红⾊还有滚烫的,像善良人的心灵…她只希望他的心灵中走进一些美好的东西。看着他甜甜的笑脸,她看到了一颗甜甜的心灵,看到了一个甜甜的世界。
海的尽头,夕绝美,它正拼力做最后的一搏,让生命绽出最美最绚烂的光彩。
靳宁把写好的一封未寄出的情书,装进那个冰红茶的瓶子里,远远地抛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