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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灭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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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山的一场大火烧了一天‮夜一‬,直到那片林地化为灰烬。周围的沙地弥漫烟灰,一片‮藉狼‬。

  失了粮草的大昱军队军心散,士气低落,蔡廉皋一气之下杀了看守粮草的将军。又急急在鄯善郡筹了一小部分粮草,不⾜几⽇吃食。大军守在原地不敢妄动,只等着大昱再次运送粮草过来。

  焉耆城內,士气⾼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那一场大火,卫子君只⾝烧敌军粮草一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秋⽇的早晨,沁凉如⽔,淡淡的冷霜,还未及褪去。焉耆的府衙,早已被辟为西突厥可汗临时议政之地。

  一⾝雪⽩便服的卫子君,轻靠椅中,朝的微薄光线透过窗棂洒落于她的⾝上,如薄雾一般淡淡弥漫,将她雪⽩肤⾊,如画眉目勾勒得似清风舒缓,清淡而悠远。

  “哥舒伐,蔡廉皋这人用兵如何?”优雅抬手,轻轻一动,手下意识地抚上左肩,微微咧了咧

  “可汗,此人生毒,用兵狠厉,临阵脫逃的士兵,都会被他当擦汗给你斩头,从不拿士兵的命当回事儿,所以,他的军队打起仗来都是势如猛虎。”哥舒伐还是比较了解那个蔡廉皋。

  “嗯。此番两次偷袭不成,他必已是恼羞成怒,势要攻城了。”轻轻动了动⾝体,换了个舒服的‮势姿‬,避免再碰到肩头伤处。

  “可汗所说没错,他正在命人造巢车。”

  “都造巢车了?看来攻城决心已定。”卫子君微微眯起眼眸“大昱的粮草何时会到?”

  “可汗,会在五⽇后到。”旁边一个探报答道。

  “五⽇后…不出意外,粮草一到,休整军容,他便要起強攻了。如此,我们倒是应该先行一步了。”清澈的眼眸扫向众人,纤眉一蹙,深思起来。

  “可汗,我们该做些守城的准备了,多备些箭只,滚木,石块,以抵御敌人的攻城。”突骑支上前一步道。

  “守,不如攻。这一围,便要围个个把月的。天天打仗,好烦啊,这河⽔,染得都没法喝了。”卫子君幽幽地道。似是自说自话,又似是答了突骑支的问题。

  突骑支听得糊涂,不由急问道:“可汗,那到底是守不守城呢?”

  “守?不想耗了,还是攻吧。”淡淡的回答,好似在说一件微不⾜道的小事。

  “可汗,大昱十五万大军,军力非比寻常,我们要攻,伤亡会很大啊。”阿悉结泥孰俟斤提醒道。

  “可是他们的粮草不是没有了吗?人总是会饿的,饿了便没力气了。”卫子君眸光清澈,并没有看向那问问题的人,似是一直在思考,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依然在思考。

  “可是可汗,他们的粮草已经快要运到了。”哥舒阙俟斤无法领会她的意思。一旁的贺鲁,早已是一脸的释然。

  “总要运得到才算。”似是已经打定了注意,卫子君收回目光,望了眼哥舒阙俟斤。

  “可汗的意思?是想劫粮草?”阿悉结泥孰俟斤试探问道。

  卫子君端起茶杯,缓缓道:“说劫粮草,未免肤浅,我们是要设伏兵。”放下茶杯,面上已是一片清冷,晶亮的眼眸紧锁众臣,透着一种夺天地之精魄的气势。“哥舒伐,你带上这五只金箭去遣左厢五部,快集齐五万鬼面骑。三⽇內到焉耆。”卫子君菗出五只金箭,以蜡封印,给哥舒伐。

  鬼面骑,是卫子君亲自训练的一只骑兵,因为那⽇大战吐蕃,她亲眼见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属下被吐蕃军一箭中面部而亡,心中大恸。便命人打造用于脸部的盔甲,而这些面部盔甲,形如恶鬼,狰狞恐怖,望之,必令敌人心颤胆寒。

  代完哥舒伐,卫子君又道:“贺鲁,哥舒阙俟斤与阿悉结泥孰俟斤留下,其余的都退下吧。”

  待众人退下后,才又道:“阿悉结泥孰俟斤,明⽇夜晚,你带齐一万骑兵,换上大昱军服,由鄯善郡绕到大昱军后方,在那里截下大昱粮草,然后佯作大昱军护送粮草,潜⼊敌营。此事不要让其他人知晓,稍后我将与你说说细节。”

  “是。”阿悉结泥孰俟斤恭敬领命。

  “贺鲁,你带齐五万鬼面骑,等待大昱军中饥饿疲惫之时,配合阿悉结泥孰俟斤,一起攻营。哥舒阙俟斤在沙山林后做好伏击。此番,一定要一举破敌。”

  “是。”哥舒阙俟斤与阿悉结泥孰俟斤领命而去。

  贺鲁却没动地方,依然站在那里。

  卫子君看了看贺鲁,探手抚额,轻轻一叹“我需要,一次将他们剿灭,保上一年两载的太平。”纤指轻额际“不喜,真的不喜啊,不喜战争。快点,结束吧。”

  贺鲁直直地望着她,起⾝走至她⾝后“我帮你按按吧。”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放下,手抚上她的太⽳轻轻按

  卫子君闭紧双目,轻呼了声“贺鲁。”

  “嗯?”贺鲁应了声。

  “贺鲁应该找个好女人,成个家,好好生活。”

  贺鲁手一顿“你也没有女人。”

  卫子君轻笑“怎么没有,后宮一大群呢,⽩⽩在那养着,一天吃吃喝喝开销不少,一点用也没有。”

  贺鲁手上一用力,惹得手下的人蹙了眉“既然都是没用的东西,自己都不愿意要,还要让我找。”

  “你和我不一样。”紧闭的眼睫,颤了颤。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你是可汗,而我是臣子吗?”贺鲁手上用力一推,就往门外走。

  “贺鲁…你…”卫子君摆正差点被他推倒的⾝子,对着那个背影怒道:“米不知道这样对我应该被杀头的吗?连点君臣之礼都没有。”

  夜,静悄悄没有声息,一队⾝着大昱军服的骑兵由焉耆出,沿着两国边境,由鄯善郡潜⼊大昱军后方。

  一路上,遇到多处昱军的岗哨查问,阿悉结泥孰俟斤都回答为:“奉蔡将军命接应粮草。”昱军细看,果然都是自家旗号,便都没做他想。

  大军一直向前,按着那条事先探好的路,直到大昱军护送粮草的军队在前方出现。阿悉结泥孰俟斤带着一万大军明目张胆地走上去。大昱军以为是自己的接应队伍,便放松了警惕,与之寒暄起来。直到一把把雪亮的陌刀架上脖子,方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解决掉那些昱军,阿悉结泥孰俟斤命人佯装昱军护送粮草,继续向大昱军营靠近,待走至大昱军后方八十里处,便下令安营扎寨。

  几⽇过去了,几乎陷⼊饥饿状态的大昱军,依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粮草,脾气越来越暴躁的蔡廉皋只得再次‮出派‬一千骑兵,前往鄯善郡筹措粮草。几千骑兵行至中途意外地遇到一支自己的队伍,然而,大昱军还未及打声招呼,已是糊里糊涂人头落地。

  又是几⽇过去,等不回筹措粮草队伍的蔡廉皋几乎陷⼊癫狂状态,火‮出派‬一千骑兵,结果又是一去不返。

  大昱军已经开始处于饥饿状态,兵疲马弱,冰冷的沙地,几乎没有⽔草,很多战马饿死了。

  当饥饿不堪的士兵开始在附近掠夺边民食物时,卫子君觉得,时机到了。

  烽火,不断燃起,三十里一烽,连绵不绝。青⾊的狼烟冲霄而上,在清朗的天空下一场耀目。

  望见狼烟,阿悉结泥孰俟斤下令拔营,护送粮草的大军直奔大昱军营而去。

  秋风又起,夜晚来临,被饥饿‮磨折‬得疲惫不堪的大昱军巴巴守望,当望见那队护送粮草的队伍时,军营沸腾了。

  阿悉结泥孰俟斤率领的军队长驱直⼊大昱营区。陌刀,在手中攥紧,全⾝的肌⾁‮奋兴‬绷紧,只等那一声号角的长鸣。

  终于,一声低沉的号角鸣起,咚咚的战鼓雷响,如雷鸣的蹄音席卷而至,喊杀之声震耳聋。前一刻还在‮奋兴‬当中的大昱军对听得那雄浑的呐喊,顿时纷纷作一团。

  阿悉结泥孰俟斤听到喊杀之声,一挥手,所有护送粮草的士兵齐齐抡起了宽大的陌刀,粮草车中也跃出无数的精兵,挥舞着宽大的陌刀,向疲累虚弱的大昱军扫去。

  顿时,整个大昱军营充満了⾎腥杀戮,疲累的大昱军几无招架之力,一片片向后倒去。

  蔡廉皋听到呐喊由营中走出“生何事?”

  “将军,西突厥军,来…来袭营啦。”

  “什么?快点准备应敌。”蔡廉皋气急败坏地跃上战马,吼了起来“快点应敌…快点…”

  由于饥饿而变得反应迟钝的士兵还来不及准备,一片黑嘲已经将大昱军营淹没。

  那片黑⾊嘲⽔,挟着银⾊的冷光,汹涌而至,所向披靡,狰狞的鬼面,黑⾊的衫袍,仿佛地域的魔鬼,透着噬⾎的森寒。

  疲累的大昱军,惊恐的退后,不断的退后,倒地,退后,又被砍倒。鲜⾎,在夜⾊里透着暗紫⾊的魅光,流动汇,侵染了沙地。

  逃窜,嘶喊,哭叫,再也顾不得主将的命令,恐惧的丢了兵器逃窜,终还是逃不脫。又一队黑庒庒的狰狞魔鬼,在路上静静守候,黑亮的面具,在月⾊下闪着寒光,便是望上一眼,也要心胆具碎了。逃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冲在前方的贺鲁,一⾝黑袍,狰狞丑陋的面具下,一双厉目,不住搜寻,他要帮他找到那个人,帮他报仇。一路的砍杀,一路的寻找,终于,在一群士兵的包裹下,现了那个⾝影。

  贺鲁想着蔡廉皋的方向,挥起陌刀,大批的西突厥军向着他所指的方向涌去。

  蔡廉皋在士兵的保护下,冲出一条⾎路,向营外逃去,贺鲁提马追赶,手抚箭袋,扬弓搭箭,一箭去,蔡廉皋中箭,在马上晃了两晃,还未及落地,银芒骤闪,贺鲁大刀砍下,一只右臂飞了出去。

  “我讨厌…穿黑⾊。”贺鲁冷冷道,陌刀一挥又砍了过去,却被一拥而上的士兵围上挡开,那匹载着蔡廉皋的马一路飞快跑去。

  沙山一役,由于卫子君的精密部署,等至敌军疲累饥饿之时,里应外合,将敌军一举击破。此次战役,西突厥军以少数的七万人马,歼敌十五万,曾经浩浩而来的大昱军,全军覆没,大昱骠骑大将军蔡廉皋生死不明。

  庆功宴上,众人又把卫子君说成了天神一般。卫子君由着他们夸赞,甚是无奈。峇児恪更是偎在卫子君⾝旁不肯离去,旁边的贺鲁眼见卫子君看她的温柔眼神,越看越气,又是提前离席了。

  受不了喧闹的场面,卫子君也提前回来歇息。拖着疲惫的⾝躯,趟到上。终于,结束了,好累。

  正要‮开解‬⾝上的外衫,外面传来哥舒伐的声音“可汗,峇児恪求见。”

  “唉。”卫子君叹了一声,这个女人就不能让她安生一会儿,几乎每晚都来,来了又赖着不走,她只有一⽇拒绝了她的求见,二⽇她那张小脸便是一副泫然泣的模样,真是败给她了。“叫她进来吧。”

  缓缓由榻上坐起,峇児恪已经像只蝴蝶飞了进来,一下子便扑到卫子君怀內“可汗…”也贴上了卫子君的腮“可汗真是神勇无比,一晚就将敌军歼灭,峇児恪好崇拜可汗。”

  不知为何,卫子君想起了热依阚,她也是这样扑进她的怀中,‮望渴‬她能给她一点爱。心中一丝酸痛划过,都是可怜的女人啊。再也不忍心推开那具⾝体,由着她趴在那里,由着她的在她腮上一开一合地述说她的爱恋。

  “可汗,让峇児恪跟可汗回去吧。”怀中的人,在她脸上吐着热气。

  良久,卫子君方道:“峇児恪,并非本汗不喜你,只是我不想害你,你也应该听说我的隐疾,我不能给你幸福。”叹了口气“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可汗,您没试过峇児恪怎么就知道对峇児恪不行呢?人说面对自己喜的女子,那种病也是会好的,可汗不试试怎么知道?请可汗试试吧,请可汗爱峇児恪吧。”怀中的人忽然起⾝,抖索着去解⾝上⾐襟,转瞬,外袍已经除下。

  “峇児恪…”卫子君起⾝捉住峇児恪的手“别这样,峇児恪,你是个好女子,但是别这样。”

  “可汗…”峇児恪的声音有些呜咽,伏在卫子君⾝上,眼圈溢出两行泪⽔。

  无奈啊,真是无奈,一个女人爱上不该爱的人,爱上无法得到的人,是不是很痛苦呢?

  二卷突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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