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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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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山坡,郁郁葱葱的小草,在脚下柔柔的搔弄着,拽动了裙角,‮挲摩‬着,经过一个早晨,草尖上的露珠早已经⼲了,软绵绵的更让人有一种脫了鞋打滚的冲动。

  柳梦枫早撅着庇股,一个人默默的在草地上挖来挖去,既然帮不上忙,不如悠闲的欣赏风景。

  远处的山在光下青翠⼲净,碧空晴蓝,光投在山间,散发着五彩的光,嗅着草木的清香,我索懒散的往地上一躺,闭着眼享受着。

  眼前的光影一暗,有人在我⾝边静静的坐了下来,鼻间是媚人的体香。

  我没睁开眼,只是动了动嘴角,舒服的呢喃着“明天带他们来看看,流星一定很喜这里。”

  “嗯。”温柔的应声在耳边,是独属于幽飏的低沉温厚。

  我半侧着⾝子,撑着自己的下巴“我最喜这样的感觉了,虽然‘寒雪峰’也不错,可惜常年冰雪,美是美,总少了些生机。”

  “我自小看的风景,是大漠⻩沙,漫漫无垠,只是它们是流动的,很可能晚上睡下去的时候是一座山,早上起来就是平地了,纵然只是満眼⻩⾊,只要你用心去看,也是不断流动的风景。”他的声音低缓,慢慢的说着,声音里有一种独特的柔美,像是指尖流淌着的细沙,握不住,留不下,偏偏掠过时那种悸动,残留…

  “哈哈。”我轻笑着“如果不知道你的出⾝,我会以为你是江南的儿郞,秀美温婉,⾝姿飘魅,没有半分大漠的慡朗。”

  他媚眼微撇,刹那风情如榴花红,耀眼已极,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还是忍不住小小的颤抖了下心肝“你倒也不像京城中长大的女子,分明带着几分地痞气,不过有时却更象我大漠的女儿家,豪迈情怀。”

  我懒懒的咧了个笑脸“过奖过奖。”

  “江南有江南的秀丽,塞北有塞北的辽阔,烟雨放舟,纵马前驰,不同的感受不同的心情。”他一声轻叹,脸上露出了思念的神情。

  他,是在想家?

  还是因为想家,而勾起了很多回忆?

  包括那个心底最深处的女人。

  他的痴,亦如那大漠⻩沙,看似不动如山,有谁知道那⾼⾼的沙山下,涌动着怎么样的流?

  我歪着脸,看着他无俦的容颜,透明瓷光的面颊边发丝轻拍,目光停留在他束发的丝帕上,竟然觉得那淡烟青⾊有些刺眼。

  “如果这里不是卓⽩⾐的地头,我就赖着不走了。”长笑一声“等你的病彻底好了,我就准备离开这里,去接我爱人,玩遍天下,然后再寻一处山⽔清幽之处,过我的神仙⽇子,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了想去大漠看看的想法,要不要一起?”

  ‘寒雪峰’虽然与世隔绝,却是清冷飘雪,是不适合镜池和月栖这样⾝子的人生活的,或许我真的应该找过一个地方,在没找到之前,就走到哪玩到哪,看哪漂亮就安营扎寨。

  这看似随意的邀请,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私心。

  似乎是不放心他们的离去后独自面对強大敌手的境地,似乎是不舍流星那粘糯的笑容,又似乎是不忍他这薄雾浅笼着的轻愁。

  “你一定没看过漫天⽩雪连天地的寂寥,那种从⾝体一直冷到骨子里的冰寒,仿佛自己也是万载寒峰的一片,举一杯酒,念一个人,那种感觉也很美,将来带你去‘寒雪峰’看看。”我说着,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有些深沉。

  他没回答,静静的做着,烟青⾊的⾐袍在光下,也是同样的深沉稳重。

  “哎呀!”远远的一声,惊的我一下跳了起来,四处搜寻着,眼神落在山坡下竹林的边缘,那细微的声音,好象来自那里。

  几点坑坑洼洼,是被小药锄刨过的痕迹,延伸朝着那个方向,那就没错了。

  “姓柳的,怎么了?”我几步轻点,窜⼊了林中,灰扑扑的人影正扶着⾼⾼的竹子,呆呆的看着我冲进来的方向。

  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没刮伤,没擦痕,没毒蛇猛兽咬过的痕迹,出了⾝上脸上头发上沾了些灰土,都还算正常。

  一颗心落了回去,我看着他抓着小药锄的傻样子,额头上的汗⽔的浸润了一排刘海,亮亮的贴着,脸上还有汗⽔滑过的灰⽩黑各种颜⾊。

  他动了动,没说话,目光一点点的下移,落在自己的脚面上。

  我看了眼,立即发现了不对。

  他是一只脚支撑着,另外一只脚是虚虚的点着地,整个人斜倚着竹枝。

  “呆瓜!”我一声低声咒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搂上他的,一手卡进他的腿弯间,瞬间就把他轻柔的放坐在地上。

  “啊…”他伸了下手,想要阻止我的动作,可惜这个除了救人其他地方都慢半拍的人注定不会有我的动作快“我自己能来。”

  “闭嘴,现在不是你那个该死的洁癖作祟的时候。”一声吼,瞬间老实。

  低下头,目光找了找,在他的鞋底上,清晰的找到一个小圆洞,竹枝下面的泥土中,小小的伸出一截尖细的竹尖。

  在泥土中,这样的东西是极难分辨的,尤其是与地面平齐,若不是踩上去是不会感觉到的。

  他穿的鞋,不过是最普通的薄底布鞋,尖刺轻易的就能透穿,我顺手一拨,青⾊的鞋子落地,雪⽩的罗袜‮央中‬通红的一块⾎渍,中间还有一个黑沉沉的洞,⾎的颜⾊也越浓。

  手指一伸,顺势点了脚上几个⽳道,小心翼翼的扒着他的袜子。

  “我来吧。”我脫的正起劲,幽飏终于忍不住的出声,人已经蹲到了我的⾝边,手指就要碰上柳梦枫的脚。

  “小心点。”我手指一伸,挡住了他的好心“这个人全⾝上下不知道多少毒,你还是不要碰。”

  经过了那次的⽔蛭事件,我对自己古怪的体质隐约有了点底,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肆无忌惮的靠近柳梦枫,而别人却不能的原因。

  幽飏疑惑的目光中,柳梦枫傻傻的挠挠头,回以一个抱歉的笑容“其实也不会伤人啦,一般我都能控制的,偶尔没反应过来才会让他们伤人,但是我都能治的。”

  有他废话的功夫,我早已经把他的⽩袜小心的弄了下来。

  一个小圆洞在脚掌的正中心,被我点了⽳后,⾎已经止住了,只留下一个黑沉沉的小点。

  伤不算太重,只是有些⿇烦。

  我看看鞋子上小洞的边缘,还有罗袜上的痕迹,有些黑⻩⾊的泥土。

  想也不想,我捧着那个⽩⽟精致宛若雕刻而成的⾜,凑上,昅了上去。

  浓烈的铁锈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夹杂着扑面而来。

  轻轻吐出口中的⾎,再一次凑上着。

  手中的肌肤有着下意识的紧绷和微微的瑟缩菗搐,被我強硬的按住,手指往怀里一伸,掏出一瓶药。

  当药塞子刚刚拔开,某人立即大呼小叫“喂,我只是⽪外伤,不要用那个啊,那个是‘生肌⽟露散’,很名贵的啊,别浪费啊…”一边叫,一边伸出手,作势要抢我手中的药。

  我狠狠一瞪,半瓶药粉撒了下去,某人哀号连连,呼天抢地,不是⾁痛,是心痛。

  剩下的药连瓶子一起丢到他的手中“你给我休息三天不准下地,这瓶药我就送你。”

  思考都没有,药瓶子立即被揣⼊怀中,柳梦枫宝贝的拍了拍口,一副満意的开心表情。

  仔细的给他包好伤口,我背对着他的方向蹲下“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不如我来吧?”幽飏在我⾝边又一次开了口。

  抬起眼看看他,我微笑着摇‮头摇‬,抓起柳梦枫的手一扯,人轻飘飘的落在我的背上。

  幽飏没再说话,看看一旁装満草药的药篓子,伸手拿起。

  谁知道,有一只手比他更快,还没等他碰到药篓子的边,那个装満草药的篓子已经从他面前失去了踪迹。

  我一只手从⾝后托着柳梦枫的⾝体,一只手抓着药篓子,对着他又一次摇‮头摇‬“男人是用来宠,用来爱,用来呵护的,可不是用来当奴隶使唤的,我不能允许我在的地方让男人去做体力活。”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坚持,没有再与我争执,陪同着我慢慢的信步而回。

  一路上偶尔有那么几声低语谈,在柔柔的空气中散开。

  “姓柳的,我要带着大小竹和镜池到处走走,你怎么办?”

  “那我回家啊,镇上很多人估计都等着我回去问诊呢。”

  “你认识回家的路啊?”

  “应该,应该认识吧,反正一路问诊一路走,一边采药一边寻路,我总能走回去的,丢了就问呗。”

  “算了,算了,我反正也是到处溜达,要不带着你吧,到山上你就去挖药,到城里你就去问你的诊好了,烂好人。”

  “那,那也好啊。”他无所谓的应着“但是我不是烂好人啊,医者⽗⺟心,为子女医病那是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都不是烂好人。”

  “再说你不是?”我的声音提⾼了半分,背后的人顿时噤声。

  我得意的坏笑了声,忽然感觉到⾝边两道探索的目光停留在我的⾝上,似乎很久了也。

  我转过脸,幽飏已经不着痕迹的别开了眼神。

  这是他,第一次躲闪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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