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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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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斌伸出手,一粒粒‮开解‬他衬⾐的纽扣,柔软的嘴贴上去,温柔流连,渐渐向下。

  一直向下。

  程睿敏万万没有想到,谭斌竟然会取悦他。

  他想推开她,却双臂酸软,异样的‮感快‬直冲头顶,眼前阵阵眩晕,息越来越急。

  谭斌后来的记忆颇有点

  屋顶的吊灯,忽然就翻转到她的上方。⽔晶璎珞反出华丽的细碎光芒,直沉⼊她的瞳孔深处。

  她觉得窒息,不过气,浑⾝滚烫,像要融化在他的⾝体下。

  实际上他的动作轻柔而克制,温情有度,是她自己的心跳窒息了她的呼昅。

  她微微皱起眉头,秀丽的脸上辨不清是痛苦还是愉。

  程睿敏看着她,只觉一切都有了补偿。

  恍惚战栗的一刻,来得快而烈,如烟花升空,绚烂无比的⾊彩扑面而来,而后碎片如雪,缤纷坠落。

  他伏在她⾝上很久不动,脸埋在她的前,脊背上一层薄汗。

  谭斌揽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衬⾐勉強拉好,摸过一件外套盖在⾝上。

  此时正是‮京北‬最难熬的季节,还未真正⼊冬,开放供暖系统有点早,到了晚上室內室外几乎一个温度。

  程睿敏十分安静,任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没有任何动作。

  谭斌以为他睡着了,担心两人在四面透风的客厅里双双感冒,只能狠心推推他:“睿敏,起来。”

  他那张两米宽的KingSize,到底要比地毯上舒服。

  她在浴室洗涮完毕,扔掉浴巾钻进温暖的鸭绒被,満⾜地叹息一声。

  程睿敏已经朦胧睡,糊糊地搂着她叮嘱:“盖好,别着凉了。”

  谭斌枕在他的手臂上“睿敏。”她拨着他的睫⽑。

  “嗯?”他努力想撑起困倦的眼⽪。

  “问你件事。”

  “说吧。”他心不在焉,已经神游物外。

  “严谨说,你十六岁的时候,就没有家了,是什么意思?”

  程睿敏一下睁开眼睛,睡意跑得无影无踪:“他都跟你胡说些什么?”

  “你甭管他说什么,你先解释解释这段话。”

  程睿敏终于撑起⾝体,认真地端详她:“这些七八糟的事,你⼲嘛要知道?”

  “我想知道,我当然要知道。”谭斌固执地望着他。

  “给个理由。”

  “你是我的人,过去现在将来,都是我的。”谭斌把手按在他的心口,象‮国美‬总统就职宣誓一样郑重。

  程睿敏看着她笑出来“要不要盖个戳验明正⾝?”

  “咦,提醒我了。明天就刻枚章盖这儿。”谭斌笑靥如花,手挪到他⾝上⾁最多的地方“上书十六个字:私家专有,非礼勿摸;一定要摸,付费即可。下注:美金一百元起。”

  话音未落,她的肩头被人狠咬了一口,忍不住啊一声尖叫。

  程睿敏躺回去,无辜地阖起双眼“‮觉睡‬。”

  谭斌努力侧过头,臂膀上果然一圈红红的牙印,象一个椭圆的橡⽪章。

  她气得翻⾝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按在头顶的架上,变成一个极其暧昧的‮势姿‬。

  程睿敏含笑看着她:“你想⼲什么?”

  谭斌将头台灯的揷线绕在他手腕上“你说不说?”见他一脸坏笑,又瞪着他补充“你甭想歪了,这不是在演本能。”

  他笑得浑⾝发颤“来吧来吧,我甘愿承受。”

  谭斌没辙:“真不说?”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撅起嘴,躺到一边不再说话。

  程睿敏的笑容却渐渐收敛,侧过头若有所思地注视她:“你就这么好奇?”

  “我不是好奇。”谭斌‮摸抚‬他的脸颊“我就想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严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难受得不行。”

  她十六岁时,还天天赖,每天都要⺟亲叫上三遍才肯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换⾐服上学,很多时候连头发都是⺟亲帮着梳理的。

  程睿敏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花板,很久没有说话。

  “生气了?”

  “上一辈的事,大同小异,没什么新鲜故事。”他说得言简意赅,声⾊平淡:“我妈和我爸的婚姻,就带着那时候的特⾊。你知道,我外公曾是S大的教授,我爸家里却是正苗红的工人阶级,他们的感情一直不是很好,我印象里两人就不怎么说话。后来我妈开始驻外,我爸忙得天天见不到人,索把我送到外公那儿。”

  谭斌拖过他的手,安抚地放在自己前“那时候你有多大?”

  “记不清了,大概六七岁吧。反正等我回了‮京北‬,他们就开始‮腾折‬离婚,一‮腾折‬三年。”他笑得有点讥讽“当时不比现在,离婚是件大的事,单位天天做工作,外公也专程赶到‮京北‬,希望等我⾼考完再说。我妈跟他说:她死都要离,最后终于离了。”

  谭斌睁大眼睛,却没敢出声。这个故事,和她私下猜测的版本不太一样。

  “我当时无论如何都想不明⽩,两个好好的成*人,怎么会互相憎恨成那个样子?外公去世后,没人再管我,我开始逃学、打架,成绩一落千丈。”

  听到这里谭斌笑了,举起他的手对着灯光“你跟人打架?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今儿严谨说起,我就吓了一跳。看看这手指,柔如舂葱,居然还能拍人黑砖,啧啧啧…”

  她是故意岔开话题,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因为不忍看到他眉间的郁结。

  程睿敏又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做出一付狰狞的表情“你想试试?”

  谭斌侧头躲开,伏在他**的口调笑:“平时看你瘦的,想不到还有肌。”再按按‮部腹‬,言若有憾“什么时候你能把腹肌练出来呢?”

  程睿敏说:“你眼神儿不好吧?我有腹肌,还是六块。”

  谭斌仔细摸了摸,点头“嗯,有,不过它们比较低调,相当地淡薄名利。”

  程睿敏啼笑皆非,用力把她推到一边。

  谭斌笑得要岔气。

  那故事的后半段情节,非常象电视中的闹剧,不过程睿敏说的很平静。

  ⽗⺟离婚后,迫于舆论,⺟亲不得不辞去公职只⾝出国,除了逢年过节寄钱寄礼物给他,再没有回来过。

  ⽗亲很快再婚,后⺟只比他大十多岁。他心里非常失衡,在学校里的表现愈加出格,成绩越滑越低。

  和严谨打架,进医院针清理完伤口,家长被通知去‮出派‬所领人。

  就在‮出派‬所门口,一向脾气暴躁的⽗亲指着他骂:“你丢尽我们老程家的脸,跟你妈一样,上不得台面的胚子!”

  十六岁的程睿敏反相讥:“那也比你一肚子男盗女娼強。”

  ⽗亲气得暴跳如雷,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你给我滚,我没你这儿子!”

  程睿敏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带着伤在外面流落三天,才被⼲妈领回去。

  等他想家的时候,站在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却发现大门的锁已被换掉。

  “那天晚上下大雨,头顶一个雷接一个雷劈下来。”程睿敏撑着头微笑“就象电影里的倒霉主角,我站在公车站等末班车,左等右等也不见车,看看表知道还是错过了,冒雨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学校。从那以后落个⽑病,每次开门都要反复确认,特别害怕钥匙揷进去,却打不开门那感觉。”

  谭斌突然想起,他被迫离开MPL时,可不是又经历过相似的一幕。心中一酸,忍不住抱紧他的手臂。

  程睿敏她的头发,似乎明⽩她想什么“那个年纪气真大,开始是赌气,后来是没有台阶下,我再没有回过家,我们⽗子俩就这么僵持了十几年。”

  “你一直住在你⼲妈家?”

  “不是。”他‮头摇‬“⾼中大学住宿舍,后来在外面租房子。你可能想不到,⾼中时是后⺟每个月去学校看我,送钱送⾐服送吃的,我那时特别不懂事,简直是恶毒,一边冷言冷语地嘲讽她,一边熬不住嘴馋吃她带来的东西。她常被我气得当场掉眼泪。”

  谭斌噗哧笑“真想象不出你恶毒起来什么样。要说你后妈,也真够坚強的。”

  “是,我问她,图什么呢?她说,你爸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又不肯服软,我不想你们⽗子两个将来后悔。⾼中三年,我跟她的关系反而是最亲近的。不过幸亏和我爸赌着口气,成绩又上去了。”

  谭斌咧咧嘴:“瞧你一付优秀青年的模样,没想到从小是个问题少年。”

  她更没有想到,严谨那句话,竟是真的。六七岁就缺少⺟亲关注的孩子,早,对感情没有自信,索求也必然比常人強烈。

  这样的环境下,他居然没有长成歪脖儿树,实在是个奇迹。

  她‮住含‬他的指尖,轻轻啃着,一时没有出声。

  他打个呵欠,翻⾝抱住她,口齿不清地咕哝:“好奇心満⾜了?…真是女人…睡吧睡吧…”

  夜深了,程睿敏已经睡,呼昅清浅,伴着口轻微的起伏。

  谭斌却有严重的换症,一直无法⼊睡。

  她睁着眼睛,借着窗帘空隙透进的微光,打量着他的浓眉长睫,睡梦中带点孩子气的表情。

  ⾝边就有出自离异家庭的同事,坚韧而能⼲,但是比起双亲俱全的孩子,为人处事上多少还是有点区别。

  最明显的一点,是他们对外界伤害过分敏感的自我防卫意识,没想到程睿敏也是其中一员。

  她找到他的手,脸贴上去,颇有点不堪重负的忐忑。

  清晨程睿敏先醒了,是被冻醒的。

  谭斌背对着他蜷在一侧,长发散落枕上,睡得好不香甜。也许是独睡习惯了,她一个人斜着占据了半张,大半条被子都被卷在⾝下。

  程睿敏试着拉一拉,被子纹丝不动。

  他笑笑,索轻手轻脚地起⾝,心想以后这还真是个问题,幸亏他的够大。

  走出卧室下楼,他在客厅找到谭斌的手包,把两枚家门钥匙,挂在她的钥匙串上。

  又给钟点工留个字条,提醒她去储蔵室找两单人被出来。

  望着那行字,他连连‮头摇‬,脸上的笑容却像涟漪一般,不自觉地渐渐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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