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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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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很久她蹒跚上前,走到沈培面前,蹲下“沈培,你太让人失望了。”

  沈培没有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恬然自得的状态中。

  谭斌跌坐在地板上,心里有东西噼啪一声粉碎。头顶那幅新画,男人的脸,女人的脸,都冷冷地看着她。

  绝望,她想她明⽩了。

  ⾝体如此贴近,心却隔着千山万⽔。她要的,如今他给不了;他要的,她也给不了。

  她退出去,关门,让他自己清醒。

  王姨做好晚饭摆上桌,沈培方摇摇晃晃摸出来。

  谭斌一直板着脸,只和王姨搭话,等她离开,才向沈培伸出手“拿出来。”

  “什么?”

  “你说什么?大⿇。”

  沈培忽然涨红了脸,下意识按住兜,大声说:“不用你管!”

  谭斌上去掰他的手:“你给我!”

  “松手!”

  “给我!”

  “走开!”

  两人都变得不可理喻,象两个别扭的小孩纠在一起,拼命想保住自己手里死守的那点东西。

  沈培⾝体复原不久,很快落了下风。他焦躁起来,再也顾不上太多,当一把推开谭斌。

  谭斌一点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后退,一跤跌出去,脊背重重撞在桌角。

  眼前一片昏黑,她疼得嘴顷刻发⽩,有几秒的时间几乎失去意识。

  沈培扑过去扶她“斌斌!”

  “别碰我!”谭斌几乎是厉喝一声。

  沈培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退后几步,靠着墙壁渐渐滑落在地板上。

  待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去,谭斌扶着桌子站起来,冷冷看着他。

  沈培蹲坐在墙角,象闯祸的孩子一样,把脸深埋在膝盖间。

  “沈培,你就这么可着劲造吧,接着自怜自伤、自暴自弃!”谭斌的声音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片片破碎“谁这辈子没遇过几件倒霉事,有谁象你一样没完没了?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没人帮得了你!去对着镜子照照,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小蝴蝶显然被吓坏了,胖头蔵进沈培的腿中间,只拿一双乌黑的圆眼睛,隙里偷偷瞄着她,露在外面的尾巴不停地哆嗦。

  谭斌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十月半的夜晚,温度已经很低。她⾝上只有一件薄开衫,风吹过来透心地凉,却没有感觉到冷。

  所有的不如意都在此刻涌上心头,感觉自己象处⾝孤岛,大浪一**袭来,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她一直地走着,仿佛只有⾝体不停地动,才能让大脑维持着空⽩。

  沿着东直门外大街向东,再向南,见到悉的酒吧,她走进去。

  红的酒,绿的灯,⾝体渐渐漂浮,轻松、愉快,所有的烦恼后退,周围一切都那么美好。

  布鲁斯音乐极尽绵,早有半酣的酒客在昏暗的灯光里贴⾝共舞,**纠,灵魂飞驰。

  谭斌举起酒杯,对着灯光微微笑起来。这样纵酒,实际和沈培也没有什么分别。

  “双份黑杰克加冰。”她口齿不清地叫过服务生。

  酒刚沾,便被一只手拿开,一个男人的声音“抱歉,我们结帐。”

  几张粉⾊的钞票放在桌上。

  谭斌转⾝,透过蒙的烟雾,眼前是一张斯文而稔的脸,程睿敏。

  她笑嘻嘻站起来,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斜着眼睛,顾盼间眼波流转“帅哥,不要辜负良宵,来,跳支舞吧。”

  这样放肆的发怈,让她有种歇斯底里的‮感快‬,今夜她只想自己掌控游戏的方向,管它代价是什么。

  程睿敏愕然,他没有见识过这样子的谭斌,微怔之下,她已经顺势贴近他,双臂绕上他的脖颈。

  程睿敏大窘,毕竟旁边坐着他的客户和朋友,他真没有这个勇气当众表演贴面舞。

  他不敢动,但又舍不得放开手。隔着薄薄的⾐物,他也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紧致滚烫,散发出人的惑。

  稍一迟疑,已经⾝不由己地被她带向中间的空地。

  谭斌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酩酊,酒精在⾝体里象团火在灼烧,心里的某处地方却是清明的。

  伏在他的肩头,有种悉的归属感,一颗心象有了安放的地方。

  酒吧混浊不堪的空气中,她又闻到了清新的‮浴沐‬香味。

  那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信任、可靠而温暖,就象很久之前他的笑容,哪怕被客户刁难得焦头烂额,哪怕天要塌下来,只要他在,一切都会妥帖。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程睿敏察觉到肩部的异样,不用低头,他也知道那个地方正被体逐渐浸

  这是谭斌三次在他面前哭泣。

  前两次,是为了生死不明的男友,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他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搂着她慢慢向门口移动,心底却有一丝微微的刺痛。

  服务生追到门口“先生,找您零钱,还有这位女士的包。”

  程睿敏接过,并轻声道谢:“多谢,⿇烦您帮忙告诉我朋友,有点儿事我先走一步。”

  呼昅到室外清冽的空气,谭斌酒醒了一半。

  风很冷,酒意抑制不住地上涌。

  她站住,抱紧双臂,说一声:“谢谢你。”顿一顿又说“谢谢你替我结帐,回见。”摇摇晃晃往出租车走去。

  程睿敏追上来,脫下外套不由分说裹紧她,几乎半扶半抱着上了自己的车,替她扣好‮全安‬带,这才回答:“这酒吧里至少有一半男人愿意为你买单。”

  谭斌哈一声笑出来“最终肯做冤大头的,只有你一个。”

  程睿敏望着前方没有出声,点火起步,然后看她一眼说:“把你那边的窗户关上,我这边开着就行了,当心酒劲上头。”

  他一提醒,谭斌真的感觉头晕,胃里火烧火燎般难受,翻江倒海一样。

  她拍着车门叫:“停车,停车!”

  真停在路边,她蹲了半天,又什么也吐不出来,难受得两眼泪汪汪。

  程睿敏上前,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语气责怪“你说你一个女孩儿,自个儿一个人喝成这样,真有人起了坏心,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谭斌回过头:“那你呢?你什么心思?”

  程睿敏看她半晌,有点难堪,又无法分辩,顿时僵在那里。

  谭斌晃晃悠悠站起来,回到车上。背包里摸索半天,掏出烟盒和火机。

  刚把烟点着,就被程睿敏伸手取下,直接从车窗扔了出去。

  那点微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条弧线,无声坠落在地,溅起几点星芒,最后归于一片沉寂。

  谭斌看看空空的两指,转过头讪笑。

  头顶小小一盏灯,在窗玻璃上映出她的影子。她看到自己苍⽩的脸上,如在燃烧的双眼。

  挑衅似的,她又菗出一支,歪歪斜斜叼在嘴角,一边斜眼看着程睿敏。

  除了被FIRE那一次,从来没有机会见识他的失态,此刻她异常讨厌他波澜不惊的样子,莫名其妙想怒他。

  打火机再度亮起,车厢里弥漫起一股烟草的味道。

  程睿敏却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并不打算应招。

  谭斌顿时觉得无聊,菗了两口就取下来,按熄在烟灰缸里“不许我喝酒,也不许我菗烟,我们还能做什么?聊天?”

  程睿敏重新发动车子“系上‮全安‬带,我送你回家。”

  “别。”谭斌按住他正在换档的右手“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程睿敏无可奈何“求你了‮姐小‬,这会儿正是抓酒后驾车的时段。”

  “就一个问题,我只问一个,答完我们就走。”

  程睿敏扶着额头叹气,完全不想跟醉酒的人较真“你问吧。”

  谭斌伸出食指点着他的口“这里,你这里,你不觉得,⾝边伤心的人伤心的事已经够多,你自己还要糟塌它?”

  程睿敏发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是,你不肯告诉我,好,真好。”

  程睿敏握住她的指尖,放在手心里攥了一会儿,放开,无声地笑了:“也许你是伤它最重的那一个。”

  谭斌觉得可笑,索捂着脸笑起来。

  程睿敏侧头,不动声⾊地看着她,耐心等她笑完,然后问:“可以走了吗?”

  “走。”

  沃尔沃平稳起步,缓缓‮速加‬,风吹上来,带着深秋的寒意,谭斌却觉得‮热燥‬,额角手心凉汗津津。

  她没有问他去哪里,也懒得问,不想回去见沈培,那就爱谁谁吧。

  车离开工体北路,拐上东三环,一路向北,眼前纷纷掠过的,是她悉的景物。

  谭斌忽然惊觉,她正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

  停在她家楼下,程睿敏说:“这一片的建筑雷同度太⾼,我一次来,在这儿转来转去,差点儿路。”

  “是吗?”谭斌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为什么我记得你一次送我,从容不迫象回自己家?你提前踩过点儿?”

  程睿敏马上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话收不回去,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暧昧不明的光线下,他的脸⾊似在可疑地泛红。

  是这样了,所有漂亮的姿态背后,不过是提前的功课,功夫用得⾜够,人人都是最好的戏子。

  要到这几年,谭斌才学着不再盲目崇拜。

  她下车,俯⾝对着车窗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谭斌摆摆手,转⾝离开。

  虽然极力控制着⾝体的平衡,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还算稳当,可是头晕得厉害,她想抓住什么做个支撑,四周却只有空气。

  直到有人搂住她的肩膀,紧紧揽住她。他人虽然瘦,可是手上还真有点力气。

  谭斌吐口气,放松⾝体,就势倒在他怀里,不再挣扎。

  摸出钥匙开门,努力半天不得要领,钥匙总也对不准锁眼。

  程睿敏看不过去,夺过来哗啦啦转几圈,门开了,谭斌立刻冲进浴室,隔着门能听到她呕吐的声音。

  程睿敏‮头摇‬,四处打量着充満女气息的客厅,在饮⽔机的下面找到纸杯和茶叶。

  谭斌洗⼲净脸出来,神智清慡许多。

  坐在餐桌前,她抱着头呻昑“自作自受。”

  程睿敏又好气又好笑,把一杯热普洱放她面前“喝完‮觉睡‬去,你太⾼估自己的酒量了。”

  谭斌双手拢住茶杯没有说话。

  “我走了,记得锁好门。”

  他拉‮房开‬门,尚未迈步,谭斌扑过来抱住他的

  “别走。”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程睿敏⾝体瞬间僵硬,过很久,他慢慢掰开她的手,缓缓说:“你喝多了,我也喝多了,不适合做任何决定,酒醒了你会后悔。”

  谭斌说:“那我宁可后悔,过了今天我怕自己再没有勇气。”

  程睿敏关上门“为什么?”

  谭斌退后,背靠着墙,仰起脸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程睿敏垂下眼帘,凝视着她的眼睛“无论什么话,都最好等清醒了再说,酒后真言也要承担后果。”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有点不稳,温热的呼昅丝丝拂过她的脸颊。

  谭斌的回答,是将手按在他的心口,略带嘲讽地问:“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心口不一?”

  他的心跳和他的呼昅一样紊

  他看她,嘴猝然就庒下来。‮烈猛‬而生硬,撞得她疼痛不已,几乎迸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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