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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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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照夜狮子马号称神俊通灵,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強的这番出司,自己也觉得丢人,把个偌大马头转来转去,好似不好意思见人的样子,⾼強看的好笑,倒不好再骂它。

  整理了一下⾝上的⾐物,看来还算整齐,怀中也有百十两纹银和十几贯铜钱,⾜可使用。兵器方面就寒酸的很了,一面盾牌早已在逃亡途中不晓得扔在哪里,眼下防⾝之物只有间一刻不离的那柄宝刀,再加上⾝在异境,举目无亲,⾼強蓦然体会到了来到这时代之后极少有的孤独心境,不期然想起一部著名电影的名字来:《裸露在狼群》!

  好在他历练多时,心志也较为坚毅,这颓唐的心绪随即被抛在一边,算算自己昨夜出事的时候,队伍的行程已经过了锦州,宿于查牙山左近。

  对于东北的地理,他基本上是只知大略的,中学时所学到的那点地理知识,多数都还给了老师,就算还记得一些,什么沈是辽宁省的首府,东北三省包括黑龙江吉林辽宁等等,这些现代行政地理完全没有半点用处,不提也罢。

  幸好看的历史书还能派上用场,记得当初读明末夹料,袁崇焕守辽东,主要防线是在宁远和锦州一线,依托大凌河和小凌河以及周边山岭进行防守。而自己前天途经锦州,也曾渡过一条河,问了下名字,叫做小灵河,料来后世的小凌河,不过是音同字异,河还是这条河罢?

  这马奔了小半夜加一个上午,起码有七八个小时,路上几经转折,也不知走了多少路途。⾼強庒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何方。不过就算一直线的奔跑,以锦州为圆心画一个圈,按照跑了三百里计算,西北可以到辽国中京大定府是没问题了,东北只怕要过铁岭罢?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大城市。⾼強在地图上还真的下工夫去找过一次,那著名的小品不无功劳啊。

  他牵着坐骑,一路走一路盘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眼下的情势,保持自己和马匹的状态是头等大事,马还好办,虽然不曾侍弄过牲畜,好歹他也知道这马急奔出汗之后不能饮⽔的,遛了半天等到汗⽔都⼲了。才将马在一条小河边饮了,又吃些⽔草。

  坐骑算是搞定了,⾼強自己的肚子却开始叫唤起来,这‮夜一‬加一个上午没有进食,又耗费了不少体力,人早已饥肠辘辘。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竟然遇见一户牧民,赶着牲畜经过。

  对于游牧民族好客的习俗。⾼強早就从各种记载中知,连忙上前讨取食⽔。虽然语言不通,这户契丹牧民却也大致弄懂了⾼強的意思,看他⾐服华贵,单⾝而行,⾝上又没有兵器,果然也像是遭了贼抢地可怜模样,便取出食⽔给他享用。

  喂了肚⽪,又讨了些⼲粮清⽔带在⾝上,⾼強精神为之一振。便取出怀中铜钱来补偿于他,辽宋之间经济往来颇多,宋朝的铜钱在辽境也是通用的。不想那牧民见了铜钱脸现怒容,指手画脚的大声说了一番话,⾼強半点也没听明⽩,看样子却是不肯收钱,只好将铜钱收起来。一面眼泪哗哗的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换作现代那些把抢人好东西当作川的狗东西们。见到自己单⾝骑一匹好马,那还不杀其人而夺其马?”

  苦于言语不通。⾼強还是没法打听⾝在何处,加上后面也不知道有没有追兵,倘若见到自己和这户牧民一道,只怕还要连累了人家,⾼強便千恩万谢之后,与这户牧民分道扬镳,骑上坐骑,依旧朝着东北方缓辔而行。

  到了傍晚时分,眼看还是没见到什么城池村庄,心忧晚间的住宿问题,⾼強开始咒骂起辽人来:“这帮混蛋,自己放着这么大的地方,弄的地广人稀地,却还整天想着开疆拓土,到中原花花世界掳掠享受,真是脑子有病!”可是想想也是奇怪,方才自己遇到的那户草原上的寻常牧民,一副忠厚老实的好人模样,可是历代南下中原‮略侵‬的那些胡人,在自己家乡有哪个不是这样的好人?真正是搞不清楚。

  正在动脑子,忽然听到后面隐隐传来马蹄声响,⾼強吃了一惊,回头去看时,却是大喜,你道来者是谁?却正是曾索索!

  二人相见,都是喜悦,说了别来情由,原来这照夜狮子马是曾索索从小养大的,知马,一路循着蹄印找来,因此这么快就找到了⾼強。至于韩世忠等人,昨夜追出来以后就在夜⾊中失散了,各人分头寻找⾼強的下落,索索也是一问三不知。

  相逢的喜悦过去,⾼強很快发现一个令人尴尬地现实:现在的情形比刚才并没有多少改善,只是发愁的人多了一个而已,虽然索索生于女真部落,不过其部落所在离锦州还有千余里地之遥,而且幼时就被驱赶出这片土地的她,也搞不清这里的环境,相反由于出来寻找⾼強的时候甚是匆忙,索索也没有携带多少⼲粮食⽔,反倒要⾼強分些给她,此消彼长之下,⾼強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改善。

  不过眼下也不是颓唐的时候,⾼強整理了一下,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城池,能够联系上辽国的官府,那就没问题了。既然索索也没有携带卧具,俩人一合计,索连夜赶路,这么一直向一个方向走,总会遇到人群聚居地的。

  至于由索索带路,回头与使节团大队重新汇合,则完全被排除在选择之外了。一来据索索估计,这一路起码有一百五十里地距离,使节团在野外遭到夜袭之后,不可能还在原地等待,马植的第一反应必定是调集大队援兵,护送使节团到达‮全安‬的城池,另一方面‮出派‬人马寻找⾼強的下落。二来,索索在来路上曾经见到了那伙马贼。好在她的马也是曾家驯养的良马,仗着马快甩掉了这群贼人,不过这么一来,来路的‮全安‬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好吧,横竖咱们原本就是要往东北方混同江走。如今权当是团队旅游改成自助游了。”⾼強肚子里这么安慰自己,回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牵着的照夜狮子马,又自嘲地笑了一笑:“得,还是很时髦的自驾游呢!”

  两人两骑轻步而行,辨明了方向,径向东方而去,那里是辽国东京辽府地所在,周边八十七路军州,乃是辽国境內除了燕云十六州外人烟最为稠密之处。大队马贼想要在那里自由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没有帐篷等物,夜间寒冷是免不了了,⾼強是来自南方地,不晓得其中厉害,索索幼时长于⽩山黑⽔之间,深知这野外夜间低温的厉害,往往一阵寒嘲过来,温度陡降。若没有挡风御寒的所在,冻死了都没人知道。于是待到晚间,索索便找了个避风的所在,将两匹坐骑挡住风口,又取了斗篷系在马鞍之间,虽然不能与正宗的毡帐相比,倒也遮风避寒,聊堪支吾。生怕半夜被马贼们追上,这篝火就完全不敢生起了,只能就着清⽔啃些⼲粮。

  如此熬了‮夜一‬。到了天明,索索掀起马鞍上系的斗篷,大大伸了个懒,回头招呼了⾼強几声,却没听见什么回答,待上前仔细看看⾼強的脸⾊,倒吃了一惊。只见这⾼衙內脸⾊通红,双眼似睁似闭的没半点精神。歪倒着靠在坐骑⾝上,竟然病了。

  古时人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生病,人在异乡举目无亲,又没法打电话发传真给故乡地亲人,生了一场大病无人照料,一旦⾝边盘用尽,就是等死的份了。他两人眼下又是在异国的土地上,后面还有追兵,这一生病,情势立刻恶劣无比。

  索索急的直跺脚,她对于照料病人基本是毫无经验,两眼一抹黑,⾼強又是个男子,诸事有所不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恨恨地发着牢:“什么破衙內,娇生惯养的,野外过这‮夜一‬就生起病来,算什么男人呐!”

  发牢归发牢,她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只得将⾼強扶着上了照夜狮子马,好在这马驯的通灵了,单听口令就乖乖伏在地上,否则以这马的⾼大,索索要把⾼強扶上马背还真有些困难。

  无奈这人病的糊涂了,连马鞍都坐不稳,索索没办法,只好用一绳索穿过马肚,将⾼強的两个脚踝拴在一起,又将自己的坐骑缰绳系在照夜狮子马的鞍桥上,自己纵⾝上了这匹宝马,双臂从⾼強腋下穿过拉住缰绳,就这么搂着⾼強继续上路了。

  可想而知,这么个赶路法,速度自然是快不了的,况且顾着⾼強的病,索索也不敢纵马驰骋,结果一天下来,只走了三十里地,依旧没看到什么城池村落。

  眼见天⾊将晚,索索愁的不知如何是好,瞧⾼強这病得厉害,周⾝都是火炭一般的烫,上午还在说胡话,到下午连胡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要是在野外再熬上‮夜一‬,非得把命送了不可。

  正在踌躇,忽见前面隐隐有火光闪动,并有人声传来,索索大喜,催马狂奔而去,心说这下可有救了。

  待到了跟前,见有十几顶毡帐,百十个牧民正围着篝火取暖进食,见索索一个女子单⾝而行,怀里搂着个年轻男子,都有点不知深浅。不过牧民素来热情待客,又见⾼強病得厉害,连忙张罗着腾出一顶帐篷,请了大夫来给⾼強诊治。

  这伙牧民能有大夫同行,已经大大出乎索索意料,这大夫偏偏医术还颇为⾼明,几番手脚下来,⾼強已经安静下来,沉沉睡去,看情形竟然大为好转,则更加出乎索索的意料之外。

  送走了大夫,索索转⾝看着睡在⽑毡上的⾼強,鼻子里哼了一声:“娇生惯养的家伙,在这里能遇到大夫,算你命大!”

  话音刚落,帐外一声长笑,有个耝豪的声音接道:“这是哪里来的女子,脾气倒不小啊!”说的却是汉话。

  索索转头,只见帐帘掀处,一条大汉大步进来,三十出头四十不到年纪,双目精光闪动,颔下一捧络腮胡子乍里乍撒,⾝上穿的服饰甚为简陋,看上去倒有些像是女真人的装束。

  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生为女儿⾝,索索一听这话就不大乐意,叉手道:“兀那汉子,女子为何说几句话就是脾气不小了?女子脾气大又有何不可?”

  那汉子一怔,随即笑了笑道:“也罢,某家不与你一般见识。只你二人是何方人氏,要去往何处,怎地这男人病得厉害,还要赶路?”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既然你说我脾气大,便索给你看看大到什么程度,索索不理他问话,反将了一军。

  那汉子倒有气派,呵呵笑道:“某家郭药师,铁州人氏,今与同族赶马逐⽔草到此,路遇你二人,不料倒救了一条命。”

  人家这么客气,索索也不好再耍脾气了,她也不是多么任的人,便点头道:“郭大叔请了,小女子姓曾,这是我哥哥,因为族中好马被人偷了,便追出来,虽然夺回了马,却了路途,因此流落到此,哥哥还生了病,幸得郭大叔搭救,多谢多谢。”她不知道这伙牧民什么来路,会不会与马贼有联络,因此不敢说实话。

  那汉子眼光上下打量了索索一番,又看了看⾼強,忽而冷笑道:“休得唬我!你俩一⾝汉人装束,单这汉子⾝上的一件貂裘便价值不菲,哪里是什么牧民了?不看你是个女子,这男子又着实病地厉害,只这一句谎话,某家就要你等好看。”

  没料到这汉子如此精细,索索吃惊不小,脸⾊涨得通红,正不知如何是好,帐外又有人匆匆进来,向那郭药师道:“大哥,外面来了几十骑,看样子不是好人,正问咱们有没见过一个南朝的汉子,骑一匹⽩马经过,据那些人说,这马神俊异常,好认的很。”说着向索索和⾼強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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