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底定(下)
不过,最终能够平安的将摩尼教的叛化解于无形,挽救了东南半壁江山和数十万百姓,额外还捞了三万贯外快,说起来也是功德一件,只不过,许贯忠的心里终究是觉得,这么做实在是事倍功半,⾼強的头脑未必是那么不好使的,也未必就那么热心于作功德求⾝后安宁,那么这么作的初始出发点究竟是什么?
“贯忠啊…”被问及了心中的最深处,⾼強的头脑总算又转动了起来,他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单单为了我自己的仕途着想,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我只消与家⽗串通好了联络,卡准了摩尼教起事的时机,初起时大军掩至,自然迅速平,又落得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只不过,对于我大宋来说,这一场內实在是承受不起的啊…”他屈起手指,跟着一舒展开,历数着自己的计算:“东南五路,乃是我大宋本所在,目前国全各处,西北战事连绵,仰赖央中财赋接济,山东、河北、秦川与中州等处仅⾜以自保,四川虽然富庶,无奈蜀道难行,财赋难以运出,唯有这东南五路的财赋可以凭借运河之利源源不绝供给五京,并远达西北。因此,说东南五路是我大宋的心腹要害,一点也不为过。”
“而摩尼教倘若这么一,首先就将东南各地的地方组织破坏殆尽,两浙又多密林山地,有利于摩尼教负隅顽抗,朝廷就算有所准备,起码两年才能完全平定,三年之內是不用指望从东南收到一个子的赋税了,更不用说还得支付大笔的平军费。如此一来,叛之后的第二和第三个年度,朝廷财政势必处于崩溃的地步,那是倾国全之力也无法填补的窟窿!”
渐渐进⼊了状态,⾼強回想着自己原先烂于的历史,方腊起义地历史评价暂且不论。但这场灾难本就没有一个受益者,央中原本就紧张的财政因此而濒临崩溃。其后的两次征辽失利更是⾎上加霜,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饮鸩止渴的行政措施,最终导致了象波及到国全,以至于在面对区区数万金兵的⼊侵时。偌大国中竟组织不起像样地力量予以抵抗,有弱国始有弱军,岂能全然归咎于战之罪?因此⾼強来到这北宋时代,既然下了决心要扭转这历史的悲剧。第一步就要从庒制东南地摩尼教叛⼊手。
只是穿越时空带来的深蒂固的痛苦,哪里能大声告诉别人,自己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预计之后的反应,风险实在太⾼了,还是将这秘密永远的埋蔵在自己心里的好啊…许贯忠也不知道⾼強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单单这番财政分析就让他大开眼界,相对于这时代尚未成的财政理论,以及很大程度上仍旧停留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财政制度而言。⾼強那“深邃”地目光和“⾼瞻远瞩”的见识⾜以振聋发聩,他简直忍不住要说一句“⾼衙內,⾼啊,实在是⾼!”
当然由于时代所限,⾝为古人的许贯忠并不知道这句经典台词,只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衙內为我大宋全盘着想,这才如此费尽周折,如此化解东南的叛,确实是付出了最小的成本,为我大宋立下不世的功勋!只不过,衙內自⾝从这件事上所得地,可就太有限了一些罢!”
⾼強深有同感:“说的就是啊!我也为此筹算良久,只是毕竟大事为先,区区私利可以放一放再说,横竖这件事就算作不成,本衙內也没有什么大损失不是?”
“非也非也!”许贯忠大摇其头,说的⾼強一个愣神:“衙內既然在官场厮混,须知逆⽔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虽说衙內借着令尊太尉与岳家蔡氏的光,升迁的已是极快,无奈衙內的起点太低,又未经科举正途,始终要比那些太生学吃了不少亏。因此上衙內趁这三年科举的间隙来此东南任职,说的上是一招妙棋,而既然有如此有利的形势,又怎能不趁机谋取更大的利益?”
“你的意思是…”
许贯忠一笑,心说雄才大略算你有两把刷子,不过玩这些小把戏还是看我的罢:“这便又回到适才贯忠向衙內的发问上来了,敢问衙內,这东南究竟是太平无事了呢,还是从此多事?”
“嗯哼”⾼強又晃了晃脑袋,还是想不出来:“贯忠快请直言!”有话快说!
“此次摩尼教叛,首谋者乃是汪公老佛和方腊二人,这二人如今安然无恙,隐患一也;而摩尼教因为有了此次杭州聚会,无形中加強了各方的联系,也即增強了组织的力量,隐患二也;衙內因为与方家关系趋于亲密,也答应了要帮助采冶清溪银矿,又增加了摩尼教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隐患三也;朱冲虽然借助与衙內的联盟回位家主,双方只是利益与形势的联合,如今时过境迁,自朱冲将橘氏二京丢给衙內的那一刻,旧盟已经不复存在,而独生爱子死于昨夜,瞧情形多半是有人下毒,这笔帐朱冲早晚要算的,余波恐怕更大,隐患四也。”
许贯忠竖起四纤长的手指,向⾼強晃了晃:“有此四大隐患,衙內就算回了苏州,还能安枕无忧么?”
“说的是!”⾼強一一寻思,不觉出了一⾝冷汗,自己实在是太过放松了,竟然没看出这端午节的危机虽过,却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奇怪,怎么这么耳,是广告词么?”
顾不上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问计:“依贯忠所见,该当如何善后才好?”
许贯忠不慌不忙,叠两手指,说出几条计策来,直听得⾼強目定口呆,一股寒气从后脊梁直升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