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书房邻室,好大一间屋子早已腾空,地上⾼⾼低低摆了好多树木石头等属,乍看上去像是一堆建筑物形状,只是具体而微。但众人一进来这屋子,眼光却先被悄立一旁的一个⽩⾐⾝影昅引,这人屋中多数人都是见过的,正是老朱冲⾝边那神秘的⽩⾐东瀛女子…橘右京便是。
石秀和石宝不但见过,且那夜潜⼊都监府时还与其谈同行,也算点头之了。石宝此刻満怀心事,没心情搭理这异国女子,石秀却露齿一笑,点头招呼。只是这位橘右京仍旧是一贯的冷漠风格,站在屋角一言不发,冷冷地对谁都丝毫不加辞⾊,石秀热脸贴了个冷庇股,自讨没趣下也懒得理她了。
⾼強对这位东瀛女子倒还有些趣兴,自己来之前业余也没啥爱好,不过出于对东瀛小国的⾼度关注,抱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想法,平常很是对⽇本那里的“长技”…VA下了点功夫,这位橘右京初见时来不及细看,今⽇有闲暇上下打量一番,却觉她容貌神态颇似某位以冷著称的**。那女优往往扮演些⾼贵冷却横遭強徒羞辱的角⾊,过程中那拼命挣扎着,先与外来暴力,后与自⾝**斗争的表演十分到位,清冷的外表往往起观众极強的辱凌**,可谓是个极品另类女优,眼前这橘右京便也给他这种感觉,噤不住狠狠地咽了口吐沫:
“眼下大事未了,若对这女子有甚要求,朱冲老儿面上须不好看,没得坏了大事。等这次杭州事了,本衙內拿办了朱缅那厮,朱冲老儿还得求着本衙內帮他朱家脫罪,那时这女子还不是我囊中之物?不急,不急!”
这念头说来好些字数,脑中转过也只一瞬。旁人看来这小衙內的眼光也只是在橘右京⾝上略一停留便移了开去,丝毫不见异样。
大伙围着地上那堆竹木土石站成一圈,许贯忠将手一指地上:“诸公请看,这便是许某命人照着都监府的格局,以缩微之法而建造的小都监府。以此为蓝本解说方略,进出廊庑清楚明⽩不过,乃是我家衙內的灵机一动。”
众人围着观看,不住啧啧赞叹。尤其以跟在后面伸头伸脑的时迁羡之情最甚。⾼強看他満脸的见猎心喜神⾊,心说这贼骨头没准是在想,以后踩了盘子就可以照这个法子布置,什么⾼宅大院都可尽在方寸之间了罢?
“诸公,此小都监府,咳咳,照我家衙內的说法,可称为模型一一主要以这位橘右京姑娘的描述为准。复经曾两⼊都监府的石虞候与时迁兄弟反复印证,可说**不离十。请看,”许贯忠不知从那里找出一木来,遥遥一点北端一间楼阁模样的建筑:“此处便是圣女居所,按照橘右京姑娘的说法,圣女平⽇除了外出到城头向众教徒显圣之外。整⽇价⾜不出户,那朱缅多次前来。却始终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摩尼教一位灰⾐中年人常伴其左右寸步不离,平⽇居于楼下偏房中,据橘姑娘的估计,此人武功甚好,精明的紧。我等若要救出圣女,此关不得不虑。”
方天定神情一动,问了这人形貌,点头道:“听来倒像是我家二叔,乃是汪公的关门弟子,名讳叫做七佛的,家⽗素常倚为左右手地,极其精明強⼲。”
石秀在旁点头:“那⽇石某与时兄弟去探都监府虚实,也曾见过这人紧随在圣女车旁,还吃了他一记推掌,武艺果然不错。”
⾼強眉⽑一扬,向石秀道:“竟有此事?三郞既然与他过手,自觉比他如何?”
石秀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自信:“那⽇石某假扮卖炭的,只得隐蔵武艺,想那方七佛对我也未出几分力,却不敢说他武艺究竟如何。只是倘若动手过招,石某必定不输于他!”
⾼強一边听着他说话,一面细看石宝的神⾊,这些人里头,石宝在东京汴梁曾经和石秀过过招,又与方七佛稔,当知道两方⾼下,见他此刻神⾊默然,好似默认了石秀的判断,心头暗喜:“如此甚好,便由三郞与石壮士依旧同行,务必平安救出圣女,不得有误。”那⽇夜探圣女是这二石的搭档,这次还是照旧理办便了。
石秀大声应命,石宝默不作声,却也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意见也不大。
许贯忠接着指点:“此处便是朱冲老先生居处的别院,⽇常有些守卫,约莫三五十人,领头的武艺也只平常,仆意教一队军士袭取即可。”
跟着指点前门后院,朱缅主楼所在,驻守家丁班房等处,分派井井有条,⾼強听的舒服,不花自己半点气力,不噤又走起神来,眼光渐渐往⾝旁地⽩⾐东瀛女橘右京⾝上飘去,忽听方天定道:“许兄说了这许多,听来都甚有理,小弟只有一事不解,这攻打都监府之举,究竟何时进行?”
许贯忠轻轻咳嗽一声:“此事衙內见解独到,还请衙內讲解便了。”
⾼強心里这个骂呀,这许贯忠分明是故意的,本衙內又没想要吃掉她,只不过过过眼瘾罢咧,你也不帮我配合配合?腹诽几句,摆出一副正经面孔,向方天定略拱了拱手道:“方兄,此事我等的目标鲜明,意图一举将朱缅和令尊等尽数控制,圣女务必平安救出。现今对方人力显然多于我方,我所恃者,一来我暗彼明,有心算无心,二来朱缅和令尊等彼此不齐心,各怀心事,我等正好就中取事。有鉴于此,方兄以为当何时下手呢?”
方天定被问到了,便想了想,说道:“至迟不过明⽇夜午,家⽗以圣女下嫁朱缅为名义,却无论如何不能弄假成真,否则教众们敬重圣女,也不能答应圣女被那朱缅玷污,因此必定在明⽇洞房之前动手,我等若要就中取事。也可捡在这时候。”
⾼強一笑:“方兄所言极是,只可惜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以小弟看来,若我是令尊,要在端午之夜动手确实是最佳方案,只是那朱缅也非草包一个,令尊要出到圣女下嫁这一招才能有把握对朱缅动手,可见其人狠狡诈,定然不会没有防备。明⽇端午节之夜。那都监府必定外紧內松,双方都绷紧了弦,只等对方动手便予以痛击,此刻我们若去攻打都监府,发动早了的话,恐怕双方都要冲着我们来,到时候无虑以卵击石,”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带荤的歇后语来,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续道:
“若发动晚了,双方恐怕顷刻间便分出了胜负,我等难觅可乘之机,又或贵教圣女受了朱缅那厮玷污。则大势去矣…”刚说到这里,石宝低吼一声。虎目圆睁,怒道:“此事决计不可!若那朱缅敢碰圣女一个指头,我摩尼教上下数十万众势必⾎洗杭州都监府,决不善罢甘休!”
⾼強吓了一跳,心说看来你们关系果然不寻常,怎地如此动?转念一想又觉未必。本·拉登若死了,阿拉伯人为他去死的恐怕也不是少数,宗教领袖往往能有大批忠实追随者,说不定倒是本衙內思想不CJ了?咳,且不管他,起码这士气可用,等我再加把柴:
“石壮士所言极是!若容那狗贼朱缅得逞,要我等男儿何用?因此端午节夜动手殊为下策,皆因主动之在彼不在我手地缘故,以本衙內看来,今夜便是最佳时机!”
“今夜?”几人同声问道。
⾼強洋洋得意,正要大肆吹嘘一番,石秀忽地把腿大一拍,叫道:“衙內果然妙算,今夜确是最佳时机!”他这里赏,却不见旁边时迁眉头一皱,又生生将一声喊憋了回去,心里好不委屈:“我说石哥,你就算动万分,能不能拍自己的腿?…”
石秀也顾不得去管自己一掌拍下,腿大上怎的只听响动不觉得痛,兴⾼采烈道:“既然朱缅与摩尼教都定在明⽇动手,今夜倒是防卫最松懈地一刻,双方必定都在为明⽇养精蓄锐,都监府的形势恐怕比平⽇还要松弛几分,我等就趁此时潜⼊都监府中,先一举占了后院和别院两处,保护了圣女与那老朱冲的全安…”
“不错!”陆谦也跳出来“石三郞所言极是,此时朱缅和摩尼教必定受惊,黑夜中不知何事,一方是自己老家主受袭,一方是圣女落⼊他人之手,定是都以为对方提前动手,不立刻大打出手才怪,我等趁可收渔翁之利,将都监府进出道路尽数封锁,待双方力尽时一鼓杀出,必竟全功矣!”
杨志较为稳重,等这俩都说完之后,接口道:“陆兄石兄所言甚合兵法,只是未免还有疏漏,那时候我军虽说可必胜,完胜可还未必,我方毕竟兵力不众,无法尽数控制都监府周边,恐怕到时有漏网之鱼。走脫地倘若是甚不打紧之人也还罢了,倘若走了朱缅,方腊,汪公老佛等要紧人物,杭州城登时便是一场大,不是个了局。以小将之见,除了派兵封锁进出要道之外,还须命得力将领率同精⼲士卒,军中认准了几个要紧人物,也无需表明⾝份,趁杀出,只管将这几个要紧人物一鼓拿下,到时候彼等群龙无首,再有个头面人物如杭州知州阮大城等人登⾼一呼,自然平息,就算有几个顽劣之徒,也掀不起甚大风浪矣。”
不错不错!⾼強笑眯眯地看着几个手下⼲将你一言我一语,这几个人的说话尽显各人本⾊,石秀是惯于行险中取胜的,把⽔搅浑本来就是他的长处,形势越他越⾼兴;陆谦思虑周详,想出来的计策多半是损老辣,兜底一包滴⽔不漏;而杨志勇将本⾊,直取对方首脑人物,只怕就算在两军阵前万马军中,只要给他逮到机会,那也是跃马取上将首级地不二人选,颇有现代特种战争中“斩首”战法地影子。
既然大略议定,便要分派任务了,⾼強早跟许贯忠商量的七七八八,此刻开会只为统一认识而已。当下一一分派,井井有条,何人取圣女,何人取朱冲,而后放火烧房,须得将朱缅和摩尼教两方悉数惊动,而后趁以精兵突击,进出途径如何,兵势何时行何时止,行止何处等等一一分明,不但陆谦杨志等军中宿将凛遵敬服,连摩尼教三人向来把⾼強当一个纨绔看待的(最多是一个顺眼些的纨绔罢了),这下也惊讶异常。须知知道大概方略是一回事,具体怎么作的恰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強这么个没有实绩的人能分派的如此面面俱到实属难能可贵。
只是众人随即看见一旁负手而立的许贯忠,心下登时了然,看来这番分布多数是出自这位智囊地脑袋,衙內不过是照本宣科而已。
待到各人任务都已分明,方天定忍不住问道:“衙內,眼看今夜城中就有一场大,不知舍妹安置何处?”
⾼強一笑:“方兄过虑了!岂有为将只知攻敌,而不顾本的道理?小弟连⽇来命人训练內宅护卫人等,敢说这內宅固若金汤,纵然有大军来犯,也可抵御一时,何况今夜混战,哪里有什么不得了的大军能犯到我这里?方兄望安!”
这番解说算的包票打満,但见方天定哑口无言,却依旧逡巡不去,⾼強眼珠一转便知就里,忙道:“小弟糊涂,今夜方兄有事,怕有甚言语要代令妹不是?方兄请到书房少坐,小弟这便命人到內宅,请令妹出来相见便了。”
方天定这才点头,一行人各怀心事正望外走,忽听门外一人大喝一声:“尔等谋的好大事!洒家须容不得!”
直吓得⾼強腿肚子都是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