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新婚夜
沈子成不是没有想过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遇到贺南屏,却是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家门口遇到这个女人。贺南屏披头散发,就像个疯婆子似的,在自己家门口嚎叫着,哭喊着,让人看了怎么都觉得有些滑稽不堪。
而现在的沈子成可不同,丰神俊朗,官服笔,前呼后拥的回到沈府,⾝后光是护送的锦⾐卫就⾜⾜有三十人之多。这么一排人马走了出来,气势非凡,围在一边的老百姓,马上给让开了道路,放沈子成等人过去。
看到贺南屏在门口,沈子成跳下马来,走到贺南屏的⾝边,低声笑道:“贺姐小,倒是很久没见了,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已经到了我家门口,就进去喝杯茶吧。哦,也不对,今⽇是我大婚的⽇子,应该说,请你喝一杯喜酒。”
贺南屏反而冷静了下来,站直了⾝体,用手当梳子,整了整头发,居然还就真的跟着沈子成朝沈府里走去了。楚方⽟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等着沈子成走过来,他们现在已经夫的关系,自然要亲密一些,当先在前领着路,带着贺南屏走了进去。
从院子里走了进去,沈府里的人看到贺南屏进来,脸⾊都有些古怪。一行人径直走到前厅落座。沈子成和楚方⽟并肩坐了上首,贺南屏便独自一人坐在下方。
左右众人送上茶⽔点心之后便退了下去,沈子成脸带笑意,看着贺南屏,缓缓的开口说道:“贺姐小,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二次说话,不得不说,你很笨。”
这个笨字落⼊贺南屏的耳朵里,顿时就像惊雷一样炸响,贺南屏猛然站起⾝子,伸出纤纤⽟指指着沈子成的面目,斥道:“沈子成,你不要以为自己做了⾼官就可以嚣张跋扈。我贺家从来不怕你。”
“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贺家怕我。”沈子成微笑着说道:“你要是觉得自己不笨的话,仔细用脚趾头想清楚了。我沈子成现在是什么人?锦⾐卫的同知,从三品的员官,在朝中比我大的官儿,管不了我。比我小的官儿,全得被我监督着。这份权力,你说有多大?莫说你爹爹只是个区区知府,就算他是一省布政使,我要查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他怕某些人,却不怕我沈某,你说怪不怪?”
不等贺南屏答话,沈子成接着说道:“我再提你一个醒,锦⾐卫是皇帝亲军,也就是说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能够⼲涉锦⾐卫的事情,有人想跟我斗。这个好说,但是你们贺家被人拉出来当使了,你倒是觉得自在的啊,还美的,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沈子成翘起二郞腿,笑呵呵的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沈子成大人有大量,我是懒得去跟你们贺家斗气。至于你们被人拉出来当使了的事情,我也不介意。你可以回去了告诉贺永柏一声,他要是不贪赃枉法,不落在我锦⾐卫的手中,他只管安安心心做他的官,没人会动他。要是犯了事,我少不得是要公事公办的。”
贺南屏气呼呼的又坐了下来,她今天算是倒霉了,一口气跑去刑部告状不说,回来被郑二掌柜打了一巴掌,又在沈府门口撒泼当野女人。最可笑的是,现在进到沈府来了,人家庒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反而是当着街边的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似的。
“还有啊,当初我和你们贺家的婚事,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一口死咬着非说是我沈家在赖你的婚事…”沈子成的话渐渐变得刻薄起来:“人要脸树要⽪的,贺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有些事,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贺南屏再也忍不住了,一天的憋闷都要爆发出来,指着沈子成叫道:“好你个沈子成啊,现在也学会教训人了?怎么了?我们贺家有婚书在手,就算把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贺家也是有理有据,我不怕你。还有,别以为你们锦⾐卫就能一手遮天,大明的能耐人多了去了?还轮不到你沈子成在这里装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子成怎么会和这样的女子当众吵架呢,他只是微微一笑,就当贺南屏放了个极为响亮的庇。
“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了。”楚方⽟忽然轻轻的开了口:“皇上已经认同了你们贺家和沈家的婚事。稍候鸿胪寺那边会去和你们贺家谈谈婚事怎么安排。”
“什么意思?”贺南屏有些茫,这不是莫名其妙吗?忽然之间,楚方⽟跑去跟皇帝说,要皇帝承认贺家和沈家的婚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事?别说贺南屏不信,就算是沈子成也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沈子成到底是对楚方⽟和朱元璋都有所了解,隐约也猜到了几分用意。
楚方⽟故作诧异的说道:“难道妹妹不是因为想要嫁给我家官人才大老远的一路来京都告状吗?”
“我…我没说…”贺南屏迟疑了一下,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要是真的一个不小心被皇帝许配给沈子成,可就算是完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強权社会里,再加上沈子成是从三品的员官,自己的爹只不过是个区区知府而已,差距太大了。进了沈府,人家想把自己圆捏扁还不是随心所?
“妹子就不要害羞了。”楚方⽟呵呵笑着,对沈子成说道:“你看看,妹子的脸都红了,女孩儿盼嫁,心里自然是要着急一点的。你⾝为男子,应该要主动一些。”
沈子成现在是彻底听明⽩了,暗中朝楚方⽟翘起大拇指,又对贺南屏叹息道:“唉,南屏妹子,真没有想到,还是我误解了你。我还以为是有人找你们贺家来陷害与我,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对沈某却是一往情深。沈某一介书生,手无缚之力,怎么能担当得起姐小的厚爱。不过,贺姐小都已经亲自来到了京都,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好吧,那就仔细安排一下,回头叫你们贺家的长辈来几个人,咱们好好谈谈婚事到底应该怎么办。你看如何?”
还没等贺南屏答话,沈子成又嘻嘻笑着一拍脑门:“早就知道妹子脸⽪薄,我又怎么能这么问妹子呢?好,这事儿,我做主了,回头我命人去你们家,跟你们长辈谈去。”
楚方⽟暗笑不已,沈子成自吹自擂,说的还像那回事。这一招,是有名的绝户计。沈子成大可以用这个子的名分拖着贺南屏,谈婚事,慢慢谈,先从三书六礼开始谈起。再谈好⽇子。至于⽇子,那就难说的很了。算命的先生,你家可以找,我家也可以找,你可以去找五台山的和尚,我也可以去找武当山的道士。你说今年好,我非说今年是寡妇年,你说明年好,我就说明年是断头婚。反正就是一个字…拖!
沈子成是肯定拖得起,官也做了,钱也有了,老婆也娶了。可是贺家拖不起啊。贺永柏对这个女儿信心十⾜,还指望着这个女儿能够给他长脸,嫁个世家门阀什么的,将来对贺家的仕途也有所帮助呢。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掉进火坑里去?
贺南屏的脸⾊马上就变了,沈子成看了她一眼,随手端起茶杯,站在门口的小疙瘩尖锐着嗓子叫道:“送客。”
看到贺南屏的⾝影在夜幕中消失,沈万三缓缓的从厅后走了出来,楚方⽟涩羞的说道:“见过公公。”
沈万三呵呵笑道:“果然是我们沈家的好儿媳妇。办事办的滴⽔不漏。很好,这次的事情,你们处置的不错。不过,子成,有些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得仔细跟我分说一番。你带人去把户部给封了,这件事,之前你并没有跟皇上打过招呼。户部,就是钱袋子,人没有钱是不行的,家国没有钱更不行。你把户部封了,就等于掐住了所有大臣,所有部门,甚至包括皇亲国戚的钱袋子。这一下,你不怕树敌太多吗?”
沈子成笑道:“爹,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心里已经有了分寸。这次虽然是对付户部,但是皇上绝对是不会生气的。”
“户部是掌管钱袋子,但是户部有问题,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一直以来,就是因为没有人去动,也没有人想过要去动户部。所以户部的问题才一直遗留到了今天。现在有人要去动户部的话,皇上应该⾼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呢?”沈子成淡淡的说道。
沈万三不以为然:“你要是查出问题也就罢了,可要是查不出问题呢?户部被动,牵涉的人利益太多,一定是要找个替罪羊出来的。之前你已经把郭汉给拿下了。现在要是再把户部给搞了,你离开京都倒是轻松的很,那么多员官在后边要给你背黑锅。你以为他们心中就会心服口服吗?就算是有皇上帮你庒着,你就能一定力庒群臣吗?”
沈子成看了看大厅外边,拉住沈万三的手说道:“爹,你怎么还不明⽩啊?我只能做个孤臣。我要是学大哥二哥那样做官的话,咱们沈家的下场,就不是抄家了。而是満门抄斩。”
沈万三猛然醒悟过来,是,沈子成现在做的不是一般的大臣,他是锦⾐卫的头头,是皇帝亲军的头目,在朱元璋的眼中,想要看到的,就是沈子成彻彻底底的站在群臣的对立面,而不是和群臣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只有这样,才能保持锦⾐卫的立独和公正。也可以让朱元璋把手里这把利器用得更加顺手。
“你自己去做吧,一切要小心一些。”沈万三叮嘱了一句,随即笑道:“也不用想的太多,今天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好⽇子。早点去休息吧!”
沈万三这一句话倒是叫楚方⽟的脸马上就红了,不过老人家一点儿也不在意,背着手,踏着步离开了大厅,不知道是去院子里看月亮去了,还是去找王德芳下棋去了。沈子成笑嘻嘻的凑到楚方⽟⾝边,低声说道:“**一刻值千金啊!”“值什么?”楚方⽟动了一下⾝体,避开了沈子成咄咄人的眼光。
“换句话说,就是现在应该到了我可以理直气壮耍流氓的时候了。”沈子成笑呵呵的拉住了楚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今⽇,我们的婚礼跟整个大明的婚礼都不同,被人砸了场子,晚上也没人闹洞房。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些什么不舒服?”
楚方⽟乃是奇女子,又怎么会在乎着一些繁文缛节?其实,没有这些,反而让她觉得更加舒服一点,轻松一点,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要搞得天下间街知巷闻,満大街都在讨论这门婚事。然后还要陪着那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喝酒,还要在一个寒冷的,充満了酒臭味和醉话的房间里等着自己的男人。这种事情,楚方⽟一想起来就浑⾝上下掉⽪疙瘩。这种事,她是万万做不来的。
“这么也好,至少是清净了一些。”楚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成拉着小手朝后院走去。
“⼲什么?你…你…”楚方⽟心里一惊,也不顾院子里是不是有人能看得到,便一个劲的扯着沈子成的胳膊。
绕到卧房门口,沈子成一把踢开门,牵着楚方⽟的手就走了进去,顺手打着了火石,点起了蜡烛,转⾝把门关上。自己举着烛台到处看,连底下都不放过。
楚方⽟吃吃笑道:“你在这里到处找什么啊?”
“找什么?”沈子成站了起来,把蜡烛放好,放心的说道:“你是不知道我手底下的锦⾐卫有多厉害,告诉你啊,有的人甚至能够把自己塞进一个酒缸里去。我今天晚上成亲,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偷听本大人的洞房花烛夜。这事,要是被人听去了,我岂不是太丢脸了?”
楚方⽟一听,果然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急忙催促沈子成道:“嗯,那就仔细找找,千万不要有漏网之鱼。”
一说到漏网之鱼,沈子成就马上想起一件事来,双手推开窗户,厉声喝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唐一鸣,你小子何在?”
嗖的一声,从屋顶上窜下来一个人,正是学习孔孟大道的唐一鸣,他一脸难为情的看着沈子成,低声解释道:“大人,不是我要来偷听,是锦⾐卫里的兄弟们打赌,然后总得有人来做个公证,这份差事,也就轮到我了。不过,大人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小子!”沈子成翻着眼睛说道:“就你那点小心思,你能瞒得住我?你跟我一起回来的。到了这里,你就没有再出现,就算你要回衙门,也不至于不跟我打声招呼。你既然没说,就是肯定没走。以你的伸手,不走的话,想要做些什么,我可是绝对拦不住的。”
“大人明察秋毫。”唐一鸣抱拳道。
“少来这套。”沈子成想了想:“跟我回来的前后有三十个番子,这些家伙呢?是不是都躲起来了?给我找出来?自己去前厅喝酒去。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哪个今天晚上敢偷听我的房,明儿个去了锦⾐卫,统统降职去看大门。”
沈子成一句话刚说完,从草丛,花圃,树上,假山之后,一口气窜出一群人影,脚下绝不停留,狂疯的朝外奔跑,隐约还能听到新佑卫门那含糊不清的汉语:“大人,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沈子成反手关上窗户,走到楚方⽟⾝边笑道:“这下清净了,小兔崽子都被赶走了。”
楚方⽟平时无法无天的,如今也软弱了下来,低声道:“还好,要是被人听见了,真是丢人。你,你手怎么放过来了?”
沈子成的大手已经摸到了楚方⽟的小之上,嘿嘿笑着说道:“今天晚上,应该是我可以理直气壮耍流氓的时候,你却奇怪什么?”
“谁给你的权力可以耍流氓?”楚方⽟忽然露出刁蛮本⾊,一把将沈子成推开,自己转⾝和⾐躺在上,轻笑道:“我说了算,我睡,你睡地下。我是皇帝义女,是公主⾝份。要是你敢碰我,我就启奏皇上,砍你的头。”
“砍吧!”沈子成猛扑上去,挤到上,随手拿起头的茶⽔,照着蜡烛就泼了过去。然后转⾝将楚方⽟抱在怀里。
“还没喝杯酒,也没…唔唔唔…”楚方⽟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已经被堵上了,半天才着气说道:“哪有你这样急⾊的…唔唔唔…”沈子成一边动着手,一边淡淡的说道:“以前,我们的接触都是流于表面,不够深⼊。今天,就是我们深⼊沟通的好⽇子嘛。”
楚方⽟不明就里,微微一想,才明⽩了沈子成话里带话的意思,恼羞成怒的捶了他一拳,却被沈子成抓住拳头,按到在上,寂静中,只听见沈子成似乎说了一句:“你…”跟着便悄无声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