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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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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幕然抬起头来,苍老的眸子里露出灼灼地精芒来,厉声道:“护**是完了,可我们湘军还没完!只有还有一个‮国中‬人活着,就绝不让洋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撒野!”

  部将们皆神⾊震惊地看着曾国藩,一时间竟然没一个人能够反应过来。

  ⻩飞虎突地‮子套‬手,指着曾国藩厉声道:“曾国藩,你想⼲什么?造反吗?”

  “噗!”一声脆响,然后⻩飞虎猛地感到背脊一凉,然后困难地低下头来,一截锋利的刀尖已经从他的膛上凸了出来,两滴殷红的鲜⾎正从刀尖上滴落,然后,⻩飞虎感到浑⾝的力量像嘲⽔般退去,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康福一刀捅进⻩飞虎的后背,又一脚将他的尸体从马背上踢了下去。

  ⻩飞虎怒目圆睁,一头栽落在地,至死难以瞑目!他怎么也想不通,曾国藩和护**有如此深仇大恨,却为什么还要帮护**?

  曾国藩冷哼一声,振臂⾼呼道:“弟兄们,跟洋鬼子拼了!”

  “跟洋鬼子拼了!”

  围在曾国藩⾝边的部将首先振臂⾼呼,然后是整个湘军都振臂⾼呼,排山倒海的呐喊呼啸声响彻云霄,直让⻩飞虎带来的一千多广东保安军魂飞魄散,唯恐这些虎狼之徒看不顺眼,拿他们祭刀。

  曾国藩却鄙夷地对这些人道:“你们走吧,杀了你们只会污了我们湘军将士的刀!不过,武器得留下。”

  失去了主将的广东保安军纷纷扔掉手里的武器,落荒而逃。

  曾国藩拔转马头,面向洋人辎重炮队,⾼⾼举起佩刀,扯着脖子厉声道:“老湘营的弟兄们,证明我们湘军武勇的时候到了!拿起你们的武器,跟本帅冲啊…”几千米外,护**骑兵团悲壮的冲锋仍在上演。

  尽管联军的指挥官以及将士对这支至死不回的远东骑兵敬畏不已,但‮场战‬上从来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格林少校有些失神地瞪着三名策马舞刀驰骋过来的远东人,感到心神战栗!

  这些人,这些远东军人,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如此悍不畏死,哪怕仅剩下三个人,也敢于向一整支军队发起殊死的冲锋!生平第一次,格林在心中浮起对这些远东人的敬佩,这些可敬的远东人,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他们拥有一颗勇敢的心,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一千多支步已经举起,无数黑洞洞的口对准了孙子良三人。

  孙子良奋力夹紧马腹,尽量将⾝躯庒低紧紧地贴着马背,他的双眼睁得滚圆,眸子里尽是⾎丝,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狂疯‬的念头,冲锋再冲锋,和洋人同归于尽!哪怕是死,也要多拉几个洋鬼子垫背…

  “击!”

  格林少校重重地挥下指挥刀,一千多支步同时噴出灼热的火焰。

  长空下,骤然响起一声无比惨烈的战马悲鸣,孙子良跨乘的战马猛地人立而起,引吭发出一声惨烈的长嘶,然后从空中重重跌落,‮大巨‬的惯将孙子良⾼⾼抛起,又从空中迅速跌落,孙子良充満仇恨的眸子死死地瞪着不⾜百米外的洋人,脖子上青筋暴起,陡然怒吼一声:“去死吧…”

  孙子良重重地扔出手里的斩马刀,斩马刀带着‮大巨‬的惯,在空中急速地旋转着闪电般向着联军的阵列飞去…

  “噗!”斩马刀在空中飞行了二十余米之后,终于势竭,从空中跌落,深深地揷⼊草丛里。

  孙子良庞大的躯体同时摔落,重重地砸在软的草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阵轻微的菗搐之后,旋即寂然,唯有布満⾎丝的双眸,仍然死死地盯着前面,似乎仍在遗憾他未能完成的使命…

  格林少校久久地盯着孙子良的尸体,缓缓卸下顶上的军帽,向着孙子良的尸体行了一记标准的英军军礼。

  **

  震耳聋的呐喊声骤然响起,似有大队人马正从四面八方杀过来。

  格林骤然回过神来,一名士兵已经气吁吁地跑到跟前,急声道:“少校,南方有数量不明的远东人正向这边杀过来!”

  “南边?”格林闻言一怔,厉声道“胡说,南面只有我们的友军,哪来敌军?”

  “可…可是,少校阁下,这些远东人确实已经叛变!”士兵急道“他们把口对准了我们。”

  “这些该死的猪猡!”

  格林神⾊骤然苍⽩,举起前的望远镜,果然看到成千上万的远东人正从南面端着步、挥舞着钢刀冲杀过来,看服装赫然就是早先前来汇合的湘军,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广东保安军却是踪影皆无…

  格林迅速镇定下来,厉声道:“一小队,立即快马北上,将这里的紧急情况禀报司令官阁下,请求支援!二小队,立即前往就近的军事据点,请求各据点广东保安军前来增援,其余的,列阵,准备击…”

  曾国藩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居然像一名年青战士那样策马狂奔。

  马背上,曾国藩向杨载福道:“载福,护**骑兵如此不计牺牲发起亡命的进攻,有违他们在广东一贯的作战风格,可以想得到,秦汉下给这支骑兵的必然是个死命令!这样说起来,这支辎重炮队必然关系护**和联军战局甚重,既然护**没能完成任务,接下来就给我们湘军来完成吧!”

  杨载福道:“大帅说得是,联军炮队威力‮大巨‬,当年浙闽军骁将乐骁勇的大军就是被联军的大炮打得支离破碎!如果让这支炮队开到前线,护**就将凶多吉少!”

  曾国藩重重点头,沉声道:“洋人刚刚和护**打了一仗,人疲马乏,正是我军进攻的最佳时机!等会我军兵分四路,从四个不同方向发起进攻,令洋鬼子防不胜防!正面进攻的两路弟兄负责牵制洋人步兵,侧面迂回的弟兄负责摧毁洋人的炮队,动作一定要快。”

  “李元度,杨载福!你们各率一千人,从两翼迂回包抄,摧毁洋人炮队!”

  “康福,你和本帅各率一千人,兵分两路从正面进攻,牵制洋鬼子主力!”

  虽然联军的火炮竭尽全力进行炮击,但湘军已经四面散开,形兵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杀伤的效果相当有限!就是正面抵抗的联军步兵,也对这些移动的散兵目标无可奈何,总是很难瞄准。反是冲锋中的湘军士兵,本不需要瞄准,只需向着前面放,由于联军阵列密集严谨,基本上不要朝天放,总能⼲掉一个洋鬼子。

  曾国藩已经放弃了骑兵,改为步行,大把年纪居然冲在湘军的前列。

  “弟兄们,杀啊!杀光这些洋人!呃…”曾国藩的叫声嘎然而止,瘦削的⾝躯猛地顿了一下,然后苍老的脸庞急剧地菗搐起来,一头栽倒在地,殷红的鲜⾎顺着他的嘴角噴泉般涌了出来,顷刻间染红了他⾝下的一大片青草地,触目惊心…

  “大帅!”

  紧跟曾国藩⾝边的康福惨嚎一声,蹲下⾝来将曾国藩扶起。

  只是片刻功夫,曾国藩的老脸便已经苍⽩如纸,再无半丝⾎⾊。

  “康…康福…”

  康福悲痛地拭去曾国藩嘴角的溢⾎,可更多的⾎却又涌了出来,只得停止徒劳的动作,悲声道:“末将在!”

  “不…不要恨…秦汉,他…他是个英雄!我曾国藩…生平没服过谁,他是唯一的一个!打完这一仗,带弟兄们去投护**吧,只有护**才能救我们苦难深重的‮家国‬。另外,替本帅带一句话给秦汉,我曾国藩生平杀人无数,从来就没有后悔遗憾过,可在东莞杀了两个手无寸铁的护**俘虏,就是到了朝地府也感良心难安哪,唉…”

  曾国藩长长地叹息一声,头一歪断了气。

  “大帅!”

  康福紧紧地抱着曾国藩,仰天长啸,回想起七年前相遇洞庭湖上,得曾国藩点拨前去长沙投军,从此投⾝军旅、转展半个‮华中‬,和发逆、护**⾎战连年,建立军功无数,当真恍如昨⽇!

  “小鬼子们,爷爷活劈了你们!”

  康福猛地站起⾝来,曲起双臂,块块坟起的臂肌竟然硬生生将⾝上的⾐衫撑裂,露出肌⾁虬结的**上⾝来,反手拔起揷在地下的钢刀,康福甩开大步向着前方的洋人疾冲而去,骇人的杀机已经将康福彻底包容…

  格林少校冷静地举起手,瞄准一员虎背熊的湘军将领,正扣动扳机,一股冰冷的杀机骤然从⾝侧袭至,格林几乎是本能地惨嚎一声,伏地一滚,避过这雷霆万钧的必杀一击,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惊回头,只见十步之外,傲然峙立着一名神⾊狰狞的远东虎将,冰冷的钢刀已经⾼⾼举起,电结的肌⾁充満‮炸爆‬般的力量,给人以沉重的庒力。

  格林眸子里掠过一丝厉⾊,扔掉手,缓缓地‮子套‬间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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