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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在 血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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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蒲寿庚不咸不淡的说道。

  “不是,有很多,是小皇帝在诏书上说的。”蒲师文很老实说道“但是,孩儿认为他说的确实对,他曾说,朝廷和我们的仇恨再大,也比不过中原百姓和鞑子之间的仇恨,朝廷和我们之间,哪怕有天大的事情,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家兄弟再怎么争斗,真的外人打上门来,也得一致对外,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说真的,就是这句话,让我彻底的相信了他。”

  蒲寿庚沉默了。

  要说这些话,他不动心那是假的。虽然说,论⾎统他不是纯正的汉人,论过往他‮杀屠‬过宋廷的宗室,可是如今,他的家族在这里,他的生意产业在这里,他的子子孙孙也在这里!这里不是他的故乡,却是他从儿时起就走过守护过的地方,他说话写字,都和汉人没甚两样,不论他如何的向安拉祈祷,不论他如何的严格家教,事实上,他的孙子辈们,已经和汉人没什么两样了。

  蒲寿庚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儿时,本来一度兴盛的蒲家,却陷⼊了低⾕中,那时候三闽之地如⽇中天的,是清远苏家,虽然自己继承⽗业,从事以运贩大宗香料为主的海外贸易,可是,无论是船,人还是关系,自己和苏家比都比不过一个零头。若不是自己苦苦周旋,纵横捭阖,估计蒲家人坟头的草都换了几岔了。

  这一切,归到底不还是因为自己是外人么,尤其是自己⽗辈那一代,处处受排挤,受歧视,三闽之地常年跑海,还稍微好点。一旦进了那临安,所有人都是脸难看事难办,就是一个乞丐也敢仗着自己是纯正的汉人嘲笑与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自己也就是放下⾝段,自觉融⼊汉人这个集体,才勉強打出了这么一片基业。

  如今。又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在政治上,每一次站队都是涉及生死的,站队站对了。不一定能飞⻩腾达,但是站错了,就一定会灰飞烟灭!

  蒲师文恭敬的站在⽗亲⾝边,他的老⽗闭上了眼睛,却微微点头。他知道,那正是⽗亲陷⼊沉思的时候,很明显,他正在认真考量这件事,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要说以往,这些事情本不可能让蒲寿庚考虑。

  “他地条件呢?”蒲寿庚冷不丁说出一句来,让蒲师文有些猝不及防。

  “谁?”陷⼊沉思的蒲师文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却陡然反应过来,老脸不噤有些微红。也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一时讷讷无言。

  蒲寿庚笑笑,道:“当然是我们朝廷的天子咯,他的意思你还不清楚?总归要开出些条件吧。”说罢,蒲寿庚満脸微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并微微点头。

  “⽗亲…我…”看着蒲寿庚锐利地眼神,蒲师文心知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早就被乃⽗洞烛。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而蒲寿庚则信任的一笑,眼神中的意思表露无疑:你地忠贞我相信。你的手段,我理解。事情还是摊开在桌上比较好哦,你老子我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ㄧk.!回…回⽗亲…”蒲师文结巴了下“他说可以让我们蒲家世代镇闽,嫡长子封以国公,世袭罔替,建立东南船舶司,可以让我们蒲家掌控,对于过去咸淳年间的事情既往不咎,当然,我们也得彻底和元廷断绝关系,必须驱逐元使,诛杀元吏,对了,对于范文虎,必须由您亲自手刃此人。”

  蒲寿庚默默听着,神情如古井无波一般,丝毫看不出喜乐,知道蒲师文有些结巴的说完,才淡淡问道:“就这些?”蒲寿庚继续追问。

  “还…还有。”蒲师文摸摸额头上地汗“还有一条,⽗亲听了千万不要生气,他们只是说说,既然可以漫天要价,我们也能坐地还钱嘛。”

  “你且直接讲便是,为⽗岂是因言费事之人?”蒲寿庚毕竟一代枭雄,言语间总能不怒自威,让蒲师文忍不住哆嗦了下。

  “皇帝说,要让⽗亲您…要让⽗亲您自断一臂,亲自到大宋宗庙向太祖太宗皇帝请罪,并且斋戒三年,才肯赦免我们以前的事情…”

  说罢,蒲师文便低下头不敢再看⽗亲,毕竟任谁听了这话,恐怕都难免暴跳如雷吧。

  没想到蒲寿庚只是稍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由于蒲寿庚笑得过于‮烈猛‬,⽩胡子飞舞,一时间竟然有些不过气来,蒲师文慌忙上去,给老⽗捶背顺气,好一会,才让蒲寿庚平静下来,不过他的脸⾊还是有些发红,显然刚才有些岔气。

  “师文,你可知为⽗缘何发笑?”蒲寿庚了两口气,挥起右手,有些得意说道。

  “为何?”

  “看起来,宋朝皇帝很有诚意嘛。”蒲寿庚笑道“若是他什么也不说,或者开口无罪闭口不咎,那我反倒不会理会,如今看起来,这小皇帝虽然年轻,襟着实不小啊。”

  顿了顿,蒲寿庚接着说道:“既如此,这事情,就由你负责和他们沟通吧。”

  “⽗亲…我。”蒲师文正说话,却被蒲寿庚挥手止住“有些事情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听,就三条,第一,我蒲家不船,不死人,不离闽,第二,我蒲家听调不听宣,第三条,蒲家继承人,蒲家自己说了算,其他的,你都可以酌情考量。”

  “孩儿记住了。”蒲师文重重一点头,神⾊很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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