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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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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搬走了,留下佩瑶⺟女陪着女房东。

  她搬到老申那里去了,老申在布拉格的城乡结合部租了一套很便宜的公寓,三室一厅。他一个人住着不单冷清寂寞,而且还得独自负担房租,因此便力邀⻩文⽟一起住。⻩文⽟算算账,房租分担,比现在能省不少呢。再说,老申再差也是个爷儿们,跟他在一起,怎么着也比整天守着一帮女光<img src="in/gun.jpg">強。

  欣然前往。

  这时,她已经开始了练摊儿生涯。由于她有点语言,人也勤快,上货上得准,生意相当不错。一个月下来,千把美金的纯利总是有的。

  ⻩文渝还在为陈妮娜当牛做马。披星戴月,毫无怨言。

  他觉得值。

  有陈妮娜夜里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相伴,他早已心花怒放。过度的奔波劳碌使他精神懈怠,体力渐觉不支,肝区也总是隐隐作痛。但他仍強撑着,东一头西一头地开车跑。这时陈妮娜已经不再跟他同去了,装车卸车,支摊儿收摊儿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儿。每天早晨都来不及吃饭,通常都是凌晨三四点钟出发。外地城市的零售市场一般都距布拉格一二百公里左右,赶到后支摊子卸货,都弄好天也大亮。还未来得及<img src="in/chuan.jpg">口气,三三两两的顾客已经来了。一直忙到中午,菗空儿买个<img src="in/gun.jpg">子面包加一杯咖啡就算是午饭了。晚上回来早已是疲惫不堪,面对陈妮娜烧好的一桌菜也毫无胃口。随便吃几口菜,喝两杯老酒便上<img src="in/chuang.jpg">‮觉睡‬,<img src="in/chuang.jpg">上还少不了一番大汗淋漓的辛苦劳作。有时⻩文渝实在没兴致,但陈妮娜闲了一天精力充沛得很,非要不可,⻩文渝只好強打精神挥戈上马。

  ⽇复一⽇,年复一年。

  陈妮娜这个女人有着一种近乎‮态变‬的贪婪,有了又年轻、又听话、又能吃苦的⻩文渝,她已经不要老申了,但她听说⻩文⽟搬到了老申那里住,仍旧嫉妒的死去活来,一股无名火烧得五脏六腑难受。她以为⻩文⽟一定要和老申睡在一起了,于是便隔三岔五大安排<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的人去住,明摆着要挤⻩文⽟走,⻩文⽟心里也明⽩。其实,⻩文⽟此时并没有与老申苟合。而且不用她挤,⻩文⽟自己就要走了。老申住的是公寓楼,⻩文⽟要练摊儿,晚上停车不方便。天天卸货装货,谁受得了?便又托人找了一个带院子的小HOUSE,两层,房东老两口住楼上,她住楼下。虽然也是一间小房子,但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关键是每天晚上收摊儿回来能把车开进院子,不用卸货。

  ⻩文⽟出来好几年了,从来没回去过。⻩文渝倒是年年回一次,可都是跟⻩文⽟要钱买机票。⻩文⽟不仅给哥哥买机票,还每次都托哥哥给妈妈捎点美金做家用。⻩文⽟只有妈妈了,爸爸是个军人,在⻩文⽟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还有两个姐姐,男孩儿就⻩文渝一个,从小娇惯得厉害。后来⻩文⽟才知道,妈妈从来没收到过她捎回来的美金。⻩文⽟生气了,便去问哥哥。哥哥回答得很⼲脆:“我用掉了。”⻩文⽟说你怎么可以,那是给妈妈的钱。哥哥笑了,说:“怎么不可以?反正<img src="in/jiao.jpg">给妈妈她也是要给我用的。”

  ⻩文⽟无话可说。

  要说这⻩文渝本来在‮海上‬混得也不错,1990年已经在南京路开了一家相当规模的影楼。‮海上‬人那几年也不知怎么啦,集体拎不清,都往国外跑。什么澳大利亚、⽇本,闹得现在澳大利亚‮馆使‬见‮海上‬人就拒签,东京居民区到处不租给‮海上‬人房子住。一时间好像不出国就丢人似的,⻩文渝不想丢人,低价卖了影楼,求蛇头把自己贩到了布拉格。

  去年回国,他感到肝区疼得厉害,而且天天拉稀,怈痢停快吃了一公斤了,<img src="in/gen.jpg">本止不住。心里疑惑,便去医院看大夫。当时就留院了,肝癌,一个星期后做了手术。

  “累的。生生累出来的病。”⻩文⽟对我说,悲戚中夹着仇恨。

  辛佩瑶的生意出奇地好,妈妈帮她看店,还雇了两个捷克姑娘。她每天开车去各个批发市场找货,天天都有新货卖。

  有一天下午她开车回来,巷口堵着一辆正在搬家的大货车,她不耐烦等,便从下一个巷口拐进。

  她的前边有一辆福特车,她的心顿时菗紧…极为<img src="in/shu.jpg">悉的奥地利汽车牌照映⼊了眼帘。

  福特车在一座HOUSE前停下,头上<img src="in/chan.jpg">着纱布的老吴走下车来。半年不见,他更瘦了,⾝子也有些伛偻。他背朝着佩瑶,手里拎着一袋子蔬菜。

  佩瑶把车缓缓地开过去,停下,却没有熄火。老吴转过⾝来,一脸疲惫之⾊,头上的绷带有些脏了,还能依稀看到曾经渗出的⾎迹。

  四目对视良久。

  她按动电钮,车窗玻璃缓缓落下。老吴走上前来,満眼都是浑浊的泪花。

  “怎么搞的?”她静静地问。

  “天天到处找你,心不在焉,前天追了尾。这不,刚从修理厂取回车。”他也尽量平静地说。

  “你住哪儿?”

  “这儿。”他指指⾝后“纳纳也在。”

  佩瑶忽然泪如雨下。她后悔了,她觉得真不该扔下老吴和纳纳。

  她熄了火,走进了老吴和纳纳的小屋。

  纳纳见了妈妈,脸上是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她扑到佩瑶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问:“妈妈,你再不会不要纳纳了吧?”

  佩瑶告诉我,这句话后来纳纳曾多次惊疑地问过她。她流泪了,…这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呀!

  佩瑶紧紧抱着纳纳,心都碎了。

  老吴受伤了,还带着孩子,饮食起居都不方便,佩瑶想都没想就决定搬过来住。她匆匆回家,收拾好自己的洗漱用具,拿了几件换洗⾐服,赶到店里和妈妈说清原委。

  妈妈急得跳脚,说:“那是个火坑呀孩子,躲还来不及呢,你怎么非要往里跳呢!”

  佩瑶哭了,说:“该跳就跳吧,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他找我好几个月了,前天还受了伤。”

  “我去见他,”妈妈火了“我问问他还有没有起码的道德?”

  “现在先别去,妈妈我求你了。”佩瑶说“我会让他来见你的,明天就来。如果说没有道德,不是他,是我,是你女儿呀!这事儿不能怪他,他够苦的了!”

  “做孽呀!”妈妈仰天长叹。

  她去了。

  第二天,她带着老吴和纳纳来见妈妈。纳纳乖巧地叫声“姥姥”便坐在那儿不说也不动,像个泥塑。老吴早把脸臊得通红,垂着头说:“都是我这个混蛋,千万别难为孩子了。”

  便再不吭一声。

  妈妈开始流泪,又从菗泣转为嚎啕大哭。

  妈妈除了接受现实,还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愿见老吴,又心疼女儿太<img src="in/cao.jpg">劳,便把纳纳接了过来。她对我说最初一点也不喜<img src="in/huan.jpg">这孩子,看见她就想起这一大堆烦心事儿。可这孩子是个小精⾖儿,乖巧极了。特别会察言观⾊,从来不要这要那,也不花钱。有时给她买点零食,她都会问上好几遍:

  “姥姥,真的是给我买的吗?”

  “姥姥,我真的可以吃吗?”

  这话听得让人落泪。纳纳虽然还不到五岁,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生活在许多不测之中。她谨小慎微,不苟言笑,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难临头。

  漂泊生活使她迅速成<img src="in/shu.jpg">。

  经常,佩瑶要去德国或奥地利办事。每当她在家收拾行装,纳纳都会在一旁静静地看,然后突然问:

  “妈妈你还会回来吗?”

  “妈妈会不会不要纳纳了?”

  每逢这时,佩瑶都心如刀绞,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噙着眼泪一字一句地告诉纳纳:“妈妈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不要妈妈的妈妈和妈妈的女儿,你就放心吧。”

  纳纳笑了。

  佩瑶却泪流満面。

  温馨的⽇子很快就结束了…老吴又开始在布拉格的各个卡西诺征战杀伐,烽烟四起。在维也纳的无聊故事又开始在布拉格重演,而且愈演愈烈。

  佩瑶向妈妈哭诉,妈妈沉思良久,对女儿说:“跟他要钱,把他在奥地利的存款都要过来,以你的名义存在布拉格‮行银‬。否则他迟早输成穷光蛋,到头来还得让你养活他。而且,这样还能试试他是不是心里还有你。”

  佩瑶含泪去了。

  老吴拒绝了她的要求。

  佩瑶又一次硬起了心肠。

  在生意<img src="in/jiao.jpg">往中,她认识了一个福建大货主。这是一个农民,没上过一天学。赶上改⾰开放的好政策,在家里开办了乡镇企业,其实就是家庭作坊,制鞋。没想到几年下来竟愈滚愈大,眼见着成了气候,<img src="in/yao.jpg"><img src="in/chan.jpg">亿万,旗下有十几个各式工厂。适逢国內治理整顿,內需不振,市场疲软,便来东欧闯天下。在匈牙利、波兰、斯洛伐克都有分公司,由他的小老婆分别掌管──他的发<img src="in/qi2.jpg">在家乡守着祖宗庐墓,他纳了几个女同乡做小老婆。这老板早就垂涎佩瑶不同凡响的气质和美貌,这些都是他那些女农民不能比的。也曾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对佩瑶说快不要一个人受苦了,过来帮我⼲吧,我把她们都遣散了。佩瑶斜他一眼,说:“哪儿像个老板呢,骨头没有四两沉。”

  福建老板哈哈大笑,挨骂赛过吃了藌。

  要想摆脫老吴,只有离开捷克。

  去哪儿呢?而且去哪儿都得有钱,有生意做。开创一个局面,花费大了去啦。她<img src="in/yao.jpg">里不硬,底气不⾜。

  她想起了这位福建老板。

  一个电话打过去,约好在一个酒吧见面。佩瑶化了淡妆,涂了口红,在镜子里看看,忽然一阵心酸。

  老板准时赶到,西服⾰履,还带了一束花。佩瑶接过来,说谢谢。心想这哪儿是农民的做派呢?微微一笑,把自己目前的困窘娓娓道出。

  老板眼睛一瞪“这还不容易?我找人杀了他!”

  “胡说什么?”佩瑶生气了。

  “那怎么办?”

  “我想离开捷克。”

  “去哪儿?”

  “不知道。”

  老板想了想,说:“我倒有个主意,你去南斯拉夫好不好?那边兵连祸结,‮际国‬制裁好些年了,商品奇缺。我正想去开辟市场呢,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

  佩瑶⾼兴了“我去。”

  “不过,”他含笑着了佩瑶一眼,<img src="in/yu.jpg">言又止。

  “骨头又轻了是不是?”佩瑶嗔道。

  佩瑶悄悄地把商店卖掉,突然远走贝尔格莱德。

  老吴发现佩瑶失踪了,赶紧到商店去询问,一进门,才知道商店已经换了主人。他马上赶到佩瑶的妈妈那里,大吵大闹。他知道佩瑶不会舍下纳纳,只要纳纳在,她就得回来。他命令纳纳跟他走,佩瑶妈妈说不行。他笑了“不行?有没有搞错呀?孩子是谁的?你信不信我告你绑架?”

  老吴带走了纳纳。

  当晚,妈妈和佩瑶通了电话。佩瑶说你先过来吧,我已经租好了房子,纳纳的事我再想办法。

  妈妈也飞到了贝尔格莱德。

  安顿下来,佩瑶又悄悄回到布拉格,她准备偷走孩子。

  她先在⻩文⽟的小屋里住下,然后一大早就躲在老吴家附近。整呆了一天也不见他出门,一直到了晚上,才见他西装⾰履地开车走了。

  准是去卡西诺,佩瑶恨得牙<img src="in/gen.jpg">儿庠庠。

  见他的车走远了,佩瑶赶紧过来摁门铃。房东笑盈盈地出来开门,见是她,⾼兴的用德语说:“吴先生刚刚出去。这几天你去哪儿啦?”

  她胡<img src="in/luan.jpg">应付,说刚从汉堡回来,要带纳纳出去。说罢便三步两步上了楼,推开门一看,纳纳已经‮觉睡‬了。她叫醒纳纳,孩子一看是妈妈,竟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纳纳,赶快起来穿⾐服,跟妈妈走。”

  趁纳纳穿⾐服,她给老吴写了一张便条。

  老吴:

  纳纳我带走了,不要再找我,祝你幸福。

  佩瑶

  当晚,纳纳和她挤在一张小<img src="in/chuang.jpg">上。

  “妈妈,我们明天就走吗?”

  “对,一早就走。”

  “能见到姥姥了吗?”

  “能。”

  “纳纳可想姥姥了。”

  “姥姥也想纳纳。”

  “真的想纳纳?”

  “真的。”

  天一亮,匆匆吃过早饭,⻩文⽟开车带着她俩直奔机场。

  然而,由于佩瑶的护照上没有纳纳的随行签证,布拉格机场海关不准纳纳与佩瑶同行。

  佩瑶急了,说了一大堆好话,又把纳纳在维也纳的出生证明拿了出来,无济于事。

  眼看‮机飞‬就要起飞了,佩瑶对纳纳说:“纳纳,这次妈妈怕不能带你走了。你先跟⻩阿姨一块儿住几天,妈妈再来接你,好吗?”

  纳纳真是乖巧极了,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img src="in/xing.jpg">,知道自己无法跟妈妈走而必须和这位⻩阿姨呆在一起,立即开始讨好⻩文⽟:“妈妈,我好喜<img src="in/huan.jpg">好喜<img src="in/huan.jpg">⻩阿姨了,跟⻩阿姨在一起才好呢。你放心去吧,早点来接纳纳。”

  佩瑶说:“好的,你要听话,好好跟⻩阿姨呆着,妈妈一定很快来接你。”又嘱咐⻩文⽟说:“小⻩,拜托了,千万别让老吴把孩子找到。我回去马上办手续,争取尽快来接纳纳。”

  ⻩文⽟从她怀里抱过纳纳,说:“你放心吧,我在纳纳就在。”那时她也想去南斯拉夫,正准备托辛佩瑶发邀请呢,因此十分慡快。

  佩瑶点点头,又去和海关做最后的<img src="in/jiao.jpg">涉。这次她不用语言,而是把500马克夹在护照里递了进去。

  事情突然就成了,纳纳被允许离开捷克。

  纳纳明⽩了,她从⻩文⽟怀中挣脫,<img src="in/huan.jpg">呼着扑向妈妈,早把她好喜<img src="in/huan.jpg">好喜<img src="in/huan.jpg">的⻩阿姨扔在了脑后。

  一年以后,佩瑶的妈妈来布拉格办事,我们又见面了。我问她那边的情况,她说南斯拉夫的生意非常好做,一双普通球鞋都要卖40马克。但‮府政‬方面对‮国中‬人极为苛刻,几乎不能得到居留权。她解释说,按照南斯拉夫有关法律规定,外国人只要在南斯拉夫注册了公司,就可以获得居留权。但‮府政‬方面就是不给你注册公司,想方设法刁难你。现在又出台了新规定,已经注册的‮国中‬人公司,必须雇用相当比例的南斯拉夫人工作,而且这些人的工资要用美元支付。一个‮家国‬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货币了,这个‮家国‬还好得了吗?据说最近又要出台一项新法令,所有获得绿卡的‮国中‬人在延居留时,由过去的一年改为三个月。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米洛舍维奇执政时还稍微好一些,现在他下台了,政敌们到处散布谣言,说他执政时准备让四万‮国中‬人加⼊南斯拉夫国籍,好在大选中投他的票。这个谣言一出,新‮府政‬便开始驱赶华人。唉,为他们把大‮馆使‬也炸了,外<img src="in/jiao.jpg">官也死了,可现在…

  她说不下去了,我叉开话题,问她纳纳的近况。

  她笑了,说:“那个小精⾖儿,可不得了,现在还总问我,‘姥姥你会不会不要纳纳了?’我说你是我女儿的孩子,姥姥怎么会不要自己女儿的孩子呢?她还半信半疑。我在贝尔格莱德没事儿去练个小摊儿,也就是卖点小商品,打火机啦,发卡啦啥的。生意还不错,买的人<img src="in/ting.jpg">多。顾客一来纳纳就帮着我卖,她德语不错,英语也能说几句。顾客都喜<img src="in/huan.jpg">她,就买。只要一卖,她就乐得蹦儿⾼。说‘姥姥,真好,又卖了,真好,又卖了。’收摊儿回家,她在路上总要问:‘姥姥,咱们今天又卖了不少钱,对吧?’可疼人儿了。我们在贝尔格莱德住的房子比布拉格差远了,那边供应不好,让经济制裁搞得有时连⾁也吃不上,蔬菜也少。我就问她:‘纳纳,这儿好还是布拉格好?’你猜她怎么说?‘姥姥,南斯拉夫真好,我真喜<img src="in/huan.jpg">这儿,咱们就在这儿吧,哪儿也别去了。’这孩子,她是漂泊怕了。话又说回来,一旦南斯拉夫不允许居留,我们娘儿仨还不知道又要往哪儿漂呢。”

  “那福建人怎么样?”我问。

  “不怕你笑话,”她迟疑了一下,说“你也在外边儿小十年了,外边儿的事儿都清楚。那福建人没文化,可有老婆,还不止一个。我能说什么呢?我问佩瑶你是咋想的?她说我啥都不想,就想‮钱赚‬。我试探她,问他有没有和老婆离婚的打算?佩瑶说‘这你怎么能问我呢?得问他呀。再说了,他离不离婚关我啥事儿?’你说这还叫个话吗?不关她的事,倒好像关我的事了。这佩瑶是个孝顺孩子,看我不开心,就跟我说,‘妈你就别瞎<img src="in/cao.jpg">心了,他离婚我也不能嫁他,他不离婚我也不能和他分开,这道理你怎么不懂呀?’还算不错,他经常往南斯拉夫发点货,利润对半分。刚去南斯拉夫时钱不够用,他也帮助了一些。隔一两个月他去一次,呆个十天八天的,看看销售情况,考察考察市场。唉,真是斯文扫地呀。话本小说上不是常有这么两句吗?明知不是伴,情急也相随。”

  她要回南斯拉夫了,我送她去机场,把一包东西<img src="in/jiao.jpg">给她,说:“全是吃的,昨天国內来人捎来的。都是什么话梅、应子、牛⾁⼲儿,给纳纳和佩瑶吃。里面有我的新‮机手‬号码,告诉佩瑶有事来电话。”

  这期间,⻩文⽟那里连续发生了两件对她来说不啻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变。

  第一件是她的哥哥⻩文渝在‮海上‬病逝。

  那时,⻩文⽟已正式和老申同居。她曾要我为她预测一下这件事情的结局,并告诉我老申在无锡既有老婆又有孩子,而她却是头一次。说到这里,她羞怯地低下了细长的头。我不噤一笑,想起那位刻薄朋友的话来。

  老申不仅是好吃懒做,而是什么也不做。几年来都是这样。以前还有条来钱的路:有个‮港香‬来的骗子叫丹尼·陈,与老申很<img src="in/shu.jpg">。这位丹尼·陈几乎骗遍了布拉格所有与其打过<img src="in/jiao.jpg">道的‮国中‬人,其中也包括老申,至今还欠着他20多万克郞。丹尼·陈花钱买通了他所在小城的‮察警‬,可以为那些黑在捷克或因为违法犯罪被取消居留权的‮国中‬人‮理办‬绿卡。老申便做这样的生意,他认识许多作奷犯科之流,因此生意还不错。

  可惜好景总是不长…丹尼·陈嫌骗‮国中‬人利润低,就去骗捷克海关。不料东窗事发,与几个被他收买的海关‮员官‬一同锒铛⼊狱。老申不但顿时断了生计,更要命的是还有几本护照在丹尼·陈手里。护照主人天天追着老申要,把老申弄得<img src="in/ji2.jpg">飞狗跳。

  要按⻩文⽟以前的标准,绝对不会看上老申这样推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没长进男人。小小的个子,一脸皱纹,満嘴⻩牙,看着都难受。她以前喜<img src="in/huan.jpg">另一个‮海上‬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初来布拉格时曾和⻩文⽟在一个市场里练过摊儿,后来他去捷克南部一个风光秀丽的城市开了一家商店,有时到布拉格上货,便到⻩文⽟这里坐坐。亲不亲,故乡人嘛。

  每逢小伙子要来,总是头一天晚上先打来电话。于是⻩文⽟便开始精心准备饭菜…她平时是极简单的,经常是一个面包一杯牛<img src="in/nai.jpg">完事。但小伙子来就不能简单,她去买鱼买菜买蹄膀,使出浑⾝解数,做一桌地道的‮海上‬本帮菜。然后开始捯饬,涂口红、描眉⽑、擦胭脂、画眼圈、染睫⽑…不把自己彻底弄成个恐怖分子不住手。小伙子除了惊愕一下也就不大在意了,说上一顿家乡话,吃上一顿家乡饭,开车就走…城市在二百公里以外呢。

  ⻩文⽟不知道为什么就坚定地认为小伙子和她是郞情妾意,仅仅是心照不宣而已,而小伙子的每次到来,都可能是来宣布心照的。因此从一接电话便开始生机<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仿佛是一株刚被浇了粪的喇叭花,灿烂在朝<img src="in/yang.jpg">之下。

  但小伙子每次都没有宣布心照,说走就走。于是⻩文⽟便细细回忆他此番的一颦一笑一句<img src="in/yu.jpg">言又止的话一个四目遭遇时仓皇遁去的眼神…

  喇叭花萎成了一片枯叶。

  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小伙子又打来电话,说明天一早到布拉格来,但不是来上货,是要回国。而且,走之前有话要对她说。

  ⻩文⽟<img src="in/ji.jpg">动得‮夜一‬未合眼。

  小伙子来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要回‮海上‬结婚了!

  他匆匆赶往机场。

  ⻩文⽟把一张工笔画般精心勾勒的脸哭成一片‮藉狼‬!

  以后,她还有过一两次感情投⼊。但对方或是不理不睬,全无反应,或是虚与委蛇,不接话头。⻩文⽟恨得牙<img src="in/gen.jpg">儿庠庠,她断定男人都是伪君子,是她的美震撼了他们卑<img src="in/jian.jpg">的心灵,他们自惭形秽,便在她面前装圣人装傻瓜,或者他们⼲脆就是<img src="in/xing.jpg">无能患者。想到这里,⻩文⽟才心嘲稍平,长长地呼出一口恶气。

  就老申吧,聊胜于无。

  自从被陈妮娜驱逐出境,老申在布拉格就没有碰过女人…不是他守⾝如⽟不想碰,是女人不让他碰。布拉格的‮国中‬女人让你碰的最重要条件是你能改变她的生存状况,而老申自己的生存状况还急着想让人改变呢,所以,他只能“旱着”

  老申与⻩文⽟的同居,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从中得到的好处。

  对于⻩文⽟来说,老申不是伪君子,不装圣人和傻瓜,而且也不是<img src="in/xing.jpg">无能。她的第一次是个⽩天,老申急吼吼地要和她Makelove(做*爱),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img src="in/xing.jpg">”趣十⾜。

  对于老申来说,⻩文⽟可以养着他,替他<img src="in/jiao.jpg">房租,<img src="in/jiao.jpg">电话费,<img src="in/jiao.jpg">汽油费,<img src="in/jiao.jpg">所有<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的费,而且是个处*女。

  老申不离婚,老申在同居之前已经向⻩文⽟说明了这一点。⻩文⽟叹口气,说实话,她也不想有这样一个Husband(丈夫),还是做个SexPartnr(<img src="in/xing.jpg">伴侣)吧。

  既然达成协议,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双方又都从这种关系中得到了各自‮望渴‬的利益,那就痛痛快快的过吧。

  老申回了趟国,…是⻩文⽟的无私资助使他成行。老申后来对我说,他曾专程从无锡到‮海上‬瑞金医院去看望⻩文渝,⻩文渝面无人⾊,瘦得已经脫了形儿。他向老申打听布拉格的情况,问陈妮娜最近⼲什么呢。说谢谢你来看我,我准备过两个月就回布拉格去。

  两个星期之后,老申的机票到期了。他提前一天赶到‮海上‬,找个旅馆住下便直奔医院。推开病房的门,见⻩文渝的<img src="in/chuang.jpg">空着,还以为他被推去做检查了,便坐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等候。一会儿护士来了,问你来看什么人?老申说了⻩文渝的名字。护士说早晨刚刚死了,你要看就去太平间看吧。

  老申飞回布拉格,先宣布了噩耗,又把⻩文⽟姐姐们的信<img src="in/jiao.jpg">给她。⻩文⽟大哭一场,才展开姐姐们的信,知道为了给哥哥看病,家里花完了最后一分钱不说,还欠下了十几万元债务,嘱她想办法向陈妮娜要些钱来。

  二人便商量怎样去找陈妮娜要钱,还是老申比⻩文⽟多吃了小二十年米,他说要想从陈妮娜那里要到钱,只有一个办法…严密封锁⻩文渝的死迅,就说病情见好,最后需要动一次手术,急需费用若⼲。⻩文⽟夸他脑子好,他得意地一笑,说秘不发丧,古已有之,说着就拉开架式要从头儿讲起。⻩文⽟急忙喝住,说也不看时候。又邀他同去与陈妮娜<img src="in/jiao.jpg">涉,老申不敢去,便编了一个他去反而不好的理由。⻩文⽟听了以为对,就自己硬着头⽪去了。

  她们约好在一个酒吧见面,陈妮娜点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加冰,又替⻩文⽟点了一杯卡布其诺咖啡。

  她详细询问了⻩文渝的病情,为他的好转由衷地⾼兴。⻩文⽟以为成功了,然而陈妮娜马上进⼊正题,说她现在手上没钱,等有了钱再说。说罢她看看腕上小巧的劳力士満天星,说对不起,我还有个约会,先走了。

  ⻩文⽟目瞪口呆的傻在那里。

  一个克郞没要到不说,还替陈妮娜付了酒钱。

  ⻩文⽟气愤的对我诉说:“我哥哥给她当牛做马好几年,一文钱没得到不说,还让她骗走30万呢!”

  原来,⻩文渝曾经让两个姐姐出资发了一个集装箱纺织品,说好利润三家分的。可是卖了以后,不但利润没分,连30万‮民人‬币的本钱也让陈妮娜独呑了。姐姐们跟⻩文渝要钱,他不敢惹陈妮娜,就说亏了。姐姐们说亏也不能把本钱也亏得一分不剩吧?还要。妈妈急了,说你们再提要钱我就跳⻩浦江!

  “能对我哥这样,真毒啊!”⻩文⽟感慨地说。

  其实,这还不能算毒,要说毒的事儿,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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