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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乔衣轻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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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雁红一路遥跟着四鬼,忽见四人翻⾝下马,眼前是⾼大的长城“居庸关”三字⾼悬城门,有六个清兵,抱着雪亮的大刀来回走着。

  且说李雁红见四人下马,自己也翻⾝下马。这时等候出关的商旅,已列了一长排,众人中以采药商人最多,贩卖菜蔬者次之,所以这一行马客在队中甚为显眼。

  前面人差不多都是⽇有往返,所以那守门哨官,只看其面就点首放行,待到了四鬼时,这哨官先一挥手,那六个兵一字排开,个个刀横平。别瞧这哨官,官虽不大,派头倒很十⾜!

  四鬼见这哨官对别人全放行,一到自己马上变了样,那尖嗓子的先就低骂一声,那老者闻声怒视了他一眼,才不敢再出声。这哨官已听见了,一翻眼⽪叱问道:“刚才是谁骂人?说!”六个兵也随着喝叱一阵,显得空气紧张十分。李雁红就在离四鬼⾝后不远,见状就知道有⿇烦,心內不由暗暗着急,暗忖这四人如闹进官府,那自己还跟个庇!

  这哨官见四人不理,愈发显得猖狂,双手叉着,瞪着眼道:“今天不说,!老爷一发火把城门关了,今天不过关了!是谁?自己出来!好汉作事好汉当,敢骂人不敢承认,算哪门子好汉呀!”

  为首老者強忍怒火,尚装着笑脸躬⾝道:“大人何必与小民等一般见识,还是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这哨官被人一叫大人,还真就像个大人似的,闻言一跺脚道:“混蛋!你们这四个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老爷还没说话,你们还敢先骂人,简直是反了!我问你老头,你们骑着马往关外跑,是想放火是不是?”

  李雁红听得差一点想笑,这老头正是五鬼中行二的,倒还有一⾝颇为惊人的功夫,平⽇一向骄横惯了,不想今⽇被这小哨官一顿喝叱,简直比训儿子还厉害,早就忍不住了,不是顾虑着大局,又加上时间已急迫,万万不能为此有所耽误,闻言只气得双目冒火,尚还能勉強忍着。常言道,官不怕大怕管,别瞧他是芝⿇粒大的一个小兵头,但眼前要得罪他,起码这关你就别想出去了。当然凭四人一⾝功夫就是越墙而出,也不见得就不行,但一来⽩天不便如此,再说时间马匹等等都是大问题,所以尽管恨不能一拳把这哨官打死,还是勉強忍住。却不料⾝后那拜弟,也就是那尖嗓子的忍不住道:“喂,小兵,你怎么开口就骂人呀?我们骑马不行是不是?哪条王法上说不许骑马过关啊?骑马过关就是去放火?那好了,以后谁也不敢骑马了,说话怎么这样…”

  这一下算惹了祸了,这小哨官外号人称老鹰钧,姓姚名学娼,平⽇最是骄横,一天到晚专门打骂狗,没事还想找事呢,哪受得这个!一听这人喊他小兵,心里已火了,再听说了一大篇风凉话,直气得开口啐了一口痰,直往那尖嗓子说话的人啐去,一面跳起老⾼大骂:“反了,反了!居然敢叫老爷是小兵!***,你就不打听打听我老鹰钩是好惹的!喂!兄弟,把这说话的小子给我锁了,等大家出了关再问问他。’

  那六个兵闻言,一声喝叱,直朝那尖嗓人奔去,就在这小哨官一口痰才啐出,眼看就要吐到那五鬼头上,忽见为首老者,一挥掌,那口痰反朝那哨官脸上飞去“啪”一声,弄了他自己満脸。

  这六个清兵也是一抖链子往上就套,却被那四鬼九股烟冯奇一抖手拉着链子,往前猛一带,这清兵当时弄了个狗吃屎。

  这一闹,顿时人声哗然,由城墙上下来了一群清兵,个个刀抡尺,先把城门关上了,然后把这四人围了一圈。那小哨官擦了脸上的痰,还⾼叫道:“兄弟,千万别放他们!弄不好他们就是⽩莲教,尤其那老家伙。”

  这时四鬼见事已闹出来了,都不知如何是好。为首老人尚一个劲对那哨官陪不是,同时由墙上又下来一个小官,大概比那老鹰钩官稍大一点,官派十⾜,说什么非要把四人扣下不可,一面命人开了关门继续放后面人出去。李雁红见状不由焦急异常,当时牵着马,走到四鬼之前,用手拍了拍一兵士装着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闹什么闹?”

  众兵士正在喝叱叫骂着,闻声见一锦⾐公子牵马而至,发话意味还似打着官腔模样的,不由都停住发怔,那新下来的小官见状皱了皱眉道:“没请教这位哥儿你是⼲什么的?”

  李雁红见状⼲脆就打官腔到底,反而一瞪眼道:“混蛋!你们放着正事不于,大清早就这么闹来闹去,这像什么样?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这小官一听,吓得一龇牙,心想看这小伙样子穿戴倒真像一个公子哥,别弄不好给得罪了,自己这芝⿇大的小差事,可真担当不起,别说怕他是什么大官之子,就只要是个官的儿子,自己也惹不了呀!想到这,不由堆下笑脸道:“大概是位公子爷吧?咳!实在情形您可不明⽩,这四个家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还未完,李雁红已急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快放他们走算了,我认识他们,他们是保镖的,谁说他们是坏人?”

  说着由袋內摸出一锭⻩金,⾜有二十两,往那小官手上一丢道:“弟兄们苦我也知道,可不能欺侮好人呀!这金子是公子爷赏你们的,快放他们走算了。”

  这小官拿着金子一掂,心里想:“我的妈,这真是财神爷!不知是哪位王爷的公子,一出手就是⻩金,这么大块的金子,自己还头次见过。连那一旁的小哨官也看红了眼,当时上前打了个千道:“小的给公子爷问安!其实也没有什么…”

  还未说完,那小官已叫道:“别说了,公子爷叫放人还有什么话说!”

  那四鬼一见李雁红都不由一怔,心想这人不就是在那小店一块吃饭的么?怎么会认识自己,而且还帮自己的忙?心內不由又感又奇怪,尤其是那腻鬼九股烟冯奇,这时见众人这么一捧,胆子也不由大了,对李雁红一笑道:“公子爷,你可不知这小兵有多凶呢,用痰往人脸上吐,无论如何您得办他!”

  说着用手一指那哨官,这一下可把那小哨官吓坏了,大家都叫他公子爷,他可真弄不清对方有多大来头,吓得叫道:“这位爷,事已了啦,可别往小的头上扣屎盆子,这可不是玩的。”

  李雁红心內暗笑,表面仍装着愤怒哼道:“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公子爷可没工夫给你们生气,今天先饶了你!”言罢率先领头往城门走去,这时那四鬼也随后跟上。

  这一下⼲脆连问也不问了,一伙人齐出关外,那两个小官还一直鞠躬哈地送出老远。李雁红挥手令去,这才翻⾝上马,一路奔去。

  在路上那老者对李雁红道:“这位哥儿,可⿇烦你了,不知贵姓⾼名,怎会对我兄弟如此帮忙呢?”

  李雁红哂然一笑道:“老先生,天下人管天下事不是吗?”

  这老人一怔,心说这回答倒⼲脆,你既不说名字我也不再问你,当时又一笑道:“小兄弟,你是到哪去呀?我们恐怕不顺路吧!”

  李雁红眼珠一转笑道:“小弟是去参加一个盛会、这个会可热闹了!”

  那尖嗓子的冯奇心想这倒巧,当时问道:“兄弟,是什么盛会呀?”

  李雁红道:“这个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去,是打擂台的,可热闹啦!”

  此言一出连那老者也一惊道:“什么,打擂台的?这可真巧,兄弟,是谁跟谁打呀?”

  李雁红心想你别问了,错不了,当时一笑道:“是江湖上一个胡老镖头,叫胡铁翼,跟长⽩枭施老当家的打,你看这个热闹哪能不看?”

  四人闻言不由对看一眼,心说这可热闹,那老者笑道:“这可好,我们算个朋友吧,我们也是去看热闹的。”李雁红心想,你们是助阵去的还说看热闹,反正我也不说破,到时候你们不出来还罢了,如果出来,我可得给点厉害叫你们看看!

  这李雁红可真精,一听对方承认也去打擂台,不由急道:“老兄,要看热闹得快走啊,还有两百好几十里路呢!”这老人闻言就更相信他是真的了。

  原来这四人连上绵手仇文泰合称皖中五鬼,这绵手仇文泰练就一⾝內家工夫,和那长⽩枭情甚笃。此次长⽩枭赴擂台,暗想一举成名,确实约了几个江湖能手,这绵手仇文泰也是其中被约者之一,此人一⾝功夫确也不是一般泛泛者可比。

  那老者在皖中五鬼中行二,人称散手铁箕,以一套“岳家散手”驰名皖中,武功亦甚了得。

  随行三人,一为火眼周开盛,一为癞马方光武,再说是那九股烟冯奇。这五鬼中除了那绵手仇文泰和散手铁箕,二人有一⾝惊人功夫外,其他三人都不⾜一提。

  且说那散手铁箕,路途中不时用一双老练的目光往李雁红抛去,因见他年纪极轻、⾝材纤柔,吐音婉转如女子,分明是一娇生惯养的公子,却还带着一口剑,背着一面朱红小雕弓,真不知他到底是何来头,不由问道:“这位哥儿,你贵姓?看样子你倒像还会两下子似的。”

  李雁红‮头摇‬笑道:“我姓李,我是不会武啊!别看我带着弓剑,其实都是我一个朋友的,我这朋友本事可大着呢!”

  那散手铁箕心想,我说呢!当时问道:“你那朋友是谁?这么大本事?”

  李雁红浅笑道:“我朋友姓叶叫砚霜,本事可大了!他要是也去了,等会儿你就看见了。”

  这铁箕抬头想了半天,也不知这叶砚霜是谁,当时只点点头。一行五人策马如飞,这一阵急驰,真是其快如飞。看看已到了中午时分,奈何这沿途都是荒凉山道,又无住家店房,想找个地方歇歇腿吃点东西都不易,暗想要不是这四人提醒自己,还真要挨饿。

  看看已弛近一片林下,虽说是深秋的⽇子里,可这一阵急跑也是热不可耐。铁箕在林下勒马下鞍道:“小兄弟,歇歇再走吧,好在还有一天才到呢!”

  李雁红应声下马,那三人也都下马,把马牵到小林內。铁箕一看九股烟冯奇道:“老五,把带的东西拿出来吃吃吧,吃了好赶路。”

  冯奇到鞍旁,解下⽪袋,由內取出一油纸大包,先由內拿出食物递给铁箕一份,散手铁箕一瞪眼道:“怎不先给人家?”

  冯奇笑道:“那可就不够了,没法子我就不吃了!”

  李雁红笑道:“你们吃吧,我自己有,远行人怎会忘了这个?”说罢由袋內拿出早上包好的酱⾁烧饼,就口吃了起来。

  冯奇心说这小子还真是老行家呢,什么都不含糊。正吃间,却见远处小道上⻩尘漫扬,有一骑黑马疾驰过去。那冯奇叫道:“喝,这马好快!”

  李雁红也不噤随声望去,只见这一骑一人的俊影,马上人也是一⾝黑,一条长黑发辫,被疾风撩起老⾼,李雁红不噤一皱眉心说:“这人像是纪翎!一⾝黑,跑这么快,他到哪去?”想到这,不由地一下站起,分开挡住眼前的枝叶,再看那一人一马,已被⻩尘遮得看不见了,心中好纳闷。这时大家都已吃毕,相继起⾝。

  ⼊晚已到了宣化地面,宣化离着张垣不远,据说那擂台就在离张垣不远的一个小镇,地名叫做六旗。看看今天这一阵急赶,真是走的不近。要依着李雁红恨不能连夜赶去,但铁箕却说此处山路偏僻,夜晚行走太不方便,结果就在一所小店下榻了。

  李雁红自住一间,他们哥四个住一间。第二天天微明又起来,一跑又是一天,人午已到了六旗地面。⻩昏时分,果然见市街之上,人同穿梭,都往路东赶去。五人策马过去,果见矗立着一座红木大台;⾼就有两三丈。雁红见地方到了,才向三人道:“小弟尚要寻找一朋友,就此告别,说不定晚上我们还要见面呢!”

  三人也正愁,地方已经到了,自己还要设法去见那长⽩枭,有这李雁红在旁不大方便,难得他自己告辞。于是假客套了一番,也就分手了。

  李雁红一个人来至一家客店中,无巧不巧也正是那叶砚霜住的店房,只因二人先后时间不同,故而竟未碰面,否则不等着打擂台,叶砚霜已见到她了!

  且说那叶砚霜正听完胡老镖头一席话,随众鼓掌时,却见一青年儒生由台前走过,仔细一看,竟是一别七个多月的李雁红,只见她柳眉杏目,樱口桃腮,面⾊似较半年前红润多了,上⾝尚背着一把朱藤小蛮弓,胁系长剑,愈显得气质⾼雅,鹤立群。

  叶砚霜这一见到她,真是有说不出的感觉,又喜悦又惭愧,正想过去叫她一声,不想才一举步,肩上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仍是方才问自己是谁的那个汉子,不由脸⾊微愠,暗忖我只不过坐坐这位于,有什么了不起,也值得三番两次盘问。

  还未开口,那汉子已先笑道:“司徒老前辈来了!”叶砚霜不由脸一红,心说这可完了,我冒充他徒弟,这一下可要戳穿了。

  想到这一偏头,果见有一发须全⽩⾼瘦老人正走进棚下,他背上系着一杏⾊绸包,微露一剑柄在外。叶砚霜此时正想开溜,一眼却见对面柳二先生含笑看着他,还直点头笑道:“老弟,你不是说你师⽗不来了么?怎么又来啦?”叶砚霜被他一笑,走也走不成了,心想管他呢,反正给你装糊装到底。经这一,再也看不见那李雁红⾝影了。

  叶砚霜心內不噤纳闷十分,此时见那汉子已引着司徒星走近,一面用手指着自己似对司徒星说着什么,叶砚霜就算脸⽪再厚,这种场面也真叫人不住了。

  正在恨不能有个地叫启己钻下去才好,却听见那司徒星大笑道:“这真怪事,我徒弟到四川去了,谁叫他来这里?在哪?你得带我去看看。”

  叶砚霜想要走,已经来不及了,那汉子还有十几步,见叶砚霜站起,就先叫:“喂,叶少侠,别走,令师找你呢!”

  叶砚霜只好咬着牙撑到底,有意一笑道:“你叫什么?我师⽗在哪呀?”

  此时司徒星已走到面前,先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我不认识呀?”

  叶砚霜此时也装着不明其故道:“这位大哥真会开玩笑,这位老人家是谁,我可不认识呀!”

  那中年汉子见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手指指这边,又看看那边道:“你们不是师徒呀?”

  司徒星一笑道:“贤侄,你弄错了!我不吃亏,这小伙子可就不⾼兴啦!哪有给人家按师⽗的,真是…”

  这中年汉子一翻眼⽪对叶砚霜道:“你不是说…司徒老先生是你师⽗么?怎么这会儿又不是了?”

  叶砚霜此时脸⽪已厚下了,反正装傻到底道:“老兄你弄错了,我师⽗在云南呢!”

  那中年人一脸怒容道:“你不是说你师⽗是司徒星吗?你这人年纪轻轻怎么说话…”

  叶砚霜浅浅一笑道:“我师⽗名叫司徒兴!你急什么急?”

  那中年汉叫道:“你是什么星?我说的是天上星星的星!”

  叶砚霜一笑道:“啊!那你不早说,我说的是复兴的兴,你看巧不巧!”

  这中年汉子是展翅金鹏胡铁翼的三弟子,外号人称三才剑,姓罗叫大任,情最暴,闻言知道自己被这年青人耍了,当时就要翻脸,才一亮掌,就被司徒星给阻住了道:“贤侄,你就委屈点吧,现在可不是打架的时候,要不然台上也打,台下也打,那还像话?有什么话等会事完了再说也不迟呀!”

  这罗大任才气呼呼地看了叶砚霜一眼道:“小子,你有种!等会儿到台上,我不揍你我不姓罗!”

  叶砚霜微笑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我倒要试试你有多厉害!”

  这时司徒星又由别桌上拉了把椅子过来,正在同柳二先生握手寒暄。

  叶砚霜大马金刀地又坐在原位上,那三才剑罗大任又瞪了他两眼,才返⾝走了。

  这时台上形势已变,不知何时已见一又瘦又小的老头儿,一⾝上布⾐服,正在台中双手抱拳向四座行揖,正不知这人是谁,却听这人自报姓名道:“在下施亮,外号人称长⽩枭,我这枭今晚碰到了大鹏鸟可算倒霉了…”

  话尚未完,那些与他助阵的都叫起好来,一时掌声如雷。这施亮在上得意已极,待掌声稍平又道:“承蒙胡老镖头看得起我,今晚还为我摆台子,其实老镖头太客气了,还要费这么大事,惊动这么多奇人⾼士,就是给我二指宽的小条子,我还敢不来么?…”此时四下掌声叫声成一片。

  司徒星此时皱了皱眉道:“这施亮也太损了!”柳二先生鼻中也哼了一声,却又听那施亮道:“依兄弟我的意思,这头一场先是叫我和胡老镖头先对一场吧!咱们事了啦,就以武会友,不分敌我,不知老镖头意下如何?”话还未完,叶砚霜就见人影一闪,那胡铁翼已站至台上,満头银发被风飘起,因头发太稀,连辫子也未结,被风都吹在脸上,他用手把头发往旁边理了理,才⾼声笑道:“施老当家的快人快语,老夫佩服之极,这样最好,我们老朋友二十年不见了,今夜会会,真乃人生幸事。闲话少说,施老当家的,你看怎么打好?”

  施亮见胡铁翼一上台,不由脸⾊一青,二目隐露凶光,闻言尚未开口,已由台下“嗖”一声,窜上了一条人影,待站定后众人始看清是一七旬左右老人,此人颈后背着一顶马连波的宽沿大草帽,一双芒草鞋,管⾼卷,活像庄稼人。

  这人先朝施亮一抱掌道:“大哥请先歇歇,这一场让兄弟我来!”

  施亮见来人是自己好友绵手仇文泰,不觉大喜。他还以为他不来了呢,当时含笑道:“仇大哥,还是我来吧!”

  二人正在相持不下时,由台下又窜起一条人形,这人竟是一四十左右的汉子,⽩巾扎头,胁下一口九耳八环大砍刀。叶砚霜就见柳二先生一笑道:“秦二弟也来了。”

  原来这人年纪虽轻,却辈份甚⾼,是胡老镖头最小的师弟,胡老镖头出道时,这小师弟还没人门呢!后来技成后追随自己保镖,人称北路镖头姓秦名⽟麟。此时上得台来先道:“大哥,请歇歇,我来会会这仇老当家的!”那施亮见秦⽟麟一上台,自己也不和仇文泰争了,被仇文泰硬给请下台了,这边老镖头也下台了。

  此时那秦⽟麟反⾝一抱拳对仇文泰道:“在下秦⽟麟,保镖为生,也不过是个镖行小卒,久仰皖中五鬼大名,尤其仇老当家一⾝惊人功夫,除去成名的绵掌不说,还有一对判官笔。在下不才,愿向老当家讨教两手⾼招,不知可肯赐教否?”

  台下众人不由一惊,暗想这第一台可真有点骇人了!事实上那秦⽟麟因知道仇文泰掌法厉害,自己如和他比掌法,实在不敢保定胜,仗着自己练有自己几手刀法,所以一上来就提动兵刃。

  这时那仇文泰一声冷笑道:“秦师傅过奖了,既然肯以刀法赐教,仇某愿从尊命。”言罢向台下一点手,就见有一人窜上台来,正是九股烟冯奇,他手中拿着一对判官笔,仇文泰取过双笔,冯奇也就跳下台去。

  此时台下鸦雀无声,几盏孔明灯照得台上如同⽩昼一般。

  此时秦⽟麟已解下刀鞘,菗出刀来,这口九耳八环大砍刀,份量极沉,纯钢打造,刀⾝雪亮,刀背⾜有四分厚,八个钢环稍一震动,哗啦啦作响。

  此时仇文泰把判官双笔合在左手,往后退了三步)双臂一圈说了声:“秦镖头请!”

  秦⽟麟也道声:“请!”跟着把九耳八环刀往上一抱,右手往刀手扣的刀柄上一搭,往下一叉,已把刀接过右手。此时那仇文泰已一庒双笔,猛然一转⾝,已窜到秦⽟麟⾝前,口中喝了声:“秦镖头接招!”双笔猛然抡起,搂头盖顶就碰。秦⽟麟一展大环刀,哗啦啦一阵钢环响“横架金梁”刀锋一翻硬找他双笔崩来。

  仇文泰双笔一撤,倏地一下,这双笔由平递出,直往秦⽟麟两臂便点。

  秦⽟麟一止步“金‮立独‬”式一立,刀往下一沉,直往仇文泰双臂上便斩。仇文泰一纵闪开,把判官笔招式展开,点、打、崩、扎,进退灵活,虚实莫测。

  秦⽟麟也一声轻叱,展开了“五虎断门刀”:挑、砍、劈、刹,这口刀只见寒光闪闪,人影恍恍,确实他有独到之处,展开了不亚生龙活虎一般。

  奈何这对手仇文泰,确实有一⾝超人之技,武功得自真传,这对判官双笔,实有神出鬼没之能。

  两下一对手已是十几个照面,此时秦⽟麟用了手“盘手扎刺”举刀直往仇文泰‮腹小‬便刺。

  仇文泰往右一拧⾝,左手判官笔一庒对方大刀,右手判官笔直奔秦⽟麟前点到。

  秦⽟麟忙用力往外一崩仇文泰左手铁笔,一提九耳八环刀往上一撩,用意是把他右手铁笔给磕出手去,哪知仇文泰正是招,容得秦⽟麟刀⾝一起,他的门户大开,已无法再想封住。

  仇文泰此时右手铁笔往回一撤,左手笔也圈回来了,一呑一吐,双笔一碰一分,一取“华盖”一取“丹田”!

  这双笔慢说全点上,只点上一处,对方也别想再活了,秦⽟麟知道走了空招,猛然一甩右肩,一提左腿,⾝形往右一倾,避开了前这一判官笔,奈何⾝形再快,只听“哧”一声,右舿上已着实中了一笔。

  秦⽟麟一阵踉跄出去好几步,用九耳八环刀一撑地,右舿上的⾎已窜出老⾼。仇文泰扬扬得意,往左走了几步,双笔一合道:“仇某收招不住,一时倒伤了秦师傅,倒教仇某好生过意不去!”

  这时由台下窜上两人,想扶住秦⽟麟走下台去,但秦⽟麟却提着气道:“你们别扶我,这算不了什么!”竟然合刀放鞘,一纵⾝回返棚中,一任那⾎流个不住,这时早有人过去给他包扎一番。

  这时那仇文泰正在得意头上,面对叶砚霜座棚中一抱拳叫道:“哪位老师肯来赐教一番,我仇文泰这里候教了!”

  话才一完,叶砚霜就见自己席上起来一人,此人⽩净面⽪,五旬左右,先由⾝旁拿起一条红漆两端、带有雪亮钢头的杆,先朝司徒星柳二先生一笑道:“洪某不才要去会会这仇文泰,前辈可有异议么?”

  柳二说道:“洪贤弟小心了,这厮双笔上功夫却是不弱!”此时台下掌声如雷,敌棚內尤其声不断。原来这人姓洪叫涛,以一条杆驰名江南,外号人称一条

  只见他朝席上点点头,一纵⾝已上了擂台,笑道:“仇老当家的,你的双笔实在⾼明,洪某愿在你双笔下领教一番。”

  出乎意料之外,这仇文泰却哂然一笑道:“原来是洪师傅,在下实在荣幸之至。不过仇某乃一耝人,动手过招时有时收手不住,万一有个好歹,岂不失了江湖义气,我看洪师傅就不必动手了,我们何不留个江湖上再见的余地呢?”

  言下之意虽有不以洪涛为敌手之意,但洪涛仍然面浮浅笑道:“老镖头摆这擂台,有以武会友之说,我洪涛既来了,哪有再下去的道理?若仇老师傅有轻视在下之意,那我也不妨下去,无所谓!”

  仇文泰心说,好不知自量的东西,我仇文泰看你成名不易,好言开导于你,你反而不服,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这一条杆的厉害!遂冷笑道:“洪师傅既如此说,那就请亮吧!”

  洪涛说了个“好”字,⾝形往后一退,一振腕子,已把这朱漆杆抖出,仇文泰此时也不客气,双手一合笔道:“请!”猛一纵⾝,分双笔向洪涛面门便点,洪涛举便封,这仇文泰一撤双笔“双峰贯耳”双笔向对方两耳便打。洪涛缩顶蔵头,闪开这对铁笔。

  洪涛闪开这双判官笔,左脚向后一划,左手撤杆头,右手扫尾“乌龙剪尾”硬往仇文泰‮腿双‬便磕。仇文泰双手平伸一拔⾝体,才一落下,洪涛左手头仍是原招“乌龙剪尾”又到。

  这时仇文泰⾝形拔起,猛然一个“⻩龙翻⾝”想转过⾝来硬点他两肩,但这洪涛猛然暴喝一声,双手抡便打。

  但仇文泰这却像是棉花似的,随一翻已到了一旁,双笔往上一穿,突然一分,一磕头,一找中锋,十成力砸去,一声金铁鸣之声“当!”好大的声音!由此可见他力量之大了!

  洪涛虎口发热,这条杆差一点出了手,奈何头已翘起老⾼,想收回也是来不及了。

  仇文泰这一只铁笔是乘隙就扎,眼看这一铁笔正要扎上,因是直奔心窝,要扎上就别想活命了。

  突然由人群里一声清叱,一条⽩影快如闪电地往台上纵去,奇怪的是他并不是从两边棚上出来的,这证明他是局外人了。更奇怪的是他人还未到,竟听见“叭”一声,一道黑线一闪,直朝那仇文泰“太⽳”上打去。

  仇文泰正在施杀手时,猛听一股破空之声,随觉右耳疾风扑至,他是老行家,一听即知是暗器到了,本来这一判官笔,对方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的,但是自己救命要紧,只得硬收去势,右目斜视,已见原来是一枚黑⾊弹丸,一翻掌中铁笔。“当”一声,已把这枚弹子磕飞,不由大怒,一滑⾝翻至一旁,⾝形才一站定,那人已站立⾝前。

  一打量来人,见竟是一亭亭书生,手持一朱⾊小弓,那弹子正由这弓中发出,不由气得冷笑一声道:“你是何人?既来赴会,你就该懂得武林规矩,暗算人,算哪门好汉!朋友,请报个万儿吧!”

  叶砚霜见这人一上台,简直眼都直了,心想又是你!不由暗暗为她捏一把冷汗。

  原来这上擂台之人,正是李雁红,见仇文泰和那洪祷无冤无仇竟下杀手,她是一极负正义而且同情心极重的女孩,见状自然不平,一时悄悄取下小蛮弓,装好弹子,一弹打去。

  此举虽欠光明,而且又奔人家要害下手,但她知道仇文泰⾝手不凡,这一弹子定是伤他不着,而且自己可达到救人的目的。当时一不作二不休,⼲脆纵⾝上台,可笑那和她同路来的四鬼,在台下简直眼都直了,心想看不出这小子会上台,而且打的竟是自己的拜兄,不由彼此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且说李雁红闻仇文泰一番言后,冷笑道:“这位洪师傅又与你有何仇恨,何故下如此毒手?仇老当家的,你的威风已抖够了,何必还如此得理不让人?”

  此时那洪涛带愧向李雁红一抱拳道:“洪某多承尊下解救,感不尽,尚请赐告大名。”

  李雁红笑道:“我叫李砚霜,洪师傅你下去歇歇吧,这算什么!”叶砚霜闻言在台下一愣,心想她不是叫李雁红么?这会儿怎么又成了李砚霜了?

  随后一想,不觉大悟,暗忖她原来借此表明对自己一番深情,由此可见这女孩爱己之深了,心中不知是喜是愁,着实有一番消受。

  那洪涛闻言,又朝仇文泰一抱拳道:“洪某学艺不精,多亏老师傅手下留情,我这就不现丑了!”言罢纵⾝下台,也不回座径自走了。

  此时那仇文泰一摆手中双笔,満面不屑之⾊道:“如果老夫眼力不差,你还是个娃娃吧!好好的⽇子不过,往外跑什么…”突然他两目发直,又用手了一下眼看了看才道:“小伙子,你上这面弓…不是那野叟老前辈的么?怎么会到了你手上?”

  李雁红这才想起纪翎赠弓时的话,暗忖想不到这老儿还有些见闻,那仇文泰此言一出,两面棚內⾼手都不由一惊,叶砚霜就见那司徒星和柳二都一怔,不由大是不解,遂问二人道:“他说那野叟是一个什么人?居然把他吓成这样?”

  司徒星皱眉道:“这位老人家可真是形踪飘忽,岁数也不知有多大了,我在做小孩的时候,这位老人家已是大名満天下了,如今恐已不在人世了。这年轻人既有他那蛟筋雕弓,定是他的⾼⾜无疑!”

  叶砚霜闻言愈是不解,心想她怎么会是野叟的徒弟呢?而且这面弓,自己半年前见她时,还没见她有呢,现在又从哪跑来的?由是愈发不解。

  且说李雁红听了仇文泰的话,本想冒充是那野叟弟子,但想想这个谎撒不得,⽇后如果叫他老人家知道,可不好办,当时一笑道:“你不要怕,这弓是我由一朋友处借来的,现在我们废话少说,你是否还用你那双笔把我也伤了呢?”

  仇文泰一听对方和野叟没关系,不由宽心大放,当时一摆双笔道:“既如此,就请老弟你亮兵刃吧!”

  李雁红答了声,那口聚萤剑已亮在了手中,映着灯光闪起一片青霞。

  叶砚霜仔细一注意这剑穗儿,正是浅绿颜⾊,垂着一块⽟玦,正是自己剑上故物,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暗恩这李雁红真是情痴得可以了。

  眼看又是一番兵刃上下,⾎溅擂台。忽然那老镖头往台上一站,冲二人一抱拳道:“二位师傅比武,依在下看既无深仇大怨,还是收下兵刃比比拳脚吧,这样大家都保留点余地,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仇文泰冷笑一声道:“那就要问他了,我倒无所谓。”李雁红还剑于鞘,心想你虽有绵手的外号,我李雁红轻功也自不弱,何况来时⾝內已穿有那件⾚仙蟒鳞宝⾐,就是叫你打上,看看你又能伤我不?

  想到这,在擂台边一提长⾐下摆,暗用內力,脚下轻轻一点,上⾝不摇不晃,双掌合十,不藉双臂之力,已轻轻纵至仇文泰正面“乾宮”位上,翩若惊鸿,随着⾝形一转,不藉四肢之力,一个“金‮立独‬”式一站,道声:“请!”这种功夫就难了,全凭上乘轻功,所谓內三合精气神,外三合手眼⾝,**归一,李雁红虽无多了不起的武技,但轻功练气却是有惊人的造诣,故此仅这一手已看得台下不由大喝一声:“好!”仇文泰见对方一踩位,已知道来者实得过⾼人传授,不敢再存大意之心,跟着右手一下左手一上,摆了个“八卦掌”‮势姿‬,道声:“请!”这请字一出口,气贯丹田,抱元守一,右掌“仙人指路”暗中却是“云龙探爪”的重手法,直奔李雁红“华盖”⽳击去,这种掌力內行眼中讲究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犯了招架就是十下。

  李雁红识得这掌力厉害,左脚一踹,自己往左闪开,先把正面闪开,却不肯硬接他掌力,因知道这老儿练有內家绵掌,被他打上可不是玩的!

  李雁红闪开正面,左掌猛出,虚点仇文泰的右臂。少林⾝法毕竟不俗,何况这“痛禅八掌”实是华山侠尼最拿手的掌法,传之李雁红更是不轻易施出,此次因见仇文泰连番得胜,⾝手实是不弱,所以一上来就展开这套掌法,只见她掌风疾劲,⾝形巧快,一招一式全有特殊的变化,左掌金钢指点仇文泰右臂,是虚实并用,只见她突然往后一撤掌,右掌突翻出“倒点金灯”、“反劈掌”向仇文泰肋下击去!

  仇文泰“云龙现爪”打空,⾝子猛往左风车似地翻了个⾝,双掌齐翻,向李雁红下盘便打,可谓之灵快已极,內力充实,招术玄妙,静如山岳,动若江河,吐呑如意,收放自如,若非李雁红⾝形巧快,也怕难以招架。

  李雁红见他这一双掌来得沉实,‮腿双‬一蛤,往上拔起五六尺⾼,才一落地,那仇文泰双掌一分,右掌已斜着往后打去“大摔碑手”向李雁红后背便扫。这是一招少林独有的招式,这仇文泰竟也学会了。

  李雁红心中一惊,见他这一式更是劲疾,仍是少林家数,这才知道他原来门户,更是不敢怠慢,仇文泰这“摔碑手”一出,跟着⾝形一转,展开了“十八罗汉手”果然是少林嫡系家法。

  此时李雁红双手合十“沙门拜佛”式,侧步斜⾝,那仇文泰却是排山运掌,直奔李雁红中盘打去。李雁红这才知道,这仇文泰竟是少林嫡传,莫怪他这般的厉害了。

  李雁红待他掌到,合十的双手突然一沉,分两边绕切仇文泰的两腕。仇文泰把双臂往回一撤,⾝子往回一扑,勾腿盘旋,急撤双掌。

  李雁红此时不得不把自己那看家本领“沙门三六式”展开了。此“沙门三六式”李雁红并非由一尘子处习得,乃是师怕紫袍僧亲授之。这三十六式掌法,摘取少林武当精华,每式均有点⽳、打⽳、闭⽳,动手全是重手法,武林中仅知华山派有此一着。李雁红往昔习艺时,师伯曾告之,这沙门三六式,因系初创,尚在观摩时期,万不可轻易施出,好固然不说,万一不好却要贻羞本派。故此“沙门三六式”李雁红是同师⽗一尘子一起学的,曾很下了一番功夫,自出道以来别说是没用过,简直几乎差点忘了。

  要不是对方这一套“十八罗汉手”招式太厉害。自己一急才想了起来,不由暗忖,反正如不展出也是要败,⼲脆碰碰运气好了!

  李雁红这一展开“沙门三六式”只见人影恍恍,拳腿飘飘,明明是一掌,却临终化拳;明明是一拳,落尾又化指。非但那仇文泰大吃一惊,暗忖自己一生虽不能说是如何了不起的武林⾼手,但见识却极广,对方只一伸拳,定可看出其属何来路,但见这一套掌拳指掺和的⾝法,自己有生真还没有听说过,就连那叶砚霜座上诸人,也不由暗暗称奇,简直就不知这是套什么玩意!

  此时仇文泰踏中宮走洪门,心中战战瑟瑟,搞不清对方门路,侧步走锋,二人相背各自走开步眼,不过二人在台上动手的地方周围也不过二十尺方圆,彼此再一圈回,又成了对面。

  李雁红一声轻叱,见仇文泰竟以“灌⽳手”往自己肩窝击来,不由一转⾝,重手法“问心掌”直打仇文泰盖⽳,仇文泰“倒踩七星步”绕在了李雁红背后“双沓手”直扑脊骨、。

  这一下李雁红暗喜,一腹,就知道他掌劲不够定要化指点⽳,而自己⾝着宝⾐,很可不虑。这一下仇文泰可算输得冤枉。

  仇文泰见对方不闪不避,仅一,心想你往哪走!突然化掌为指,直向她背后“凤尾”⽳便戳。

  李雁红待其指已戳上,突然暗运內功重手法,半拧⾝躺下往后一抖,双掌在袖內全是点⽳手,这一手在“沙门三六式”中为第九式“斩龙手”直劈仇文泰“华盖⽳”

  仇文泰正在大喜,一指戳下,随觉戳处一滑,竟未点中,同时手指痛疼如割,不由大惊,他还以为对方竟擅以气闭⽳封门之法,分明內功已练到⼊了化境,方叫声不好,李雁红的“斩龙手”已劈上了,还算他猛一侧腿,避开了“华盖”⽳,但却正被劈在了骨节处,只听他“吭”了一声,这条腿当时全瘫,一阵蹒跚退出了五步,一跤坐在台上!此时全场雷也似地喝起彩来。

  那仇文泰脸⾊惨⽩,満脸汗下,直痛得一阵战瑟。还算李雁红內力不⾜,否则他这腿当时非断不可,就这样也够他养个二三个月的了。

  李雁红心中明⽩,这种胜法,实在是非凭真本事,全仗自己宝⾐取巧,所以见伤了人家,心中也实过意不去,当时愧道:“仇师傅武功了得,小弟实在胜得侥幸!”这时台下连起了三条黑影,落在地上。

  李雁红一看,当中二人竟是自己同了一路的朋友,一个是散手铁箕,一为九股烟冯奇,还有一人却没见过,这人是一七旬左右瘦⾼老人,脑后拖着一条小⽩发辫。叶砚霜心內一惊暗道:“雁妹妹这下可完了!”原来这人正是那长⽩道上闻名丧胆的冷面佛金七。

  且说那金七一上台,见铁箕也上来了,当时笑道:“铁老弟,这场让我来,你还是先看看仇兄的伤吧!”

  仇文泰见自己两个拜弟都上来了,还想为自己复仇,不由急道:“我都不行,你二人不是更⽩费事?…唉!我这一生想不到会拜在一个小伙手上…”说着翻眼看了看金七,点头道“有金大哥来,还许成。唉…”

  金七见他那份沮丧样子不由苦笑道:“胜败兵家常事,仇大哥,现在年轻人可不敢轻视了,你听见过铁守容么?…别提了,我再来会会这李兄弟,你下去歇着吧!”

  此时散手铁箕冯奇一面搀起地下的仇文泰,一面看看李雁红,冷笑道:“李老弟,你可真会装呀…我们这笔账算记上了!”

  李雁红才知仇文泰竟是他们拜兄,不由浅笑道:“今天是以武会友,动手伤人这是难免的事,你老兄说这个话就差劲了!我李砚霜就这么一个人,你们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此时台下嘘声连起,都不以仇文泰兄弟为然。仇文泰在二位拜弟搀扶之下,満面通红大声对冯奇喝道:“你还说什么嘛!打败了就败了,自己学艺不精,哪能怪人家?你就少给我丢点脸吧!”

  冯奇被骂得脸上讪讪,二话不说,抬着这位拜兄,由台边梯上慢慢走下,那长⽩枭施亮亲自上,扶着走进棚內,有专人予以包扎治疗不提。

  且说李雁红见这上来老人,全⾝轻似落叶,肩头连动都不动,就知此老定是一极厉害的人物,此时听别人这么一称呼他,心里一惊,暗忖:他别是金七吧!马上又有一个念头传到她脑內,这念头差点害了她命,原来她一想这人是金七,曾闻铁守容打败过这金七,自己今天要抖抖精神会会此老,要是也能把他打败,江湖上传开了,我李雁红也可吐一口气。

  再一听那金七提到铁守容,不由一怔道:“老先生,你方才说的铁守容她现在在哪里?”

  金七一皱眉道:“你也认识她?我还要找她呢!李兄弟,废话少说,”我们手底下见功夫。老夫要领教你那套奇招,你就不客气尽管施出来吧!”

  李雁红闻言浅笑道:“晚生决不是你老人家的对手,但今天主人既有以武会友之说,我也好乘此机会跟你老人家学两手。”言罢,心中也多少有点耽心,因自己早就久仰这冷面佛一⾝功夫确是了得,但只因想到铁守容既能胜他,自己又怎见得不行?

  她可忽视了那铁守容仅是一时取巧,更何况这金七才由天山而下,又练了一种极厉害的功夫呢!

  叶砚霜此时也真沉不住气了,生怕李雁红不敌金七,万一受了伤,自己如何忍心,不由地由位上站起,装着闲散的样子,慢慢背着手往那台边走去,走到离台边不远一廊柱下停住脚,借着棚柱隐着⾝形,如此自己看台上是一目了然,而台上却看不见自己。

  此时金七把那旱烟袋,往颈后一揷,两袖一卷,露出枯同树枝的一双手来,先朝空中抓了一下,随着冷笑一声道:“老实说,我是恨透了你们这一般年轻人,自己有一点本事,简直就不知天⾼地厚,目中无人,来来来!”话一出口,⾝形已如一缕青烟扑到,人到掌到,用的是“草绿回环掌”这种掌力是双掌回环运用,內力用在掌心上,要叫他把力量吐出来,可就受不了。

  李雁红久知此老一向心狠手毒,见他一下手就是重手法,又惊又怒,往右一沉肩,左手并食中二指往他面门便点,金七此时口中喝了声:“打!”右掌往回一缩,左脚左掌往前递,一掌直奔李雁红“太乙”⽳上打来。

  李雁红就觉有一股急劲之风奔左肋扑到,暗惊这老儿果然厉害,急忙一招“鹞子倒翻⾝”提力于丹田,贯于肩臂,注于掌心,一侧⾝“大摔碑手”直往金七右肩下“乘凤⽳”上击来。

  金七虽一连两招没伤着对方,但他并不气浮,见李雁红这招“摔碑手”着实有力,不敢迟疑,一滑左脚“横架金梁”右掌突出,硬往李雁红右臂上封来。

  李雁红经他这一封架,当时全臂发⿇,脚下不由一登,一连退出四五步来,不由羞得脸一红。

  叶砚霜在台下不由频频皱眉,那只手此时竟慢慢由袖內伸出,见李雁红仅退后几步,并未败阵,才又袖⼊。

  金七哪肯容得!嘴中哼道:“相好的就这点出息呀!哪里跑!”双掌一错“小天星”掌力,直往李雁红心中击去,掌未到,內力已先至。李雁红这才知道,金七⾝手竟是如此厉害,自己今夜恐难逃开他掌下了,当时一咬牙“铁板桥”功向后一躺,全凭⾜尖着地,全⾝一阵急转,反欺到了金七⾝后“金蛟剪手”横便击。

  金七此番一出手就是重手法,可不像上次对付铁守容那么大意了。不想一连几式未伤着对方,毒心突起,心想今夜要叫你活着逃出掌下,誓不为人。

  见李雁红“金蛟剪手”已到,全⾝向前一跟“千层浪”也是全⾝前躺离地仅一尺许,凭两手指在地一按,全⾝就像箭头一样起在半空“顺风扯旗”式又落在李雁红脸前,台下顿时大声喝彩。

  叶砚霜也不由暗暗点首,深赞金七功夫了得,自己偶一注视敌方棚下,此时却见那长⽩枭亲自出棚,鞠躬哈地接着一位客人。

  叶砚霜一打量,这人竟是一⾝⾼七尺、全⾝⾐红的大和尚。手中一柄方便铲用⻩绸套着,两撇⽩眉搭下老长,一双凤目又细又长,不由暗想这和尚是谁?

  见长⽩枭施亮对来人竟恭敬十分,亲自带到上座,献上了茶。那老和尚把方便铲放在梢下,只朝长⽩枭双手合十了一下,也不笑也不说话,跟着就举目往台上看去。叶砚霜此时虽觉这老和尚颇似师⽗说起的一人,但此时一心注意李雁红安危,也顾不得再去想他了。

  金七⾝形一站定后;却展开了“嵩大九手”首先两掌划出“玄鸟划沙”又是重手法,奔李雁红两臂划去。

  这“玄鸟划沙”为武当重手法,练此功时是每⽇清晨以树⾝为靶,每以双掌指沿直划树⾝,百⽇后可见功,五年大成,下指处树屑纷纷下落,树⾝成槽。

  李雁红此时见他双掌又到,安心想把自己双臂废了,不由轻叱一声:“你心好毒!”一偏⾝,金七两掌双双滑空。好个冷面佛金七,就在一式落空之间,毒心陡生,一声怒吼:“我毙了你!”全⾝竟起自半空,暗运內功提贯双臂,正是他半年潜居天山之顶苦练的“闭⾎掌”双掌在空中箕开,尚未发出,李雁红已感有一股极大潜力来,当时脸红心跳,一连退后几步。

  突然见那金七双掌一合,一声雷震,奇怪的是李雁红仍未倒下,金七反倒由空中一个倒翻筋斗,险些截在台下,二掌发热心口发甜,又惊又怒,举目看那李雁红,也是一脸惊容,心知今天定有一极⾼⾝手之人隐在一旁。

  只有台下叶砚霜脸含微笑,慢慢又把手收回袖中,谁也没注意到,他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往空虚按了一掌,暗发“一神功”反把金七震了个筋斗。

  就在他虚按单掌之时,台下棚內同时有一声长啸,如一只巨鸟般飞纵出一人,这人手中一把青光四的短剑,也正是奔金七两腕上绕去。

  但要是待他解救,李雁红的命早没有了,此时台下棚內都哄哄地议论开了,简直弄不清金七这筋斗是怎么翻的。

  金七正在暴怒之时,见纵上这人为一七旬儒士打扮的瘦小清士,⽩净面⽪,两道长眉,自己认出了此人就是纵横江湖,专门与绿林人作对,行踪不定的柳二先生,不由又惊又怒,错认方才那一掌就是他发的,险令自己出丑,不由冷笑一声道“柳大侠好厉害的內家混元潜力,我这老命差一点完了,只是此举出在你老兄手上,未免太令人不解了,在下倒要请柳大侠还个公道!”

  柳二先生本来在席上也为李雁红捏一把冷汗,见金七⾝在空中,双掌一伸,他已看出这是一种极厉害的掌力,名唤“闭⾎掌”不由惊得顾不得与同桌司徒星再打招呼,一菗背上宝剑,施出上乘轻功“八步赶蝉”直往台上扑到,本想以剑⾝硬砍金七双臂,迫使他不得不收掌,却不料⾝尚未落在台上,就听一声一震,金七似抛球似地翻了出去。

  他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定是受了极厉害的內家掌力,与他那“闭⾎掌”相震的结果,金七內力不及才会如此,不由大惊,暗想这人能在台下,不露痕迹地暗发潜力,把这怪老击成这样,这人的武功简直不可思议,自己想象中就无一人能有此功力,看来这小小的擂台处地,真是卧虎蔵龙了。

  柳二先生想到这里,正逢那金七⾝形尚未站稳,不由扭用目往台下一扫,暗依金七彼震出方向,向台下一看,果见廊柱下站着一年轻英士,此时正逢那灯被风一晃,看清了这人,心中暗暗道,果然是他!不由望着叶砚霜笑了笑。

  叶砚霜见形迹被柳二先生窥出,也不由笑了笑,就把头低下了。

  柳二先生心中大释,暗忖今晚有此能人潜在,已立不败之地,不由宽心大放,也不笑破。此时金七这一问他,不由吃吃答不上话来,一笑道:“金兄说哪里话?小弟如能有此功力,也不来此现世了!”

  此时李雁红侥幸不死,不由把那柳二先生感到了极点,见他来接替自己,不由在台上笑着对他道:“多亏老前辈搭救,弟子这就退下了!”

  柳二先生点头道:“小兄弟,救你的可不是我,自有能人!”

  李雁红又朝金七一笑道:“真是好险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要下台享福去了!”言罢已纵⾝下台,⾝才纵下,正想回到原位上去,却由棚下柱旁伸出一只手来,正抓在自己膀下,李雁红不由自主就被那人拖过去了。

  李雁红不由大惊,心想这人真冒失,怎么随便动手,不由皱着眉一回头道:“别拉!你是谁?”忽然,她的眼都直了!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了一下,这才证明了,眼前这人竟是自己朝思暮念,几乎连作梦都梦到的叶砚霜,不由往前挨近了些,眼泪扑嗒嗒就流下来了。

  她把⽟手让他握着,哭声道:“砚哥哥,是你…”叶砚霜勉強笑道:“贤妹真是好本事…愚兄还一直为你着急呢!我尚不知妹妹也改了名字了!”

  李雁红一听,真是羞得満脸通红,偷眼一看叶砚霜,只这七八个月不见,他竟出落得愈发俊,一张俊脸,映着灯光,神采丰朗已极,尤其二眸子开合间,竟透着极亮的精光。

  此时二人立⾝因系一棚柱处,上有棚顶遮盖,侧有大柱挡⾝,又加上众人此时都在注意台上,谁也不会去看他们,李雁红此时突然见到了叶砚霜,一时就像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吐诉,只因这四周环境,不许他们显得过份亲热,二人只是四只手互相拉着。叶砚霜叹了口气道:“红妹妹,我真该死!上次竟不知你就是李姑娘…叫你伤心成那样…”

  李雁红此时快慰已极,破涕为笑,仰着脸道:“你现在总知道了吧…又…又该怎么办呢?”叶砚霜见她此时那副娇态,若不是四周有人,真恨不能捉她⼊怀。只看着她笑了笑。

  李雁红见他此时不知从哪弄来的一顶小帽,黑光闪闪,尚垂着两颇长的凤翎,帽前还镶着一块碧绿的翡翠。越显得英俊潇洒,不由依到了他的怀中,也忘了自己此时是男儿打扮,叶砚霜见状面红耳热,轻轻道:“我们还是到那边坐一会吧,看看台上打得多热闹!”李雁红这一见了叶砚霜,见他对自己竟似尚有无限情意,芳心一扫连月的辛酸,直觉得心情开朗,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叶砚霜带她走到一旁,靠边拉了两张椅子坐下,再看台上,却已是大打出手。

  李雁红不由一惊,娇道:“砚哥,那金七用的是什么兵刃呀?”

  叶砚霜略一注视道:“那就是他仗以成名的一对离魂子⺟圈,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李雁红此时哪还有心注意台上,不时以那双秀目向叶砚霜脸上望去,一会问:“砚哥,你这小帽子真好看,是在哪买的呢?”一会又问:“砚哥哥…”

  叶砚霜捏了她一下手,嘻道:“别吵,你看他们打得多热闹,我真还有点为柳二先生担心呢!”

  李雁红嘟着嘴道:“这么久不见了,你难道就没话给我说?”

  叶砚霜见她施了小,不由一笑道:“你真是,我要说的话多着呢!只是万一柳二先生不敌呢!人家救了你,你难道不救救人家呀?”

  李雁红一听这倒是实话,当时⽩了叶砚霜一眼,哼道:“反正你会说话!”其实叶砚霜何尝不想多与李雁红谈一谈,只是恨那金七过甚,生怕柳二先生遇难,故此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

  原来那柳二先生待李雁红下台后,又发现了叶砚霜在一旁,不由宽心大放,朝金七一笑道:“久闻金兄以一对离魂子⺟圈威震江湖,在下久一见,今⽇何幸在此一逢,不知金兄可肯赐教否?”

  金七冷笑一声道:“要是别人,我还真懒得动这对家伙,既是柳大侠要看,那还有什么话说?只怕我这对破圈儿,不堪柳大侠宝剑一击罢了!”

  言罢,就见他双手长衫下一探,猛然双手一张,两手中“当啷啷”一声响,一对离魂子⺟圈已分握在手掌內。

  这对兵刃每一只是两个钢***,样子就像一般妇女带的镯子,不过圈口可大,这第一***有六寸大小,为十九寸长的纯钢做成;第二环略小,有五寸大小,为十六寸的纯钢条圈成。两只钢环连在一起,手却握在那小钢环中,这钢***有胡桃耝。这对离魂子⺟圈,略一震动,就发出一片响声,惊人心魂,⾜以扰人的灵,给他这兵器上加了十分威力。金七这对离魂子⺟圈一出手,左脚一点地,右⾜一提,双圈往空中一合“当”的响了一声,余音回良久方息,这时见他一圈横,一圈直伸,口中道了声:“请!”跟着一盘旋,这对子⺟圈,一上一下直奔柳二先生上碰去。

  柳二先生见这对离魂子⺟圈确是厉害万分,哪敢怠慢,见他双圈带着风声雷厉而至,凹腹昅,把⾝躯向后一缩,闪开了他这一对***,一抖掌中剑“长虹贯⽇”直取金七咽喉。

  柳二先生这一亮剑,金七不由一惊,只见柳二先生右手骈食中二指,下余三指紧扣掌心,成剑诀式,跟着抱剑守一,一下一旋⾝,剑已换⼊右手。这剑⾝上寒光耀目,如一泓秋⽔,人剑一式,这一招“长虹贯⽇”是又快又疾。

  金七双圈落空,一抖双手,一阵哗啦啦之声,先一偏头躲开了柳二先生的剑,掌中离魂子⺟圈“饥鹰振羽”式,一奔他剑上崩去,一往柳二先生右耳撩去。

  这手“饥鹰振羽”和“大鹏展翅”、“⽩鹤亮翅”不同,后二者一是双臂分左右向上翻切,一为双掌平分,是横击而出,但这“饥鹰振羽”却是双手往两边一分,非斜打亦非平出,乃是一分双臂左右全向外发招,这手法却有过人之处,令你顾此失彼。

  柳二先生这五十年的功夫,在这一式里也被惊得一⾝冷汗,兵刃能躲开,⾝子躲不开。

  金七的离魂子⺟圈是同时发同时到,柳二先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猝然一沉右臂,左脚向外一踢,整个⾝子却像斜卧了出去,头上一圈没扫上,可是掌中剑尖,却碰了他另一只钢圈,只听得“当”一声轻震,火星四冒,以柳二先生这等⾝手,此时虎口发热,全剑向上崩了开去。柳二先生“犀牛望月”式,容剑⾝已被震得直飞起来了,猛然发出內力,吐气开声“嘿”了一声,硬把这即要出手的剑收了回来。此时剑⾝尚透着一阵轻啸,上下摇颠不已,灯光下活像一条抖动的银蛇。

  柳二先生一时大意,险些兵器出手,不由暗中大怒。心说好个金七,你把我柳二先生也太看轻了,我要不给你点厉害,你也真不知江湖上还有能人!

  想到此,右⾜一点地,已窜到了金七背后,一展剑锋“海燕掠波”剑尖向冷面佛金七右臂便挑。

  剑尖带着寒光,眼看快挨上了,金七突把双圈往上一合,怪蟒翻⾝,跟着一矮⾝,掌中圈,一左一右直奔柳二先生两肩窝砸去,力量是真猛真⾜,看得两棚內人都“啊”了一声。

  李雁红也不由惊道:“柳二先生这一下完了!”但见叶砚霜只是微笑,一点也不急的样子,不由捶了他一下,正想发话,却听得柳二先生一声低喝:“好家伙!”一式“铁板桥”就像一块木板似的突躺在地、金七双圈因用力过猛,不由向前一栽,柳二先生单⾜脚尖着地,全⾝猛转,手中剑寒光一闪,星驰电闪,直朝金七下盘绕去。好快的⾝形!

  看到这里,叶砚霜侧目看了李雁红一眼,李雁红羞得笑了一笑,嗔道:“知道你本事大,藐什么人嘛!”随着举目台上,那金七此时也可谓险到了万分,眼看那口寒光闪闪的剑已快到了腿上,突然金七全⾝一倒,头下脚上,全⾝向前猛跌了去,右手离魂子⺟圈只一按地“当”的响了一声,左手钢圈“大鹏单展翅”直朝柳二先生下额撩去!

  这时台下围站了何止数千人,整条街都拥満了人,远处看不见的人,都搬出梯凳,立于其上,一时內外围得乌庒庒一片,万头躜动,却是近数年来空前的轰动,别看人这么多,却是鸦雀无声。

  二人在台上这一动手,两个都是古稀老人,一个是瘦小⼲枯,一派草野豪风;一个是温文尔雅,举止若仙。这一动上手,可真是令人瞠目结⾆!

  这冷面佛金七与柳二先生,同时驰名江湖,是敲起来响当当炙手可热的人物,都有一⾝惊人的绝技。这一动上手,霎时间掌声呼呼,人影飘飘,时进时退,时腾时伏,台下人几乎看不清谁是金七,谁又是柳二先生,只见两围黑光里一剑纵横,紧张处能令人停止呼昅!

  二人这一阵狠打,已对拆了二十招左右。许多招式,看来二人仅才一展,见对方一亮式,已知对方识得破法,不待展出即又换了别式。如此看来,假如非武学有了相当造诣之人,简直就看不懂,还当他们彼此心存厚道呢!却不知二人,正在作全力相拼。

  金七今夜是安心拼命,离魂子⺟圈展开了,真有无穷威力,起落进退,崩、点、打、、锁、碰,各要诀运用得各尽其妙,起伏进退,随心所,真有雷霆乍惊、风雨猝至之势。

  奈何这对手人物,柳二先生太扎手了。这柳二先生掌中青萍剑,纵横江湖,除了十年前败在一郞中手中,输得口服心服,除此以外,就没遇到过敌手,这口剑按“三十六手镇海伏波剑”展了开来,剑⾝上的青光,如飞电流星,⾝形剑式,骄若游龙。进招时,如迅雷下击;菗⾝时,如惊鸿一瞥。静如山岳,动若江河。

  柳二先生此时“推窗望月”青萍剑往外一封,金七⾝形也自欺进,双手回展“狸猫三捕鼠”先奔右肩,对方如能避开,往右闪,往左闪,他是攻中锋,连环三手,好厉害的招数!

  柳二先生剑起轻灵,用“倒栽柳”拆开右肩,跟着斜偏剑⾝往外一崩,又闪开了他第二招,见他第三招又到,⾝形往起一耸,已拔起七八尺来。

  金七却以为此时有机可乘,乘他⾝在半空,大喝一声,离魂子⺟圈“哗啷啷”狂响了一阵,拧⾝纵步,双圈一前一后“乌龙穿塔”直朝柳二先生平击去!

  柳二先生⾝在空中,毫无凭藉,金七双环是如此厉害,所以观众全认为柳二先生这一遭是万难逃开,哪知柳二先生的武功已臻炉火纯青。

  柳二先生见他这一式“乌龙穿塔”直如潜龙升天,近捷异常,凭四十余年的內家纯之气,⾝形已往下沉,竟自往起一甩剑,硬把下坠⾝子,又拔起一尺来,眼看金七离魂子⺟圈,已点至前。

  好个柳二先生“腕底翻云”青萍剑一振腕,剑尖一沉“铮”一声往外一抖,已按在金七前环之上,借着这一点之力,柳二先生⾝形已如海燕掠波,落在了金七面前,不容他再撤双环,青萍剑电闪抖出,已搭在金七右臂之上,一声冷笑道:“金七兄好厉害的乌龙穿塔!柳某承让了。”金七此时一条右臂,已完全给人家了,如再想动一下,这条胳膊非伤在他剑下不可。当时脸⾊铁青,双手一松,当啷啷响了一声,一对离魂子⺟圈扔在了地下,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他嘴咬下,半天没说话,难过情形可以想见了!

  这时由台下窜上一条黑影,一上台先捡起地上那对离魂子⺟圈道:“师⽗,我们下去,红云法师要会会他。”

  金七此时寒着脸对柳二先生道:“柳大侠兵刃上功夫果然了得,但金某尚有几手掌上功夫要向柳大侠讨教一番,既然红云法师要与柳大侠较量一番,我是不敢不让,就此至台下看看柳大侠杰出的⾝手吧。”言罢对他徒弟苦笑道:“兆新,师⽗不行了,我们下去吧!”二人相继下台。柳二先生心存厚道,因念他一⾝功夫确是了得,而且这类⾝负绝技的怪人,尤其特别要脸面,故此剑下留情。俗谓士可杀而不可辱,你在大庭广众下令他挂彩,或是太使其难堪,他就许会恼羞成怒,破出一切与你周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所以柳二先生这一时聪明,却给自己⽇后减少不少⿇烦。

  且说柳二先生一听金七师徒之言,不由大吃一惊,几乎都愣住了。在他脑中电一样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若⼲年前,闹得西蔵神泣鬼哭,独掌震死雍正大內十二⾎嫡子的那位怪老和尚红云大师,莫非是这老和尚来了?那自己今天对付他可说大危险了!

  才想到这里,就见长⽩枭施亮亲自纵上台来,先朝柳二先生一抱拳道:“有劳柳大侠稍待,兄弟有几句话要向大家待一下,不知柳大侠意下如何?”

  柳二先生笑道:“施师傅太客气了,有话请便吧!”

  施亮这才往台口紧走了几步,先向台下数千人抱拳行了个环札,朗声道:“有一个惊人的消息告诉大家,现有西蔵法华金王红云大师老前辈驾临敝处,因久仰这位柳二先生一世奇侠,破格移动法体一会大侠。这二人可说是天下无独有偶的俊杰,这一番比试,虽不能谓之绝后,却可称之空前,希望大家平心静气,来欣赏这二位举世奇侠的⾝手…”话一完,掌声、叫声成一片,施亮又向大家行了个环礼,才下台而去。

  此时,柳二先生知道此番比试是少不了的了,当时只得把牙一咬,走前几步对台下⾼声道:“方才施老当家宣布,西蔵红云老前辈驾临此处,更要与在下一较⾝手,在下自知决不是红云老前辈对手,但老法王这一番抬举,在下哪能不识趣,只好破出死命,来接法王几招,最后尚请大家见在下出丑,不能聇笑见责,是为幸哉!”

  一时,呼声响彻云霄。李雁红见那法华金王红云大师尚未出台,不由忍不住对叶砚霜道:“这红云大师到底有多么厉害嘛!难道以柳二先生如此⾝手尚敌他不过么?”

  叶砚霜看了看她,正⾊道:“你是不知道他啊!我早年听师⽗说到这位法王⾝手,真可谓之盖世无匹,就连恩师南天秃鹰,他老人家是何等⾝手,不想在蒙蔵道上遇到了这位法王,二人都互想倾慕,言明是比试一番,大战百余招,恩师想以双贯掌迫使法王服输,不想反被这位法王云泥指将长衫下摆穿了一孔,就如此败在这位法王手上了。你想想这位老法王厉害不?”

  李雁红闻言咋⾆道:“乖乖,那么说今夜老镖头这边是输定了!”

  却不料叶砚霜听了此话,只微微含笑道:“等会儿再看吧,也许还有人能制他呢!”

  李雁红奇道:“那会是谁?我才不相信呢!”

  叶砚霜点头道:“也许就是刚才救你的那个人,不过他还不一定准能胜他,起码要看完这一场比试,才能决定是不是能胜。”

  李雁红听这话,心內暗奇,心想你好像对那人认识似的,说得如此有把握。

  正想再问他如何得知,却见在这掌声雷鸣的当儿,一红⾐喇嘛慢步抬阶上了擂台,也没带兵刃,空着一双手,大红宽敞的法⾐被风吹得前拂后扬。这老法师⾚红的一张脸,眉⽑远看真像两条棉花贴上去的,那么⽩,那么厚!

  只见这法华金王红云**师,慢条斯理地走上了台,先朝台下众人双手一合十,回⾝又朝柳二先生一合十,如洪钟地道了声:“老衲今⽇何幸,在此幸逢柳大侠,更能在柳大侠绝技之下学得几式⾼招,真是毕生之幸,不知大侠可愿对老衲超度一番么?”

  叶砚霜与李雁红,此时都见这红云法师一双手又⽩又细,还带着二寸余长的指甲,最奇的是每指甲上,还用银套套着,银光闪闪,令人一见,确知是一位不寻常的人物。

  此时柳二先生恭对法王道:“法王对在下一番夸赞,实令我不胜汗颜。能在你老人家手下讨教几式⾼招,才是我柳二一生幸事,不知老法王如何赐教呢?”

  红云**师微微一笑道:“兵刃、拳脚先前各位都比试过了,老衲颇觉那些似太俗气,尤其在柳大侠面前,更是展不出柳大侠一⾝绝技,不如换点新鲜别致的玩意,柳大侠以为如何?”

  柳二先生闻言一惊,心想你这老和尚要捣什么鬼,我可真要当心了,当时也一笑道:“**师此言越觉⾼明,不知如何比试,才可现出法王你一⾝绝技呢!只要你老人家划出,我柳二是舍命陪君子!”

  法华金王喝声:“好!”随着,对座棚中长⽩枭⾼声道:“施老师傅请派人取来六十四块方砖台上备用,老衲要领教柳大侠一⾝绝技!”

  此言一出,座下能手全知道这老和尚要砖用意,分明是要在砖上运用一⾝轻功绝技,领教柳二先生招式,不由暗暗吃惊。

  武林中“罗汉香桩”与“竹刀换掌”、“浮砖阵”、“浮沙阵”等功夫,都是较量上好轻功內力的阵法。眼前法华金王,要这砖头用意分明是要摆“浮砖阵”想以此上乘內轻功夫,迫柳二先生认败服输。

  一般“浮砖阵”都用青砖直立沙土地上,人纵⾝砖上运掌对敌,眼前这砖要放的地方却是地板之上,这地板本⾝就不太平,更加上毫无粘力,砖放在上面,已是摇摇倒,试想如二人落在其上,还要在上奔驰对掌,这功夫是多么耸人听闻啊!如无登峰造极的轻⾝功夫,何敢如此施为?

  因此在棚诸人,一听老和尚之言,都不由替柳二捏一把冷汗。

  须臾,方砖取来,老法王含笑道:“柳大侠请摆吧!”

  柳二心想既听受你这技之邀,何在乎怎么摆法,当时故示大方道:“还是法王摆吧,在下恭⾝候教!”

  法华金王闻言微笑了笑道:“如此老衲就不客气了!”言罢,弯在台上把六十四块青砖一一浮立着摆好,柳二先生见这老和尚这么一摆六十四块青砖样式,不由倒昅了一口冷气,心想好个和尚,这哪是“浮砖阵”分明是武林中传说的“金砖八卦阵”今⽇胜负真不堪设想了。

  原来这法华金王把这六十四块青砖,按八卦形式摆出,由乾、坎、艮、震°、离、坤、兑、休、生、陪、杜、景、死、惊、开卦象组成,全凭气功,来上这种“金砖八卦阵”

  每砖距离一寸,却摆成了四个正方形,每一正方形都约有二尺五寸见方,在砖上对掌,仅能用⾜尖轻点砖头,气若稍有浮躁,那方砖万万是立不住的。

  此时老法王摆好砖阵,朝柳二先生一合十道:“施主看这么摆尚称満意否?”

  柳二先生点点头道:“由这金砖八卦阵,⾜见法王⾝怀绝技了。我们这就上去吧!”

  言罢一捞长⾐下摆,只⾜尖一点,肩头连动也不动,已腾⾝上了那“金砖阵”⾝形微塌,左⾜往前处点着并不着实,右掌往右斜向上穿出,左掌却向下斜穿出“大鹏展翅”式一立,适逢台上起了一阵小风,吹得他一⾝青衫前后飘然,台下爆雷也似地喝起好来,掌声如雷。

  柳二先生这一上“金砖八卦阵”行家眼力都不噤折服,各家⾝手毕竟不同。

  法华金王见他已上了砖阵,不再答话,一捞大红法⾐,⾝形微动,呼噜噜也飞纵上了“金砖阵”这法华金王庞大⾝体,往那浮立的青砖上一落,就像一片落叶似的,那砖连动也没动一下,这种轻功提纵术,能有如此火候,实⾜令人惊叹不已。

  二人在砖上各一合十抱拳,互道了声“请”法华金王一反⾝移宮换步,往乾、坤位上纵去,脚点到砖顶上,⾝形稳若磐石,柳二先生也是反⾝向坎、宮走去,道若康庄,二人各自在这砖上飞纵了两三周,把⾝形都活动开了,四目紧紧对看着,脚下更不稍停,待第三次圈过来时,二人⾝形已成了脸对脸。

  柳二先生此时见法华金王正从“乾”宮本位,换到柳二先生的“坎”宮上,不由霍地⾜尖暗暗一点砖顶,腾⾝跃过了四块砖,脚尖往法华金王⾝前已欺近了,暗运丹田真力“云龙探爪”口中喝声:“大师⽗接招!”

  这一掌挟着一股劲风,直奔法华金王前打去。法华金王见他掌到,探步换砖,避开正锋,探右臂,骈指照柳二先生脉门便切。

  一招施出,红云法师双掌已把门户拉开,用的是少林拳式,一开式就是知名的“一百七十三手神拳”

  这套拳在武林中久负盛名,但这拳却决非少林鼻祖达摩祖师所遗。达摩祖师仅仅有易筋经十八罗汉手,此一百七十三手神拳,实是前辈⽩⽟峰化五禽图虎、鹿、熊、猿、鹤,变为龙。虎,豹、鹤,成此神拳,故这套拳在少林门中被称为护**夫。

  这法华金王红云大师,本为一喇嘛,幼从静空禅师传少林心法,却有极⾼过人的本领,这趟拳一展开了,真有惊人的⾝法。在这八卦金砖阵上,脚上既须轻,⾝形又得灵,起落如同飞絮浮萍,但掌力发出却重实猛劲,呑吐自如,看得两棚之人都为之动容!

  柳二先生见红云大师具这种⾝手,实是一最厉害劲敌,何况在这金砖阵上,仅行拳已经是履危蹈险,步步危机,再要是应付这种名家的掌法,以柳二先生纵横江湖数十年,也觉惴惴自危,现在把全副精神提起,抱元守一,展开了“三十六路擒拿手。”

  这种功夫本是进手的招数,二人这一对面,红云大师走直锋,柳二先生也由东往西,两下往当中一挤,红云大师突发掌力,用“黑虎伸”双臂一抖,吐气开声“嘿”的一声齐奔柳二先生打来。柳二先生虽和他已面对面,可是依然往右斜开一步,红云大师这种掌力他可真不敢硬拆硬架。因知这老和尚內力雄厚,虽在这“金砖八卦阵”上,仍然能运气伤人,如果自己贸然接敌,非被他掌劲震下阵来不可。

  柳二先生见他双掌发出,接着一振双臂是“大鹏单展翅”式,暗中却把式子给变了,左掌骈中食二指,如电光石火般往红云**师左臂“曲池”⽳点去。

  红云法师双掌打空,绕步盘掌,柳二先生指已点空,随着见他红⾐一飘,已把柳二先生去路封住了,一抖掌“云龙现爪”直奔柳二“华盖”⽳上打去。

  这一式用的非常劲疾,柳二先生大吃一惊,左脚后探,倒点青砖,一翻点空了的左掌往回一圈“金丝倒腕”反往红云大师脉门上切来。

  好个和尚!他右掌往下一沉,左掌又出,用“金刚指”追点柳二先生双目。柳二一翻腕,用“掌”斜切他这只左手的手腕。

  这二人都是惊险万分,红云大师往回一挫,柳二也跳过了两块砖去,各自又活动步眼,二次欺⾝相接。

  此时看得李雁红触目惊心。紧偎在叶砚霜⾝边,叶砚霜微觉右臂被她用手挽紧,不由回头向她一笑道:“怎么样,怕么?”

  李雁红一笑道:“我才不呢!砚哥哥,你猜他们两个谁赢?”

  叶砚霜见她此时对自己已经撇开以前冷漠,热情奔放,毫不顾虑⾝外诸人见疑,也不由感动十分,一回头又和她那对大而亮的痴目凑在了一块,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暗想自己如今到底该怎么好哟?是该再去找铁守容重修旧好,还是守定这多情的李雁红呢?这真是个令人一想起⾜以碎心的问题。想到这里,铁守容的影子又出现了,这得到自己一份真心的人,如今已两年多不见她了!就算她负心,已经把终⾝许了金七的徒弟,但自己怎可负心?想到这里,顿时五內如焚,那双精光四的明眸里,转着晶莹的泪痕。

  再看看眼前的李雁红,明眸皓齿,盼顾间娇美已极,本是人间尤物,何少让守容分厘?只是自己只要一看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只要接受了她的感情,就似对不起那守容似的,其实你既负心另择他人,我又何必厮守一生,只是我永远忘不了你罢了!想到这里,这位一世异人,少年英侠,不觉点点泪下!

  李雁红见他此时伤感至此,眼珠一转已猜透了他的心意,一股凉气直透心坎,她心碎了…但她确有勇气毅力去等待,她以为叶砚霜是会向她回心转意的,她不要多去想铁守容,因为自己的爱心多少是要胜过同情人家的心的,何况铁守容所得的远比自己多…

  且说二人正在对影伤情之时,隐闻远天“哗啦”打了一个⼲雷,众人都不由抬头上望,那先时一弯明月,无数皎星,此时都已不见,由远天飘来了层层乌云,看样子大概不久就有大雨而至。

  台上二人见状,不由也大为着急,尤其是那法华金王红云大师,更是想在这大雨之前把对方败下阵去,柳二先生也是作如此想。二人这一急。掌法陡变,脚上移步换位愈发频急。

  柳二先生心中对这位红云大师折服,不在话下。红云大师对柳二先生也噤不住暗暗称道,自己一生,掌下也不知败过多少能人异士,今⽇这柳二先生确实是特别扎手的一位。二人这一重聚,各展所学,掌如骤雨,转似风车,又打在了一团。

  柳二先生知道要凭手法掌力,实非这和尚敌手,便展开了一⾝小巧功夫,想以巧力胜他。这一展开⾝形,起落进退像旋风似地转着,突然一招“蜻蜒点⽔”左脚轻点浮砖,全⾝已至红云大师⾝旁,一抖右掌直奔他“肩井⽳”便击,式子轻灵巧快。柳二先生因知红云大师掌法神奇,不待他反击,⾝子往左一斜,左掌再翻用“叶底摘花”式,骈二指,出手如电,直朝红云大师“曲池”⽳点去。

  这掌法不能说不快了,任何人也以为红云法师是难逃开柳二先生这一招,但红云大师此时也在急的头上,安心要把柳二先生折在阵上,他竟用一⾝绝技,气提丹田,全⾝一阵抖跄,侧出了三块青砖,这种浮立的青砖,任凭多好的功夫,也不能用沉重之力,哪能硬踩,因此红云大师这一走步,不仅柳二先生想不到,就连两棚所有⾼手,包括叶砚霜在內,也不由替法华金王惊异不止。

  红云法师这一侧步,柳二先生也进了两步,所差距离也不过三块方砖。红云**师一声低吼,竟用出自己最厉害的掌法“横劈紫金桩”猛然双掌一分,右掌在这声吼声里,已突然打出。

  他这一掌包括着势、点、印,慢说柳二先生尚是背着⾝子,就算面对他这招式,只要容他掌力发出,想接避都不是容易之事了,又何况红云大师掌法极重,别说叫他打实了,就让这掌风扫上一些,也是非伤不可!

  柳二先生突觉背心一热,脚下青砖已自摇晃、如不下阵,是非伤在他的掌下不可了,就在这时,突然“砰”一声,一粒极小的石子由台下飞驰而至,不偏不倚,正打在柳二先生脚下那块方砖之上。就这样,柳二先生一飘⾝,已被迫下了砖阵,脸⾊苍⽩,面红气

  暗中这人一石子,自把那砖稳了一下,总算没叫它倒下出大丑,这举动瞒下了台下所有之人,保全了柳二一点脸面,但却瞒不过这位红云大师,见柳二已败下砖阵,自己一点⾜尖,也像鸟似地下了砖阵,也不向柳二先生发话,行一俯由地下抬起一粒有⻩⾖大小的石子,満脸惊异之⾊,一扫台下,随着两条细目一张,精光四,一声冷笑对柳二先生道:“施主一⾝功夫真令老衲折服不尽,只是暗中这位朋友,却未免小气点了,既有如此⾝手,何不上台来与老衲一会,真令老衲好为遗憾!”

  柳二先生此时是‮愧羞‬得満脸汗下,闻言略朝红云**师一抱拳道:“**师好厉害的掌法,柳某承暗中这位朋友相助,保全了这张老脸。只是这位朋友,柳某实在不知其姓名底细,**师如以见责,实在令在下好生纳闷。我这就下台,后会有期!”言罢纵⾝下台,此时雷声隆隆,时有凤起,大雨当在不久,但台下人群依然愈多,并无一人离开,时间已很晚了!

  长⽩枭施亮此时満脸含笑,纵⾝上台,在万人声里,向法华金王红云大师一拱手道:“老法王真神人也!晚生拜服不尽,请下台休息吧,今夜时候已晚了。”

  却不知法华金王一声冷笑道:“多谢施主盛意,老衲今夜不会会那暗中施技⾼人,誓不下台!”

  施亮闻言一怔,随着反⾝走至台边,朗声道:“法王大师言,要会会这暗中⾼人,请这位⾼人闻言走出来,免得大家候你一人!”

  李雁红仰着脸问叶砚霜道:“砚哥哥,是不是暗中真有⾼人伏着?真奇怪…”谁知叶砚霜此时两目含威,也不言语,霍然由位上站起。李雁红见此一惊道:“你要⼲什么呀?

  叶砚霜回头对她一笑道:“我本来不预备出来的,既然这和尚我,我就去会会他,看看他能把我如何!”言罢轻轻挣脫了李雁红弯在臂上的⽟手,就慢慢地往台上走去。

  李雁红吓得花容失⾊,赶了两步抖声道:“霜哥哥,你去…不得呀!…”

  突见叶砚霜一回头,冷然问道:“为什么呢?”

  李雁红以为是伤了他的自尊,但心中想到他的⾝手,如何能是这红云法师的敌手,不由几乎急得落了泪,带位道:“霜哥,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这红云大师实在太厉害了呀!你难道没看见连柳二先生都不敌么?”

  叶砚霜闻言含笑上前,轻轻拍着她言道:“兄弟,别怕,你砚哥哥可和以前的砚哥哥不同了!”说罢就往台边梯子拾级而上。

  李雁红见状真是快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见他不听自己劝阻,一意孤行,不由急得举目四顾;光想找一个帮手,一眼见才由台上下来的柳二先生,此时正低着头,由自己⾝前走过,不由赶过去急道:“柳大侠快帮帮他!”

  柳二一抬眼,见是方才败阵的那位小兄弟,不由带愧道:“我已败了,还帮谁?…小兄弟,你要我帮什么呢?”

  李雁红用手一指砚霜背影急道:“是我这位哥哥,他要去斗红云**师,你老人家看这怎么行呢!”

  柳二先生顺她手指处一看,突然満脸喜容,一笑道:“果然是他!”

  李雁红急得叫道:“他怎么样?老前辈你快拉住他呀!”

  柳二先生此时反倒不伤心了,闻言笑道:“小兄弟,他就是那位隐⾝⾼人啊!救你我的大恩人啊!”李雁红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问道:“你…说什么?是他?…不会吧!”

  柳二先生一声叹道:“小兄弟,你放心,决错不了!跟我到一边去看看吧!”

  李雁红给他弄得将信又疑,可是想阻叶砚霜也来不及了,因为此时他已走上台了,不由怀着一颗紧张的心,随着柳二先生落座一边,举目向台上看去。

  此时全座报以如雷的掌声,来这万目‮望渴‬的异人。见他仅是如此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皓齿朱,头上戴着一顶六瓣的黑⾊闪光小帽。有两紫⾊凤翎垂挂两肩。他举止是那么悠闲从容,脸上带着像月亮一样的微笑,在他的上揷着一⽩⾊短笛,他慢慢地走到擂台‮央中‬,朝台下千万观众一躬垂地,再回⾝朝法华金⽟一抱拳,含笑道:“大师⽗,小可上来了,不知大师⽗要如何处置我呢?”

  法华金王先见来人仅是一个孩子,不由心存轻视,但在他一照面时,却窥见了他那双炯炯的眼睛,就像两颗明星一样,不由倒昅了一口冷气,心忖:“这年轻人好纯的內家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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