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商诗的辩护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方露女士,尊敬的各界朋友,以及在下边旁听的我的亲友们,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今天我坐在这里,不是想要和对面的方露女士对簿公堂,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承认我是潘天⾼的子,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心灵摧残,所以我并不希望以一个被告的⾝份来对自己的无辜做什么辩护,但是我非常⾼兴能有机会站在这个席上告诉你们一些事情。这就是我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下面我就接着方露女士的话说吧,对,她说得是没错的,潘天⾼是个大骗子,我现在不是想对潘天⾼的罪恶做什么鞭笞和谴责,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只想陈述事实,那就是,潘天⾼确实很有可能欺骗了方露女士,因为潘天⾼曾经无聇地欺骗了我,不仅是欺骗了我,他还欺骗了他自己的人,欺骗了人类的良知,欺骗了天理和仁义,我现在不是想泣⾎控诉他,我只是觉得难受,很想告诉你们他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那他做了些什么呢?他通过残酷的手段胁迫了我的⽗⺟生生拆散了我和我的前男友使我的男友徇情杀自,这一段惨痛的经历我已经不想回忆,我只需告诉你们我和他有着什么样的婚姻,诚如刚才方露女士所言,他在和我登记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欺骗的种子,他告诉我他和方露是离了婚的,并且向登记机构出示了离婚证,当然,以他当时的财势,伪造一个离婚证是轻而易举的,这点我们今⽇无需去做无谓的探讨。我当时一点都不在意和他的婚姻,自然也没有对此有过思考和关注。
我们的婚姻或许就是这样以他的欺骗开始,可以想见,他象一切重婚的男人一样,需要的不再是婚姻,而是以婚姻为手段长期获取女人的⾝体,婚后不到一年,他为了尽可能便利于私的満⾜,利用他大巨的财势向我原来工作的单位施庒,使我失去了工作,专心在家里当他的怈工具,结婚两年后,他向我提出了离婚,理由是我没有生育能力,通过医院的检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他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但当时我没往这方面考虑,只觉得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不能就那么便宜了他,甚至心底里还有一种要让他断子绝孙的龌龊念头,所以我坚决不同意离婚,结果他就使出了更忍残的手段,不仅迫使我⽗⺟断绝了和我的来往,还雇佣大量保镖将我软噤了五年多,一个生活泼的人被活活软噤了五年之久,你们想想是什么滋味,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笃信了佛教,天天念佛吃斋。
一开始我只是试图用精神世界的幻念来转移自己⾝体被噤锢的痛楚,慢慢地,我就渐⼊佳境,真地成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潘天⾼噤锢我的那座山间别墅也就成了我的佛堂,五年的情感,五年的思想,五年的清修岁月,全部深深印记在了那栋别墅的每一块砖瓦上,也可以说,它已经转化成了我⾝体器官上的一部分,我不再有工作,不再有生活,只有它在用精神维持和延续着我的生命。虽然后来潘天⾼突然的死亡,使我重获人⾝自由,但我的生命模式在这五年中已经被固化不可能再有改变了,继续沉浸在那栋山间佛堂里和我物化在那里的精神世界为伍将是我今后全部的余生。
说到这里,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了,我今天来到这里跟你们说这些想要表明什么意思,很简单,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无意潘天⾼那座大巨的商业大厦,因为它不属于我,但不管潘天⾼基于什么目的骗我结婚,又基于我不能生孩子拟或害怕重婚罪暴露的原因而迫使我离婚,我终归是被他残害得被迫⼊了佛门的一个无辜受害者,所以我恳请法官大人能够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给我保留那座佛堂,不要让我的精神世界失去载体,同时,恳请法官大人判决我和潘天⾼的婚姻无效,⾰除我和他之间的名分,让我重获心灵自由,也请法官大人将潘天⾼的商业大厦判给方露女士,希望她以后能够妥善管理,为天下没有房子住的苍生百姓造福!
好了,我的陈述完毕,再没有补充的了!”
商诗这一番话说完,一派庄严肃静的法庭顿时炸开了锅,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原告席上的方露三人惊讶得目瞪口呆,连审判席上的法官都面面相觑,没有人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真切的。
这个法庭随华中 民人共和国成立也该有几十年了吧,但估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戏剧化的庭审现场。
我也是耳目一新,我认为我旁边的欣月也一定会是这样的感受。
我张开嘴巴惊愕了好一会后,就扭头看向欣月,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欣月的面容却和商诗一样地冷静。
我惊诧地问:“欣月,咱们的商姐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听起来就好象她是在帮那个方露一样!”
欣月无神地回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也许这就是最好的辩词了!”
我惊讶道:“啊?无论如何她也要替自己好好辩护一下啊?”
欣月冷笑道:“呵,难道你觉得结局还可以改变?”
我不甘心道:“不管结局如何,总还得努力争取一下吧?”
欣月沉声道:“李医生,难道你没有听出来吗?商姐就是在努力争取!”
我惊奇道:“在努力争取?她在努力争取吗?我怎么没感觉?”
欣月突然抬眼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疑地望着她发愣。欣月这才眨了眨眼睛,凄苦一笑道:“李医生啊,你这么迟钝,可如何是好啊,你没听出来吗,商姐她正在努力地为你和她保留房子呢!”
“房子?”
“是啊!房子如果都没有了,你和商姐将来还怎么结婚生子?”
“这样就能争取到房子吗?”
“你没听商姐话里有话吗?虽然方露赢官司已成定局,但商姐也在警告她,不要欺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羊被急了,临死前还会踢出一腿呢!那个方露只是要对潘天⾼的公司志在必得,现在商姐不跟她据理力争了,在这种情况下,想必她也不愿意继续惹⿇烦,再说那样一套残留着潘天⾼和商姐痕迹的山间别墅对她也意义不大,她还不顺坡下驴做个顺⽔人情?捧回潘天⾼的商业王国回家偷着乐去!而相反,如果商姐一直跟她针锋相对,一审打完打二审,最终把她惹急了,她恼羞成怒之下,很有可能什么都不给商姐了,李医生,你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吗?”
听完欣月的解释,我这心头才算明⽩过来,同时心里也涌上了难以言说的憋闷和酸楚。这年头,我们这些老百姓已经被到只能绝地里求生存的份上了,可恨的是,这个社会偏偏还给我们这么一点活命的机会,使我们瞻前顾后的下不了死决心,要真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我们也就象欣月所说狠狠踢一腿从容死去算了!
我们在这里窃窃私语,那边的庭审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既然商诗已经完全了放弃了主张,而方露又果如欣月所料委婉表露了放弃那套山间别墅的意思,接下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內容了,法官们例行公事般主持完成了剩下的几个庭审阶段,就槌一敲,声音洪亮地宣布休庭了。法官们退庭时,之前脸上的森然表情已经换上了微笑,他们一定是在为轻松完成了上头办的任务而开心!
商诗淡定地在庭审记录上签字,就悠然从被告席上退了下来,脸上如一湖深⽔一样平静,看不到里边装着什么內容。
她走出庭审区,途径旁听席的便道时,便被记者团团围住了,无数的话筒伸到她面前,七嘴八⾆地问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潘天⾼的遗产,她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具体讲讲潘天⾼怎么和她结的婚,婚后怎么待她的云云。
我和欣月在外围急得直跺脚,最后我看商诗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了,我大吼一声,一把拨开我前边几个记者的肩,冲进去一点,拽住商诗的手,生拉硬扯,终于将她解救出来。到了外围后,我和欣月一人护着她一侧,逃也似地往外撤,因为后边立刻有方露昅引记者们的注意力,所以我们就轻易脫逃了。
终于走出法院大门后,我后背出了一⾝冷汗,內心一片寒凉,这种鬼地方,背景太深厚了,太光照不进去,冷冷的,进去了就得受寒着凉。
不过我看商诗的神情还算正常,一派平和的表象,不知道內心是不是一样的温和如初。她对我和欣月的反应也只是笑笑,不怎么说话了,可能还是在被告席上受到了內心滋扰的缘故!
我们开车去接了福娃,福娃从我们大人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忧喜,小孩子只看表面现象,是感觉不到我们內心的沉重的,所以一下子就活蹦跳了。
其实我自己也感觉不到內心的沉重,要说沉重那也是一种潜蔵的沉重,因为我都不知道今天的庭审算是取得了胜利还是彻底告败。我从商诗的脸上也没有获得答案,所以比较惘。
在这样的茫中,我小心翼翼地陪着商诗又过了几天,这几天里,欣月每天还会去公司上班,因为判决没有下来之前,公司名义上还是商诗的,只不过已被官方控监,只能运转,不能动用了。晚上她就会回来,买大包小包的食物,和我们一起愉快地生活,她已经成了我们家的患难之了,我们一家子都很喜她,商诗的话也突然多起来,总是和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福娃晚上是一定要依偎着她觉睡的,而我总是和她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她就不痛不庠地笑着。
判决终于下来了,不是欣月拿回来的,是法院专门派人送到别墅里来的,可见法院的重视程度,可苦了那个小邮差了,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我们这栋山间别墅。谢过他送走他之后,我和商诗共同坐在沙发上静静地阅读着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