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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百草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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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陈凡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脑袋有些迷糊糊,眼睛,却见百许子站在眼前,惊讶道:“原来是许大长老,呵呵,好久不见,稀客,稀客…咦,你怎么啦?”

  百许子神情充了悲伤,脸上挂着泪痕,语气极为沉痛,轻轻地说道:“灵侄儿归天了!”

  陈凡一愣,迟疑地问道:“灵侄儿?灵…”

  百许子声音略显嘶哑,默默地点头:“灵侄儿,就是那个疯子,他…”

  “什么?”陈凡浑身一颤“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颤抖着右手指着百许子,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说…他…他…他死了?”

  百许子将头偏向一边,沉默不语,泪水止不住地向下,鼻子不停地泣。

  “他死了?他死了!”

  陈凡的脑袋好像被重重的击了一拳,眼前直冒金星,感到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摇晃,浑身有气无力,一股跌坐在巨石上,喃喃自语道:“死了…他死了…小仙死了…”

  不知不觉中,泪面,慢慢的,双手捂面,放声痛哭:“他死了…小仙死了…小仙,你怎么会死了?…”

  哭声含深切的悲伤,含真挚的感情,百许子也凄然而泣,浑身颤抖。

  过了许久,陈凡猛的一跃而起,一下子蹦到百许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吼道:“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死,他已经熬了一百五十年,他昨天晚里还活得好好的,咱们还一起喝酒,咱们还一起唱歌,不可能死,不可能,不可能…”

  百许子的眼睛一片模糊,老泪纵横,长须颤动:“夏道友,灵侄儿真的去了,还在祖师堂放着,你不信…”

  话还未说完,陈凡大叫一声:“小仙!”风一般的向祖师堂奔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百许子愣了半响,身形一闪,也紧跟其后。

  陈凡疯狂的奔跑,双手狂舞,声嘶力竭地大叫道:“小仙,小仙,大仙来了,你不能死,大仙不允许你死…”

  在这些日子里,陈凡是度如年,时时刻刻生活在痛苦与绝望之中,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都经受着巨大的煎熬,只有每晚的狂才能找到一丝快乐,这已经成为他最大的精神寄托。

  他们同病相怜,内心中都隐藏着莫大的痛苦,都对前途感带一片茫然,他们一起疯狂、一起嚎哭、一起喝酒、一起唱歌,虽然从来没有互吐心思,但是两人已经心意相通,都知道对方的内心世界的悲痛。

  在他的心目中,百灵子是亲人、是良师、是益友、是知音,在最坚难的时候给了自己坚定的信念、最痛苦的时候给了自己无限的温暖,在最绝望的时候给了自己一线希望。

  百灵子死了,陈凡心中的支柱轰然倒下,仿佛失去了一位至亲之人,失去了一位相处多年的老友、失去了一位能够理解自己的知音、失去了一位淳淳善的长者,从此以后,又一次成为孤魂野鬼,无依无靠,无朋无友、无亲如故。

  广场上还是空无一人,但大门外多了不少弟子,他们看到一个身影从远处狂奔而来,同时拔出宝剑,堵在门口大喝道:“谁?站住!”

  百许子及时赶到,远远的大喝道:“快闪开!”弟子们连忙退后让道。

  平的大厅现在却人山人海,烟雾缭绕,数百个素衣男女跪在灵台前,他们手举香柱,低头闭目,默默地虔诚祷告,厅中鸦雀无声。

  不顾一切地冲入大厅,陈凡大声哭喊道:“小仙,小仙,你在哪里?”

  所有人齐刷刷地抬头,数百双眼睛都聚集在他身上,出奇异的目光,好像看到了一头从未见过的怪兽。

  “小仙,大仙来了,快出来!”陈凡大厅的寻找,不停地呼唤。

  “夏道友!”百许子静静地站在身后,指着左侧的小门:“他在那儿!”

  “小仙!”陈凡毫不迟疑地冲入小门,猛的停下了脚步,停止了呼唤。

  小门后是一个三、四百平米的小厅,大部分地方是堆积如山的香柱,墙角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木,百灵子直地躺在上面,双眼微闭,神情安祥,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身上依然穿着那件破旧的长袍,虽说洗得发白,但是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浑身没有一点污垢。

  陈凡傻愣愣的站在边,凝视着他的遗容,一动不动,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只是傻傻的看着。

  许久,许久,陈凡突然扑倒在他的身上,放声大哭:“小仙,小仙,大仙来看你了,你快点醒来,快,大仙命令你醒来…”

  使劲摇晃他的尸体,陈凡喊叫道:“快起,走,咱们俩一起去喝酒吃,大仙还有很多仙酒,还有很多仙,咱们一辈子也喝不完,一辈子也吃不完,快…”

  百许子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前一片润,悲痛绝:“夏道友,灵侄儿已经去了,他再也不会喝酒,再也不会吃,他…”

  “不,他没死!”陈凡猛的扭过头来,冲着他怒吼道:“他不会死,他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来,我们还要一起喝酒唱歌。”一把抱起尸体,夺门而去,嘴里叫道:“小仙,咱们一起去喝酒,大仙带你去…”

  大厅中依然鸦雀无声,不过所有目光都盯着小门,陈凡出来之后忽然听到三声惊呼:

  “夏道友…”

  “夏兄…”

  “夏师叔…”

  陈凡转头一看,原来是百草子、草飞子与草重生,他们一脸惊骇,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凡瞥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仍然向大门走去,嘴里还在说着:“小仙,大仙带你去喝酒,你快点醒来…”

  草重生失声叫道:“夏师叔,您怎么变成…”

  百草子与草飞子的声音更大,死死地盯着百灵子,尖声叫道:“灵师弟?你…你…你…灵师弟死了?”

  “住嘴,他没死!”陈凡猛然回头,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他只是睡着了,他没死,他不会死,我要带他去喝酒…”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吼声依然在厅中回,所有人都愣住了,百草子三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充了怜悯,心中含酸痛,草重生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们去看看!”百草子率先向大门走去,草飞子父子立即紧跟其后。

  “慢!”后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三人停下了脚步,却见百许子站在身后,百草子连忙说道:“三叔,夏道友情况有异,咱们必须去…”

  百许子面无表情,摇了摇头:“再等等!”见三人都感到惑不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轻叹道:“他快要疯了!”

  陈凡一路哭喊,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院内,站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把百灵子的尸体平躺在院落的正中央,跪在一旁整理他的衣衫。

  全神贯注,对身外的一切都浑然不顾。

  动作极其轻柔,似乎稍不留神就会打搅他的美梦。

  每一寸衣袍都理得板板正正,每一个姿势都仔细摆放,每一头发都梳理得一丝不苟。

  温柔地轻抚他的遗容,陈凡喃喃自语道:“小仙,好好睡吧,大仙给你烤,等你醒来之后,咱们一起吃,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缓缓地站起身来,陈凡将白玉桌搬到百灵子的的左面,两张玉凳放在右侧。

  走进草屋内,将所有的野味,不管是已经烤、还是尚未清洗的全部堆在凳子上,又拎出一只只酒坛,桌面码成一座三米高的小山。

  陈凡边搬边哭道:“小仙,你看看,这里都是仙酒,足够咱们好好的喝一顿,还有这么多仙,咱们可以开怀畅饮,你想吃多少都行。”

  摆放完毕后,环顾四周,眼中出一丝疯狂。

  突然拔起宝剑,剑光在山顶闪烁,一阵“轰轰”的巨响,所有的大树应声而倒,剑光并没有停歇,树枝与树干很快就变成一短小的木材。

  继续挥舞宝剑,不一会儿,所有的草屋被摧毁,变成了一地茅草。

  转眼间,整个山顶面目全非,一下子变得光秃秃的,小院的面积顿时扩大了数倍。

  将木材与茅草堆成在一起,以百灵子为中心分为十八墩,每一墩都有五、六丈高。

  用树枝将一只只野味串好,然后点上火种,很快就大火冲天。

  身影在篝火之间飘舞,野味在火光中闪动,木材“叭叭”脆响,一阵阵香随风飘,浓浓的,弥漫了整个院落。

  每烤完一只,陈凡就将它倒在百灵子身边,不到一刻钟时间,密密麻麻的了所有的空地,黄灿灿的、油旺旺的,好像是一座林。

  烤完之后,陈凡给野味涂上调料,嘴里哭唱着神仙歌:“神仙,神仙…呜呜,我们是神仙,我们是神仙…呜呜,仙界凡间最快活…天天有仙酒,天天有仙…呜呜,万年不变,长生不老…呜呜,法力高强,纵横天下,逍遥自在…”

  盘坐在百灵子身旁,陈凡打开一坛酒,自己喝一口,再往百灵子身上倒一口,高声唱道:“美酒天天醉,好天天吃…小仙,小仙,快快醒来喝酒…酒穿肠过,神仙也不做…”

  酒喝了一口又一口,神仙歌和酒歌唱了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凄凉,越来越嘶哑。

  “魂兮魂兮…去兮去兮…梦兮梦兮…幻兮幻兮…真兮真兮…”

  尽管已经有气无力,但陈凡还在不停地唱着,眼泪已经干涸,目光已经一片空,没有丝毫神采。

  歌声在夜空中来回飘,撕心裂肺,无比凄凉,天地为之变,万物为之颤抖,闻者为之动容,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心酸。

  “风兮风兮…飘兮飘兮…生兮生兮…死兮死兮…虚兮虚兮…”

  火苗越来越小,光亮越来越暗,陈凡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拎起酒坛,将一坛坛美酒倒入火中。

  火势重新变旺,发出“呼呼”的轻响,陈凡开始疯狂的跳舞、疯狂的大笑、疯狂的尖叫、疯狂地痛哭,疯狂地高歌,声嘶力竭唱着神仙歌。

  身形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小,陈凡已经完全疲力竭,一下子软瘫在地上,就连一指头也动弹不得。

  很久之后,强忍着全身巨痛,咬紧牙关,陈凡慢慢的爬到百灵子身边,奋起余力砸碎最后一只酒坛,酒水洒一地,并且向四周淌,很快就与篝火连成一片。

  酒水冒出了火苗,迅速向中间的空地蔓延,地上的树枝与串也燃起了大火,然后继续向最里面的两人席卷而去。

  凝视着四周越来越近的火海,陈凡的心头瞬间变得一片宁静,没有了悲伤,没有了忧愁,没有了仇恨,没有了哀怨,没有了痛苦,只有百灵子凄凉的哭声依然在耳边回,那疯狂的身影依然在眼前舞动,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依然在凝望着星空,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眼前闪过。

  紧搂着百灵子,陈凡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地唱着:“神仙,神仙,我们是神仙…万年不变,长生不老…”安详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突然间,一股狂风吹过,所有的大火瞬间全部熄灭,耳中传来草飞子的哭声:“夏兄,你这是何苦?”

  陈凡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五个人,除了百许子、百草子、草飞子、草重生外,还有一位中年妇女,所有人的脸上都充了悲伤。

  陈凡只瞥了他们一眼,重新闭上眼睛,一声不吭,纹丝不动,手里却紧抱着百灵子。

  五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中已经毫无生机,仿佛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心中沉甸甸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四周寂静无声,微风吹过,只有山脚的树林发出“哗啦啦”的轻响,还有那天上的圆月洒下亿万缕银光,冷冷的,寒彻入骨,无数颗星星好像点点鬼火,闪烁着阴暗的黄光。

  “唉…”百许子仰望着天上的明月,长叹一口气,尾音拖得很长,回在幽深的夜幕之中,久久不散。

  “灵侄儿走了,夏道友,不仅你悲痛,百草堂所有人都非常悲伤,可是,夏道友,你可知道,最伤心的人其实是老夫,因为他是老夫的亲侄儿,更是老夫唯一的亲人。”

  陈凡心中一震,顿时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倾听他下面的话。

  百许子的声音更加苍老,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年:“老夫生有两子,但早已夭折,唯一的兄长在二百三十年前仙去,临终前将两位侄儿托付于老夫,老二真侄儿却在十年后不慎走火入魔,功散人亡,所以只剩下灵侄儿一支独苗。”

  百许子的话中透出一丝自豪:“灵侄儿从小就被族人称之为神童,天资聪颖,机灵过人,勤学思,老夫一向视为亲生,宠爱有加,五岁时亲自传授道术,虽说并未正式列入门墙,实际上相当于老夫的首徒。”

  “最让老夫高兴的是,道门有六艺,但灵侄儿对炼术情有独中,简直到了痴的地步,每天废寝忘食,全身心的潜心钻研,老夫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所以倾囊相授,在他八岁时就带在身边,跑遍了厚土的山山水水,识别天下药材。”

  “灵侄儿的炼术进步神速,一百八十岁时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完全掌握了百草堂八万年的炼术华,还融会贯通,另辟蹊径,研制出许多顶级灵药,不仅老夫自愧不如,就连整个百草堂、整个修士界也无人可及,称之为当代第一炼术大师当之无愧,可以说是百草堂创派以来最了不起的弟子,我们所有人都为他自豪,而且坚信一点,在不久的将来,他肯定会超越两位祖师爷,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炼术师。”

  忽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站着,两眼紧闭,嘴角出一丝欣喜的笑容,似乎想起了往事,回忆起百灵子的童年,回忆起传授技艺的每一个片段,回忆起两人跋山涉水,风餐宿,回忆起他炼制出新的灵丹妙药时的兴奋,回忆起族人对他的赞美。

  百草子四人一直沉默不语,默默地听着百许子的叙述,虽然早已耳能详,但他们的眼中仍然闪过一丝神采,神情有些激动。

  “可是,随着他炼术,老夫也开始为灵侄儿担忧。”百许子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他的水平虽高,但是脾气越来越倔强,越来越固执,越来越古怪,听不得其他人的建议,对任何不同见解都大加排斥,就连老夫也不放在眼里,自认为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炼术师,经常提出一些叛经离道、莫名其妙的想法,对炼术的研究似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百许子顿了顿,语气变得极为缓慢,好像是在边想边说:“另外,根据百草堂的祖制,每个成年男女必须成亲生子,让两脉十八房的香火能够永远续存,而且老夫只有他一独苗,可是灵侄儿却无动于衷,全身心地沉浸于炼术之中,只要一提及此事,他的反应极其强烈,多次发誓终身不娶。”

  “为了此事,他几乎与老夫闹翻了脸,老夫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凭借门主的权力,要求长老会对他特殊照顾,长老会起初犹豫不决,但经过老夫苦口婆心的说服,考虑到他对本门的巨大贡献,终于对他网开一面。”

  百许子的话中充了伤感,声音微微颤抖:“老夫时常安慰自己,相对于整个百草堂来说,一房的香火无足轻重,只要他能继续钻研,将炼术发扬光大,本门就能人丁兴旺,永远传承下去,作为一门之主,后可安然含笑九泉,祖师爷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可…可是…”百许子情绪突变,泪如雨下,哽咽道:“一百八十年前,他外出采药,一去不见踪影,足足两年半之后方才回门,老夫询问他的行踪,他起初神色慌张,吱吱呜呜,后来又编出一套破绽百出的谎言,大家虽然都心存疑心,想继续追问,他却一声不吭,所有人都对他无可奈何…唉,门主,你应该知道此事。”

  百草子点点头,轻轻地说到道:“侄儿当然知道,当时还是您亲自下令,派遣了五位长老暗中调查,小侄就是其中一个。”

  “是啊!”百许子眼中已经无泪,默默地说道:“经过五年的调查,发现他确实跑遍了半个厚土,但是曾经在南疆失踪了近一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加令人吃惊的是,他回来之后,行迹就变得有些诡异,经常擅自出山,药圃里也少了很多珍贵的种子。”

  百许子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老夫亲自跟踪一次,终于发现他与一位女人有关,此女长相非常美丽,也非常神秘,灵侄儿已经被她所,似乎在暗中为那个女人研制一种丹药。”

  “此女修为惊人,而且特别狡猾,很快就发现了老夫的行踪,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灵侄儿疯狂的寻找了十年,却杳无音信,此后就性格大变,不仅脾气更加暴躁,而且开始争权夺利,窥视门主之位。”

  “老夫见他不可救药,顿时心灰意冷,所以决定提前退位,极力推举草贤侄接任,灵侄儿却在长老会上大吵大闹,为了顾全大局,老夫只有咬牙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可…可是老夫的心在滴血…在滴血…那一刻,老夫的心已经碎了…”

  “灵侄儿,你可知道…为叔亲…手毁了你…毁了自己一生的心血…为叔既是那么的恨你,恨铁不成钢…又是那么的爱你,不仅是从前,现在也是,永远也不会改变…”

  百许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似乎在喃喃自语。

  “灵侄儿,为叔知道,你恨为叔,恨为叔破坏了你的好事,你从小就沉浸于炼术,对任何女人都是置若罔闻,对儿女情长不屑一顾,好容易才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伴侣…可是,咱们百草堂祖规森严,不允许与外人通婚,而且此女心怀叵测,并不是真的喜欢你,她只是利用美你,她的目标就是咱们百草堂的炼术秘诀,她是一个妖女…为叔是一门之主,责任重大,必须保住祖师爷留下的基业,必须为所有族人考虑,绝不能让百草堂毁在你手里…灵侄儿,不管你是多么恨为叔,为叔只能这么做…”

  百草子四人听得泪面,草重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隐秘,忍不住蹲在地上泣。

  过了很久,百许子稍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老夫虽然还是首席长老,但是这一百五十年来,很少离开灵芝岛,几乎是每天暗中守护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他的痛苦,老夫也跟着痛苦,他的悲伤,老夫也跟着悲伤,而且老夫的痛苦、悲伤远在他之上…”

  一旁的四人都在哭泣,草重生大声嚎叫,就连陈凡也心酸不已,模糊的眼光看着他的背影,百草子与草飞子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拉着他的肩膀,同时哭叫道:“三叔,别说了,咱们都理解您的苦衷,您的痛苦小侄都看在眼里…”

  “不,我要说!”百许子猛的狂吼一声,使劲甩开他们,两眼通红,转身指着陈凡怀里的百灵子,大声叫道:“他还可以半疯半颠,可以疯狂的发,而老夫却是在默默地承受,时时刻刻都在煎熬之中,没有哪一天可以睡个安稳觉,没有人能为老夫分担一丝一毫,甚至于不能对任何一个人透出支言片语,他现在死了,老夫也到了垂暮之年,很快就要面对列祖列宗,老夫已无可畏惧,今天不说,更待何年?也许再也没有机会…”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停了下来,紧盯着百灵子的尸体,嘴微颤,长须抖,目光非常复杂,有恨有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情,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恐惧,陈凡不清其中真正的含义。

  大家陷入了沉默,山顶上寂静无声,银白色的月光更加阴冷,天地间似乎风四起,每个人都感到丝丝寒气入体,那中年妇女将浑身颤抖的草重生搂入怀中。

  百许子突然说道:“夏道友,灵侄儿早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他留下了一纸遗书,而且是专门给你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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