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科辉基地

　　财一向最怕去衙门办事。陶瓷厂改名已经有好多个月了，但直到十月上旬，财才到工部局去办正式登记。这时办个公司太简单了，填了表，手续费，不到一小时，公司注册完成，证书到手。办事员也算客气，让准备去见“扑克脸”的财有点受宠若惊！早知道这么简单，财早就来登记了。

　　登记完后，财发现大楼里还有一个办理土地登记的房间，就进去看看。这儿还在卖土地，不过标的价格有问题，太便宜了，一定是标错了。二百元一亩？虽然地点在上海的比较西边点，但在铁路的东面，怎么也在另一时空的中山环路内！在几十年后，怎么也要几千元一平方米，算下来，要几百万人民币一亩！

　　“先生侬想买地？”一个三十多岁的办事员上来问财。男的办事员，当时的机关也好、商行也好，没有一个女职员的。

　　这块地价钱是不是标错了？

　　没有！先生侬眼光真好，这是块好地！这块地二百元一亩已经蛮便宜了，老合算的！真想要的话，价钿还好商量。假使侬是办工厂的话，还可以便宜百分之十。除非侬是办学堂，可以多打点折。先生侬要买几伙？是买来做啥啊？

　　财运气真好！碰上了土地大处理？

　　这块地一共是一百八十二亩多，财要办工厂。

　　难得有这么便宜的，想全部买下。

　　全部买落咯话，算侬便宜点，一百八十元一亩，顶顶优惠价了。一共是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元，算是侬一个朋友了。哪能？

　　财听到还能还价，更是吃了一惊。

　　看在徐先生嘎诚心买下，就三万一千，好阀啦？

　　最后，以三万整成。签了合同，了定金，另一个办事员带他去看地。在去看地的路上，交谈中财才知道这块地为什么便宜。

　　这地是在租界的洋人非法扩路后的市郊。

　　租界非法扩路始于清末。一开始，上海的租界是很小的，洋人向租界外修路，用路圈起的地方，就叫清政府签新协议，承认为新租界。租界就这样扩大了许多倍。

　　但最后一次，路是修了，地是圈了，但北洋军阀政府在人民的压力下，没敢签承认扩租界的协议。所以，现在这地方是中外双方共管的：理论上是大华人的，但实际上连巡捕都是租界派出的。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纸协议，这地方就成了外国人的了；现在政府正缺钱，所以能卖就卖了吧。

　　实际上，当时上海市郊外的地，都不贵，因为没人炒？如果是可以种水稻的农田，要三百多到五百元；而荒地、树林，只要一百到三百元一亩。财买的价钱，是买了高价，亏了！这二十一世纪的经验，有时是要害人的！

　　财买的是一块荒地，中间有些树林和一些坟头。曾经要价二百元，但因为有点其它问题，一直没卖动，现在内定降到一百五就可以了。什么问题？财到了就知道了。

　　这块地，北面是以一条可以通船的大河为界，西面是一条小河为界，南面是洋人修的公路，东面是一家丝绸厂的围墙。现在，西面堆放了许多竹，北面堆放了好多木材。原来，这儿被人“非法”占了当竹和圆木码头和堆放场已经好几年了，这需要业主自己去摆平的。

　　谁叫财头脑一热，现场都没去看，就把地给买下了呢？

　　了解了一下，竹的老板是浙江安吉人，手下工人也都是浙江的，有莫干山一带的，也有宁波四明山一带的。

　　木材老板是个四川人，工人也都是四川人。

　　谈判吧。竹老板笑眯眯的，好说话一点，承认财是地的主人，但要求财把竹子都买下，或者等他自己处理完；另外还要帮忙解决手下工人的遣散费。

　　木材老板叫做李二麻子，他就不是这样的了。

　　没得啥子谈的，老子用的地就是老子的，老子是袍哥，跑的码头多了，你这样的儿子，老子一斧子劈俩个…

　　财先与竹老板谈成协议，以竹批发价百分之九十的价格，买下所有竹。至于“遣散费”或者说是解聘费，财特地打听了一下。因为二十一世纪的有些老板，都不给工人遣散费！但这时一般工厂工人解聘，还真是有遣散费的！当然一些小厂小店的，不一定有。

　　不过遣散费应该是前老板负责的。财说，他们的工人愿意留下的，都可以进他的工厂工作。要走的，就由前老板出遣散费。

　　竹老板表示这条件可以接受，不过最好与木材老板一起谈妥，他才签约。

　　财第二次找木材老板是有备而去的。前些日子，阿德介绍一个叫做罗庆生的安徽朋友给财，希望财要招工人时，优先用他们的人。

　　这罗庆生以前也跟九爷一起的，现在是一帮码头工人的头。工头，这么叫在财耳朵里好像不是个好词。说包工头，在另一时空的名声似乎也不是太好了。反正他出面去接活，接到了大家干。

　　受国际经济危机影响，最近上海码头上的活少了好多，他们这帮工人接不到什么活干，生活艰难。

　　而财的企业正在扩大，在招工人。不过码头工人只会扛东西，力气大，没什么技术。

　　现在财把罗庆生一伙的二十七个人都叫上了。说明了情况，说是去列个阵势的。说了尽量不打架，如果动手了也尽量不要伤人。

　　阿德一口一个“打好了，不怕！”

　　倒是罗庆生同意财的，说都是大华人，能不打就不打。

　　罗庆生还建议，要尽量不伤人，最好用，用斧子危险。结果只把斧子别在带上，每人还带了。

　　取了上次打东海联盟的经验，财对他们强调了纪律，并把他们二十八人分为二队，阿德和罗庆生带队，每队分成三组，设了组长。这样万一打起来不会太，战斗力也强一点。

　　财自己带了傅家兄弟，大龙、二龙、三龙等也去凑数。任震宇也带了刀伤膏等去了，不是参加打架，而是防万一的。另二把手交给二龙和三龙，说了不许他们打人，如果有事就朝天开，吓唬人。

　　这一大帮人，加上几个黄包车，车上不是拉人，装的是一些、斧头，看上去，也有点气势。

　　到了这木场外，一帮人才开始武装起来。故意大声说话，让里面的人知道。

　　排好了阵势后，财让其它人留在堆木场外面，自己只与傅家兄弟一起进去找李二麻子。

　　木场工人早把财的阵势通报老板了，也有抄了斧子、木的。但看见傅家兄弟二个带盒子炮和东洋刀，财间也出一把手，工人就都退得远远的。

　　木材老板这次当然肯谈判了。啊呀徐先生，您来了！正等着您来谈生意呢！…哪个说不谈的？和气生财嘛，万事好商谅。

　　财答应，以批发价的八折左右价格买下他们的全部木头。

　　最终结果，财又化了四千六百多元，买下了所有的木头和竹子。近五十个木场四川工人中，只有八个人留下；三十多个浙江竹匠中，有二十四个要留下。

　　对不留下的工人，财还是每人送了十元钱。这结果，不能说是皆大欢喜，不过双方还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