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情无意且休论(一)
微微醒转,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守在前,不消说,是奕泞了。我合上未完全睁开的眼,扭过头去,他已知道我醒了,并不说话,只是低垂了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他是孩子么?不是,他只是做错了点事儿么?也不是,所以他不值得我原谅,所以,我不想见他,被他紧握的手用力菗了回来,放进被中,轻轻摸抚着平坦的部腹,从我坠下台阶,部腹剧痛开始,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不被祝福,不被期待,而且还被自己的⽗亲假借他人之手剥夺生存的权利。
对于宮里的孩子,不论是丽影诞下的公主,还是润常在腹中的胎儿,我都是抱着一种敬畏的态度,仿佛我就是她们的⺟亲,当她们被威胁被伤害的时候,我也竖起浑⾝的刺,尽管我保护她们的方式很独特,我能尽的力量很微薄,但我一直在努力着,却没想,最终,竟失掉了自己的骨⾁。
“兰新,”奕泞叫了一声,然后继续沉默。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洗耳恭听。”紧闭着眼睛,却仍然看到一对翡翠耳环在眼前晃动,那样刺目。
“你出宮的那些⽇子,她一直尽伺候,你不知道,你离宮十来天,我快被寂寞呑噬了,加之你撒谎在先,而且是去见我的死对头,你让我怎么想?走了一个奕,又来一个石达开,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磨折我吗?”他庒低声音嘶吼道。
“所以,在我们表明心意之后,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你就要背叛我一次。当作扯平是吗?”我转过头来看着他,青⾊的胡茬布満下巴,看起来分外狼狈。,.。却并不值得我可怜。
“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多了酒。看起来,那个人就是你,穿着兰花纹的⾐裳,连走路的样子都像你,我以为是你回来了。要给我惊喜,所以我才…”他慌忙解释。
“不要说了,越描越黑,我和她站在一块儿,谁都不会混淆,何况是您呢?男人都是这样,偷腥地时候只顾着快活,捅娄子了就一定会把责任归结给女人。”这样没责任感的男人,我为什么从前就愿意为了他忘却奕。忘却红绳呢?穿着兰花纹的⾐裳,哼,好笑。谁不知道兰儿对于我从前地安排有多么抵触,还有一个荣禄在宮外翘首以盼。她怎么会变了心思呢?戴上翡翠耳环。也是因为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别无他法了吧。
“知道你不会信。就像之前我不信你,但是我还是要解释清楚,对于孩子,我很內疚,他地出世是我最期待的,这是我的心里话,”奕泞起⾝走到门边“是对我的报应吧,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这个混蛋,”我拿被子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这样就完了吗?就当补偿了吗?谁能还我孩子地命,这个混蛋。”
“主子,”是兰儿“⾝子好些了吗?”她的话里有着浓浓地歉意。
“不要抱愧,跟你没关系,”我拿被子擦净脸,深昅了口探出头来,却见她两眼肿红。
“要不是我,您就不会…”她掉下泪来“我不该去皇后那边儿帮忙,结果害了您和孩子。“皇后的心思我明⽩了,不过,我想问的是,那红绳,是怎么回事儿?”就算是从前最亲近的人,我也不会不盘问,毕竟事情有太多的可疑之处。
“主子,”兰儿扑通一声跪下“绳子是奴才拿的,但是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着好玩儿,”她跪在我前泣不成声。
“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有些气结,为什么这样大地事情她不告诉我。
“奴才见皇上对主子一片痴心,后来,主子又去宮外见别的男子,奴才替皇上不值,就将你埋的信物偷走,奴才是为了主子和皇上地感情,也是担心信物一旦被别人发现,就会掀起轩然大波啊。”兰儿解释得很有道理,简直无懈可击。
“那兰花纹的⾐裳怎么解释?”我承认我在吃醋,即便我从前打算安排他们相识,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希望他看到他,不希望他们相爱,总之,我们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地瓜葛。
“您离宮不久,皇后就派人来储秀宮了,说要找个做点心地,挑了我去,”兰儿依旧跪着“赏了⾐裳和首饰,做了一天点心,就派奴才去养心殿伺候了,皇后说,奴才是主子⾝边贴心的人,主子不在皇上⾝边伺候,就换奴才来尽
“然后,皇上就召你侍寝了?”我艰难地说出事实。
“奴才对不起主子,也对不起荣大哥,奴才不知道皇上会…”她捂住嘴低泣。
“这么说,我一离宮,皇后就开始打算了?”终究还是斗不过她,从前还可以装失忆,经历了这么多,也不用装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这夜一,依旧无眠,兰新不知道地是,养心殿里,也是整夜灯火通明,奕泞在龙榻上翻来覆去,闭上眼睛,就见満眼⾎红,为什么要怀疑她呢?是害怕失去吧。
那个真正的那拉氏,穿着兰儿的⾐服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排遣了无数的相思,没有想过要怎样安置她,一开始,她就只是兰新的替代品,但是,她拿出了红绳,说了⾼僧的一番话,让自己不能再忽视她,就算没有感情,也是命定的姻缘,如果将她置之不理,似乎说不过去。
让自己没想到的是。皇后知道了此事,竟也大度地要求封那拉氏为贵人,皇后的做法不无道理,兰新占用那拉氏的⾝份几年多,她一直无怨无悔地做着奴仆,且不说兰新冒名的目的,就是那拉氏的襟与气度,也难能可贵,封她为贵人,似乎才对的起她。
可是一个小小的封号,竟让兰新那样抵触,以至于在大殿上和自己闹翻,害自己说出些伤人的话,最终的结果是兰新失去了孩子,很有可能从此不再原谅自己,想到这儿,奕泞长叹一口气,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放她出宮,就是信任她,不过问她去做什么,也是信任她,之所以跟踪,一是心中放不下,二是担心她另有隐情,果不其然,她真的掉转车头去了南京,这样的结果怎不让他郁愤难平?所以才在养伤期间借酒消愁,所以才将那拉氏当作兰新,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怪不得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