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逝水长(1)
“错事?”青峦似笑非笑“何谓对?又何谓错?你认为我会做什么错事?”
我一时说不出话。是非对错谁又分的清?
情理是非犹如一张网,将我网住,透不过气来。人有时就是这样,永远活在情理之中。有恩要还之,有恨不会轻易抹去,爱不得,逃不掉。我大青峦三岁,算的上自小看着他长大,虽不能说很了解他,可也能说对他有八分的了解。于他而言,⾝上背负着家破人亡的恨,怎会轻易抹去?
“苑离姐姐,对不起。”青峦忽然说到。
“嗯?”我一怔。
“你背后的伤。”青峦眼底有愧疚“若当初我不极力劝说你出宮,若你能好好在宮中待着,也就不会受伤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青峦,这并不关你的事。若没有皇帝的允许,你觉得我踏得出宮门吗?”
“你总是这样,即使有自己的主意,也从不说出口。”青峦对此有些愤怒“何必一辈子都为别人活?你太让我失望了。”
于此,我更觉得好笑。我的一切都由着别人主导,却挣脫不了。因为殷翟皓与上官轩梧之间的约定,我被送出宮。即使是嫁人,也只是因为姐小的一句话。青峦总说我为别人活,若不如此我又能如何?姐小于我,恩大于命。我于上官轩梧,带着愧疚。于殷翟皓,却因为姐小而想爱不得爱。若没有姐小,哪来的夏侯未央?若没有我,有何来这一切?又何来为别人活这一说法?
十多年来。我何尝不想为自己活一回?可是我做不到背信弃义!或许,有遭一⽇我能只为自己活得唐正,但绝对不是现在。
“你何尝不是和我一样呢?”我的眸光带着无奈。随即换了个话题“这大半年来。安宁过得可好?”
“你亲眼见过之后便知好还是不好了。小说网。”青峦说起话来略带保留,让我在心里打了个突。难道安宁过得不好吗?红魅她不曾好好照顾她?我急忙问道:“她-
青峦打断了我的话,道:“苑离姐姐,我已经说了,亲眼见过便知好不好了。此次我来。只是为了见见离宮大半年的你,既然人已经见到,我也该走了。还有许多事待我去处理!”
“等等…”见他起⾝要走,我忙唤住他。我…”
青峦半转⾝看我,面容带笑,问道:“还有事吗?”
我踌躇着说不出话,正窘迫着,外头地琉璃便给我解了围。
“娘娘,您要的梅子汤已经准备好了。”琉璃出现在前厅门口。手中还端着一盅冰镇梅子汤。
“进来吧。”我朝琉璃点头,又朝青峦说道:“喝了梅子汤再走吧!”
青峦知道我有话要说,又坐回了位置。琉璃各将一碗梅子汤放在我们面前之后,又退了出去。青峦睨了梅子汤一眼。不置可否。端其汤喝了两口,道:“你我之间。有话何必蔵掇着?我猜,你想问是否有他的消息吧?”
我点头,有些担忧地问道:“出派去寻他的人可有消息了?”
“没什么消息。若没死,就是他不想再回来了。否则,早就有他地消息了。”青峦的语气不冷不热,似乎不大关心他。
随即,青峦起⾝离开,这次我不再拦他。他走了几步忽又停了下来。转⾝面向我,道:“若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我茫然的盯着手中那碗梅子汤,就连他什么时候跨出未央宮的门都不知。青峦地话在耳边徘徊不去。
若他没死,若他有心回来,早该回来了。
他不会死的。
可是为什么他不回来呢?
一个人在前厅呆坐了许久,在琉璃的吩咐下,不曾有任何人来打搅我。直到晚膳时分,琉璃才进了前厅,见我仍在发呆,还是开口问道:“娘娘,您该晚膳了我回过神,才发现天⾊已晚,门口的宮灯在已挂上,随风在摆动着。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去请安宁公主过来与我一同用膳吧!”
琉璃领了话,退开,我低头,早先那碗梅子汤我一口都为喝过,几颗梅子沉在碗底,一副死气的样子。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去请安宁的琉璃才姗姗迟归。我见她跨进前厅,望向她⾝后,见她⾝后没人,蹙眉问道:“公主呢?”
琉璃面露难⾊,迟疑了好半响,才回道:“安宁公主说她已经用过晚膳,不过来了。她还说…近来她课业繁忙,怕是不能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我的手臂不小心擦过桌上的碗,由于力道过大,那碗掉落在地,碎成一片,那些⽪早皱成一团的梅子四处滚落开。
若是从前,安宁一定会很开心地过来。更不会以课业为借口对我避而不见。她怎么…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我的袖子成一团,却无心顾及。琉璃忙唤来丫鬟清扫,对我说道:“娘娘,请您先回寝宮将⾐裳换下来…”
我没理会她,出门,却被琉璃拉住。我回头,琉璃忙放开手,道:“娘娘,您就这样去见公主吗?”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而朝寝宮的方向走去。琉璃忙跟了上来。
回寝宮换好⾐裳之后,我快步离开未央宮,朝安宁寝宮地方向走去。走的很急,⾝后地琉璃跟地很辛苦,她小跑几步紧跟在我⾝后,道:“有件事奴婢一直没和娘娘说过。安宁公主这大半年来,虽一如既往的去望仙宮请安,可每次都没说上两句话就离开了。假良妃搬回未央宮之后,她就没再来过了…”
我豁然停下脚步,琉璃一时不察,撞上了我。我转⾝,抓住她地手臂,问道:“你说什么?”
琉璃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
我放开她,继续朝安宁的住所走去。
一会儿后,终于来道安宁居住的望宁宮,踏进望宁宮,宮內的宮女太监忙行了礼,大太监去通知安宁,被我拦住。
“公主人在哪?”我问。
“回娘娘,公主正在沉香⽔榭那儿练琴。”太监小心翼翼的回道。
我越过他们,朝沉香⽔榭走去。一路上伴着安宁的琴音。越靠近,那琴音越大声。沉香⽔榭是望宁宮的一处凉亭,到了那儿,我站在亭外没有踏进去,也不出声,安静的听她弹琴。安宁弹得很专注,我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头百味陈杂。
忽然,那琴声曳然而止。安宁转过头来看我,那眼神带着陌生和疏离,让我觉得异常难受。
“安宁…”我轻唤她。
她从琴架后起⾝,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和半年前相比,她似乎又长⾼了一些。
“你背弃了和我之间的诺言。”
安宁留下这话,从我的⾝侧走过,不再看我一眼。我僵在原地,脸⾊在瞬间失去⾎⾊。待我回过神来,安宁已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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