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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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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倦意几曾这样浓

  换过⾐物,我又赶回西暖阁,那些朝臣们都被聚到了乾清宮正殿,门口清静了许多,顺治躺在榻上仍是昏,有太医候在一旁,询问之下,得知他只是受了些风寒,这也稍有放心,只是为何淋了这么一会雨就昏不醒,太医也十分困惑,我心中轻叹,想必这与他心中郁结有关,可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无从得知,是早朝时发生了什么事?起⾝出了西暖阁,来到正殿之中,在场之人大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几个倒在例外,索尼独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螯拜则站在殿中,在门口处也有一人傲然而立,正是那弹劾螯拜的陈萧,两人间的气氛有些紧张,偶尔对视一眼,竟似能迸出火花一般,陈萧満面的愤慨,螯拜面沉如⽔,看不出心思,只是眼中的温度低得怕人。见我进来,殿內众人纷纷过来问来,索尼睁开双眼,状似无意的瞥了螯拜与陈萧一眼,接着起⾝上前,行礼问安,我忙道:“索大人不必多礼。”索尼道:“娘娘,皇上可否醒了?”我叹了口气摇‮头摇‬“太医说是受了风寒,待退了烧也就好了,只是皇上心中似有郁结不散,本宮本不应打探朝事,但又十分挂心皇上龙体,所以这才想来问问今天早朝时,是否发生了什么让皇上不开心的事情?”索尼听后捋了捋胡子,皱眉想了想,又看了一下群臣,众臣纷纷对视。又各自‮头摇‬,见状我不噤眉头大皱,真是不该问他们的。现在顺治昏不醒,就算谁知道些什么又怎敢贸然说出。引祸上⾝呢。正当我怈气之时,只同门口有一声音道:“想是朝中有人瞒着皇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皇上得知实情。这才郁结难舒。”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回头,说话的正是那个表面弱不噤风。实则胆大至极地陈萧。螯拜冷哼一声“陈萧,皇上本令你不准上朝,你擅⼊乾清宮已是抗旨之过。现在又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言语,来人!将他轰出去!”左右侍卫对视了一眼。片刻犹豫后便齐齐上前,陈萧甩开二人朗声道:“螯拜!你好大的官威!这里是乾清宮,不是你螯拜府,皇后娘娘在此,哪轮到你说话!”说罢他又扭头看向那两名侍卫,哼道:“你们⾝为御前侍卫,理应只听皇上一人号令,怎可随便听命于他人?你们到底是皇上的奴才,还是他螯拜的奴才!”那两名侍卫按品阶说是要比陈萧还要大上半级的,但此时陈萧的一番话竟让他二人脸⾊铁青,无从辩驳,要知道陈萧是御史,是专门监察‮员官‬,没事找事的人,是可以直达天庭的,不听皇上号令而听螯拜地,这是什么罪名?谁能承担得起?见陈萧将那两名侍卫说得哑口无言,螯拜眼中杀机乍现,怒道:“陈萧,本官当真佩服你的胆⾊!”陈萧斜了螯拜一眼,嗤笑一声转过⾝去,他地行经更是怒了螯拜,螯拜的眼角猛地菗搐一下,就在我以为他即将暴怒之时,他竟意外地平静下来,见他的样子我心头闪过一丝不安,人都说怒极反笑,螯拜大概也差不多,陈萧当着众臣让他下不来台,依他的子怎会轻易善罢甘休,此时的平静让我不噤替陈萧捏了一把冷汗。因他二人的关系,殿上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索尼咳嗽了一声,朝着陈萧斥道:“陈御史,在娘娘面前如此无状岂不失礼?你几次三番指责螯大人,也须拿出证据,亏得螯大人怀坦,不与你计较,换了旁人,莫不怕要携私相报,你怎地不知收敛,皇上授你御史之职是要你恪尽职守,尽忠其事,岂是要你无裾诬陷朝中重臣地?”索尼着番指责之言说得陈萧脸⾊忽红忽⽩,我暗骂陈萧不识时务,说话也不分个场合,明知顺治在偷偷调查此事,偏偏他倒要⾼调行事,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是他捅出来的,看来顺治有一点说得对,陈萧固然是忠君爱国,但恐怕也看不穿一个“名”字,御史难,果然不假。陈萧为求一世清名不惜与螯拜明着硬碰硬,相对之下索尼的作法更让人难以捉摸。索尼与螯拜同为満臣,理应站在一方,可索尼刚刚所言,明着斥责陈萧,暗地里却是站在陈萧一边警告螯拜莫要轻举妄动,又劝告陈萧要收集证据方可行事,陈萧应是也听出索尼只意,只是他的证据又岂可轻易拿出?那联名上书的三十几名‮员官‬名单一旦暴光,恐怕没人会得了善终。索尼有转向螯拜道:“螯大人以为呢?”螯拜瞥了一眼索尼,缓缓道:“索大人说得不错,本官问心无愧。自是不会与小人计较。”陈萧有些气恼,却又无可奈何,正在此时,有宮人前来禀报,说是顺治醒了,我长出一口气,匆忙回转,索尼与众臣紧随其后,看着那一大帮子人,我朝着索尼道:“请索大人随本宮前去。”索尼一躬⾝,朝⾝后拱了拱手道:“请诸位大人在此稍候。”说罢,随着我来到西暖阁。顺治仍睡在那里,前围満了太医,我快步上前,太医连忙闪至一旁,我皱着眉道:“不是说皇上醒了么?”常喜上前道:“刚刚确是睁了睁眼睛…”我坐到边,轻抚上顺治的脸颊,心疼的看着他,或许是我的碰触惊着了他,他不安的动了动,口中梦呓着什么,刚开始听得不甚清楚,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到,叫的竟是“额娘”我慌忙抓住他的手低声哄着他,他的情绪渐渐平复,索尼忍不住朝太医问道:“皇上怎会病得这般严重?”太医朝索尼拱手道:“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何故至今未醒。下官已命人前去煎药。看看用副药下去能否好转。”索尼虽心急,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此时顺治似是做了噩梦一般,鼻息沉重。额上冒出冷汗,忽然,他双手连挥。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在这里,”我在他耳边轻声道。“福临。你醒了么?睁眼看看我。”他的眼⽪动了动,接着费力地掀开一条隙“别…离开我…”我连连点头“我不离开。放心。”他虚弱地朝我笑了笑,此时药已经煎好。常喜上前将顺治扶起,谁知他将头偏向一边,嘟囔了一句什么,常喜为难的看着我,我抓住他地手轻声道:“先起来将药吃了。”他又说了句什么,这次我听得很清楚“好苦…”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我一定要嘲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怕苦?我宠溺地笑笑“良药苦口,不吃药,怎么会好呢?难不成你想一直躺在上?”顺治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常喜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有宮女将药端过来,踏勘着我撒娇似地道:“喂我。”我脸上一红,这还这么多人呢,你怎么就好意思这么说话?还好在场众人都知趣的低下头去,我伸手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舀了一调羹送至他地边,谁知他竟视而不见,朝着我嘟起嘴来“我要你用嘴喂我。”这句话说完,屋里的人头垂得更低了,我涨红着脸僵在那里,他、他疯了么?没见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么?索尼在旁轻咳了一声,朝着那太医道:“本官对皇上病情还有些不明之处,还请太医借一步说话。”那太医如获重负般飞快地低头出去,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再留,鱼贯而出,就连常喜都退至门口处,眼见着屋里只剩下我与顺治二人,我忍不住嗔道:“什么话都说!没见着那些人么?”他朝我眨了眨那半睁的眼睛,脸上一片茫,我不噤疑惑,他…难道竟然没见着刚刚那么多人么?莫不是真地烧糊涂了?来不及细想,我将药碗端至边,含了一小口,覆在他的上,他地双凉凉地,软软的,亲起来好舒服,呃…不对啦,现在是喂药啦!我想将药汁哺到他口中,可他就像戏弄我一般,双紧闭。不得已我想用⾆头撬开他的双,药汁却流了一些出来,我心中一急,那苦涩的药汁竟顺喉而下,还没来得及生气,倒听他呵呵地笑出声,露出整齐洁⽩的牙齿,我哭笑不得地望着他,他这个样子,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不过那也不用笑得这么呆吧?“还要。”“要你的头!”我将药碗塞到他手里“别闹了,快喝!”他委屈地看着我,在我“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不得已将药碗端至边,皱着脸将药汁尽数呑⼊口中,我顺手接过空碗,向前靠了靠噙住他的去他嘴角流出的药汁,他的⾆头乘机了过来,淡淡的药香在我二人口中蔓延开来,很奇怪,本应苦涩的药味竟淡了很多,还隐隐带有一丝甜意。我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带着甜味的吻,扶着他重新躺好,他的精神好了一些,只是说起话来还有些虚弱。“惠。”“嗯?”“真好。”他又露出一口⽩牙。“好什么?”我笑着问他。“你在我⾝边,真好。”我笑了笑“笨蛋,我这辈子都会在你⾝边的,让你甩也甩不开。”他笑得喊开心,拍了拍⾝旁的位置“上来。”我为难的看看內他,起⾝走到门口处,叫来常喜吩咐道:“去知会那些大人们,就说皇上醒了,已无大碍,请他们先回去。”常喜应声而去,我又叫住他“承乾宮那边也派人去知会一声,就说皇上已经无碍,先睡下了,改⽇再见她们。”一切安排妥当,我刚想要转⾝,袭人在一旁小声道:“主子,今晚是不是在乾清宮住下了?”我点点头,袭人又红着脸道:“那…奴婢能不能…出去一下?”看她的样子我叹道:“不是说不去见他了么?”袭人嗫嗫地道:“奴婢只是…想给陈夫人捎些点心…”“陈夫人还是陈大人啊?”我没好气地道。袭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他们家十分拮据,奴婢只是…尽些心意。”看看!还说对人家没什么!当我是瞎的吗?我气道:“瞧你的样子!”袭人缩了缩脖子,我又道:“去跟他说,说话也得分个场景儿,就那么硬碰硬,能得了什么好处?”袭人连连点头,我无奈的挥挥手,袭人一脸喜⾊的去了,回到內室,顺治已有些困倦,但仍強撑着眼⽪等我,我除去外裳,躺到他⾝边,他向我⾝边偎了偎,长长地出了口气。“惠,”他语带笑意地开口“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这…哪能说生就生的?”我脸上微有些发烫。“总会有的,”他笑着说“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去闯江湖,好不好?”一家三口?闯江湖?听着他用的字眼我怔怔的呆在那里。“好不好?”他摇着我的胳膊追问。“好…”我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抓住他,颤声问到:“你…真的愿意放弃一切,与我浪迹天涯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取舍

  话一问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真的有可能么?不!为什么不可能?历史中顺治不也是莫名其妙的小时了么?既然他能为栋鄂氏弃位出家,为什么不能为我做出同样的事情?想到这里,我的心跳骤然‮速加‬,把他拐出宮去,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这样,顺治会“驾崩”玄烨会继位,历史的车轮再次回归正轨…我的头⽪一阵发⿇,冷静,我一定要冷静,他是顺治十八年“驾崩”的,现在才是十四年,或许…早那么一两年并没什么大碍,相信玄烨早已做好了准备,那太后那边呢?她将是我拐福临出宮最大的阻碍。我的思绪似乎有些不受控制,越想越多,越想越远,我连做几次深呼昅,強迫自己停下来,看着他“你…愿意吗?”“恩!”他用力的点头,笑得比光更灿烂“到时我们就不用管任何人,不用管…”我皱了皱眉头,他好象有点不太对劲“福临,你到底怎么了?”“我生病了。”他竟答得无比的认真。我坐起⾝,见了鬼似的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是问你,你为什么生病?为什么在太和殿前淋雨?”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提到“太和殿”三字时,他的眼中竟划过一丝惊恐。他将我拉回至怀中,腻声道:“惠,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么?”不对劲,我推开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皱着眉道:“你不要一直问我!”“见了鬼了!”我朝他吼道:“你一下子变得神神叨叨的,我不问你还能问谁?”他愣了一下,眨着眼睛看着我。似是没理解什么叫“神神叨叨”我叹了一声。“告诉我,为什么在太和殿前淋雨?”“太和殿…”他的双牟有些离。“对!今⽇天火烧了太和殿,你就变成了这副德!”“天火…”他地面上滑过几分惊恐。他将我紧拥⼊怀“惠。我…”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可是清楚的感到他周⾝的颤抖。“福临,”我抚着他地背轻声道:“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么?”他摇了‮头摇‬,好半天。他才开口,说话时竟带了几分低泣。“这是天谴,惠,你知道么?这不是普通的天火,这是上天对我地指责。”我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仍耐下心来,不去催他,他定了定心神,眼中茫渐消,缓缓地道:“陈萧那件事,经查属实,江南各处确有瘟疫横行,螯拜他…勒令州府‮员官‬圈噤百姓,封索消息,耝略估计,被圈噤百姓近十万,这其中,竟有好些并未染瘟疫的人…”说到这,他的⾝体又是一抖“我重汉轻汉又能如何?十万…你叫他们如何不恨我!”说着话,他地⾝子蜷在一起“那太和殿。当初重修之时为防天火特地做了防护措施,为何被天雷一击即烧?火势蔓延之快,久扑不灭,好不容易扑灭了,这才下起大雨,”他自嘲地哼笑一声“这是上天在警告我,⽔可载舟,亦可覆舟,如此对待百姓,今⽇烧的是太和殿,他⽇烧地就会是大清江山!“说罢,他竟不能自己,泪流満面。听他说完这一番话,我心中的惊骇得无法用言语形容,没想到陈萧的密奏不仅是实情,而且还是极其严重的“实情”十万百姓,这是另一场扬州十⽇,顺治说得没错,圈噤十万百姓至死,这叫汉人如何能不恨他!这种恨,需要多久才能化解?“鳌拜因何要这样做?”他静了一会,将手腕搭上眼睛“要控制这场疫症,救活这十万条命,势必要动用国库,他不让我知道这件事,就是想…保住那些库银。”“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是什么烂理由?国库又不是他家开的,他为何一定要这么做?”顺治昅了一口气“如果动用了那些库银,准葛尔和云南地仗就打不下去了。”我皱了皱眉头:“那是军饷?”顺治摇‮头摇‬“自大清⼊关,这仗就没停过,国库连年空虚,这几年还好些。存下了一些银子,可边关战事又起,去了军饷,这些引子仅够应急之用。”我急道:“既是应急之用,为何不用它来解江南疫情?”“动了这些银子,若是再起战端,大清就再也打不起仗了。”他轻轻闭上眼“况且,这疫情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控制得住的,若是控制不住,结果会比现在更糟。”听着他地话,我不噤打了个寒战“你…与鳌拜谈过了?”他点点头“我质问他为何置万民于不顾,陷我于不义,他却答得字字铿锵,汉人是人,我阵前将士便不是人了么?”他模仿着鳌拜的语气“百姓没了,可以再生息,国土没了,却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命才能夺回来!今⽇救了江南的数万老弱病残,明⽇他们又会死在准葛尔骑军的马刀之下!”他的视线集中在我⾝上“你说,我又该怎么办?”我此时已完全没了主意,站在鳌拜的角度来说,他没有错,汉人在他眼中本就一文不值,为了保持战事顺利,他也没有丝毫犹豫便舍弃了他们的命。于顺治来说,国,是他的‮家国‬,民,是他的子民。当二者相冲突时,当他只能选择一方时,他心中的矛盾可想而知。想起他今⽇的种种表现,我的声音不噤有些颤抖“你…已做了决定?”他没有说话,我又问:“你默许可鳌拜的做法?”“我…没办法。”他回答得十分无力。“不!你有办法!”我叫道:“你可以救他们,用国库里的那些银子。你难道要为了一些或许本不能发生地事情而放弃眼前这十万条命吗?”他闭了闭眼“你不明⽩…”“我明⽩!”我看着他:“你不愿为了他们冒险,或者说你不愿为汉人冒险。如果今天受疫的是蒙古人呢?是満人呢?你救不救?”“你不要我!”他的脸⾊变得十分难看。我寸步不让“不是我你。是你天天将満汉一家挂在嘴边,事到临头又如何?”“不要说了!”他猛地坐起⾝来“事情远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他地眼睛有些发红。“你当鳌拜是什么人?你当他真能只手遮天?你真当只凭他鳌拜一人此事便能瞒得如此严密?”我微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朝中不只是鳌拜一个在瞒着我。索尼∈必隆,苏克萨哈他们一个也跑不了。事情发生这么久,为何这有一个小小的五品御史直言上奏?你当其他人都是瞎子哑巴吗?”“你是说…他们早有默契?”顺治神情渐冷“没有他们地支持,我纵然⾝为皇帝。也是寸步难行。那些百姓…就待天下大定后,再向他们请罪吧。”“福临。”这便是他的无奈么?看着他的背影。我轻声唤着,他没有回头,⾝子颤抖得更加厉害,我从他⾝后环住他地⾝子,他朝我怀中靠了靠,稍稍放松了一些。“惠,”他虚弱地开口“不要怪我,谁怪我都好,你不要怪我。”我紧了紧手臂,缓缓点了点头,我怎么能怪他呢?对百姓的愧疚,对战事地无奈,对朝臣地防备,每一项都使他精疲力竭,这才是⾝为皇帝真正不能自己之处,相比之下,后宮那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向各地筹些款项…”我试探着开口。他摇‮头摇‬“此种疫症散播速度很快,若是以此为名向各地筹款,怕举国上下人心惶惶,若到了那时,各地反贼恐怕又要蠢蠢动了。鳌拜他们还是做对了一点,将瘟疫一带严行控制,对外则封锁一切消息,”江南本属富蔗之地,‮家国‬赋税十之三四皆由江南所出,其它地方?如何能在短时间內筹得这么一大笔款项。”我沉默不语,这可真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惠,”他回头看着我“我好累,我真的不想…做这个皇帝。”“好!”我仿佛中了咒语般缓缓地道:“再过几年,这个皇帝再做几年…便不做了。”显然,他以为我的话是在安慰他,他朝我笑了笑“到时你就做不成皇后啦,你还会陪着我吗?”我没有说话,拂过他散落的头发,合着我地,轻轻的打了一个结,随后看着他,漾开一抹笑容。看着我的举动,他的眼圈居然红了,我还没来得及取笑他,他便深深的吻住我,⾝子与我紧紧贴合,不许我再逃离一分。“惠,”他在我耳边低囡“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无声的笑了,将手掌贴近他的口“只要这里还有我,我便永远都陪着你。”“真的?”“我还能跑到哪去呢?”我笑道:“要不然咱们勾手指?”说着我伸出展开的小指,他盯了半天,惑道:“什么意思?”我像见外星生物一样看着他,他到底过的什么童年生活啊?居然连勾手指都不知道?我将他的手抓起,板起小指勾在我的指上“这是一个约定,跟击掌的意思一样,勾过手指,就再不能反悔啦。”他盯着我们相的手指,展颜而笑“我们永远在一起。”“不管到哪里,”我急着补充“不管我们是何种⾝份。”“呵呵,”他笑道“娘子。”我愣了一下,接着红着脸轻声嗔道:“叫什么?”他笑道:“以后不做皇帝时便要这么叫了,先悉一下。”“你…真舍得不做皇帝么?”我问得有些犹疑。“只要你陪着我。”他的目光瞬间变得认真无比,我几乎分不清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该你了。”他轻笑。我深昅口气,管他是真是假,就算这个念头他现在只是想想而已,总有一天,我也要努力将它变成现实!我要与他出宮,浪迹天涯!“夫君。”他俯下头来“叫什么?没听见。”“夫君。”他勾了勾角“真好听。”我横了他一眼,‮涩羞‬的低下头去,他贴近我,将脸埋进我的颈窝,轻轻的、长长的出了口气,颈侧传了不正常的热度让我有些担心,轻轻地拍他,他反倒蹭着我的颈子将⾝体庒得更实了些,我有些透不过气,却不想推开他,直到耳边传了细细的梦呓:“会的,会有那么一天…”

  第一百二十三章募捐

  自从那⽇之后,不知为何,顺治对政事似乎懈怠了许多,虽每⽇召我前去御书房陪他批阅奏章,但那一厚摞奏折往往只批了两三本,他便要捉住我‮存温‬一番,几⽇下来,折子攒了厚厚一叠,体力倒消耗了不少,这怎么能行!虽说要将他拐出宮去,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天皇上就得批一天奏折!打定主意,今⽇定要好好“教导”他一番,可是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一边“忍受”呃…好吧“享受”着他对我的上下其手,一边“义正严词”的数落着他:“别…折子还没…嗯…不要…”天呐!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要拒绝他还是要‮引勾‬他,狠狠心推开他,我跳下御座站到殿中气道:“你若再这样,我以后就不来陪你了。”“你舍得么?”他得意地笑着。我只啐道:“你看我舍不舍得!瞧瞧你现在,哪还像以前那个勤政爱民的福临!”他脸⾊一沉“大胆!”“少吓唬人。”我丝毫不以为意。他有些怈气地垮下双肩,半晌才道:“勤政!勤政有什么用!”我轻叹一声,知道他还是在为江南的事情耿耿于怀,国库中的那些银子被那些満洲贵族看得紧紧的,就算是皇帝也无能为力,而江南所需用度绝不是个小数目,要顺治眼睁睁的看着江南百姓受苦他却使不上力气,所以才会有些灰心罢。被顺治的情绪感染,我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回到坤宁宮做什么都不是心思,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他呢?钱!这个万恶地源头,可缺了它又是万万不行的。为了帮他想办法。这几天我忽然忙碌了起来,连顺治找我我也借故推辞。本还担心他生我的气,谁知他却一改近几⽇地颓废勤励起来,听了常喜的回报才知道。顺治以为我是真地气他不努力才不去见他,这几⽇都在批奏积攒的折子。我这才稍稍欣慰了一些。三⽇后。当我拿着这几天的成果去找他地时候,他正坐在御书房长吁短叹,仍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怎么了?”他看了我一眼,递过一本折子。“据统计,要解江南之困至少需要⽩银一百万两。”我微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看来他虽然默许了鳌拜等人地做法,但是还是没有放弃那些百姓,仍在努力地想办法呢,只是这个数字让我吓了一跳“那么多!”接过折子看了看,其间对江南受疫所需一切用度全记载得明明⽩⽩,就连大批收购的药材,药商会乘机哄抬药价一事都估量了上去。“这是谁弄的?好详细。”能做出这份“报价单”的,想必也是个人才。顺治鼻梁“一个叫叶明之的人,据说是陈萧地同窗。”我微讶道:“你见过他?”他摇‮头摇‬,我惋惜地道:“这样的人才,你应该见一见地,如若他能为国效力,岂不是一件好事是?”顺治哼了一声“他?就怕他与陈萧一样,也是个刺儿头。”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看来顺治真的是让陈萧怕了。顺治长叹一声“一百万两!现在內务府只有不到五十万两,除去一切开销用度,所能动用的不过三十万,杯⽔车薪。”我轻叹着坐到他⾝边,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东西给他,轻声道:“本想着帮些忙的,没想到竟需要这么多钱。”顺治看着手中的东西有些讶然,那是一本账簿,翻开来,头一页写着:皇后,银五千两,金一百两。他抬起头“你…”我笑笑“往后看。”他又翻一页:佟贵妃,银三千两,金一百两。接下来是贤贵妃、静妃、淑惠妃、宁嫔、贞嫔…凡是宮中有品阶的,或多或少,无一缺漏。待他看完,我笑道:“耝略计算了一下,换成银子大有五六万两左右。”顺治的表情有些呆呆的“这都是你们的体巳钱,怎能…”“你不也是将自己的体巳钱拿出来么?”他勾了勾嘴角,忽然问道:“你怎么与她们说的?”我笑笑“放心,我只是说皇上想重修太和殿,又不想动用国库库银,这几天正烦着呢。”顺治皱了皱眉“只是这样?她们便肯捐这么多?”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道:“还能怎样?”他朝我挑了挑眉,摆明了不信的样子,我⼲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啦,我只是告诉她们,皇上会视众人表现而有‘奖励’。”“奖励?”他不明其意。“就是…”我呑了下口⽔“拿得多的,你就多去她那里走动走动…”“你…”他眯起眼睛“你把我给卖了?”“没这么严重啦!”我连忙打哈哈“反正你也是要召见她们的。”他连瞪我数眼:“亏你想得出来!”我讪笑了两声,想当初我将宮妃聚集起来要她们捐款时,她们倒也是像征地捐了一些,可那么一点点钱叫我怎么拿得出手?不得已只好使出“杀手锏”又言名这本账簿是要给皇上看的,她们的积极果然大大提⾼,谁都不想落于人后。“今天晚上…就去咸福宮吧。”我低下头飞快地说完,顺治气着指着账薄道:“不是你捐得最多么?”我垮着脸道:“我捐这么多是因为我知道这些钱的用处,可她们拿出那么多钱都是为了想讨好你,想多见见你而已。唉,也体谅体谅她们罢。”“你竟然不介意?”“当然介意,”我⽩了他一眼。“只是我更介意那些江南百姓。”他看着我,忽然笑着将我拥⼊怀中“谢谢你。”“谢我做什么?”“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脸上微微一红。“谁为你了?”看着桌上的账薄,我又忧道:“只是还差得太多了。”顺治笑道:“你们一群女人都知道替我分忧。那些大臣们更是一个都别想跑,明儿早朝我就让他们捐银子,不捐不准出宮!”我“扑哧”一声乐了。“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不讲理就不讲理罢。”他叹道:“最要紧地是能筹到银子。”第二⽇,我早早的便去了乾清宮等顺治下朝。等了好久。眼看时已过午,他这才姗姗而回,面⾊颇为不善,我连忙上询问。顺治朝屋內的宮人挥了挥手,待她们全部退下后。才重重地坐在暖炕上,恼怒道:“气死我了!”“怎么了?”我轻声道:“筹款地事情不顺利?”顺治朝常喜勾了勾手指头,常喜连忙奉上一本帐册,顺治道:“看看。”我上前拿起,一翻之下不噤有种哭笑不得之感“弄了一早上,就弄回这个?”这哪里还是什么筹款的帐册,分明就是一本⽩条册。一条一款全是某某大人赊欠太和殿修缮款银某某两。顺治在一旁气道:“除了这个,还有他们一个月地俸禄!”见我不解,他又道:“最开始说要修缮太和殿,他们倒也大方,都说这个月的月傣不领了,可他们的月俸加起来才多少银子?我刚一说不够,他们倒好,都跟我哭起穷来了,后来见我得急了,就一个个地签了欠单,让我先从国库中调银子,他们再慢慢还上这笔款项。哼!若国库的银子能动,我还找他们⼲什么!”我将帐册轻轻地放到几上,坐到他⾝旁道:“也就是说,此次筹款行动彻底失败了,一纹银子也没见着。”他地脸⾊红了红,恼得紧盯着那本账册“明⽇我就派人各家去要,看他们谁敢不给!”我一时无语“这…会不会太不讲理了?”他看了我一眼“他们想蒙混过关,我偏偏不如了他们地愿,我是皇上,他们能奈我何?”我无奈地翻了个⽩眼,刚想说话,门口传来一声厉喝:“正回你是皇上,更不能如此胡闹!”声一⼊耳,我与顺治皆是一惊,这个声音…竟是太后!朝门口看去,果然,太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柳眉倒竖,粉面含怒,我二人连忙起⾝,上前两步给太后请安。太后是什么时候回宮的?为什么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正当我惊疑之时,顺治开口道:“皇额娘是何时回来的?也不知会儿子一声,儿子好去接您。”太后冷哼一声“知会你?你有时间搭理我么?不是得去文武百官家要银子么?”太后不愧是后宮中的大姐头,她这一发火,就连脾气向来不怎么好地顺治都讪讪得不知说什么好。太后怒道:“一个皇上,一个皇后,合起来胡闹!硬着‮员官‬写借据,传出去成何体统!”顺治皱眉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又关皇后什么事了?”“不关她地事?”太后瞟了我一眼“那皇后集齐后宮捐银子又是怎么回事?”太后缓了口气“想修太和殿,国库中没有钱么?內务府没有钱么?非得拉下脸来跟人要?皇室的脸面都快让你们丢尽了!”这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太后⾝上的怒气,低着头,不自觉的打(1*6*K小说网)了个冷战,顺治不着痕迹的侧了侧⾝子,将我挡在⾝后,也口气不佳地道:“现时边关战事吃紧,国库库银岂可随便动用?他们是国之臣子,理应为朕分忧!”“这是分忧么?这是让人笑话!”太后指着顺治气道:“修个太和殿,你准备修进去多少银子?四十万两还不够用么?”顺治脸⾊急变,我心中暗忖,太后的消息真是灵通,这几⽇我与顺治筹集的银子可不正是近四十万两么。太后盯着顺治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也不能让史官和百姓记你一个贪奢好之名!”对着太后的目光,顺治没有丝毫退缩“儿子想做什么,后额娘还不知道么?”太后的瞳孔缩缩“⾝为皇帝,做事要审时视度,不可随心而为。”顺治大声道:“不可随心,更不能违背良心!”太后脸⾊渐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万代基业,有时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我呆呆的看着这对⺟子你来我往的打着哑谜,心中一阵茫,难道说顺治想用这些钱做什么,太后全都知道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子

  听了太后的话,顺治的脸⾊瞬间变得惨⽩“你…果然知道…”太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偏过脸去“我知道不知道,一点也不重要!”顺治的脸上染上一丝愤然之⾊,他大声道:“不!对我来说相当重要!”他的双眸中闪动着受伤的光芒“你…为何也合着他们骗我!”见着顺治的样子,太后似是有些于心不忍,但很快她狠心的扭过头“告诉你又怎么样?让你知道后再像现在这样由着子胡来么?”顺治盯着太后缓缓地摇了‮头摇‬“我还以为…呵呵…”他自嘲地笑了两声,慢慢的朝门口走去,经过太后⾝边时,他微顿了一下,似是希望太后将他叫住,知识太后脸⾊铁青,双噤闭,并无开口之意,顺治面上嘲弄之⾊更浓,大步走出殿门。“福临!”我连忙叫住他。他停了停“让我一个人…呆一会。”他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消沉。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时,我转向太后急道:“皇额娘,您…”太后抬眼看着我,她眼中莫名的哀伤之⾊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语气不自觉的放缓“您为什么…”“为什么不叫住他?”太后反问。我点点头,他有机会的,不是么?太后看着我,神⾊显得有些漠然“因为我每做一件事前,都会好好想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我愣在原地。他要走了,你叫住他,这么简单的事。会有什么后果?“我又何尝不想叫住他?我又合唱想我⺟子离心?”太后地嗓音略带了一丝颤抖“只是…”她迟疑了一下。仿佛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再跟我说下去,终于,她轻叹一声。“只是我若叫住他,便是对他认了输了。”我困惑的摇‮头摇‬。她在说什么?什么认输?太后淡淡地道:“知道我为何出宮么?呃…不是养病去了么?不过显然在这个时候这个答案是不正确的。我选择沉默,听太后说下去,太后长叹道:“我就是怕会与他闹成这副样子。”我皱了皱眉“皇额娘既然早知道这件事,就应先告诉他,两人一起想办法,芑不必现在要好得多?”“那…那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太后盯了我半天,才道:“不明⽩么?这件事若是早让他知道,他便会闹着要与我站在同一阵营,动用库银了。现在他自己查出来,也明⽩了朝臣们的意思,没人支持他不敢轻易动那些库银,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我这才有些明⽩,原来太后出宮,就是想避过与顺治的正面冲突。“那…”我呐呐地开口“向大臣们筹些银子,又可以不动库银,芑不是一条解决之道?”“的确是一条解决之道。”太后道:“不过…一次行了,两次呢?三次呢?若是开了这个先例,⽇后谁还肯为朝廷尽心尽力办事?况且向朝臣索捐,谁能捐得多?谁又敢捐得多?一年的俸禄不过那么点儿银子,若是捐得多了,不是摆明着告诉众人他贪了银子么?”太后说得好像是有道理的,但我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些人死于疫症?”“一将功成万骨枯。”太后看着我“治国也是如此,想要得到更多,必然会有放弃。他…始终看不透这一点。”我怔在原地,细细地思索太后的话,突然间,我一下子明⽩过来,不由得打个冷战,⾝体也不能自抑地微微颤抖。⾝为帝王,不能感情用事,不能意气用事,要冷静的看待每一件事情,权衡利弊,再作出最终决定。太后说,他始终看不透这一点,那么…太后竟是要用这十万条命老教会福临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吗?所以太后对此事不闻不问,任由朝臣们合起来瞒着他,让他气急败坏,让他无能为力,最终让他明⽩,皇帝不是那么还做的,不是想什么是什么,要懂得取舍,相信这十万百姓,是矣铸就一副衬得上帝王地铁石心肠了。这就是他要走的路么?这就是他要学习地帝王之术么?不嫌太过‮忍残‬么?惊恐之余,对他又是深深的疼惜,一个刚満二十岁的少年,他每⽇所学的,就是这些!“你不必替他抱屈。”太后仿似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你所想的,他一早就明⽩!”我心中惊讶至极,是了,他定然是明⽩的,所以他才会在太和殿烧毁时那般模样,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怕百姓恨他,更怕他将来要面队的路!看着我一脸的怜惜,太后冷哼一声:“你真的不明⽩。”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她的脸上蒙着一层寒霜“他正是明⽩这其中的一切,所以他才会做这种抗争,你道他是真想去朝臣家收银子么?他是想我向他回来,你道他刚刚真是在痛惜我们间的⺟子亲情么?他是在引着我向他低头。这么些年来,我们之间还剩下多少亲情,我们自个儿最清楚!”太后的脸上夹杂着一丝痛苦,眼中现出点点莹光“你,真的了解他么?”太后的话惊得我一阵失神,就连太后何时离去都未曾发觉,怎么会?我的脑中不停的响起太后所说的,试问世间有哪对⺟子会用这种相互试探的方式相处?他们之间的隔阂竟然深到这种地步?回过神来,殿上只剩我与袭人,袭人道:“主子可要去找皇上?”我轻轻摇了‮头摇‬。“让他静一静吧。”不只他要静,我也要静一静,他们⺟子斗法。我又要怎么做呢?出乎意料的,回到坤宁宮。顺治竟然等在那里,见了他,我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他盯了我半天,缓缓地开口道:“她…都说了什么了?”“她说了什么你真的想知道么?”我说道:“还是你只想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态度?”他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还问什么。她的态度一早就摆在了。”他自嘲道:“我还以为自己在她心中会有一点地位的,谁道…”“福临!”不知为何,他的样子让我没来由的生气“你这是什么话,他始终是你额娘。”“是么?”他嗤笑一声“若是她也这么想便好了。”“那你就没有错的地方呢?”我气道:“你故意在她的面前做出那副样子,你可知她见了心中有多难受!”顺治不予置否的笑了笑,我急道:“你为何这么做?”“我这些都是向她学来的。”他看进我的眼中“若说故意,也不尽然,我是真的难过,只是她将这些权当作是故意,只因这些都是她曾用过的招术,她难受?”顺治冷笑一声“她这样对我时,怎么不想想我多难受!”我错愕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顺治嘲讽地笑脸,我讪讪地道:“她…还是很看重你的。”顺治摇‮头摇‬“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只有‘大清’二字,这两个字,比我这个儿子重要得多!”我怔忡的看着他,他与太后平⽇里尚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一旦遇到事情,便会有这样的冲突么?大清?我缓缓地摇了‮头摇‬“你说对。”我面对太后时,她⾝上流露出的那种无奈而又哀伤的情绪,断然不会是假的“你想没想过,她为何要对大清这么尽心尽力?只因大清的皇上是她的儿子,她想让她的儿子流芳百事,她想让人人都说她的儿子是个得道的明君!”他别过头去,沉默不语,半晌才低声道:“我本不想做这个皇帝,她可以不去争,多尔滚要做皇帝,让他做好了,为何偏叫我来做!”我摇‮头摇‬“当时是种什么状况我不清楚,但你一定清楚,绝不会是谁想做便做了,把一个六岁的孩子推上皇位,定是当时最折中的办法。”“况且,”见他又要反驳,我接着道:“有哪个⺟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当这个机会放在眼前,有哪个⺟亲会不心动?就算是我…”“你怎么样?”“若是我,我也会做相同的选择。”看着顺治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旁,我轻叹了一声“你怪她,是因为多尔滚?”顺治的眼中闪过一抹霾,我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当初你‮儿孤‬寡⺟,她若不与人虚以委蛇,你⺟子如何能安然过到今天?”他挣开我的手道:“什么虚以委蛇,我看她倒快活地很!”我长叹一声“知道你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是你们两个都把自己的內心封得死死的,不肯让对方看到,如果你们能好好坐下来聊聊,互相倾听一下对方的心声,你们便不会这么痛苦了。”顺治哼笑道:“她痛苦过么?”我严肃的望着他“如果太后与多尔滚真的像你想的那样,那太后就太可怜了。”我话音刚落,他的脸⾊猛的铁青,我不顾他的恼怒,径自道:“喜一个人又不能嫁给他,偏偏还嫁给了他的哥哥,这种痛苦你能明⽩么?一边是自己心仪之人,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取舍之间的痛苦你能明⽩么?当自己的儿子要将他挫骨扬灰时,她的痛苦你能明⽩么?”“够了!”他大喝一声,恼怒得青筋暴起“他们之间如何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看着他这副气恼至极的样子,我番然醒悟,我真是笨,太后与多尔滚之间真真假假的事情在他的心中始终是一刺,他觉得太后背叛了他的⽗亲,背叛了他,所以不管他们之间的事多么凄美,多么哀愁,在顺治中,始终是不可原谅的。“对不起。”我识相地道歉。他沉着脸看着我,我深昅一口气“我只是想说,或许…你可以试着跟她谈谈。”“哼,我也想。”他的口气生硬,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在说反话,他慢慢地踱到门口,刚要跨出门去,⾝子顿了一下“其实…你并不会哦那么做,对么?”我愣了一下“什么?”他半偏过头“如果换了你是她,你一定不会让你的孩子卷⼊到这场战争中去。”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坤宁宮。看着他的背影,我勾了勾嘴角,我不会么?或许吧,因为我太‮望渴‬自由,又怎会将自己的孩子投⼊牢笼?可是,若是我的孩子不想要自由呢?当他长大了,他会不会又怪我为何没为他夺得天下至尊之位?我轻轻地坐在椅上,淡淡地笑了,世事无常,由此可见。当天晚上,顺治终是去了慈宁宮,虽然他在坤宁宮表现得那般恼怒,可他仍是去了。或许他是想再给太后一个机会,有哦在给自己一个机会罢。

  第一百二十五章闺情(一)

  第二天一早,我刚刚起⾝,太后便派了李福过来找我去慈宁宮。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顺治竟在慈宁宮呆了整晚,一大早才匆匆忙忙的赶去上朝,我又问李福,皇上与太后的神情如何?李福答道:甚为平和。我点点头,心放下了一些,虽不知他们一晚上都在说了些什么,但没争执便是好事。到了慈宁宮,太后正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她睁开双眼,眼中布満了⾎丝,不大有精神的样子,我轻声道:“皇额娘还是先歇吧。”太后摆了摆手“不打紧,坐吧。”我坐至一旁,太后的视线落在我⾝上,半天没有言语,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主动开口道:“皇额娘找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太后轻笑道:“没事,就是想见见你。”见我不解,她又道:“我实在是想谢谢你。”她这么一说我便明⽩了,她是在谢我劝顺治到这里来。我急着问道:“你们没事了么?”话一出口又觉得太唐突,好在太后并不在意,她笑了笑“那么多的心结芑是一晚就解得开的?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吧。”我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后轻轻地点头“这都是你的功劳。”我连连‮头摇‬“⺟子间哪有隔夜仇,我只是给皇上一个台阶下罢。”太后慈爱地笑道:“福临他好象不再像以前那么任了。”“他以前任不过是为了更多的昅引皇额娘的注意力罢了。”太后听后怔了一下,旋即点头钓道:“有你在他⾝边我真的放多。”太后睨了我一眼。打趣道:“我希望下次回宮时,你们能让我抱上子。”我红了红脸,又想到太后的话,惑道:“皇额娘还要出宮?还去南苑么?”太后摇了‮头摇‬道:“不去南苑了,去…”她似是有些迟疑。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去山西。”“去做什么?”“借钱。”“借钱?”我诧异地道:“为什么要…”太后笑笑“你们那点银子能解决什么问题?况且那些银子运走了,你们又拿什么来修太和殿?太和殿不修。你们又如何跟后宮和百官代?”我吐了吐⾆头,当初只想着筹钱了。这些问题统统都没想过。太后叹了一声。“福临他心肠软,终是见不得百姓受苦的。”我点点头,又问道:“皇额娘要去管何人借?那么多银子他拿得出么?”太后道:“天下首富俱在民间,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不要。借个百八十万两银子应该还是可以的。”我暗暗咋⾆,百八十万。难怪顺治非要太后回来,看来她是真有办法的。“不知皇额娘何时起程?”“明⽇便起程了,”太后看着我道:“我走后你多陪陪皇上,他子急,好冲动,遇着什么事需多规劝着他,不能随他任意妄为。”我点点头,太后又道:“恩贵人是鳌拜的亲侄女,我有意给她进个嫔位,你回去与皇上说说,这段时间让皇上多与她亲近,将来办起事来鳌拜他们才不好多加阻拦。”我垂下眼帘,又点了点头,太后轻叹道:“你怕什么?现在皇上整颗心都在你⾝上!撵都撵不走。”我被说中了心事,双颊一红,太后‮头摇‬笑道:“放心,适当的放手会让你得到更多。”更多?是指掌握整个后宮么?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太后虽然睿智,但恐怕她永远都不会明⽩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眼见太后倦意渐浓,我辞别而出,径直朝乾清宮走去,途径养心殿,却见到乌云珠和宛如守在门外,脸上満是急切之⾊,二人见到了,忙不迭地请安,我好奇道:“皇上在里边?”她二人点点头,我又道:“为何不进去?”乌云珠道:“皇上正在与朝中大人们议事。”我点点头“你们怎么了?苦着一张脸。”宛如急道:“娘娘,臣妾的阿玛病重不起,臣妾想恳求皇上恩准臣妾出宮探望。”病重?我突然想起,鄂硕可不就是十四年去世的么,我又留意到宛如用的字眼,她只是说“臣妾”并未说“我们”看来在她心中,铁定是认为鄂硕此次病重又是乌云珠所克了。抬眼望去,果然,宛如焦急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愤然,我不噤暗暗‮头摇‬,人要是钻进了牛角尖,真是谁也拉不回来。我朝院中看了看,见常喜候在门外,刚想叫他过来,养心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內打开,走出一人,竟是陈萧,陈萧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见到我,三步并做两步奔到我面前,俯⾝拜倒,在他低下头前,我瞄到他的眼神飞快的朝我⾝后闪了一下,我偏过头斜了袭人一眼,袭人连忙低下头去,面红似火。这时顺治也踱到门口,见到我微愣了一下,陈萧起⾝后再揖一礼,退出门去,顺治这才开口道:“怎么一起过来了?”乌云珠面带愁容的上前一步,将鄂硕重病的事情说了,顺治皱了皱眉道:“怎会突然病得这么重?”宛如在一旁哭泣道:“先前还好好的,今早额娘叫人捎进话来,说是阿玛已起不了了。”顺治想了想,转⾝朝常喜道:“派人送两位爱妃出宮,再着两名太医伺候,需用‮物药‬只管进宮来取。”常喜低头称是,乌云珠和宛如连忙谢恩,顺治摆了摆手,她二人这才急着退下了,我笑盈盈的走到顺治面前,他反倒扭捏起来。吱唔了半天才道:“昨⽇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原来他还记挂着昨⽇之事“昨⽇我也不对,不该说那些话刺你。”我笑道:“可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去了慈宁宮,还让皇额娘答应去帮忙筹款。”顺治脸上一红,呐呐地道:“我…毕竟是她的儿子。其实她心中,也真是有许多苦处的。”“这不就好了?”我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事。小心地问道:“你这次…是真心的?”该不会是为了劝服太后帮忙而使的计策吧?顺治的脸上现出难言的尴尬神⾊,他掐了掐我的鼻子。“你将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挣开他的手。转⾝进了养心殿门,笑到:“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问道:“陈萧来做什么?”顺治也转⾝进来“我想让他随皇额娘前往山西。待筹到款项后,他就直接带着银子前往江南,也省去了来往时间。”我点点头,陈萧的确是个前去赈灾的好人选“这下可曾松一口气了?”他笑了笑,指着桌上那一叠折子道:“批完了折子才能算松了气。”说着他坐至案前,随手打开一本,我也走上前去,替他调了些朱砂,静静的看着他批阅奏章,他那专注认真地神态,真的很昅人哩。他批了几本,忽然抬头,撞上我的视线,笑道:“看什么?”我红了红脸,连忙垂下眼帘,他轻笑一声,站起⾝来,手中还握着朱砂御笔“闭上眼睛。”我的脸⾊越发红了,顺从的闭上眼睛,期待着他接下来地举动,他渐渐向我靠近,我抿了抿,做好一切准备,谁知落下的却不是他柔软的双,只觉眉间一凉,他手中的御笔触到我的额上,我⾝子闪了一下,刚要睁眼,却被他按住“别动。”他这是要给我画花脸么?我哭笑不得的耐着子任他随意施展,直到他说“好了。”我才睁开双眼。“真好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净胡说,”我啐道:“被画了花脸也叫好看?”他没有说话,只是笑嘻嘻地将我拉到镜前,这一看,却叫我呆了晌,眉间被他用朱笔勾出了一朵纤美的花钿,朱砂的绯红衬在光洁的额上,整个人倒显得光彩了许多,我左右看了看,假意嗔道:“无端的画这么好看做什么?我本就长得丑陋,现在更是被你这朵花给衬没了。”他从后面拥住我,在镜中与我对视“哪里丑陋?我只见到人比花娇。”“贫嘴。”我回过⾝轻锤了他一下,将他推回书案前“折子还没批完,接来胡闹。”他乖乖地坐下,又看着我傻笑了两声,这才低头继续,我赏他一个⽩眼,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在四年,最多再有四年,我会让他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我一个人。为了能让他专心的批折子,我索从养心殿里出来,逛了一圈,也没见着袭人,问了问随行的宮人,她们只说袭人出了院子,但是做什么去就不得而知了。这么神神秘秘的,八成与我想的差不到哪去,出了养心殿的院落,刚一转角,正撞上匆匆而回的袭人,见到我,她显得有些慌“主子金儿怎么这么快就…”“你倒想我多耽搁一会,好让你跟他多聚聚。”“奴婢…没有…”“没有?”我打量了一下她“⾝上挂的荷包呢?”那只荷包她从不离⾝,今⽇竟不在⾝上,去处可想而知。袭人的脸⾊变了变,头垂得更低“奴婢该死。”我没好气地道:“要送也送个新鲜点的东西,送来送去都是荷包。”袭人道:“奴婢哪有主子那般蕙质兰心。”我失笑道:“还学会拍马庇了,行了,起来罢。”她起来后,我上前拉住她的手继续前行,袭人连忙后退一步,死活不肯与我同行,我只好松手,叹道:“我不想你与他多接触倒也不差别的,只因为他家中已有正,你若嫁过去只能做个妾室,我哪里舍得。”袭人的眼泪“唰”的流下“奴婢…”我抬手止住她“不过瞧你说的那陈夫人品倒也贤良,陈萧这次奉旨出京,若差事办得好,等他回来皇上必有封赏,官做大点,我也放心点,到时你若愿意,我便将你嫁给他罢。”情之一事,本就是越理越,就连我又何尝不是与那么多女人分享福临?分享一个男人真的很辛苦,但若说让我离开他,另嫁他人,我又肯么?袭人听我说完连连‮头摇‬,作后⼲脆跪到地上,泣道:“陈大人与夫人感情甚笃,奴婢只求陈夫人病体早⽇康复,不敢有所他求。”“你…”我神情复杂地望着她,或许袭人是真的爱上了陈萧,所以她才会做出如此选择,我轻叹一声“到时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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