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有毒馅饼（上）

　　杨夙枫眉头轻轻的皱着，有点半信半疑的样子，随即叫娜塔莉去把有关铁骑英雄会的资料拿来。结果娜塔莉一去不复返，反而是凤霏霏派人很快送来有关铁骑英雄会的资料，从资料上来看，铁骑英雄会乃是活跃在溯川道和虎川道一带的一个匪徒组织，因为成员大多数都是来自血高原上各民族内部不得意的部落，所以成员主要以骑兵为主，善于骑兵作战，凭借着他们的良好的骑功夫和狡猾的个性，他们的确也在美尼斯北部闯出了一点名堂，势力最盛的时候据说曾有两万人和五万匹马。

　　后来捕手的光明帝国和摩尼教兴起，西蒙人和瓦拉人的游牧骑兵大举南下，他们在那两个地方再也无法立足，不得已只好迁徙到了紫川道，但是紫川道后来又有秦潇霆和梅哈德率领的边防军进驻，他们在紫川道也难以立足，于是大部分只好继续向西迁徙到贞川道地区，在贞川道和月光狼、亮晶晶两个匪群争夺地盘，但是依然有小部分的人依然在紫川道和边防军打游击。

　　根据凤采依的报告，这次前来投诚的杨鹤楼所部虽然只是铁骑英雄会在紫川道的分支，但是总共有七百多人，而且带有一千一百四十匹马，他的投诚将极大地增强蓝羽军的骑兵力量，虽然杨夙枫暂时还没有发展骑兵的想法，但是随着马匹的增多，部队在运输速度方面无疑是可以得到极大提高的，上次增援盘龙峡，三个连队都是骑马赶路的，这也是为什么凤采依要离开千钧一发的冬日要，亲自到丽川府来主持仪式的原因。

　　娜塔莉又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来了，从凤采依手中将资料本接了过去，替她向杨夙枫讲述资料上的内容。杨夙枫和凤采依都觉得她今天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没有怎么留意。

　　“你说，他们原来的活动区域在哪里？”杨夙枫忽然皱眉说道，打断了正在小心翼翼的汇报情况的娜塔莉，仿佛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他想看看地图，可是身边却没有。

　　“在加拉塔沙雷的北面啊！”娜塔莉重复着资料上面的数据。

　　杨夙枫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凤采依却狐疑的说道：“枫，你是怀疑他们的诚意吗？你怀疑他不是你们杨家的人？”

　　杨夙枫摇摇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淡淡的说道：“不，我非常他们，无论它究竟是谁。他们的到达时间是什么时候？后天早上？也就是12月30是吧？”

　　凤采依肯定的点点头。

　　杨夙枫还在那里想着什么，却看到扎卡莱和尼穆莱两人已经出来。扎卡莱神色平静，始终有点狂傲的样子，倒是尼穆莱心事重重，这位当在战场上英勇无比的将军此刻显得步伐蹒跚，神情憔悴，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乃是败军之将，虽然获得了释放，但是回去还要面对上司提兰戈莱的处罚，当然不会有好的心情。

　　看到杨夙枫和凤采依站在院子中，扎卡莱冷冷的说道：“杨夙枫，你答应释放尼穆莱将军，我想你不会后悔吧？”

　　杨夙枫让开道路，微笑着摇摇头，彬彬有礼的说道：“我说过了，我决不食言，尼穆莱将军现在就可以跟你走了。”他大方的伸出手去，要和尼穆莱握手。尼穆莱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轻的和杨夙枫握了握手。杨夙枫点头示意，然后朝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扎卡莱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摆手，带着尼穆莱快步而去。

　　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得背影，杨夙枫淡淡的说道：“你立刻秘密传达命令，将冬日要交给蒙迪尤负责守护，将所有的步兵连和迫击炮都调集到丽川府来。”

　　凤采依眼神一沉，狐疑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杨夙枫谨慎的看看四周，缓缓地说道：“我想我必须坦白的告诉你，对于这次铁骑英雄会投诚的事情，我不是很放心。我并不怀疑他们的诚意，也许他们的确是愿意投靠我。不过，我更愿意使用理性的分析，而不是感情上的盼望。我喜欢用利益关系来分析一个人的行为，对于杨鹤楼也不例外。我们可以想一想，他们有什么必要要投靠我？我想不出来。他们暂时还不需要的保护，暂时也没有别人可以威胁到他们，他们完全可以在加拉塔沙雷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想干嘛就干嘛…”

　　顿了顿，他用一种很冷静很理智的语调说道：“也许是我太缺乏感情，不过我一向都认为人与人的交往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既有极少数的例外，而势力团体的交往，则连这个家少数的例外都不会有，这是历史所证明了的。团体和团体，正如国家和国家之间一样，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用横的利益。但是很可惜，我想象不到铁骑英雄会投靠我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利益，即使表面上的利益。因此，我认为，这是极端不正常的。”

　　凤采依微微皱眉。

　　杨夙枫耸耸肩，心头有些遗憾，凤采依无论是在部队建设组织还是训练指挥上都有很深的造诣，是一个优秀的陆军军队指挥官，但是对人世间的丑陋还是涉世未深，远远不像自己这样经历过那么多的波折，事情总是愿意往好处想。

　　杨夙枫无语的感叹片刻，低沉的说道：“这种笑里藏刀的事情我见识的太多了，我不得不小心提防。我们家业太小，经不起折腾。正如别人说的，有翅膀的不一定都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鸟人，雪中送炭的事情的确有，不过雪中送屎的事情也不少见。沟里翻船会令人痛恨终生，所以我们务必小心在意。”

　　凤采依踱了几步，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我现在也觉得的确有点蹊跷了，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主动联系的，而且点明了要来丽川府，这…也许我们可以通知对方到冬日要集合，在那里，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杨夙枫却又有摇摇头，深沉的说道：“他们指明要来丽川府，肯定另有目的，如果我们要他们去冬日要，也许他们会觉察到我们已经生疑，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声音逐渐冰冷下去，缓缓地说道：“我必须让他们来，无论他们是来丽川府干什么！就算不能揭破他们的阴谋，我也要令他们永远回不去加拉塔沙雷，趁机清理他们。”

　　凤采依深深的了一口气，看着杨夙枫沉着而坚毅的眼神，不默然的点点头。

　　不过，对于兵力空以后的冬日要防守问题，两人却都深感头痛。冬日要本来驻扎的兵力就只有一千二百人左右，其中包含了四个步兵连队和两个尚未形成战斗力的炮兵连队，面对鲁尼利亚王国驻扎在洛拉要的五万大军，已经是悬于一线。如果再把四个步兵连队调到丽川府，冬日要就空了。

　　凤采依简直无法想象冬日要毫无一兵一卒防守时的后果。

　　但是杨夙枫却依然坚决的下定了决心，调冬日要的所有步兵连队，命令他们秘密开往丽川府。而冬日要，则由蒙迪尤负责，另外再从预备役人员中调三百人临时驻扎到冬日要，冒充被调的四个连队，如果鲁尼军队发起攻击，他们的任务是坚守一天的时间。

　　“枫，这样的命令我实在不敢签署。”凤采依断然的摇摇头，拒绝在命令上签字。她所就接受的教育，她所培养的作战理念，都无法让她做出这样唱空城计的类似疯狂的行动。

　　杨夙枫将命令拿过来，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天元1727年12月28晚上，冬日要守军四个步兵连队奉命秘密向丽川府集结。

　　命令签署完毕，杨夙枫立刻下令调动所有的情报力量，搜集有可能针对丽川府的一切行动，但是在周德威等人看来，杨夙枫这纯粹是草木皆兵，多此一举，所以他们决心不向外界透杨夙枫在丽川府的信息，而杨夙枫也乐得清闲，呆在自己的房子里专心的写作业，回答各类技术问题。

　　杨夙栩随后也来到了丽川府，和杨夙枫商量有关蓝羽军法典的事情。蓝羽军法典本来是杨夙栩根据美尼斯南海地区的情况对帝国法典的一些修正，但是经过杨夙枫的手之后，就被他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修改，删除了许多细小的条文，只保留了十几条大项，而且这些大项也被他修改的和杨夙栩的初衷大相径庭，杨夙枫是决心将蓝羽军法典变成紫川道自治区的宪法了，即使和帝国法典严重抵触也在所不惜。

　　蓝羽军法典的第一条就是有关废除奴隶制的问题。其实从天元1500年开始，有关奴隶制是否要废除的事情就被各国的权威人物争论不休，数次大规模的奴隶暴也证明了奴隶制的缺陷和隐藏得危险，但是一直没有明确的结果，因为奴隶贸易实在蕴含着太多的利润，没有人舍得放弃。这次杨夙枫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废除奴隶制的条文放在了蓝羽军法典的第一条，令杨夙栩有点心惊跳的感觉，觉得杨夙枫的步子迈得太大，简直要对抗整个世界，一旦不好，想要收回也麻烦了，但是杨夙枫执意如此，还狠狠的批评了杨夙栩一顿，觉得他是裹脚女人走路，什么事情都是一小步一小步的。

　　非但如此，杨夙枫还明确的在蓝羽军法典里挑战了唐川皇帝的权力，明确规定没有经过来自不同阶层的陪审团的同意，即使皇帝陛下也无法剥夺任何国民的权利，包括判刑、放、没收财产、处死等等，并且，没有征得大多数人的书面同意，朝廷不能随意增加赋税。这意味着，皇帝的金口玉言从此将消失不见，他所说的话将不再是命令。简直可以肯定，这条与举兵造反毫无两样的条文一旦公布，帝国朝廷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那不闹出轩然大波才怪，紫川道自治区总督府将会一下子就处在风口尖上，杨夙栩对于这一条的反应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苦口婆心的劝说杨夙枫不能如此直接的对抗朝廷，但是杨夙枫一意孤行。

　　另外，在有关废除农业税的问题上，两人也有很大的分歧，杨夙栩觉得农业税只能减少，不能废除，但是在杨夙枫看来，与其保留着农业税每个月象征的征收那么点税金，还不如直接废除算了，自治区总督府以后的财政收入主要依靠工商业贸易。而且，现在紫川道战尚未完全平息，土地荒芜情况十分严重，也唯有废除农业税才能尽快地鼓励农民恢复农业生产。

　　两人的唯一相同之处就在于支持工商业的发展上，两人都积极支持工商业的发展，但是，即使在这一点上，也存在很多基本的观念上的分歧。杨夙枫支持完全自由式的市场经济，决定向私人企业开放除了军工产业之外的其他全部行业，包括铁路、矿山等，这是杨夙栩所不赞同的，他觉得奖这些关系到轨迹民生的行业完全交给私人去经营，将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杨夙栩的积极很明显的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努力了多年的心血均被杨夙枫毫不手软的砍掉，现出台的蓝羽军法典和他之前的心血已经没有丝毫的共同之处，令他觉得憋闷而担心。杨夙枫虽然觉察到了这一点，但是心里也只能默默的表示遗憾。他坚决相信，杨夙栩这种小打小闹的修修补补根本不能足目前紫川道政局的需要，所谓先破而后立，蓝羽军法典必须体现时代的需要，体现发展生产力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