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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 雨夜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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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风波平息后,她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只知道他在城里购置了一套房舍,好好安置了表哥,算是对表哥的歉意。

  而她,却终是等不到他的到来。

  这个冷傲的男人会向她道歉的吧?她很希望他跟她说声对不起。

  窗前的紫薇有凋谢的痕迹,而空气里似乎有了秋的气息。

  她和小姝腌制的酱梅还有几⽇才能开封,于是将那青梅溢出的汁取出做了梅醋,闻着那酸味,她⽇⽇的反胃才缓解些。她始终不明⽩⾝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知为何每⽇晨起会有片刻的反胃,⼲呕一会,便平复下来,⾝子也开始变得慵懒。

  她一直认为这些跟自己的心情有关,十几⽇的光景,她由得他的宠到被陷害被他猜疑,仿佛有了上天然后⼊地的感觉。所以这段⽇子,她始终没有什么胃口的,估计是这样的‮腾折‬,让她的胃开始‮议抗‬起来。

  倒一杯青梅酒,她放在边浅尝,努力回忆着在⽟峰山的⽇子,采药,酿青梅酒,吹箫,起舞,似乎哪里都有师兄的⾝影。

  她记得有一次和师兄去⽟峰山顶摘草药,下山的时候下了大雨,师兄脫了自己⾝上的外⾐顶在她头上,然后拉着她的手跑进一个山洞…那是师兄一次吻她,也不算吻,只是轻轻的在她上碰了一下,远远没有那个男人的吻那般霸道火热,也没有那个男人那般令她脸红心跳。只是浅浅的娇羞,过了几⽇就忘了,可能是她已习惯了师兄的存在。

  今⽇,这带着酸涩的青梅酒,有⽟峰山的味道,所以让她陡然想起了山洞里,师兄的那个浅浅一触。

  她望着窗外那株在风中摇曳的紫薇笑了,十五年的依托,她终是看到师兄娶了别的女子,一个跟⽟峰山上的她十分相似的女子。不管师兄是何种原因要娶那个女子,他终是断了她回⽟峰山的路。

  一阵大风,扫起地上的层层沙土,窗前的紫薇剧烈摇晃起来。

  她揽⾐站起,才发现天已暗沉了下来,有着风雨之势。

  “姐姐,外面要下大雨了。”小姝手上抱着一叠⼲透的⾐物跑进来。

  “那别再出去了,这天沉得厉害。”她接过小姝手上的⾐物,细心折叠起来。

  小姝撇撇嘴:“我自是不会再出去,除非我想成落汤。只是那寡情王爷,眼见就要下雨了,他还备了马车出门,不知道是何急事呢。”

  “估计是宮里出了事。”⽟清淡然,毕竟是皇室的人,终是与那王宮息息相关不是。

  “姐姐可了解王爷呢。”小姝打趣“连王爷此刻要去哪都会知晓了。只是那王爷终是做过一些误会姐姐的事,是不能说原谅就原谅他的。”

  ⽟清淡然的脸上涌上些许落寂,有些被这个小丫头说中心思。

  她用浅笑掩住心绪,将折叠好的⾐物给喋喋不休的小丫头“取放在柜里吧,然后来陪姐姐饮些青梅酒可好?”

  小姝求之不得:“那可好,小姝最爱喝姐姐酿的青梅酒,而且还是跟姐姐一起喝。”遂抱了⾐物往⾐柜而去。

  ⽟清则是细细斟了两杯青梅酒。

  一阵风卷云涌,只见那天泽国的京都上空密密庒了一层厚重的迫人乌云,顷刻便是电闪雷鸣,遣散了満満一街的人群。

  只见那空旷的街道上急驰着一辆华丽的皇室马车,那“腾腾”的响亮马蹄在清冷的街头,在雷鸣的间隙,显得异常响亮急促。

  车內的男人沉重着一张俊脸,碧⽔寒潭的幽深黑眸微眯,英的剑眉形成一个深思的弧度,薄紧抿。再细看一些,只见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隐隐有着胡渣,给那张成的俊脸添了几分味道。

  只可惜,他的神情是沉重的。

  他是刚刚接到宗人府那边的消息,说是打算招供的惟一刺客突然在昨夜用药、晕了所有看守的侍卫逃遁。

  用、药?将他关押在这宗人府守卫森严的地牢,任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除非是地牢里有了混进来的奷细,他才会有机会弄得那、药。也说不定那个暗中的人也是做了手脚的。

  于是,他顾不得天⾊骤变,赶去宗人府。

  他赌,今晚他的同伙会现⾝出来救他。

  利眼眯起,他顷刻有了嗜⾎的光芒,这群三番五次刺杀他的,这次他一定会直接让他们去地府快活。

  马车在宗人府前停下,他和程峻下了车,刚走进府內,便是一阵倾盆大雨。

  他们往宗人府的地牢而去,闪电照亮他们⾼大的影,在这肃穆的宗人府,显得有些悚人。

  牢內,火影重重,照亮每个侍卫的脸。

  很明显的,看守侍卫的数量加了一倍,只见每个人正襟危站,目视前方,有着十二分的警惕。

  皇甫律冷冷看一眼,走进去。

  关押那个刺客的牢房与其他牢房隔得很远,是一间‮立独‬的最里间的森牢房,牢外,自是围守了大量不敢有一丝松懈的侍卫。

  暗中,只见那个囚犯悠闲的躺在草上,不吭一声,再无以前的惊慌。见了门外的人,眼⽪也不抬一下。

  “打开!”皇甫律吩咐狱头。

  “是。”狱头取了钥匙快速的打开牢门,却仍是细心守在外面,以防万一。

  “你倒是神定自若了,是在等着他们来救你吗?”皇甫律负手而立,对躺在地上的人冷笑。

  草堆上的人连忙坐起⾝子,在暗中极力掩住他转瞬即逝的惊慌。他道:“不知王爷深夜来此是要审问什么呢?我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我什、么、也、不、知、道!”语气倒是坚定了起来。

  皇甫律再次冷笑:“果真是有了救星,瞧这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底气!要不要再尝尝本王的长鞭呢?它绝对能让你说出不一样的话来。”

  暗影中的人影瑟缩一下,却仍是咬定:“即使你今⽇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再说只言片语,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很好!”皇甫律狠道:“今⽇本王就让你知道你今⽇会怎么死!”

  片刻,便见那始终跟在他⾝后的青⾐男子走了过来,冷着一张脸,渐渐近暗影中的人。那刺客终于慌了:“你要做什么?”却是颤抖着⾝子一个劲往角落缩。

  青⾐人走至他面前,突然一把抓起被废了武功的他,冷着脸不置一语,抬起掌,对他颈脖便是狠狠劈来…

  *

  磅礴大雨,电闪雷鸣,宗人府內的树木在闪电雷鸣中显得愈加森起来。

  雨中,两个灵活的黑⾊⾝影贴着墙壁往地牢门口猥遂而来。

  ⾝轻如燕,神出鬼没,门口的两个侍卫来不及反应即刻便被他们用掌砍昏过去。

  他们走进牢內,火光下才见得那是两个瘦小灵活的⾝影,利索从袖中取出一颗雾弹,静静点了扔进牢房深处。

  片刻便见得地上躺了一地瘫软下去的侍卫。

  黑⾐人得意笑了,兀自取了狱头间的钥匙往那间‮立独‬隔开的牢房而去。

  在看到草堆上背对躺着的⾝影,双眼里涌上丝丝狠毒。

  他们打开牢门,一步步地上的人靠近。

  直到一步之遥,却是陡然菗出间的软剑,狠狠刺向躺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即刻感觉到那迫人的危险气息,他利索的翻⾝跃起,转过脸来。

  “怎么不是贾琉,你是谁?”黑⾐人大惊,手中的软剑仍是刺向面前的男子。

  “是将你们一网打尽的人!”这时他们的⾝后陡然出现一道冷若寒霜的语。

  两人停止对程峻的攻势,转过⾝子来。

  便见得皇甫律一脸冷寒站在牢门口,眼里闪着噬⾎的光芒。

  “本王可是等了你们好久,今⽇就乖乖束手就擒吧!”说着,那灵活的软鞭已向两个黑⾐人近走,招招不留情。

  两个黑⾐人拿着软剑躲闪起来,其中一人道:“姐姐,我们中计了!”分明听得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知道。”另一个黑⾐女子已在困难的阻挡着程峻凌厉的招式。

  皇甫律近他们,软鞭在他的手上灵活自如,把那两个黑⾐人得步步后退。

  他看着她们露出面纱后的脸,惊吼:“是你们!”不是焦如序的人吗?

  两个女子边微弱的挡着男人的招式,边渐渐往门口移。

  “姐姐,我们走!”女子大叫一声,突然扔下一颗烟雾弹,转瞬逃出牢房。

  皇甫律追上去,出了牢房,便见得两女子跃上屋顶,冒着倾盆大雨,往宗人府外逃遁。

  稍一运气,他毫不犹豫飞⾝进磅礴大雨中,随着女子跃上屋顶,而他⾝后,程峻随后跟上。

  转瞬,他站在了逃遁的两人面前,薄轻吐:“想走,没那么容易!”

  即刻,长鞭出手,磅礴大雨丝毫不影响那速度,如空中一闪而过的电光,甩了个女子措手不及。

  “啊…”只听得两声惨叫,两个黑⾐女子的⾝子如⿇袋般被甩落屋顶,下一刻狠狠跌落在积満⽔洼的地面,哀叫不已。

  皇甫律收回软鞭,轻轻飞落屋顶,冷睨一眼地上的两个败将,冷冷吩咐:“将这两个红⾐圣的人给本王带回王府!”

  雨仍是下个不停,夹杂着震耳聋的雷声,那电光更是给这雨夜增添了几抹凄厉。

  ⽟清躺在上,头一次惊觉这雨夜的可怕。

  一声响雷,随之一道闪电,把那窗外的树影照个透彻。

  在那窗户上,投下一副鬼魅的影。

  她蜷了⾝子,连忙闭了眼,将锦被从头盖到尾,拒绝去看那窗户上的鬼魅影子。

  良久,雷电不停。

  锦被中,她已有些香汗淋漓,却仍是止不住那响雷⼊耳分毫。

  她不得不忍住闷热,继续躲在锦被中,期盼着这雷电快些过去。

  这时,她陡然听得门扉一阵轻响。

  她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刚才,外面是有人吗?

  躲在锦被里细听,却又分明没有了刚才的声音,只有那不绝于耳的雷声和雨声。

  她安慰自己,刚才的声响是她神经过度紧张,所以产生了错觉。

  刚安慰完,轻掩的窗扇立即“吱呀”一声被推了开,随后便是一阵轻步。

  天啦,果真有人。

  她捏紧锦被,全⾝颤抖起来,始终不敢把头伸出锦被外。

  刚才她应该把那窗户关紧的,她应该让小姝陪她睡的。

  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是那窗户上的鬼影?

  天啊,谁来救救她?

  脚步声在她前停下,然后她感觉头上的锦被被掀开。

  “呜,不要,你走开!”她如惊弓之鸟拉紧锦被不让对方拉了去,看都没看来者,然后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不要…”她吓得泪珠已含在了眼里。

  来人一把抓住她慌的拳头,低吼:“是我!”

  她抬起首来,当看清来者的面容,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劲,眼泪也终是忍不住落下来:“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皇甫律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低哑:“把门锁上是不想让本王进来吗?”不等怀中的女子回答,而后又道:“是该锁上,连窗也该锁上的,如果今夜来的不是本王…”

  ⽟清自他怀里抬起首来,清醒了一些,她道:“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对吗?”

  皇甫律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更搂紧一些:“是我错怪你了,是我不该不分青红皂⽩就定了你的罪,如果没有风,我估计会让怒气埋没我的理智。”

  ⽟清再次自他怀里挣脫出来,突然将⾝子缩到里,对他冷道:“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从害煜儿,打情儿,到与表哥的事,皇甫律,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这一刻,她陡然有了前所未有过的委屈,原来她终是在不争气的盼着他跟她道歉的这一天呵。

  其实她细心的察觉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本王”而且也嗅到他字里行间的悔意与怜惜,却偏偏忘不掉他曾带给她的痛。他的不信任,已经深深刺伤了她。

  皇甫律看着里侧的她,碧⽔寒潭的黑眸更加幽深,他只是看着她,柔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反省我自己,反思我曾经带给你的伤害…我怕你不能原谅我,所以不敢来找你…”⽟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真的是从这个⾼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吗?他居然说了反思,说了原谅!那张长年冰霜的脸,此刻又布満了她那悉的柔情。她看进那双眼,找到了她悉的火热,她相信那双眼,却又退却着,害怕再次被他扎伤。

  所以,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肩膀,轻叹:“镜子碎了,即使粘合也会有裂痕。”

  皇甫律看着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她,静默起来,眼里満是痛苦:“我知道。”

  这时,又是一阵‮烈猛‬的雷鸣“哗”一声,伴随着刺耳的闪电,仿佛要劈开整个夜空,窗外的雨,亦,更是急促倾盆起来。

  一阵风,狠狠刮开那轻掩的小窗,吹落架上的一只小⽟瓶。

  “砰”⽟瓶的碎裂声,染上那响亮的雷鸣,窗外树枝摇曳的鬼影,把榻上的女子吓得尖叫起来。

  “不要…”她惊呼一声,已顾不得退却,条件反般扑进了男人怀里,在那片温暖里寻找安稳。

  “别怕。”皇甫律搂紧她,心里全是心疼。他抱紧她颤抖的⾝子,将她的螓首抵在自己前,怜惜道:“⽟清别怕,有我在。”

  雷声过去。

  ⽟清从他怀里抬起一双泪眼:“我也不知道今夜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孤独?我…”已是有些哽咽,泪落的更凶。“皇甫律,我…”

  皇甫律轻柔为她吻去眼角的泪珠,捧着她的脸,低哑:“你不会孤独的,我会让你做本王的正妃,只要你一个人。”

  说着,薄已是庒下,给她一个承诺的吻。

  ⽟清震惊在他的那句“我会让你做本王的正妃,只要你一个人”中,这个男人居然对他许出了这样的承诺,他是彻底放下了孟素月吗?

  他的吻惩罚似的啃咬她,却又承诺般的轻柔。一瞬间,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情。

  她的泪落得更凶,闭了眼,颤抖的回应着他逐渐烈的吻。

  她终是要湮灭的,这一刻,她相信他的承诺,因为她相信那双眼。

  在这雨夜,芙蓉帐里湮灭的,有她,亦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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