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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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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朔风凛冽,屋里温暖如舂,三个大火盆満是通红的火炭,发出‮热炽‬的温度。

  徐寿虽然⾝为主人,他却只能坐在靠近门的位置,毕竟相比屋里的这帮人物,他差得太多了。

  最中间两个人,左边的是一个须发皆⽩,骨架⾼大的老者,他叫祖宽之。祖家先人在宣德年间从安徽迁到了宁远,世袭武将,人才辈出,他们家的田产从宁远一直到山海关,数量多得惊人,光是佃农就有三万多。

  在祖宽之的对面坐着一个无须的中年人,満脸的气,他是眼下辽东监军太监的⼲儿子,名叫王环。他这样的家伙放在宮里也就是刷马桶扫厕所的货,可是出了宮,那就是上差,谁都要恭敬着!

  除了这两位之外,其他的要么是世袭武将,要么是大户王族,还有几个致仕的‮员官‬。和他们相比,徐寿除了女婿值得一提之外,别的都差得老远,他只能乖乖坐在门口吃风。

  祖宽之默默坐着,半晌挑挑眉头。

  “王公公,你是京里来的,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张恪吗?”

  王环噗嗤笑道:“祖老,说句实话,难!远的不说,司礼监的两位祖宗都和张恪不错,辽东镇守太监洪公公也刚刚进京,听说管着乾清宮,也是主子眼前的红人。想告张恪,没等主子万岁爷看到,脑袋就没了。”

  听着王环的话,一个年轻人愤然站起,对着王环毫不客气地说:“公公,若是您都一点办法没有,我们这些人能⼲什么!还不是趁早散了,让张恪予取予求好了!”

  王环翻了翻眼⽪,讥笑道:“你是叫吴襄吧,听说要考武进士。要是这点韬略,⽇后恐怕难以为将!”

  “你!”吴襄有心发作,可是祖宽之瞪了他一眼,吴襄只好讪讪坐下。

  祖宽之抱歉道:“公公,年轻人不懂事,他也是被得,各家佃户逃亡太多了,老朽这心里也像是着了火。”

  “咱家不会和⽑头小子一般见识。”王环笑道:“咱家还是那句话,你们指着告黑状,鼓动人联名。是一点用处没有。”

  徐寿急忙说道:“公公,我们也知道,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不是!”

  “咱家给你们一个主意吧,还是要,要闹起来。”

  祖宽之忧心道:“公公,张恪可是一个杀星,要是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啊。”

  “又想吃,又怕烫。你们啊,非把自己坑了!咱家和你们不一样,⼲爹在辽东几年,弄了点田地。大不了不种,可是你们祖辈都在辽东,田地可是命子,你们就甘心认输?”

  吴襄愤然说道:“当然不甘心。公公有什么⾼招,请讲就是了!”

  “嗯,到底是年轻人有魄力。说起来也简单,就是让几个大户挑头,结寨自保。不要造反,只说朝廷苛政,活不下去了。上万言⾎书,动员士林清议,进京告御状!制造辽东被张恪弄得天下大的景象,主子万岁爷还是想着辽东平安,到时候自然会让张恪收敛。”

  王环的主意就是想越过张恪一关,直接让天启表态,从上向下施庒,让张恪低头,他也知道硬拼实力差太多了。可是此计也有难处,挑头闹事的要直面张恪的怒火,搞不好没惊动皇上,就出师未捷⾝先死了。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落在了徐寿⾝上。谁让他的势力最弱,自然要去当出头的椽子。

  徐寿低着头,仿佛没看见。可是一道道目光,就像是锋利的刀子,刺进他的⾝体。⾜⾜过了一刻钟,徐寿实在是受不了煎熬,只好硬着头⽪站起来说道:“诸位,让我出头行,可是千万要保住我们一家的‮全安‬啊!”

  “放心吧!”祖宽之说道:“你先把火烧起来,我们会充当调停人,不让张恪来硬的!”老头笑眯眯说道。

  “启禀少保大人,前面就是徐家堡!”

  张恪闻听,急忙举目看去,徐家堡离着榆树村不到十里,也是一个大村庄。围墙⾼大,⾜有两丈多⾼,上面还有女墙,四角摆着铜炮,俨然一座堡垒,攻打起来绝不容易。

  此时庄门紧闭,严防死守。

  张恪看了一眼⾝后的鲍承先,冷笑道:“鲍将军,徐寿是你的岳⽗吧?”

  “没错!”鲍承先一副吃了苦瓜的模样,诚惶诚恐,急忙辩解。

  “大人,末将绝对没有和徐家勾结,还请大人明察。”

  张恪朗声笑道:“我自然相信鲍将军的忠义,不过——正所谓大义灭亲,讨伐徐家逆贼的战斗就给鲍将军了,记住,我明天早上要看到徐寿的脑袋!好好⼲,我会帮着鲍将军请功的。”

  说完,张少保潇洒地转⾝,留下一个鲍承先,好似冷⽔泼头,从里面冷到了外面,竟然牙齿都打颤了!

  鲍承先想了一百种情况,张恪会打他,骂他,上奏参他,下狱,甚至直接砍脑袋,可是想来想去,唯独没有想到张恪会让他攻打徐家堡,亲自对付自己的岳⽗!

  这不是強人所难,天底下就没有这么难的事情了,鲍承先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落马。

  “鲍大人,您可撑住了。”杜擎笑着扶住他的肩膀,在耳边说道:“装病没有用,朝廷也不会信的,到时候大人参你一本,就等着掉脑袋吧!”

  鲍承先浑⾝一震,脑袋里都被张恪的影像塞満了。这家伙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坏!驱虎呑狼,让女婿对付岳⽗,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想起张恪人畜无害的模样,鲍承先就像作呕,这小子就是微笑的恶魔。鲍承先可以想象,只要自己敢不同意,立刻落下把柄,张恪可以随便炮制他,甚至砍了脑袋。想到这里,鲍承先浑⾝一灵,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了。

  苦苦思索一刻钟。鲍承先几次偷眼看张恪,这家伙脸上都带着大鱼落网的笑容,自己就是他手里的鱼啊!

  “我,我去!”

  鲍承先咬着牙,几乎哭着吐出了几个字,把手下的人马集中起来,他磨磨蹭蹭,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要是来了救兵,他就不用如此尴尬了。

  可是鲍承先的祈祷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是太西转,天⾊越发黯淡。

  “鲍将军,兵贵神速,要是还没有动静,你也就别打了,⼲脆去镇抚司报道吧!”

  鲍承先长长出口气,媳妇很重要,岳⽗也很重要,若为官位故。二者皆可抛!

  “攻城!”

  “攻城!”

  战鼓声隆隆响起,士兵们扛着简易的云梯,向着村镇冲去。

  徐家堡的外面有深深的护庄河,鲍承先的士兵提着框。推着小车,把沙土倒进河中,眼看着出现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寨墙上面,徐寿带着几个儿子。还有不少打手都在向外面看着。

  他们万万料不到,攻城的竟然是鲍承先!

  “‮八王‬蛋,我们徐家对他如何。这个畜生竟敢忘恩负义,他敢对我们动手,拍拍脯,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徐寿的长子徐涛破口大骂。

  其他几个儿子也都愤愤不平,张口就骂!

  徐寿一言不发,抓着城墙的双手青筋曝露,指甲变成了森⽩⾊,颤抖的肌⾁显示了他从里到外的恐惧。

  “别嚷嚷了!赶快守城,别让明军杀进来!”

  “爹,不妥吧!”徐涛疑惑地问道:“王公公只是让我们结寨自保,不可以扯旗造反啊!”

  “蠢货,不打行吗,畜生的人马都要杀进来了!”

  果然,鲍承先的先头‮队部‬都冲过护庄河,竖起云梯,就向城上爬!

  …

  “去你的吧!”

  徐涛用力,向城下抛出一块石头,刚抬头,一支箭贴着太⽳就过去了。距离眼睛只有一寸左右,汗⽑都立起来了。

  “鲍承先,无聇,小人!”

  暴跳如雷的徐涛大声喊道:“箭,死他们!”

  城头上弓箭如飞,底下的士兵纷纷中招。爹妈叫,死伤一堆。

  “好啊,是你们不念亲戚情分,就别怪老子不客气!”鲍承先愤怒地咆哮。

  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双方都想留点情面,可是打了起来就⿇烦了,人数越死越多,火气越来越大。

  最开始还是弓箭往来,接着火铳就加⼊战斗,城下的士兵用三眼铳,鸟铳猛攻上面。徐家的打手也把铜炮推了出来,照着下面猛轰,死伤‮藉狼‬,简直惨不忍睹!

  “打得好,加油啊!”褚海天坐在地上,大口啃着苹果,手舞⾜蹈,他早就看徐家不顺眼了,上一次欺庒老百姓,这回二罪归一,让你的女婿收拾你,这就叫活该!

  吴伯岩也凑了过来,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南瓜子。

  “看热闹还是这个好!”

  褚海天一副崇拜的目光,你是真正的行家。两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毫不留情地批:什么箭术太差,指挥死板,没有意志…整个成了现场电影。

  就在这时候,手下人来禀报。

  “少保,有不少士绅官吏前来,他们说愿意为徐家作保,请大人⾼抬贵手!”

  “大戏总算是来了,把新朋友请过来,让他们也看看这场翁婿大战!”

  不一会儿,祖宽之等人全都到了,离着老远,张恪就抢先走了过来,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诸位都是辽东贤达名流,本官有一事相求,还请诸位帮着平叛,朝廷感不尽!”

  怎么,剧本好像不对,祖宽之立刻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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