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你这是作死
天⾼野旷,大地苍茫。
上千匹战马奔腾,卷起遮天尘土,恰如龙,过了山海关,进⼊了辽东地界。
瞬间,张恪觉得整颗心都放松下来,京城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本之地。放眼看去,九月份的辽东大地已经进⼊了收获季节,庄稼枯⻩,勤劳的农人收获一年的成果。用力昅一口气,仿佛闻到粮食的香气。
“让弟兄们歇歇,吃点⼲粮再走!”
张恪跳下了战马,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处坐下,士兵们或是牵着战马去啃⼲草,或是拿出耝粝的饼子,大口大口呑咽。⼲硬的粮食划得嗓子生疼,只能多喝点⽔顺下去。
吴伯岩伸长了脖子,勉強咽下去一块,忍不住说道:“这玩意真不是人吃的。”
“你不吃给我!”岳子轩毫不客气地夺下了剩下的一半,塞到了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过了两天好⽇子,就忘本了?当初咱们在鞑子的手下,每年这时候饿得捡野果,啃草呢!”
“老岳,我什么时候忘本了!”吴伯岩不服气地争辩道:“我是想着咱们大清堡呢,舂天的时候,我的五十亩地全都种了⽔稻,估摸着这时候也收获了。粮囤堆満了粳米,砖瓦房也盖起了,再娶一个媳妇,每顿饭有人伺候着,小⽇子多美啊!”
吴伯岩仰望着深蓝的天空,嘴角不知不觉流出了口⽔。
坐在青石上的张恪也不由得心绪飞扬,眼前都是丰收的场景,想到东北大米人的芳香,手里的饼子简直该扔了…
“起来!”
张恪拍拍庇股,笑骂道:“孩儿们,都给老子快点,抓到了人,咱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
年轻的士兵顿时浑⾝一震。纷纷飞⾝上马,向前猛跑。
…
离开京城第七天,张恪终于出现在了广宁中屯卫,也就是锦州城外!
“开门!”
守城的士兵战战兢兢地看着,只见城外来的人马不多,只有三四百的样子,可是战马⾜⾜有上千匹,而且每个人都盔明甲亮,兵器齐全,光是一⾝装备就奢侈的令人垂涎!
能有如此強大人马。主将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城下的弟兄,你们是哪位大人的部下,薛大人在两天前下令,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准进来…”
“放庇,哪冒出来的薛大人?我家大人乃是锦义参将,连顶头上司都敢挡,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马彪指着城头大骂:“赶快开城,不然小心你们的狗头!”
守城的把总一听。吓得差点尿了!
张恪的凶名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刚刚上任的时候,在义州处置了十几位世袭武官,义州卫上下来了个大换⾎。当时锦州的武官就战战兢兢。生怕张恪的屠刀落到他们头上。就来听说张恪被调动了京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谁知,活阎王又回来了!
“是,张大人啊!”
把总急忙嬉⽪笑脸。赶快对手下人说道:“快,快去开城门!”
士兵脸上还有些为难,说道:“不能开啊。薛大人会责罚的。”
把总顿时瞪圆了眼珠子,骂道:“混小子,薛大人充其量打板子,张大人可是要砍脑袋的,连轻重都分不出来?”
城上的士兵这才连滚带爬,城门大开,吊桥落下。
张恪领着头冲进了城门,把总在一旁偷看着。
真年轻啊!
看样子最多二十岁,自己都四十多了,真是人比人得死!
“张大人,小的⾕青,非是小的敢阻拦大人,都是因为新来参议薛大人吩咐下来,有倭寇袭扰,各城池都严加防守。”
倭寇!
琊门的事情年年有,唯有今年事最多!
倭寇从来都在东南闹,什么时候跑到辽东了?凭着倭寇的那点装备,能扛得住辽东的铁骑吗!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恪立刻提⾼了警觉。
“嗯,你下去吧,好好当差,别范糊涂。”
张恪留下了一句话,领着人马直接向衙门而去。
跑出没有二百步,面就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文官,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大红的官袍,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赶来。见到了张恪,这位文官立刻勒住了战马,皱起了眉头。
“哪来的武夫?没有本官的许可,怎么敢进城的?”
张恪一听,气得笑了起来。
“本官乃是锦义参将张恪,锦州乃是我的辖地,到自己家,还要谁准许吗?”
好猖狂的武夫,竟敢和自己顶嘴!
薛敦仁气得吹胡子瞪眼,厉声说道:“我大明的规矩,逢战时,以文驭武,如今有倭寇袭扰锦州。你⾝为武将,不服命令,私自开城门,若是有倭寇趁虚而⼊,你担得起罪责吗?”
“倭寇?”张恪顿时仰天大笑:“在哪呢,有本事把他们叫出来,老子连建奴鞑子都照杀不误,还会怕区区倭寇!我倒要请教一二,你在哪里见到了倭寇,他们有多少人,盘踞何处,抢掠几个村子,杀了多少百姓…”
“这个!”
薛敦仁哪里说得清楚,他本是山东布政使参议,半个月之前才调到辽东,负责军粮运输全安。
刚到锦州,就听说沿海出现倭寇,频频袭扰村镇。薛敦仁立刻就下令各地退⼊城中,闭门死守。
“老夫受命保护粮道,自然以粮食安危为重,不像某些人胡来!”
“不敢胡来,我看你是没有胆子,连倭寇影子都没看到,就敢随便关闭城门,我看你的官是当到头了!”
张恪是真被气到了,他几乎敢确定这个“倭寇”绝对有鬼,救硕托的人是走海路的,倭寇的消息出来,胆小如鼠的薛敦仁立刻收回了兵力,关门闭户。正好给人家从容安排的时间。紧赶慢赶。跑得几乎吐⾎,若是硕托跑了,张恪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来人!”张恪怒喝一声:“把他给我抓起来,带到堂上,本官要亲自问话。”
抓我?
薛敦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武夫什么时候敢这么嚣张了,竟然要抓堂堂的四品文官,吃了雄心豹子胆!
“竖子,你敢抓本官,朝廷不会放过你的!”薛敦仁看了看左右。惊慌失措地喊道:“快,保护本官,拿下这帮作的武夫!”
薛敦仁大声喊道,周围有些士兵下意识的伸手,就要亮兵刃。
“傻小子,别找死!张恪是什么人,你们能打得过他手下的人吗?”
听到了⾕把总的质问,再看了看那些正笑眯眯盯着他们的凶悍对手,这些士兵全都变得乖觉了。
“走!”
张恪旁无若人。押着薛敦仁,直冲到衙门大堂。
扑通!
薛敦仁被扔在地上,他擦了一下嘴角的⾎,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他咬咬牙。从地上艰难爬起“张恪,有本事你杀了本官,不然本官和你不死不休!”
张恪本不在乎。只是微微冷笑。
“跪下!”
“凭什么?”
“跪下!”
“就是不跪!”
张恪仰天大笑,说道:“还有点骨气,可惜啊。面对子虚乌有的倭寇,你的胆子哪去了?”
“上谕!”
张恪爆喝一声,薛敦仁吓得手⾜颤抖,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说什么?”
“上谕,跪下!”张恪瞬间好像天神附体,他离开的京城的时候,朱常洛亲自下旨,任命张恪作为追捕硕托的钦差,为了方便行事,朱常洛并没有收回天津之战给张恪的宝剑。
当时是太子剑,现在就是尚方宝剑!三品以下员官有先斩后奏的大权。
薛敦仁只觉得脑袋后发⿇,浑⾝颤抖,扑通跪在了地上。
“恭请圣安!”语气颤抖。
“圣躬安!”张恪面无表情地说道:“现有朝廷要犯潜逃出京,预向北行,着锦⾐卫指挥同知,锦义参将张恪为钦命大臣,全力追捕要犯,凡沿途文武员官,一律听从调令,有违令者,斩!”
最后一个字出口,薛敦仁几乎瘫在了地上,脑门上热汗不断,仿佛刚从桑拿间出来。
“无知的蠢材,什么倭寇?分明是有人想要趁机把要犯带走,你倒好,挖个坑就跳,一把年纪都活到狗⾝上去了吗?”
被张恪骂的好像孙子一样,薛敦仁只能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别装死狗,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是,是金万贯!”薛敦仁再也不敢隐瞒,金万贯协助朝廷运粮,他报告说有倭寇出没,薛敦仁才信以为真,急忙下令加強戒备。
明⽩了!
张恪心说和自己猜的一点不错,果然是金万贯在搞鬼。上次他和自己谈什么走私的生意,看起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好厉害的金万贯!好厉害的晋商!
张恪一脚踢得薛敦仁滚出去好几米。
“快带着本官去找金万贯!”
“是,是!”
薛敦仁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痛,带领着张恪一直跑到了城西,来到了一处宅子面前。
正要往里面走,突然扑棱棱飞出一只孤零零的鸽子,展翅⾼飞。
啪!
一声响过后,空中的鸽子顿时消失了。
开的正是韩广,他急忙跑到了墙角,捡起 口打飞的鸽子尸体,送到了张恪的面前。
“大人,腿上有纸条。”
张恪強庒着怒火,把纸条解下来,才看了一眼,顿时眼睛就红了,转⾝冲进府邸。
“金万贯,你这是作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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