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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前倨后恭(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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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份的天气,就算是苦寒的辽东也是热浪人,加上半个多月没有雨⽔,大地如同蒸笼,柳枝无力的垂着,知了懒洋洋的叫着。

  这种时候最舒服的就是脫光膀子,在葡萄架下啃井⽔拔过的西瓜,舒服,慡快!

  张恪却只能想想过瘾了,义州的武将不会任由他‮布摆‬,反扑随时会来到,必须打起精神妥善应付,进⼊义州的第一仗,绝对不能输!

  “大人!”

  杜擎満头热汗从外面跑了进来,直接冲到了大堂上,张恪顿时豁然站起。

  “是不是有人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大人,的确有人忍不住了,不过不是义州的。”

  张恪不免疑惑起来,除了义州这帮军头,还能有什么事情?

  “是侯恂,他让您过去!”

  杜擎说完偷眼一看张恪,张大人的脸⾊顿时难看起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被一个六品小官吆五喝六,张恪的心情能好才怪呢!

  侯恂就是⽇后大名鼎鼎的侯方域的老爹,不过此时他才刚刚进⼊官场不久,只是东林旗下的一个晚生后辈。作为一个热⾎青年,侯大人颇有一点军事发烧友的热情,多次上疏论核饷练兵方略,偏偏得到了上司赏识,被授予山西道御史。宣府大同是明朝抗击蒙古的第一线,亲自跑前线转一圈,侯恂自觉能力上涨,算是精通军务。

  恰巧袁应泰担任辽东经略,有人把侯恂推荐给了袁应泰,袁应泰就提议任命他为通判,负责钱粮工作。

  朝廷正要送二十万石军粮到辽东,侯恂就成了运粮官。一路上各地的文官武将都很给面子,调动了大量的民夫帮忙运输,庞大的车队进⼊了张恪的辖地。

  按照常理张恪应该亲自去接,把民夫物资都准备好。然后像孙子一样,跟在⾝后,好吃好喝好招待,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伺候。

  可是出乎预料,张恪不但没去接,就连民夫也没有安排,相反让他们稍事休息,等几天再走。

  侯恂当时就气炸了肺,好猖狂的张恪,不知道本官管的是什么吗?

  粮饷!

  就算是一品总兵都要低头。你一个区区参将算什么!

  侯恂当即让手下带着名帖过来,让张恪立刻去见他。杜擎把印着花边的名帖送到了张恪手里。

  还没看,就有一股子花香,直刺鼻孔。男人用熏香,怎么都觉得别扭!难怪能生出侯方域那样的儿子,当爹的也会玩的!

  张恪随手把名帖扔在了桌子上,冷笑道:“你去告诉送信的,本官有要事处理,想要找我。让侯恂自己来,少跟老子装大尾巴狼!”

  杜擎急忙点头,不过最后一句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

  转眼到了下午时分,府门外一阵喧哗。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员官‬在骑兵的簇拥之下到了指挥使衙门外。

  “去,告诉张参将,就说我们大人来了,让他出来接!”

  门外斜着眼睛扫了家奴一眼。不屑地说道:“我家大人公务繁忙,随便来个阿猫阿狗用得着接吗!把名帖上来,我去禀报大人。有空自会见你们了!”

  家奴被气得暴跳如雷,对着卫兵就噴起了口⽔。

  “你听着,这是通判侯大人,竟敢口出恶言,不给你长点规矩,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

  建奴举手就打,卫兵二话不说,挥杆砸过去,顿时家奴肩膀一声脆响,显然骨头断了。哎呦一声,摔在了地上,卫兵浑⾝杀气暴涨,抢步上前,雪亮的尖顶在了家奴的咽喉上。

  “住手!”侯恂气得大喊,他⾝后的骑兵纷纷亮出了刀,卫兵们同样不客气,尖瞬间对准了侯恂等人,剑拔弩张,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什么呢?”

  马彪从里面走出来,大喝一声:“⼲什么呢,这是菜市场吗?还不把武器都收起来!”

  卫兵们闻言,只能点头,一个个愤愤不平的收回了武器。马彪笑着冲侯恂拱拱手,⽪笑⾁不笑地说道:“这位大人,请原谅弟兄们不懂事。他们都是从奉集堡回来的,都砍过女真的脑袋,子野,缺管教,您别见怪!”

  侯恂哪能听不明⽩马彪的话,哪里是道歉,简直就是在‮威示‬。

  “哼!本官和你们说不着,带我去见张参将!”

  “好,这边请。”

  马彪在前面走,侯恂黑着脸跟着后面,一前一后到了大堂之上。张恪抬起眼⽪,看了下侯恂,就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便坐吧!”

  谱儿够大的,连庇股都不动一下!小小的参将,架子真大。

  侯恂还从来没受过这个待遇呢,他气呼呼地拱拱手。

  “张大人,侯某受了兵部户部的命令,押送粮草去辽,这些军粮可是对付建奴之用,马虎不得。沿途行来,唯有义州人马没有动作,是不是怠忽职守,罔顾大局啊?”

  上来就扣帽子,简直没把自己看在眼里,怒火顿时蹿了起来。

  “哈哈哈哈!”

  张恪朗声大笑,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侯恂。

  “侯大人,你说话的时候,先用心想想,本官不久前在奉集堡砍了六百多颗脑袋,罗织罪名也要有点⽔平。”

  被红果果鄙视,侯恂噎得说不出话来,人头被送到京城,在京的文武全都看过,他还没有脸⽪厚到那么惊人的程度。

  “张大人,杀敌有功,世人皆知。可是你居功自傲,不派遣民夫,不积极运粮,这就是过!本官要向经略大人如实陈述,英明如袁大人,一定会秉公‮理办‬,你就等着吧!”

  侯恂一张⽩皙的小脸铁青⾊,冷的能刮下一层霜。

  张恪看着侯恂的模样,突然从位置上豁然站起。侯恂只觉得被一头愤怒的豹子给盯住了,他忍不住后退了两三步。

  “你,你想⼲什么…”

  “不⼲什么。让你涨点见识!”张恪抓起桌子上的名册,甩到了侯恂的怀里。

  “你好好看看,半年以来,朝廷从义州先后三次征集民夫。义州又经历了蒙古鞑子⼊侵,⽩莲教之,本官都顶住了。可是人口大量流失,在册的军民只有七八千人。你侯大人却让一下子出三千民夫,竭泽而渔,杀取卵。按照你的做法,义州的青壮一个都剩不下。老百姓立刻就要造反了,你懂不懂?”

  侯恂万万没有想到,张恪竟然能讲出这么一番道理,抓起手里的名册,草草的翻了起来,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呼昅也急促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堂堂义州卫,怎么连三千民夫都找不出来,就是你存心推脫。有意怠惰。想靠着伪造名册就唬弄本官,简直痴人说梦,我要上奏朝廷!”

  侯恂歇斯底里地叫着,张恪毫不在乎的摆摆手。

  “侯大人。随便吧!本官告诉你,想要民夫,再等两三天,总之也不差这点时间。”

  侯恂撇嘴冷笑:“说得轻巧。焉知不是推脫之词…”

  还想要说话,张恪一甩袖子,竟然直接进了后堂。把他扔在了大堂。

  “好啊,好啊!好一个猖狂的武夫,本官不会放过你!”

  侯恂跺脚离开了义州,一路回到了驻地,时间差不多也黑了。侯恂连晚饭都没有吃,坐在书案前面,准备好笔墨,就要写奏折。

  “张恪啊,张恪!早就听人说你猖狂自大,目空一切,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要是不参倒你,我就不配做辽东通判!”

  侯大人暗暗在心中发狠,当即挥动大笔,漂亮的馆阁体从指间流出,含着愤怒的弹章迅速成型。一直写到了半夜,侯大人又反复推敲,终于确定下来。

  就准备着烤漆封好,上奏朝廷。

  “大人,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家人突然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本官平时怎么教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成何体统,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我的大人啊,事情真的遭了,有一伙強人劫粮了!”

  “你说什么?”

  侯恂脑袋翁地一声,差点摔倒。他也顾不上弹劾的奏折了,撒腿就往帐篷外面跑。到了外面,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喊杀惊天动地。

  ⾜有数百人,拿着刀剑戟,从四面八方冲进了营地,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押运的民夫和士兵都遭了秧,他们仓皇逃跑。

  侯恂几乎昏倒,二十万石粮食,那可是朝廷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要是丢了,他也就活到头了。

  “别跑,快给我顶住,不能丢了粮草啊!”

  侯恂吆喝了几声,还有点作用,士兵们勉強停下来,战那些如狼似虎的⼊侵者。

  嗖!

  一只利箭,正好中侯恂⾝旁的家奴,顿时一声没吭,就摔倒在地。

  啪!

  一块温热的东西落在了脸上,侯恂下意识的摸过去。

  “脑浆!”

  连都没杀过的侯恂彻底崩溃了,平时指点江山,扬文字的劲头都没了,打仗终究不是纸上做文章…

  “救命啊!”

  侯恂转⾝就跑,后面的追兵不停的追赶,侯大人连战马都没有,连滚带爬,脸蛋也摔破了,脚踝也崴了,疼痛钻心。

  好不容易爬上一道山梁,侯恂脚下不稳,直接滚了下去。好不容易停下来,七荤八素的侯恂顿时感到不妙。

  一抬头,眼前一大片耀眼的火把。

  “别杀我啊,别杀我!”

  “哈哈哈哈,侯大人,别怕,是我,张恪!”

  侯恂猛地一看,果然张恪一⾝戎装,站在了眼前。他突然鼻子发酸,‮腿双‬一软,跪在了地上。

  “张大人啊,救命啊,救救粮草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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