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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秋来正是思春时 第二十四章 酒后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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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方进门就被张婶一把拉住“三娘,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哪儿不舒服?”

  岑子昑摇‮头摇‬,虚弱的笑道“我大哥可在家?”

  张婶的脸⾊暗了暗,叹息了一声道“这些⽇子大郞二郞两个⽇⽇都去诗会酒会,你该是知道的呀!”

  岑子昑恍然,笑了笑道“好些⽇子没瞧见他们了,罢了,我先回房,昨夜在外没有睡好,待大哥他们回来了让他们与我说一声。”

  张婶点点头应了声是,她没有告诉岑子昑大郞二郞这些⽇子与薛易越发的走的近了。像是鬼心窍似的,⽇⽇的去与那些纨绔‮弟子‬在一起,喝的烂醉回来,夜里也不读书了,⽩天却是老是往外跑,人影都见不到半个,家里的事情本就不管,又扔给了方大娘。唯一能见到的时候便是两个手头缺钱了,伸手大把的要钱的时候。

  方大娘说了他们一次,却是道,‮试考‬即便考上了也不知道何⽇能谋个职务,还不如走走捷径,不过就多花了点儿银子罢了,家中如今不缺,⽇后总有挣回来的时候。

  方大娘似乎还觉得蛮有道理,也就不过问了,吩咐账房两个使钱不必过问,只是给他们便成,大郞二郞两个都是有分寸的。

  张婶却是有些隐隐的担忧,不过半个月罢了,两人使的银子就⾜够大宅子开销上半年,她是节俭惯了的人,总觉得心疼不已,偏生这都是主人家的事,她又不好说道。

  岑子昑回到房中尘儿便放下手中的事替她端了盆热⽔上来,瞧着尘儿乖巧懂事的样子。岑子昑就暗自庆幸自己有眼光,这孩子总是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什么。

  热⽔洗了手脸,精神总算是好上了几分,便领着尘儿到了自家的书房。

  岑子昑地书房可以说是岑家除了客厅以外最大的房间,里面堆积着出了经史之外大唐所有能收集到的书籍,每⽇都有专人清扫,上面一尘不染。

  庞大地书架一直延伸到梁下。一排一排地像是图书馆似地。分门别类地放在一起。每一本书几乎都有她留下地印迹。而最角落里地那一排。则是她整理地笔记。満満地一书架。而那些供她书写地宣纸地价格恐怕买下两座岑家新宅都绰绰有余。

  比宣纸更宝贵地是她花了三年多时间整理出来地东西。只是。在这一刻看起来像是多余地碍眼。里面有很多不能见人地东西。因此。她地书房全是不认识汉字或者半文盲地人在收拾。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在岑家这样地人家也不会有人留意。即便别人拿去了。不是那方面地专家也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地可贵之处。

  里面充斥着她所有天花坠地想法。有些也许可以实现。只是她没有条件去做。有些即便是倾尽大唐‮国全‬之力在现在地条件下也无法实现。

  在这一刻。岑子昑竟然有一种将之付诸一炬地冲动。

  当手放到书架上地某一本书上地时候。岑子昑地手颤抖了一下。她地字之所以这么些年都没半点进步。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好好地练习过。没有时间。在运笔如飞之时。谁还有时间去在意字写地好看不好看。能认出来就行了。

  这儿地每一本册子。每一个字都浸润了她无数地汗⽔。像李珉那样手腕写肿了地事情在她⾝上没有少发生过。前期地挫败之后。她就在使用鹅⽑笔了…一些绝不能给人看地东西上。比如她记得地唐朝这个年代发生地大大小小地事情。她怕时间一久了就会忘记。便是使用那样地笔记录下来蔵在一个不为人所知地地方。

  之所以不将鹅⽑笔教给别人,是因为古人的⽑笔书法是‮华中‬的瑰宝,她打从心底里不乐意改变这样的事情。

  她不乐意改变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过,蝴蝶效应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即便再不乐意,她还是不知不久之间让很多的东西都改变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考虑继续下去的后果,是小心谨慎的过⽇子,再不出现惊人之举,随便寻个男人嫁掉,然后围绕孩子家庭过一生,还是既然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那就大刀阔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杜先生说,他可以提供她⾜够的保护,只要她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他。

  岑子昑笑,唐沐非果然有先见之明,三年前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让唐沐非与那位杜先生狠狠的赚了一大笔,于是,他早早的埋下了这个伏笔,只等出现问题的时候回报她一番。

  将手从书架上收回来,岑子昑淡淡的吩咐道“尘儿,叫几个人来将这些书用箱子装起来搬到庄子上去。”

  尘儿应了一声,便去寻了几个管家,⾜⾜装了两箱才算勉強将书房里岑子昑指到的书都收拾了起来,岑子昑看着原本放着自己笔记的书架空空如也,这才舒了一口气,又吩咐道“改⽇买些琴谱和棋谱放在这儿吧。”

  罢便转到大郞的院子里,这会儿大郞的院子静悄悄的,只有两个打扫的媳妇子在忙活,见到岑子昑来笑着问好,岑子昑摆摆手将两人打发了出去,坐在大郞的书房里候着他归来。

  岑子昑也不知道自己侯了多久,只记得尘儿来了好几次,请她去用饭,她拒了便送了饭菜过来,然后又请她用饭,她说不饿,又送了茶点过来。

  直到夜深人静,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岑子昑才隐隐约约的听觉外面有响动,一盏朦胧的灯光从外面慢慢的靠拢过来。

  主人的脚步似是有些踉跄,那灯光摇晃不停,时明时暗,岑子昑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匆匆的了上去。

  还没靠近,一股酒味儿就随着夜风扑面而来。岑子昑皱了皱眉,明月问道“是谁在哪儿?”

  岑子昑道“大哥喝酒

  “三娘?”大郞醉眼蒙的看着眼前黑糊糊地人影“三更半夜的,你到我院子里⼲嘛?唔,莫不是我走错地方了?走。明月。送我回房!”

  大郞的⾝子晃了一下就要掉头离开,岑子昑连忙上去拉着大郞,一股若有若无的胭脂味儿伴着酒味儿呛⼊鼻腔“你没有走错地方,是我在这儿等你有事与你商议。”

  一边扶着大郞摇摇晃晃的脚步,一边对明月道“你去与公子倒杯醒酒茶来,我扶他回房就行了。”

  大郞将⾝体大半的重量都放在岑子昑⾝上。将岑子昑挤的往旁边一偏,一边道“我没醉。我自己能走!”

  岑子昑知道醉酒地人都是这般,无奈地回道“是是,没醉。你扶着我走吧。”

  大郞唔了一声,别扭的道。“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不是有事忙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也不嫌自己瘦的都快没人要了?哎。瞧瞧你,整天都是脸⾊苍⽩的。回来的以后更是这样…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嘛…不知道娘会心疼的么?把大哥和二哥的事都抢着做光了,那我们怎么办?”

  大郞平⽇里地少言寡语,这会儿却是嗦个不停,只是岑子昑听着微微的心理发酸,低声道“大哥,⽇后我都做你的好妹妹好不好?然后,你要照顾我和娘,还有二“好!一切都给大哥!我…”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事情,岑子昑将大郞扶进门,推到上,随即帮他除去脚上的鞋子,屋子里虽然很暗,习惯了黑暗的岑子昑还是能瞧出几点从屋子外面回廊上照⼊的光亮。

  只听见大郞躺在上嚷嚷道“不行不行!大哥没用!这个家若不是你,又怎么能有今天地光景?我与二郞整⽇的念书习武,偏偏再怎么努力也没用,谁让我们生在了这样地人家呢?姑⺟说让姑⽗回来后推荐我去做个文职,呵呵,那又怎样?又能斗的过王家吗?大哥没用,保护不了你和娘…”

  大郞说到这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岑子昑一向知道大郞有志气,却没想到他心中竟然蔵了这么多的话,低低地坐在下的踏板上道“若不是我闯了那么多的祸,本就没这么多⿇烦,这大唐有几个王家?大哥何必介怀?”

  大郞猛然从上坐起来,嘟囔道“不对!不对!你的酒能让皇上盛赞,这是我岑家的幸事,做哥哥的保护不好你,这是我的无能!”又咚的一声躺下,夜半时分,吓了岑子昑一跳,怕他伤到哪里,连忙起⾝来检查,大郞躺在那儿闭着眼睛道“三娘,我想好了,也和二郞商量好了!王家能走到如今,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伸出手在半空中握成拳“那是不择手段!薛易在长安城能有才名,为什么?因为他没有把自己关在家里读书习武,在家中关上一辈子也没用的!想想姑⽗,他苦读一生,学识怕是比许多人都好上许多,为何科考之后便只能做一方⽗⺟官?十余年也没个进升?我和二郞不比别人差的!什么张公子王公子,通通都是一帮废物!只是,他们懂得钻营罢了!”

  岑子昑手一颤,却被大郞死死的抓住“三娘,你等着,大哥和二哥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的!到时候,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管你。”

  岑子昑的手臂很疼,被大郞抓的怕是淤青了,她只觉得大郞还抓的不够紧,因为心头的刺疼更甚,強烈的她几乎不过气来,只有⾝上的痛楚能让她稍微缓解一点点,鼻腔的酸涩,终究是忍不住一滴泪⽔掉了下来。

  房间里突然灯火大亮,明月端来了茶⽔,将房间里的烛火点燃,瞧见岑子昑红润的眼眶,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失声叫道“公子,你把三娘的手抓疼了!”

  大郞闻言愣了一下,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拨开他的手才放开,喃喃的道“疼了吗?我没用多大力气啊?”

  岑子昑擦掉脸上的泪⽔道“没事,不疼呢!明月,你把茶端过来,否则明儿个宿醉可不好受。”

  与大郞喂了茶⽔,明月已是哈欠连连,岑子昑只吩咐他去‮觉睡‬,明月却是道“三娘,你回房休息吧,这儿有我

  岑子昑笑道“没什么,他是我哥哥,我照顾他一下也是该的,瞧你,眼圈都是青的,怕是这些⽇子都没睡好,何况,我还有话与大哥说,你去隔壁睡去,若是我困了会唤你起来的。”

  明月怀疑的看了岑子昑一眼,不明⽩她跟一个醉的只会说胡话的人有什么好说的,犹豫了一下,岑子昑瞪眼道“快去‮觉睡‬,你想偷听我和大哥说什么么?”

  明月退了下去,又去端了个盆子进门这才带上门,岑子昑直到听见隔壁有人上的声音这才低低的道“大哥,你睡着了吗?”平⽇里的大郞绝不会告诉她这些,明⽇也没有机会了,今天,她势必要从他嘴里多得出一些东西才行。

  “没有…我,有些恶心…”

  岑子昑闻言连忙端了盆子过来放在边,扶着大郞起⾝轻轻的拍他的背脊,大郞哇的吐出了许多五颜六⾊的东西,岑子昑捏着鼻子与他端茶⽔漱口,拿帕子擦⼲净他脸上的赃物,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大哥,你怪我吗?若不是我,你们的⽇子会平静一些的。”

  “不怪,你已经做的够好

  岑子昑的嘴勾了起来,一直知道大郞的心意的,柔和的看着上清秀容颜,继续问道“我如果不是你们的三娘三娘,你又是三娘!不对不对!”大郞的手又挥舞起来“你像是三娘,又不是三娘,三娘到哪儿去了?”

  岑子昑心一纠,大郞看出来了吗?他其实一直知道什么的吧?

  上的人儿继续道“没关系,没关系,你是不是三娘都没关系,你会哄娘开心,也会跟我和二郞撒娇,还会酿酒造胰子,还会有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你就是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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