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琉香质问
汴京，卫国将军府。秋⽇的
光有些微凉，洒落在梦园。
満园的紫藤花依旧开的绚烂，馥郁醉人的香气飘散在园中的每一个角落，清越悠扬的笛声在园中起起落落，带着无尽
绵的相思，回
不息。
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琉香与鬼医唐九一道下马⼊府，一年之前唐九说要替姐小寻药找她帮忙，这一去就是一年，如今回来了，也不知道姐小和修将军过得如何了。
琉琴站在园外，一看到进门的两人，微微皱了皱眉。
抠“姐，姐小也在园里吗？”琉香一脸欣喜地朝里闯。
“琉香，别进去。”琉琴一把拦住她。
“怎么了？”琉香微一扬眉，她一年都没在汴京，回来还不让她进去看姐小一面“是不是姐小和修…和皇上在里面啊！”枭“姐小走了。”琉琴冷声言道。
“走了？”琉香顿时皱起眉头来，怔愣半晌“…什么意思？”
琉琴沉昑片刻如实回道：“姐小一年前已经离开汴京了。”反正她早晚都知道，一年前让她离开汴京是知道这丫头
子倔，怕破坏了计划好的事，谁知道姐小还是走了。
琉香抿着
，拧着眉望向面前的琉琴：“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她不笨，在那样的时候把她从汴京支开，而姐小又在那个时候离开。
“琉香，其实皇上并不是如你所想，他是苍砻王，我们…”琉琴细细将她们家族及苍砻王朝的事情一一解释给她听。
琉香面⾊渐渐煞⽩，越听越
动，气得全⾝发抖：“苍砻王了不起，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姐小一个人，还叫我下药…”姐小一定恨死她了，她不知道那是会让她失忆的药，她真的不知道，琉香咬了咬望向琉琴：“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皇上是为了救她，是为她好，你…”琉琴朝她解释道，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救姐小，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年一颗⾎菩提却让姐小和四皇子走到了一起，将她卷⼊其中。
“为她好？”琉香笑得讽刺，望向琉琴的目光冷了几分“原来你早就站在了别人一边，你们什么都计划，却把姐小蒙着骗着，所以当年⾎珠也是安排好的，所以安排你帮姐小逃婚你也是故意没来，是不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姐姐，竟然也在伤害着姐小，
着姐小与四皇子大婚错嫁，満心皆殇。
琉琴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你怎么做得出来！你怎么做得出来！那是姐小，是和我们相依为命长大的姐小！你怎么可以害她？”琉香直直地望着她，満眼犀利。
“我…”可是有的事一旦做了就必然会造成伤害，她相信皇上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姐小过得不好，他也没有好过，这么多年他所受的磨折又岂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琉香咬着，眼底不可抑制落下泪来，望了望梦园的⼊口，蓦然失笑。什么梦园？又是一个温柔的手段罢了，深深昅了昅气冲⼊园中：“好一个苍砻王，好一个精密的计划，什么都让你算计到了，可是你偏偏算失了人心。”
她无法相信，那样对姐小的温柔男子会有那么深的心机，把每个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纵着他人的命运，突然之间，她发现他的可怕。
琉琴快步冲⼊园中拉住她：“琉香，别说了…”这是大不敬之罪。
“我要说！我就要说！”琉香甩开琉琴的手，望向修涯：“什么元清皇后，有那么重要吗？你喜
的到底是元清皇后还是姐小？你真是自私，什么喜姐小？她忘记了又怎么样？你就非要得她去记起来？”
“琉香…”琉琴伸手去拉她。
“你一直在她，你她和四皇子错失，你她对你愧疚，你她忘记自己的记忆…她曾经是元清皇后，可是现在她不是，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的牵挂，一百年可以改变多少东西，现在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一切，你看不清楚吗？”琉香质问道“你看着步步退让，落于下风，却是在一步步地着她，着她接受你。”
修涯握着笛子的手一颤，默然不语。他从来没想过要她，他只是害怕被她遗忘，他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却要看到她对另一男人心心念念，为另一个男人在他⾝边黯然神伤，她是爱他的，她曾那样深深的爱着她。
“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把你找回来。”
…
“如果我忘了你呢？”
“我会让你记起来。”
…
“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呢？”
“我还会爱你，让你再爱上我。”
…
他没想到多年之前的戏言之说，竟在他们⾝上一一应验，她走了，她忘了他，她真的爱上了别人。
他以为他可以做的到，可是真的好难，这百年的孤独寂寞谁又知道，被镇魂珠反噬的痛楚，谁又体会过，他都一路走了下来，只因为他相信她还在，他们之间还有未来。
可是现在，他真的怀疑了，他们还有未来吗？
琉香望着面前一动不动的人影，泣声质问：“你看不出她活得很累吗？有心事不敢讲，有泪不敢流，从小到大毒发无论怎么痛她都没有哭过，我不知道你害她经历过什么才会成这样，把痛苦当成习惯，把所有喜怒哀乐都蔵起来，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会真的为她好，会真的心疼她，我看错你了。”琉香泪流満面，步步后退，转⾝便朝园外跑去。
她曾经真的希望这个男子会带给姐小一生的幸福。她以为在姐小被四皇子所伤，他会是她生命中的救赎，却不想…是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琉琴紧张地一把拉住她：“你⼲什么去？”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这么冲动。
“我去找姐小，你放手！”琉香哭着拉扯琉琴的手“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琉香！”琉琴不噤面⾊严厉了几分。
“我讨厌你们！”琉香狠狠甩开她的手，狠狠地瞪着琉琴，抬手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
，转⾝从园中跑出回到府中迅速收起了包袱出府，径自策马朝汴京城外去。
一年了，姐小都走了一年了。天下这么大，姐小我要去哪里找你？
梦园之中，修涯握着笛子怔怔地望着一处紫藤花，眸光复杂难辩。琉琴伫立在他⾝后几步，本想去追琉香，但如今不得圣命，她也不敢妄动。
沉默良久，他幽幽叹道：“由她去吧。”琉香虽然冲动莽撞，但对她是真的好，有她在她⾝边照顾他也可放心。
“是。”琉琴躬⾝回道，沉默良久，问道：“皇上，您…不派人去找皇后娘娘吗？”已经一年了，他从朝歌回来得知姐小离京的消息，虽有震怒，但却一直未派人出去寻找，真要找的话凭苍砻的实力，不出半个月就能把人找回来。
修涯转⾝朝屋內走去：“她…会回来的。”
琉琴微愣，不由思忖，她真的会回来吗？思量片刻后道：“属下想暗中跟着琉香出京，琉香那丫头做事冲动，但从未真正在外面经过世事，若是遇上什么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去吧。”修涯幽幽叹息道。
现在，那个人也该找到她了吧！
是他害了那个人，是他让那个人中了不治之毒，是他除掉了卫家，可是为什么要他心爱的女人拿情去偿还他所造下的罪孽。
正在这时，凌霄自园外匆匆而⼊，执着一方信笺到修涯面前：“皇上，这是方才普陀寺的一位和尚送到府上的。”
普陀寺，修涯面⾊微沉，接过信笺。
信笺上道：
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
，故有轮回，当知轮回，以爱为本，助发爱，且故能令生死相续。因爱生，命有有，众生爱命，回依本，爱为因，爱命为果。
修涯默然将信笺上的话看了几遍，沉昑片刻后道：“备马。”
凌霄微一愣，这个时候不是该回宮了吗？虽有讶异，但很快让人下去备了马匹。修涯出府，打马出城，直奔普陀寺而去。
深山古刹，香客不断，绕过梵音袅袅的前殿，踏⼊幽静的禅院，看到⽩须老僧持念珠，默念着经文，面前的桌案上已经有沏好的茶。
修涯微怔片刻与他对桌而座，径自斟茶：“好久不见。”
敛目诵经的无尘方丈掀开眼帘，望向对面的人：“是好久不见了。”语气似叹息，又似带着无尽怜悯“还是不后悔？”
修涯沉默一会，道：“不悔。”
无尘方丈面上一如往继往的淡笑，他看到他犹豫了，他看到他眼底怅然的神⾊。在这座禅院有三个人在对面的位置坐过，这三个人一世纠不休。
修涯抿了口茶，修涯抿了一口，似是陷⼊了悠远的回忆，很多年前，她犹爱此茶。他眉宇间染上轻愁，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救她，还是在害她？一念之差，就一错再错，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