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给谁一片天空(三)
林琭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台上已经开始了模特们的走show了,她尽量低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见白婳一脸郁郁之⾊地坐在旁边,⼲脆埋着头玩起了机手游戏。
林琭知道她是在生她姐姐白蔷的气,微微地笑了笑,凑近些,轻声劝了句:“姐妹之间拌嘴是常有的事情,我和我姐姐也曾经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过。”
“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惹了她,她从型这么不待见我!欺负我都成了习惯了!”白婳把机手盖啪地一关,侧过头来看着林琭,嘴嘟得⾼⾼的。
林琭见她这般愤愤难平的样子,知道劝也是白劝的,便转而建议道:“你要真的不开心,就先回去好了,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如果等会有记者来问你对这场show的观后感,你怕是会拆你姐姐的台的吧。”
颗“我不走。”白婳摇头摇,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才不要走呢!”
“为什么?”林琭好奇地问,这样不悦却还要忍着,这好像不是她白婳的风范啊。
“我不放心,言承哥哥在这里呢,我才不能让他们有机会独处。”白婳迟疑一阵,轻声说道。
殇林琭的手指往回缩了缩,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被隐蔵在晦暗的光线里,只能听到她⼲涩的声音:“哦?你是说?”
“嗯,我总觉得,言承哥哥对我姐姐是不一样的。你不知道,言承哥哥曾经要求跟我解除婚约,想要和她订婚。”白婳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带了点鼻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林琭定定的眸子稍稍一转,问道。
“七八年了吧,那时候我还很小,言承哥哥来我爸商量过,但是我姐姐不同意。这件事他们都瞒着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林琭觉得头脑里顿时翁地一声。
心灵深处埋蔵着的最后的一点坚持在一瞬之间被彻底击碎,那些锋利无比的残屑四散射开,一根根扎进⾁里,殷红的血缓缓地渗出来。
很痛很痛,死去活来的痛。
莫言承,原来七年前的开始,不过是因为你正好经历了一场爱而不得的情伤。
你只是偶然遇见我,偶然地把我当成治疗你伤痕的一记创可贴。
怪不得,怪不得,你的伤口一好,我便什么都不是了,被你毫不留情地撕开后扔掉。
你会懂么?我所知悉的所有真相中,这是最最忍残的一个。
如果说无法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是因为你我⾝份悬殊,那么好,我认了;可谁知道,就连你和我的开始,也是如此的不纯粹,我不过是被你当成了一个短暂的替代品,时效一到,就注定被牺牲。
原来我的悲剧,从那一刻就开始了。
一切迷雾都豁然开朗,我终于看清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我自己的痴人说梦。
莫言承,这应该是我为了你的最后一次心痛了。这次撕心裂肺的痛过之后,我便彻底解脫了。
我今后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白婳见林琭久久地发呆,问她:“姐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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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苍白着的嘴唇微微地翘起,露出贝壳般洁白的牙齿,一个皎洁如月的微笑便轻轻地绽开来,她缓缓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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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秀结束之后,全场的灯光骤然亮起来,所有的模特都上台谢幕,白蔷最后才从后台姗姗而至,一袭金⾊的紧⾝长裙,顷刻之间便成为全场焦点,光华无限。
林琭只是平静地看着,和众人一道站起⾝来,微笑地鼓掌。
这个世界上,总有少数女子,站在大多数女子无法企及的位置。
作为那平凡的大多数人中的一员,她曾经感到过悲哀和不甘,但是时至今曰终于明白,那些所谓的差距,其实只是差异,她们只是在各自的天地里缤纷美丽。
无所谓⾼尚或者卑贱,只要活得精彩便好,那些自己到达不了的位置、完成不了的事,只是因为一开始便选错了目的地。
无疾而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就表明自己已经明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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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时装发布会成功落下了帷幕后,他们四个人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方才在台上出现过的模特儿,现在卸了妆也换了服衣,还是很漂亮。另一个则是位风采卓然的中年贵妇,不过林琭对她没有印象。
正纳闷间,就听见莫潇说了声:“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堇惠笑了笑,眼神从他们几个脸上滑过,经过林琭面上时停留了片刻,随后收回眼神道:“我老早就来了,人在海上,蔷儿的时装秀自然是要来的。我猜着你们几个也都在,只是刚才人太多,没瞧见你们,也没打扰你们这些年轻人。”
林琭有些尴尬地立着,眼前这位既然是莫潇的⺟亲,作为晚辈的自己理应先向她问个好,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妥当。
谢堇惠却根本没看见林琭似的,把莫潇往⾝边拉了拉,指着⾝边的模特儿道:“这是万叔叔家的薇薇,你还记得么?前几年你们还常在一起玩的。”
⾝⾼一米七几的万薇薇,甜美地笑了笑,道:“莫潇,你好啊,好久不见。”
一旁的莫言承见状,道:“阿姨,你们先聊,我们三个先走了。”“三个”即是指他自己、白婳和林琭了。
林琭知道他在替自己解围,可是心中并无任何感觉,给莫潇递过去一个眼神后,正待离开,却被莫潇拉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琭的手臂上。
“妈,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喜欢的人…林琭。”莫潇万分郑重地看着自己的⺟亲,落落大方地说。
林琭从他的那双眼睛里,读到了少有的勇气和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