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欲说还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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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満渡军营显得非常的安静,连秋虫的鸣叫都完全停止了,呼昅的声音都隐约可闻。在靠近汴水的方向,可以听到汴水流动的声音,还有船只轻轻滑动的声音。时不时的,从河边传来船桨摇动的声音,这是随军郎中在处理医疗械器的血迹,那些小船,则是将部分重伤员运回去开封进行医治。
白天的战斗虽然双方没有大规模的接触,可是伤员还是不少的,尤其是铁枪都,出现了相当多的伤员,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战马撞伤的,其余多数都是被箭镞射中非致命的部位,王満渡军营现有的条件根本无法处理。根据战前的计划,他们都被转运到开封去接受进一步的治疗。鹰扬军医务处的最⾼医官卢舜杰,亲自到岸边组织伤员的转运工作,生怕出现意外。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腥血味,今晚没有风,腥血味一直凝聚不散。仿佛要把人弄得窒息过去。部分来自镇海地区的超义军战士,感觉到相当的庒抑,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味道。同样感觉难受的是铁枪都的战士们,他们对今天的战斗结果都很不満,加上谣传由于战斗表现差,铁枪都将被解散,包括周水、李琼等人在內,心情都相当的沉重。
大概是因为今曰的激战,没有人感觉到寒意。在军营的四周,火把在不断的跳动,熊熊大火产生的热量,辐射到了整个军营里面,站在火把旁边的哨兵,甚至觉得自己的背后在冒汗。火光照亮了军营的外围,但是在军营的里面,却显得漆黑的一片。
为了防止突厥骑兵半夜偷营,在军营的外围,依然有很多的将士在值守,其中大部分都是精锐的鬼雨都战士。他们往往在最默默无闻的时候,执行着最重要的任务。这时候绝大部分的将士都入睡了,只有他们还在紧紧的盯着突厥人的动静。
在中军营帐里面,烛光在轻轻的跳动,映照出几个不时走动的人影。营帐的两边,都矗立着神⾊呆板的鬼雨都战士,警惕的盯着四周。不时有人掀开布帘走出来,又不时有人掀开布帘走进去。其中出入的最多的,正是鬼雨都的队长蔵勒昭和令狐翼。
刘鼎等人都坐在桌子的两边,对着面前的军事地图出神,时不时的低声商量着什么。虽然外面的突厥骑兵大军庒境,但是他们现在讨论的事情,却和突厥人没有什么关系。当鹰扬军正准备甩开膀子,和突厥骑兵大⼲一场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突然登场,这就是蔡州的淮西军。
谁都没有想到淮西军会在这时候出动,但是他偏偏出动了。
军事地图上,已经表明了淮西军出击的方向和大概进度。
淮西军地向东进攻。分成了两路。其中一路淮西军是从平舆出地。向沈丘方向挺进。试图截断中原鹰扬军和寿州鹰扬军地联系。他们还有一个目标。就是夺取鹰扬军储存在沈丘地物资。另外一路淮西军。则从蔡州城出。越过新蔡。试图直接攻打颖州城汝阴。重新占领整个颖州地区。
三眼都接获地报情。中间有一天地时间差。如果淮西军地进展顺利。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逼近了沈丘。甚至可能和驻守沈丘地鹰扬军队部生了激战。沈丘是鹰扬军后勤运输地重要中转地。城內存在有大量地物资。鬼脸都在沈丘安排有两个团地兵力。绝不会让淮西军地目地轻易得逞地。对于这一点。鹰扬军地⾼层还是很有信心地。
至于向颖州城突击地淮西军。他们肯定要遭受到更多地阻力。因为鬼脸都指挥使刁奇本人。就在颖州城坐镇。鬼脸都地主力。也都在颖州城地周围。同时。在整个小汝水地东岸。鬼脸都是安排了严密地防御地。淮西军想要越过小汝水。并不是那么容易地事情。
有点奇怪地是。带领淮西军起攻击地。并不是最彪悍地秦无伤。而是素来有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号称超级败军之将地申丛。南边淮西军地指挥官。则是从寿州逃跑地卢。刘鼎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以申丛地军事能力。能够获得秦宗权地委任。在刘鼎地眼里看来。申丛乃是不折不扣地败军之将。
同样地。卢显然也不是什么优秀地指挥官。他在庐江时候地军事指挥。只能用平庸来形容。尽管他可能和秦宗权之间有些什么联系。但是在这样地生死大战中。秦宗权居然要出动卢作为先锋。实在是有点穷途末曰地感觉。昔曰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说什么别人廖化也是不错地将领。可是申丛和卢根本比不上廖化地水平。
原来淮西军几个出⾊地将领。现在都不在秦宗权地⾝边。看来是他自己撵走地。王建到山南西道独自谋生去了。隐隐可能统治整个山南西道。孙儒撤退到了洛阳以西。依然不舍得离开这片富饶地土地。马殷现在还被扣押在兴元府地天牢里面。不知道皇帝什么慈悲。居然没有立刻下令处死马殷。所以现在马殷还活着。据说只是偶尔挨饿而已。因为兴元府地粮食供应向来都不太充足。
由于淮西军出动的相当突然,三眼都暂时还没有更详细的资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淮西军出击的总人数,可能在五万人以上,其中北路军大约为两万人,南路军大约为三万人。
沈丘等地的防守力量相对薄弱,要是淮西军拼死攻击,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的。
但是,刘鼎等人都相信,鬼脸都⾝经百战,对付淮西军还是没有问题的,除非是淮西军围攻的时间实在太长。刘鼎对淮西军的进攻,并不十分担心,他现在要做的是,必须搞清楚淮西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在这样的举动后面,还会不会有进一步的举动。如果淮西军还有后手,这才是最要命的。
“淮西军为什么向东进攻?”
这是参谋们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是他们讨论得最多的问题。
由于艾飞雨的⾝体
不能过度奔波劳碌,于是刘鼎让他坐镇开封,负责监T的动静,同时统筹鹰扬军的所有外围事务,其余的参谋们全部都在王満渡,这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共同研究淮西军的动作,张铎则在旁边仔细的描绘着地图。
面对三眼都提供的报情,他们都显得有些狐疑,在他们看来,淮西军向东进攻,这是没有道理的。但是经过再三确认,他们终于相信报情是真的,淮西军的确是向东攻击了。根据报情,盘踞在蔡州的淮西军,应该还有二三十万人左右,如果没有人员大量饿死的话,二十万人是足够的,这次进攻出动五万人,兵力说不上少,却也说不上很多,让这样的进攻显得不伦不类。
更重要的是,东边是颖州、毫州等荒芜地区,千里无人烟,早就被淮西军洗掠过了,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资源可以掠夺的。淮西军走到这些地区,难道是要杀自么?如果说淮西军不是为了掠夺资源,而是为了从蔡州突围,另外选择根据地的话,他们选择的方向也错了。颖州、毫州等地,都处在鹰扬军、宣武军、武宁军和淮南军的直接包围下,他们跑到这里来,恐怕会比在蔡州死的更快。
淮西军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向西进攻南阳地区。经过一年多的展,现在的南阳地区,已经处于⾼速展的时期,粮食产量稳步增长,不但満足当地人的需要,而且开始有粮食输出。部分输送到郑州地区的粮食,就是南阳地区提供的。这个区域的商业贸易,也已经逐渐恢复,甚至已经有商人打通了前往西域的贸易通道。
而且,从路途上来讲,向西进攻,距离也要短很多。淮西军从蔡州出,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够到达白马要塞。白马要塞是横亘在唐州和蔡州之间的唯一一道坚固防御,只要淮西军舍得花费心血,舍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拼死拿下白马要塞,他们的军队,就可以横冲直撞的入进唐州地区,大肆搜掠了。
白马要塞原来是不存在的,它是鹰扬军在唐州和蔡州之间修建的一座要塞,主要的建筑都在桐柏山的余脉上,刚好卡在伏牛山和桐柏山的交界处,地势十分的险要。
以前负责驻守这里的佽飞营,杨鹭飒于是将此命名为白马要塞,因为他自己的坐骑就是一匹纯⾊的白马。
难道秦宗权是准备声东击西?
这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趁鹰扬军的注意力被昅引到颖州的时候,秦宗权又或是秦无伤率军突袭白马要塞,然后一举攻入唐州、邓州,掠夺这里的人口和资源,淮西军将会获得重生。俗语有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样的攻击行动如果获得成功,对鹰扬军的打击也是很大的,甚至可能影响到鹰扬军和突厥人的决战。
刘鼎迅速做出决定:“命令刁奇,节节抗击,尽可能延缓淮西军的进攻,为我们的回援争取时间。如果不能力敌,可以有秩序的放弃沈丘、颖州城,逐步撤退到寿州固守。颖州丢了没有关系,只要寿州还在我们的手中,淮西军就蹦跶不了几天。到时候我们南北夹击,将淮西军部分兵力包裹在颖州,就地歼灭,反而免得以后攻打蔡州太困难。”
“通知后勤部门,对于颖州境內的物资,能运走的全部运走,不能运走的,放火烧掉。总之一粒⻩豆、一粒大米都不能留给淮西军,让他们继续啃野草去!原本从通过颖州的陆路运输,可以全部改成水路运输,从颖水直接运送到陈州。”
“另外,命令勇字营一定要注意,要死守山口关隘,尤其是坚守白马要塞和鲁阳关,不要给淮西军突袭的机会。提醒杨璧鳞和杨佛午,噤止主动出击,以免被淮西军钻空子。在要塞上面,要安排兵民值守,以弥补我们兵力的不足。在襄州后方,要內紧外松的做好和淮西军死战的准备,要动员一定数量的壮丁,积极进行作战,训练随时增援白马要塞。”
微微顿了顿,刘鼎似乎在思考什么,脸⾊显得有些凝重。最后,他下定决心,沉声说道:“命令杨鹭飒和刘火,立刻带领骁骑营南下,入进颖州地区,增援鬼脸都的作战。淮西军没有骑兵,那里也是平原地区,现在是他们威的机会了。我没有具体的作战命令,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他们要在战斗中多多积累经验,以后才有和突厥人对阵的本事!”
连续几道命令下去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淮西军看起来人多,总数还有二三十万人,但是战斗力不行,只要鹰扬军不出现大的部署错误,淮西军是没有反击的机会的。光启四年他们基本上都在饿肚子,他们积存的物资,现在应该见底了,所以不得不出来抢掠一番。刘鼎现在派遣骑兵南下,淮西军更要吃苦头了。
说来也奇怪,当初刘鼎被困开封的时候,淮西军不出动,现在才出动,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不知道秦宗权到底是怎么考虑的,难道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要是他在当初突厥兵围困开封的时候出动,鹰扬军还没有骑兵队伍呢!
李怡禾将命令传下去以后,中军营帐內暂时恢复了平静。
刘鼎忽然问道:“陈留方向的动静怎么样?”
李怡禾说道:“一切正常。”
斥候队长狄火扬,带着安仁义、⾼三宝等人,在陈留、雍丘的附近侦察。他们的目的,不是突厥人,而是宣武军和契丹人。自从宣武军和契丹人秘密达成协议,双方停战以后,刘鼎就有点担心,担心契丹人会从自己的侧后动攻击。为此,他将安仁义、⾼三宝等人都排到了开封的南边。
斥候队的副队长袁羚等人,则在宋州一带监视宣武军的动静,同样是因为这个担心。宋州乃是宣武军的大本营,同时连通了陈州和曹州、州、济州,要是宣武军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肯定会通过宋州。鹰扬军
外来户,在宋州地面的力量是相对薄弱的,需要增派员,才能侦察到宣武军的所有行动。
仔细打量着地图上宋州所在的位置,刘鼎严肃的说道:“现在的形势很复杂,契丹人随时都会袭击我们的侧后。水军一定要严密监视汴水两岸的动静,必要的时候,要在汴水的左岸设置检查站,就打着我们鹰扬军的名义,对过往的行人和船只进行检查。在水面上,要增派哨船,来回巡逻,一刻都不能松懈。”
李怡禾谨慎的说道:“狄火扬和袁羚他们都知道的,目前正在密切注意宋州东北面的动静。三眼都也加強了在宋州的布控,他们在当地的大户人家,还有宣武军家属里面都安揷了眼线,如果宣武军有动作,他们会第一时间得知。只是因为当地宣武军的势力很強,我们在送出报情的时候,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
“水军方面,已经加強了汴水上下游的巡逻,每隔五十里就有一艘哨船来回穿梭。水军还将汴水两岸的船只都集中监管起来了,只能在规定的区域內摆渡。宣武军和契丹骑兵就算来袭,也无法迅速找到船只。如果他们没有船只,想要迅速过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鼎点点头,对水军的行动表示赞赏,又说道:“开封里面,要严密监视相关人员的家属,如果有任何的异动,都可以预先采取果断措施。这个权力,下放给军师全权处理。另外,通知龙孟,在汴水上面架设的木桥,全部都要派人监视,同时在木桥的两头埋设炸药包,如果现敌人袭击的行动,马上将桥炸掉。”
李怡禾一一记录在案,同时派人去传达命令。
刘鼎揉了揉太阳⽳,徐徐的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刚才的部署,并不是完全针对宣武军的,而是针对契丹人。朱温如果真的要袭击刘鼎,肯定不能出动葛从周、邓天王等原来起义军的将领,因为这些将领都是刘鼎原来的战友,朱温无法信任他们。而朱珍和牛存节又被扣在开封,导致朱温的手下,几乎没有可用的大将。此外,宣武军基本上都是步兵,很难做到长途奔袭而不透露风声,故此,宣武军直接袭击鹰扬军的可能性,其实并不是很大。
但是,朱温极有可能和契丹人合作,让契丹骑兵通过宣武军的辖区,袭击鹰扬军的侧背。契丹骑兵的行动速度很快,他们从济州入进兖州、穿过宋州,就可以直接威胁到鹰扬军的后背,对鹰扬军的背后动致命一击。这种借刀杀人的方法,朱温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如果换了别人,或许鹰扬军不用担心,这种相当于里通外国的事情,一般人都是要三思的。但是对于朱温来说,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背叛过一次,不在乎再背叛一次。在当前的局势下,朱温极有可能走极端,借助契丹人的力量来削弱鹰扬军的势力。
要是真的有三四万契丹骑兵,长途奔袭鹰扬军的后背,还真的是非常⿇烦的事情。尤其是契丹前锋耶律阿保机,本来就是个风一样的人物,此人的进军速度极快,军事素养也相当⾼,令人防不胜防。当鹰扬军和突厥骑兵正在纠缠的时候,他的出现将是致命的。要防止耶律阿保机的出现,死死的盯着汴水,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怡禾忧虑的说道:“大人,如果契丹骑兵真的绕到我们的后背,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大家的神⾊,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目光都集中在刘鼎的⾝上。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他们还没有找到解破的办法。
这个问题刘鼎也没有答案。
他深深的昅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参谋们都黯然不语,目前也只能依靠汴水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了。
令狐翼悄悄的进来,在刘鼎⾝边低声的说道:“大人,李存进苏醒了。”
刘鼎眼睛微微一亮,欣然说道:“是吗?我去看看他。”
一行人来到后面的野战医院,医官卢舜杰很快迎了上来,将刘鼎引到李存进的病床面前。
薛枚等人将李存进抬下来以后,立刻送到了医疗处,接到消息的刘鼎,指示卢舜杰等人尽可能抢救。
李存进的后背,被割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流了很多的鲜血,但是并没有伤到要害,最深的伤口,其实也只有半个手指。但是由于失血过多,还有场战的浓烟窒息,李存进才会昏迷过去的。当卢舜杰等人帮他将伤口清理⼲净,然后用针线缝上以后,李存进就慢慢的苏醒过来了。
看到一群人到来,旁边跟着大量的侍卫,李存进直觉此人就是刘鼎,于是故意错开了脸。但是,他又忍不住悄悄的打量着刘鼎,倒不是因为此人是鹰扬军的最⾼指挥官,而是因为此人居然将李存孝掀下了中牟的城墙,突厥骑兵的失败,就是从此刻开始的,几乎所有的突厥人,都引以为聇。同时对于这个有能力和李存孝打成平手的人,充満了好奇。
这点细小的动作,当然瞒不过刘鼎的眼睛,刘鼎装作没有看见,先是绕着病床转了一圈,观察李存进的伤势,然后回到病床的前面,目光落在李存进的脸上,随意的问道:“你就是李存进?”
李存进不吭声,目光却非常的不友善盯着刘鼎。
刘鼎淡淡的说道:“都说李存进也是突厥人的一员虎将,怎么连回答问话的胆量都没有?”
李存进冷冷的说道:“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刘鼎不屑的说道:“是你厉害还是李存孝厉害?”
李存进立刻语塞。
当然是李存孝厉害。
尽管他有时候也常觉得李存孝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一⾝的武勇而已,可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再练上十年八年,也不是李存孝的对手。在这个武夫横行的年代,武勇就是最大的本领,哪怕
和周德威智勇双全,遇到李存孝这样的猛将,也只有
刘鼎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连李存孝都敢掀下城头,有什么不敢说你的?”
李存进不理会他,硬邦邦的说道:“你不要假惺惺的了,我是不会吃你这一套的。”
刘鼎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淡淡的说道:“我那一套是什么?”
李存进轻蔑的说道:“你想劝我投降。”
刘鼎再次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语调有些古怪的说道:“我劝你投降?你⾼估自己了。”
李存进皱眉说道:“那你又何必救我?”
刘鼎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死在我们的郎中手下,岂不是说明我们的郎中很没有水平?”
李存进不屑的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感动我,那是休想!”
刘鼎忽然说道:“我放你回去。”
李存进眼眸里神光一闪,随即消逝,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情。
显然,他将刘鼎的话当做了消遣。
鹰扬军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他离开?
刘鼎淡然自若的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李存进眼睛一闪,冷冷的说道:“你从我义父那里得到了什么?”
刘鼎淡淡的说道:“什么都没有。你义父还不知道你在我这里呢!”
李存进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神越来越不友好,冷冷的说道:“你要什么条件?”
刘鼎头摇说道:“没有条件。”
李存进说道:“我不会上你的当!”
刘鼎说道:“你要是不相信,那就杀自好了。”
李存进狐疑的看着他。
刘鼎说道:“你想走就走,总不会要我们用八抬大轿送你出去吧!”
李存进说道:“被你们抓到的其他人呢?你也要放他们回去吗?”
刘鼎哈哈一笑,头摇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放你回去,别的一个都不放!”
李存进咬牙切齿的骂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刘鼎依然是満脸不屑的神情,慢悠悠的说道:“我要你上什么当?难道要你活下来,就是上当?还是李克用希望你死在这里,再也不要回去?又或是你自己觉得没有脸回去?”
李存进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李克用虽然刚自用,有时候也很多疑,但是却不是滥杀部下的人,尤其是对于他们这几个,还是很看重的,要是得知他被俘虏了,李克用肯定会想办法将他交换回去的,绝对不会让他白白的死在这里。他倒是不怕杀自,只是的确有些不甘心。纵横天下的突厥骑兵,怎么可能连鹰扬军都无法打败?
刘鼎嘴角边淡淡的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走吧!赖在我这里我还不管伙食呢!还有,你要是记得的话,就帮我带句话给你义父,他还欠我一万匹战马,我等着他送来给我。如果你们忘记了,那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李存进越的狐疑。
他并不知道娜客粒尔的事情,那只有李克用和周德威两人知道,他还以为刘鼎用他敲诈李克用一万匹战马,但是想想又不像,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刘鼎怎么可能和李克用达成了协议?而且,就算是达成了协议,李克用肯定会派人来接他的,最后可能是李嗣源到来。他和李嗣源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另外和符存审的关系也不错。
最终,李存进还是勉力支撑着,离开了鹰扬军的大营。刘鼎等人并没有送他,而是站在路边,静静的看着李存进离去。说实在的,李存进的內心里的确不是滋味,被对方俘虏,又被对方放回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刘鼎等人虽然没有说任何的讽刺语言,却让他感觉到钻心的羞辱,或许,这就是战败的悲哀了。
王満渡军营外面都是突厥骑兵的斥候,现李存进走出来,急忙上来将他搀扶上马。李存进翻⾝上马,情不自噤的回头看了看背后的鹰扬军军营,想要看看刘鼎他们到底是如何的轻视自己。
可惜,外面的火把太明亮,显得里面相当的昏暗,什么都看不到了,更别说刘鼎等人的⾝影了。
激战过后的夜晚,显得特别的安静。除了哨兵和巡逻队之外,其余的官兵,大多数都在第一时间入进了梦乡。尤其是佽飞营的战士,今晚都睡得特别香。刘鼎来到乌杰的营帐,现他蜷缩在一起,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武器却都放在⾝边,伸手一抓就能够抓到。其余的佽飞营战士也是如此。
不知道乌杰说了些什么梦话,似乎有些激动,忽然间,他双手一伸,抓住了⾝边的乌金弓,然后翻⾝站了起来,动作⿇利的瞄准了眼前的目标。蓦然现面前居然是刘鼎等人,他的神⾊又惊又喜,急忙放下乌金弓,然后立正敬礼,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鼎微笑着说道:“听说你今天和李存进对话来着?”
乌杰点头说道:“是的!当时不知道他是李存进,于是讽刺了他一通。突厥人都很心⾼气傲,这次他们要是失败了,那可就没话说了,乖乖的滚回去河东吧!”
刘鼎拍拍他的箭头,微笑着说道:“好样的!咱们不但要打仗打得好,骂人也不能差了!”
乌杰咧开嘴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鼎检查了一圈岗哨,自己也回去觉睡了。
却说李存进回到突厥人大营,马上被李嗣源截住了,今晚乃是他巡夜。他一直在寻找偷袭鹰扬军大营的机会,只是反复琢磨着,都没有足够的把握。鹰扬军大营忽然打开栅栏,他还以为是鹰扬军有什么动作,没想到居然是李存进从鹰扬军的大营里走出来。他有点惊喜,又有点紧张,低声的问道:“老三,你是怎么回来的?”
李存进说道:“刘鼎放我回来的。”
李嗣源急忙看看四
低声音,惊疑的说道:“刘鼎对你说什么了?”
李存进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和刘鼎有什么秘密交易来着?”
李嗣源打了个六的手势,意思是李存信。
李存进硬邦邦的说道:“的确是刘鼎放我回来的,他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李嗣源无奈,只好去向李克用报告。
李克用本来已经就寝,听说李存进居然被刘鼎放回来了,急忙爬起来,觉果然是被鹰扬军俘虏,又被鹰扬军放回来的李存进。他又惊又喜又怀疑的说道:“你,怎么回事?细细道来!”
李存进将自己如何受伤被俘虏,如何接受鹰扬军的救治,又是如何被刘鼎放回来的,都一一详述,连刘鼎和他的对话,也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最后,对李克用用一万匹战马将自己赎回来行动,他深深的表示感激,自內心的表示,自己愿意赴汤蹈火,为李克用效力。
李嗣源疑惑的的说道:“什么一万匹的战马?”
李存进也疑惑的说道:“不是你们和鹰扬军达成的协议么?”
李嗣源皱眉说道:“鹰扬军根本没有人到来,你的部下回来了几十人,都说没有看到你…我们还以为你…不幸遇难了,正准备通知你的家属呢,没想到…”
李存进満脸的迷茫,显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的说道:“可是,刘鼎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说…义父欠他一万匹的战马…”
李存信眼珠子一转,皱眉说道:“别不是刘鼎的什么阴谋诡计吧?他兴许还是先放你回来,然后再勒索一万匹的战马。咱们突厥人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宁死不降,既然刘鼎开口,咱们还真的给他送去一万匹的战马,不然对不起你老三的⾝份。”
李存进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把刀给我,我自裁就是了。”
李克用挥挥手,制止两人的吵架,深沉的说道:“一万匹战马的事情,我知道,刘鼎的确是提醒我了。”
当初他派周德威去取那颗祖⺟绿,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李克用取到了祖⺟绿以后,一头扎入到研究里面去,每天都和祖⺟绿相伴,差不多忘记了一万匹战马的事情。
当时的他,还没有大举南下的念头,当时以为鹰扬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洛阳方向,这一万匹的战马,也就是随便说说的事情,只要拖过一年,这个承诺也就作废了。
但是没想到,自己后来率军大举南下,直接和鹰扬军对阵,现在刘鼎开口讨要这一万匹的战马,这才提醒了他。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去年年底自己还没有南下的念头,怎么三四个月的时间过去,自己就心血来嘲,率军大举南下了呢?真奇怪,好像是自己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居然好像是主动的送上门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克用的⾝上,皆因李克用的脸⾊,变幻不定,一会儿显得有点激动,一会儿显得有点沮丧,嘴唇也是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存进的⾝上,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将李克用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存进一咬牙,夺过佩刀,就要自尽。
但是李克用一下子反应过来,伸手将他的佩刀抢下来,厉声骂道:“做什么?”
李存进悲愤的说道:“孩儿令义父为难,实在是罪该万死…”
李克用似乎这才清醒过来,头摇说道:“这一万匹的战马,是去年年底欠下的,和当下的战局无关,和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刘鼎放你回来,只是提醒我遵守当初的诺言而已。但是我当初和他说好是一年为期的,现在还没有到年底呢,咱们不急。”
众人越的怀疑,李克用说起来,好像是煞有其事的样子,可是他们完全不知道,李克用和刘鼎之间,到底怎么就有一万匹战马的交易。要知道,一万匹战马可不是小数目,要是给了鹰扬军,鹰扬军就可以组建起成建制的骑兵了。虽然说这些骑兵无法威胁到突厥人,可是面对中原的其他势力,甚至是关中的各大势力,却是占尽了优势啊!要是真的拿到了这一万匹的战马,鹰扬军还不如虎添翼,定鼎天下啊?
符存审试探着说道:“主上,刘鼎此人最是阴险…”
李克用不知道在想什么,头摇说道:“这和他阴险没有关系,原本是说好的,只是我一下子忘记了而已。呵呵,这件事情只有镇远周德威知道,他不在前线,让我忘记了很多事,唉,老了,记忆力不行了。”
众人都很期待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惜周德威不在这里,否则肯定要问个究竟。李嗣源和符存审,还有李存信,都非常期待李克用说的更加详细一点。反而是旋涡中心的李存进,感觉到一阵的轻松,原来这一万匹战马,的确不是自己的赎金,对于事件的背后真相,反而不是很关心了。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才能重振旗鼓,打败鹰扬军,洗刷自己的聇辱。他暗中誓,要是自己抓到了刘鼎,肯定也要大大方方的放他一回。
但是李克用并没有解释,反而摆摆手说道:“都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战斗!存进,你受伤了,就在后面好好的呆着。你的主力队部还在,明天还要参与进攻!”
李存进等人都说道:“是!”李克用转⾝走了。
但是一群人心底下的谜团,却是越来越浓厚了,
李克用怎么会在去年年底之前,就欠下刘鼎的一万匹战马?
刘鼎到底是用什么阴谋诡计,从李克用这里骗去了一万匹的战马?
以李克用的精明,又怎么会上刘鼎的当?
真是太古怪了。
【今天只有1章…不好意思…】(,如欲知后事如何。支持作,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