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瘟神
次曰,乔品月早早地醒了过来。
她把闹钟设置的时间为六点,而现在仅仅只是五点半而已。
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她此刻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眼前一片迷蒙。
不知怎么的,那对双胞胎的面孔,总是烙刻在她的脑海中,而且,二人的⾝影,不断地被她重叠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如此在意那对双胞胎。
仔细想想,她根本没有看到那对姐妹一起出现过。
那么…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会不会是姐妹二人和其他同学联合起来的一个恶作剧呢?
但是她随即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坦白说,虽然是双胞胎,但相似到这样的程度,也实在有些让人惊叹了。二人的互相憎恶,会不会就是因为这种过分的相似呢?一个和自己几乎完全相同的人,和容易对其产生出強烈的竞争感吧?有的时候,甚至可以产生出对方是另外一个自己的错觉…
她开始发现,自己在潜意识中,对那对双胞胎有些恐惧。
究竟是为什么呢?
学校因为发生了那起血案,本来是要停课的。不过,校方最终还是决定照常上课,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大家都清楚,自从发生了去年的四十三名大生学异常惨死的血案后,与恶性的谋杀案有关的一切都会变得极度敏感,如果贸然停课,恐怕会助长谣言,损害学校的声誉。
学校为了让生学放心,多聘请了数名保安在校內各处巡视,并在学校所有醒目的地方张贴布告,要求生学们尽量群体行动,并承诺所有老师都会负起责任,绝对不会让这样的血案重演。现在出入学校,都必须要有生学证或者教师证,否则一律不得出入。
尽管如此,乔品月今天在跨入教室后,发现生学的数量明显减少了三分之一。她的教生学涯才刚开始,就蒙受这样的灾难,让她的积极心大受挫折。
这时候,她忽然注意到,金弦惠旁边的椅子是空着的。
难道连班长都不来了?
同一时间,沈卓良也在隔壁的教室开始授课。他也遭遇着同样的情况,有不少生学都没有来。毕竟,发生了那样骇人听闻的惨剧,恐怕有不少父⺟都不敢再送孩子来上学了吧?
他也看得出来,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几乎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他讲课。估计,都是在谈论陆鸥的死吧?
现在,他们最关心的,除了凶手的⾝份以外,就是…究竟陆鸥的⾝体到哪里去了?
无论如何,要带着那样的⾝体,逃过保卫科的眼睛离开学校,是很难想象的。可是,察警搜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下水道都调查了。
最后,只能得出,陆欧头部以下的尸体,并不在校园內的结论。尽管门卫斩钉截铁地说他绝对没有看漏,确实没有任何人带着能够装下一个人⾝体的东西走出学校大门。
如今,学校很可能面临赔偿诉讼。今天一早做完早操后回到教室,副校长就在广播里申明,要生学在这一特殊时期,谨言慎行。
沈卓良在这个学校待了那么久,几乎所有的教职工都认识。这样的案子,他很难相信是生学所为。虽然警方有考虑外部犯的可能,但找不到任何的目击证言支持这一推断,何况门卫也力证绝没有可疑人物出入学校。
沈卓良其实自己也是心力交瘁。自己工作的地方发生了血案,死的还是自己的生学,而且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被杀害。他多少觉得,自己作为班主任,作为教师,有失职的地方。
他打算查出杀害陆鸥的凶手的实真⾝份。
自始至终,他都对金弦娜抱有一定的怀疑。虽然冷漠是她的一贯性格,但面临同桌的死却还如此冷静,实在太不寻常了。但是她应该不是凶手,但至少她掌握了什么线索。
他决定,先去找3班的新班主任乔品月谈一谈这件事情。金弦娜的姐姐在她的班级里,而这对双胞胎,总让他感觉有什么古怪。
而这个时候,乔品月在黑板上写了一首李商隐的诗,并要求金弦惠上台来写出该诗的最后一句。
不知道怎么的,她想尽可能了解这对双胞胎。她总觉得,在她们那冰冷的面孔背后,一定隐蔵了什么故事。
金弦惠走到黑板前,拿了粉笔就开始写起来。而就在她伸起手来时,衣袖渐渐滑落,露出了一条条发红的伤痕来!
这让乔品月顿时心惊。难道,有人在虐待她吗?
那些伤痕,看起来似乎还很新!
下课以后,她还是老样子,坐在位子上看书。这次又换了一本,似乎是在学校图书馆借的。
姐妹两个,实在…太像了。
而坐在金弦惠⾝后两排的两名男生,一个叫武宗华,一个叫唐震飞,他们正在议论着那对姐妹。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智心不会也出什么事情了吧?”武宗华纳闷地对唐震飞说道:“她没来让我很意外啊。你想啊,金弦娜是金弦惠的妹妹,现在同样是她同桌的张智心也没来学校,难道…那对姐妹是灾星吗?”
“其实啊…”唐震飞庒低了声音,对武宗华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但是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我认识一个过去和金弦惠同校的人。他说,金弦惠在初中时,就已经被视为非常恐怖的瘟神了。”
“瘟神?什么意思?”
唐震飞看了看前排的金弦惠,确定她是在认真看书,于是把声音进一步庒低,说:“我也听说的。金弦惠过去的初中,和她同班的生学,有超过十人失踪,三人死亡!而且,死亡的那三人,也都和陆鸥一样,死得相当之惨!”
武宗华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忙说:“你…你说真的?怎么会?”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死掉的三人,生前都是金弦惠的好朋友,结果呢,据说一个是两眼凸出死在厕所里,一个是莫名其妙地坠楼死亡,还有一个…是几乎全⾝的骨头都碎了!”
如此耸人听闻的话,武宗华也难以置信。不过,死得最为恐怖的,始终是这次的陆鸥。
不过,武宗华注意到一件事情。
“你刚才说,那死了的三人是金弦惠的好朋友?”
“是啊。怎么了?”唐震飞最初还有些不解,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金弦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相信她有朋友是不是?我猜,她大概是因为被人视为瘟神看待,性格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唐震飞的逻辑也说得通。
但,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断的话,会不会金弦娜也是一个相同的瘟神呢?
二人的性格非常类似,而这次死去的陆鸥,又是金弦娜的同桌。
“我有个想法。放学后,我们去张智心家里看看吧。”武宗华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和唐震飞都去过张智心家,无论如何,他们都对她有些担心,打她机手也是没人接,多少让人感觉不对劲。
乔品月在离开教室的时候,碰见了沈卓良。
“乔老师。”沈卓良一脸严肃地对她说:“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乔品月看他这副表情,于是点了点头。
“嗯,午休的时候你有时间吗?”
“有的。在食堂谈吗?”
“对。”
中午的时候,乔品月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食堂,拿了饭盒就坐到沈卓良旁边。后者先是寒暄道:“乔老师,你才刚来,还习惯这里吗?”
“还…还好吧。只是昨天的事情…”
沈卓良也是深深叹了口气,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前方,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我希望,你稍微注意一下你们班上的金弦惠。尽可能注意她的各种动向。你因为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但那对双胞胎的事情,其实…是这个学校许多老师心里公开的秘密。她们,是‘瘟神’。”
乔品月听到这个词,一时非常反感,很难接受,说:“沈老师,用…用‘瘟神’来形容自己的生学,这不太合适吧?她们只是性格过于內向,但也不能这么说啊。”
“我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们真的不寻常。她们的父⺟,在她们大约三岁不到就离婚了,然后,各自带着一个孩子建立了新的家庭,而且互相之间几乎没有往来。这对姐妹在考入这所⾼中之前,几乎没有见过面!我见过她们各自的父⺟,我也感觉她们不太正常,她们异常地仇视着对方,简直可以用誓不两立来形容。而那两姐妹,她们就隔着一个班级,可是从没有人看见她们一起说过话,就连一起出现的时间,都极为罕有。”
听到这里,乔品月心中那荒诞的念头又开始涌动了起来。
“沈…沈老师…这到底是…”
“之所以称呼她们为瘟神,是因为…”说到这里,他环顾着左右,把声音庒低,说道:“有许多老师,曾经亲眼目睹过。她们⾝边发生过许多怪事情。我在刚教4班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异常的事情。”
“异常?”
“是的。不光是我,还有许多其他的老师。那对双胞胎都是我的生学,我在两个班级都上过数学课,所以和她们两个也接触过很长时间。就在我接任4班班主任,认识那对双胞胎大概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为了培养生学的爱心,买了一只兔子,然后在教室里,让同学们轮流饲养它…”
“听起来很不错啊,像你这样的老师真的很少了…”
“嗯,其他老师也很支持我。那只兔子就一直放在讲台旁,关在笼子里,许多女孩子都会对它爱不释手。可是…就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它不见了。”
“最初,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任何踪迹,本来,我已经几乎死心了。可是有一次,我在路过操场的一个角落时,发现了那对双胞胎中的某一人,正蹲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了怎样可怕的景象吗?”
乔品月听到这,也不噤紧张起来。“我看到…她居然在生呑活剥那只兔子!生呑活剥啊!我看到她的时候,那只兔子的⾝体大部分都塞在她的嘴巴里,只有一小截露在外面!而她的嘴巴边,还残留着它的內脏和鲜血!”
乔品月听到这里,几乎不敢相信沈卓良的话。一个女⾼中生,居然生吃一只活生生的兔子?
“那…那是金弦娜吗?”
“我不确定。当时,我完全惊呆了,而她看到我后,迅速地逃走了,我尽管很快追上去,可没有追上。事后追问金弦娜,她断然否认,说那是她的姐姐做的。但是去问金弦惠,她也是同样的回答。虽然从常理推断,是金弦娜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是,她和她姐姐都没有教室的钥匙啊!我们每天都是把兔子放在教室里,锁好门才会离开的。我现在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做出这么忍残的行为…可,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开始?”
“很快,就有许多老师来和我说,有关那对双胞胎的事情。每次他们来找我,都是一副极其惶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