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
“长风,靖南王那边怎么样了?”
“报陛下,靖南王那边內部果然起了骚乱,但是王爷突然拿出了一封和皇后娘娘的密信,有皇后的凤印,信中暗指…”
“说。”
“暗指陛下招安是假,意为诱降,即便是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还说…”
“继续。”
“就和当年的玉家军下场一样。”
…
龙啸桐面⾊凝重,一言不发,韩若生端坐在那里,扣着指甲,还有些小得意。曹彬此时不是时候的闯了进来,玉石弓握在手中,一看就是刚翻⾝下马就直奔而来。
“边防快报,靖南王的队部剩余四千有余,正撤向西部…”
西边,万城国。靖南王果真是早就算好退路,知道这四面而言,只有西面有強国制衡,龙啸桐不敢轻易出兵,到时候內战变外战,不好收场。
“我派你调去的两千精兵,能否拖延一阵?”
“报陛下…”曹彬面⾊更加阴沉“原属岺老将军的两千精兵,并未听命西移。”
“哦?靖南王竟然有办法收买这两千精兵?上次你呈上的报告中,可没有提到他南下的众多军火买卖中,有这么一笔。”
“他们不是听命于靖南王…而是…南部起事的天兵队部。奇怪的很,我们安揷的人都是在靖南王队部中,而这支天兵,却不知为何提前知道了陛下招安的想法,抢在前面,和靖南王勾结…”
鹬蚌相争,变成了鹬蚌联盟。靖南王真是毫无原则、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狐狸。想当然的以为他会和谁对抗,和谁同盟,只会犯上次珍妃的错误。
“不妨。现在不过是靖南王逃窜无人阻拦,分化天兵和靖南王,也算是好事。”龙啸桐整整龙袍“毕竟,这一招,用意不止在场战,长风…”
柳长风会意掏出一封信。
韩若生不做声,心里却连连称奇,原来这皇帝老小子还留着一手。
靖南王不出手,那就是他的覆灭。
靖南王出手,遭殃的,就是他的孙女。
无论怎样,龙啸桐是不会允许內忧外患的,无论靖南王怎么做,他都能拔掉一方。
“混账,谁让你把信拿给将士们看的!”
靖南王脚底跪着一个将领,仰面直视,毫无畏惧。“我只是尽分內之事,王爷,军队里流言四起,人心涣散,不被天兵先灭掉,就先被上都的招安给击垮了。既然我们追溯您至此,早就有了抗上的准备,决不能就这样不战而败。”
靖南王一脚将他踢到,脚踩到他脸上,狠狠的说“不战而败!你这是拿我孙女当今皇后做替罪羊!你们堂堂五千男儿,让一个柔软女子替死,还说什么尽分內之事?!你这样做!皇后如何面对陛下,太子地位又会如何,你想过么!”
下面跪的将领倒是没有直接反驳“当初王爷您带着印着凤印没有写字的一张白纸,不也是有此后路,我只是替您做了而已。”
王爷冷笑几声,小小将领自作聪明,断了他留给孙女的生路。那印着凤印的无字信,本是打算为昭仪开脫之用,却被他这只顾自保请功的属下用的适得其反。
“你这么聪明,是听了谁的话?”靖南王菗出匕首往此人脸上就是一刺,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靖南王逼近“是天兵是吧?你们如何交换报情的?”
“王爷…天兵肯放我们一马,给我们充足时间向西部转移,还提供粮食供给,是要助您登上…”
靖南王手起刀落又是一刀,那将领几乎晕倒过去。
“愚蠢!”
靖南王迅速转⾝,向帐外喝道“传令下去,所有天兵提供的食物供给,一律烧毁!”
“回…回王爷…已经在…在…”
靖南王只觉得眼前一黑。被小主子算计,又被天兵摆了一道,难道真是天要亡他?
“还有多久到赤朗峰?”
“快则三曰。”
“三曰…”靖南王回过头来看了看早已疼翻在地的属下。“天兵的头目,你可见过?”
他只能头摇。
“这凤印无字信,是他们点拨你的?”
点点头。
“如何说的?”
“皇后和太子只会暂时受辱,等他们宮中的人趁外乱而內起,就会救出皇后。”
“天兵…天…”靖南王笑着扣起他的下巴“宮中的人,是谁?”
头摇。
“信,现在哪里?”
“被…被偷了…。”
靖南王眯起眼睛,单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只听到一声骨断,周遭是一片寂静。
“孽债。”靖南王站起⾝“孽债啊…”“王爷…”
“吃过天兵供给的,列个单子,拉出来。”
“然后?”
“就地…正法…以私通天兵为由,一个不留。”靖南王转过⾝“不想得瘟疫的,就把他们都处理⼲净。”
这一天,原本死伤惨重的靖南王部,又损失了五百将士。
消息传回瞬妃那里时,她只是毫无表情的说了句,
不愧老王爷,动作还挺快。
龙啸桐是在老祖宗那里找到昭仪的,青衣和笙月也在。
老祖宗一见儿子,喜上眉梢,笑呵呵的说“笙月这孩子,有喜了。”
龙啸桐不动声⾊的看了眼昭仪的表情,她只是继续恬静的和老祖宗对弈。
龙啸桐又看看青衣,半响,说了句“恭喜。”
“谢陛下。”
青衣没有抬头直视他,龙啸桐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紧张。
龙天桐,我的哥哥,你隐蔵的真好,为何你会怕我?应该是我怕你才对,不是么?
龙啸桐上前一步,突然拉住青衣的手腕,昭仪一下子就打翻了茶壶,老祖宗倒是不慌不忙的说,扣分。
“笙月是曹彬的妹妹,她有喜事,我该出一份大礼。”龙啸桐直视着青衣,青衣也终于直视他,龙啸桐却一愣,那眸子不是他预想的恐惧不安,而是深不见底的阴谋和说不出的愧疚。
心有些微凉。
能让这个男人愧疚的,是昭仪还是…
但愿是昭仪。他们还有杀手锏,但愿那是昭仪。但愿,在他把昭仪拉下马的时候,这个蔵在幕后的人,可以一起被连根拔起。
但愿。
放开手。
“皇后,你随我来一下。”
“是。”
昭仪手里还捏着没有放下的棋子,起⾝,看了看嘴唇颤抖的青衣,和面⾊如水的笙月。
从二人⾝边擦家肩而过时,昭仪仰起头,眼中一直闪烁的泪水,终于,情不自噤,滑落成痕。
轻衫拂去,决绝一个孤影,审判之镰缓缓垂下,仰望,迷离。
青衣多想一伸手拉住她,可就是那一刹那,太后却摆摆手:
不就是少了个棋子么,这棋,还有的下。
来来来,青衣,终于,可以和你下一盘了。
笙月在⾝后推了推青衣,青衣知道,昭仪在自己⾝后渐行渐远。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出了什么事吧。”
龙啸桐把印着凤印的信抖落在昭仪面前,昭仪笑笑。
“任凭处置。”
“皇后啊。”龙啸桐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一年,你做的很好。”
“可你照样不能容我。”
“我自认为,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从进宮那天就该知道,我对你,不可能有真感情,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像雪妃一样,一开始就是青衣的女人,而不用人在我⾝旁,⾝是他的,心也是他的。”
昭仪无语低头,看看手中那颗棋子,轻轻一抛,棋子落地,咕噜噜溜走…
“太子,我会留下。”龙啸桐此话一出,昭仪猛地看他一眼“王位,你心里知道,自然不是他的。”
“…谢…陛下。”
“青衣,我不能留。”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我会给他个堂堂正正的死法,死在场战上,无愧他…”龙啸桐正⾝凝望昭仪“天殿下龙天桐的⾝份。”
一阵眩晕。
青衣,天殿下。
数多年前,爷爷除掉的瞬妃的孩子?
那么,从他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野心和目的?
那些月亮和野花,那些没有说出的话,她的夜一未眠抱膝到天明,陪葬的,原来不是自己的那尊神明。
“姐小,我送你进宮。”
“为什么利用我?”
“为了…为了…我爱你。”
棋子滚落好远,终于停下。
一面朝着阳光,反射着温暖。一面摸抚大地,浸透着冰凉。
我心如海,沧海桑田,风⼲了一切,到头来,只剩一丝咸。
谁言举棋不悔,只缘⾝在其中。
不问黑白因果,但看谁主沉浮。
作者有话要说:我曾是个写虐文的
但是写了一个很长的虐文后,虐到內伤
于是再开文总是在文案中说一句happyending
不知为何写这一节很流畅可能是有种虐的基因在我骨子里只要稍一发力就如行云流水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