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钥匙
风雪漫天的山岭中,土山岭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山包而已,不过它却是附近方圆七八百里范围內最大的一支土匪的大本营,在东北土匪不叫土匪叫“胡子”而在这正月初三的夜里已经在附近转悠了近半个月的京畿卫戍师的一支小分队总算是摸到了土山岭附近,打算在今天晚上趁着土匪过年的当口上一举端掉这个黑窝。
“情况怎么样?”距离土山岭二十里外的一座破败的山庙中,昏⻩的灯光照不清屋內人的面孔,一个半边脸上都盖着积雪的大汉掀开布帘子走进来沉声说道。
屋內几个头戴狗皮帽子的军官看见来人之后立刻站起⾝来行礼说道:“师长放心,今天晚上这十里八乡的土匪们都聚到这里来了…”
大汉用手将眉⽑和胡子上的积雪抹了下来说道:“外面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这里应该是大胡子的暗哨吧,不会惊动他们么?!”
一个参谋军官笑呵呵的说道:“外面这么大的风雪,连个鬼影都见不到,一时半会山上的土匪是不会想到这里的,我们也没有用枪,是特务连的人用刀子解决的…”
刚刚走进来的大汉就是京畿卫戍师的师长曹锟,谭延去了旅顺,而他必须带着队部 入进东北来剿匪练兵。曹锟点点头说道:“我在说一遍,这一次不是⼲掉大胡子,大胡子跑了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手下那个狗头军师绝对不能放跑了,有他在手不要说方圆千里之內的大小胡子跑不了,整个黑龙江他都是门清…”
“师长。听说这个狗头军师还是个秀才?”
曹锟冷冷的笑道:“狗头军师只是个不得志的秀才,家里人被逼死了就出来当土匪,十几年摸爬滚打下来也算是个狠角⾊,对于黑龙江的地理非常熟悉…我们需要一把钥匙。这个狗头军师便是其中的关键,所以这次剿匪跑了谁也不能跑了他,以后我们在这里剿匪地曰子过得好不好就看这一榔头买卖了…”
几个参谋听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果说将这窝土匪彻底剿灭,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枪声一响兵荒马乱,我们不怕这个狗头军师会跑,跑了我们再抓回来就行,就怕这小子不长眼被弹子给毙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曹锟对着地图仔细看了看说道:“特务连将会全力支持你们的作战,今天晚上下半夜让特务连先摸上去。能不开枪就不开枪,大队人马先将土山岭团团围住,跟着特务连…听说东北的土匪特别狡猾,搞不好会有地洞之类地逃生手段,我们在山脚下一开枪。这帮土匪说不定就直接钻地洞了…”
土山岭的土匪老窝看起来还是非常气派的,这里原来就是一个几十户的小村落,结果被土匪占山为王之后修了“聚义厅”之类的⾼大建筑,倒是显出几分地主的气派来。虽然自从北洋军入进东北之后就不断的剿匪,但是黑龙江这里的土匪曰子过得非常滋润,还没有受过太大地打击。今天赶上过年,整个土匪窝***辉煌,赌酒呼喝声倒了后半夜都没有消停下来。
京畿卫戍师的特务连便是谭延亲自训练地特种兵原型,他们自然无法和后世的特种兵相提并论。但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作为一支尖刀精锐兵力,在这种夜黑风⾼的环境中,绝对要比普通士兵做的更好。特务连就像一把尖刀一样,将土山岭土匪部署地明暗岗哨一个个用匕首拔除,等大队部完成对山顶匪窝包围之时,土匪们才消停下来,而这时正是剿匪队部出动的最好时机。整个战斗不到半个小时便全部结束了。除了十几个人被打死之外,其余全部被活捉。
曹锟大步走过聚义厅。⾝后的一名参谋轻声对他说道:“师长,这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狗头军师…他***,这里还真有秘道,要不是兄弟们动手快,还真让他们跑了…“
曹锟瞥了一眼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大胡子,还有他旁边一个长相比较猥琐的中年男子,不用说,那个猥琐的家伙就是传言中大胡子⾝边的狗头军师了,据说这家伙纯粹是属耗子地,肚子里面的坏水极多,就是连底下的土匪头目们都对他是又恨又怕。
“将他们都给绑好,给兄弟们分好轮换班,今天晚上我们也来个占山为王,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好东西,让兄弟们也好好过个年…”曹锟⾼声说道。
在聚义厅中,参加剿匪的京畿卫戍师的战士们在酒足饭饱之后安排好夜班值岗之后都散去找地方觉睡,腾折了一晚上到现在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任谁也有些顶不住,聚义厅中只剩下曹锟和几个参谋与那个狗头军师。
“现在给你两条路,府政军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黑龙江这里剿匪了,想必你也听说过被俘虏土匪的下场,除了像大胡子这样罪大恶极的家伙直接被喀嚓了之外,就是放去修铁路…当然像你这个级别地家伙,修铁路是没有你地机会了,也许等几天黑龙江的城头上会有你头颅地一个位置…”曹锟阴沉的说道,聚义厅中虽然被火把照的非常亮堂,但是他的话还是让人感觉凉丝丝的。
狗头军师听后脖子稍微缩了缩颤声问道:“还有另外一条路呢?”
“当我们的向导!”曹锟说道:“说白了,我们这次大过年的喝了几天的西北风,半夜摸上土山岭,大胡子就算再厉害还够不上让我们如此费力,端了这个土匪窝,为的就是你…听说你还到过俄国人的地盘?会说俄语?”
“会说上一些,不过不是很精通…”
“听说你对黑龙江的沟沟岭岭很熟悉,各路土匪都很买你的面子?”
“说不上,只不过早年跟随过几个头领。多少混个面熟…”
“那你选哪条路?就你这⾝板去修铁路多半也会死掉喂狼,怎么样?”曹锟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对方显然不是块硬骨头,还没有怎么样就已经屈服了。
狗头军师立刻说道:“当向导!”
曹锟点点头说道:“算你识时务。不过你不用想着玩什么花招,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抓你回来喂狼!”
当狗头军师被押下去严加看管之后,⾝边地参谋说道:“这狗头军师已经数次易主,传闻好几个土匪头子就栽在他的手中,这样的人恐怕不可靠吧?如果他有家有儿女还好些,不过这家伙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别到时候往这深山老林里一躲。咱们拿他也没有办法呀?!”
曹锟冷笑道:“我们既然费了这么大地功夫来抓他,自然有治住他的办法…放心。等我们回到黑龙江城,在那里有专门的人从京北送东西过来,到时候我管它什么狗头军师还是猪头军师,吃了这东西不怕他将来反水…”
谭延将一封电报递给沈静说道:“这下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行东北移民了,并且可以加大对东北的投资。曹锟和杨超都保证东北境內的土匪组织在数月之內便可以剿平。就算以最坏的打算,几个月之內东北境內就算还有土匪,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小土匪,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沈静笑着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盛京地移民工作已经展开,葫芦岛和花菊岛的码头已经开工建设,现在府政正在筹建华中 央中 行银。我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将工商行银地货币发行业务转移到央中 行银来,不仅是业务,在人才上更需要支持。要知道现在国中最懂行银经营的人才几乎都在工商行银和在华设立的外国行银中…”
谭延笑着说道:“转移货币相关权力是肯定的,以前为了应付张之洞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现在我们建立了自己的权政,货币发行等业务自然也必须转移到府政手中,不然这终究会留下隐患…人才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寇青对这方面最了解,伍家那里我也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家国要想富強。央中 行银是不可或缺地。山西的那帮票号也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不过这些晋商骨子里面比较保守。要将他们的票号向行银方向引导肯定是要多花些功夫的…”
“票号终究还是会要被行银所淘汰,你的工商行银已经让人非常红眼了,刨去货币发行权之外,行银业务往来的利润也是极令人心动,现在国中已经有四五家区域性商人团体联合组建的行银,规模上当然比不了工商行银和列強在国中创立的行银,但是这种趋势是不可避免地,晋商票号中也有很多人心动。据说票号改建行银在晋商当中也是很有争议,而且晋商票号当中的一些大掌柜他们也是非常出⾊的金融人才,即便没有经过现代行银金融的相关教育,不过听寇青说过,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对于行银的业务往来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精通…”沈静笑着说道。
“这些人几乎生来就是和银子打交道地,中间出现一些难能可贵地人才也是理所当然,府政可以派人和这些晋商票号的大掌柜们多接触一下,可以办一些行银相关知识地学习班,或者⼲脆下手挖人补充到即将要成立的央中 行银…”谭延说道。
到目前为止知道工商行银是谭延名下产业的人并不多,只有其中的大股东才明白这家在国美注册的行银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谭延也不想这个秘密保持一辈子,这也不可能做到,毕竟这是一家从国美注册的行银,如果继续充当国中 央中 行银的角⾊,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说不过去。而工商行银和北洋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这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的,虽然已经走过了清朝,北洋在某种意义上还是一个紧密围绕在谭延⾝边的庞大势力,谭延也想将这个势力改编成一个政党。以保持今后自己在国中无人撼动的地位,所以将工商行银逐渐脫离出去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不光是工商行银,随着局势地变迁,谭延名下许多产业都需要进行类似的整合。来逐渐“洗去”其府政的印记,当然完全撇开是不可能的,除非谭延将自己手中所持有地所有相关股份全部抛出,一方面国中没人能够接得下来,另外一方面谭延向国中“输血”也是有一定限度的…作为一个并不是很強势的政治人物,如果政治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可以通过自己手头上掌握的庞大经济资源来迫使对手向自己低头。
当然现在在国中还没有那一家能够让谭延低头,而他自己也尽可能的不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不过在共和国草创阶段,如果有谁敢挑衅他的权位。估计使用最多的还是武力,至于经济手段是为了以后和平政党时代所留下来地备手。无论一个人还是一个政党,如果兜里面没有真金白银,光是凭借嘴皮子的美好许愿,不要说难以登上政治权力地巅峰。就是登上去了也坐不稳,所谓店大欺客就是如此。
“文渊,国务院那边对央中 行银的成立打算注入多少资金?”谭延问道。
沈静笑着说道:“国务院经过商讨之后打算以四千万两白银为基础成立央中 行银,当然和你的工商行银相比,这个规模作为央中 行银来说是寒酸了些,不过这不过是一个开头…工商行银在货币转化上已经奠定了基础,银元、铜元、银元券等一系列货币至少在北方已经占据绝对统治地位,像天津、海上等地基本上都使用我们的货币来结算,老百姓也已经开始习惯了。工商行银已经回收了大量的清朝发行地铜钱,以后这项工作还会继续下去,直到过渡到央中 行银最后施行全部的纸币流通,辅以少量的硬币,彻底建立以金本位的货币体系…”
沈静和谭延又对国事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便起⾝告辞,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沈静转过⾝来说道:“组安。你就这么甘心割⾁将行银给让出来?”
谭延听后一阵默然随后答道:“文渊。时至今曰论权还是论财富,我个人都已经有了。就是你也是如此,到现在我们还图什么?不过就是图这个家国能够早曰真正富強起来,能够和那些西方列強平起平坐不能让它们任由宰割…话说回来,现在我拥有的财富就是几代子孙坐吃山空花光都需要上百年,对于真金白银的求渴对我而言已经并不重要。再者说来即便是转移了货币发行权和一切特殊的权利,工商行银在国中依旧是行银中翘楚,列強在国中成立的行银不算,我估计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工商行银地规模也相当于国全大大小小行银捆绑在一起的样子,有这样一家大行银在手,无非是特权少了些而已,谈不上什么割⾁不割⾁…”
当初名震天下的直隶幕友堂到今天虽然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几乎都成为府政或者是军界的要员,但是谭延并没有亏待他们,当初还是幕友堂形态的时候,他们就拿着远超乎同行的薪俸,在解散成为府政职员之后,他们都领到了一份大大的红包,少则一两千两,多则万两,像沈静、寇青、陈飞、郭正还有留德士官系中地代表人物们,都是十万两来计算地。
谭延之所以如此厚待他的幕僚,一方面是因为当年他们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参与了自己的行动,这些“散伙费”不敢说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至少他们可以做个富家翁;另外一方面在新府政成立之后,员官的廉洁是谭延所最为关注的,这笔散伙费变相的也成为养廉费,他也曾明确的告诉自己将要出任⾼官的幕僚们,一旦被他查出有贪污的事情,等待他们的下场绝对会让他们终生难忘。
沈静不单是得了谭延赠送的近二十万两红包,他和傅彩云结婚后,谭延也兑现了当初对傅彩云的承诺,并且还在其结婚之时赠送了可观的贺喜钱,就连天津英租界內的那幢豪华别墅也一起连同赠送,其财富加起来不下百万两,所以谭延才会说他们俩人根本不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