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自扫门前雪

　　董仲孙给李虎介绍怨军诸将。

　　前宜营指挥使胡家勇，副指挥使⻩铭义；兴中营指挥使周策，副指挥使年君御；老营指挥使洪云。

　　这帮人心目中各有一副虎王的形象，这会儿见到本人，第一个感觉就是扑面而至的杀气，凛冽而‮腥血‬的杀气，感觉李虎就象一只刚刚杀出狼群的猛兽，那双眼睛里透出一股令人战栗的凶残和強悍，而这股凶悍配上他那⾝血迹斑斑的铠甲，加上他脸上那自信的笑容，给人一种強烈的震撼。这主儿不要说杀人了，估计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你要是挡着他的路，他不把你撕成碎片誓不罢休啊。

　　李虎对几位怨军将领很客气，寒暄了一番，然后马上问董仲孙“前面情况怎么样？”

　　董仲孙虽然封锁了双山，但斥候还是派了不少，根据这两天斥候的禀报，海北州和趣义州都很平静，没有看到军队的调动，但查牙山盘查比较紧，斥候不敢过去，所以对锦州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手上有多少攻城‮械器‬？”李虎又问。

　　董仲孙因为要打宜州，把川州武库里的东西搬空了。昨天怨军老营又到了，辎重都已运达宜州，所以攻城‮械器‬肯定是够了，就是军队比较少，所以董仲孙才不敢打。

　　李虎抬头看看灰的天空，脸显焦急之⾊。董仲孙攻占宜州已经三天，虽然及时封锁了双山，但难保消息没有怈漏，如果耶律大石抢先赶到海北州相阻，义军就被堵在了大灵河。情况万分危急。

　　“即刻准备辎重，一个时辰后，大军南下，攻打海北州。”

　　董仲孙看到李虎亲自率前军飞马而至，当然知道形势危急，二话不说，马上同意。命令前宜营和兴中营立即集结。随李虎南下作战。

　　胡家勇丑脸一寒，提出异议。

　　南下的百姓马上就要达到宜州，随同李虎南下的百姓有四十多万，随同怨军的百姓有十几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容易出事，必须要留军队。怨军熟悉这里，所以要留下守城。

　　恶鬼这话一说。义军一帮主帅立刻听懂了。怨军还是把自己当怨军，宜州是他们打下来的。城池和城池里面地东西都是怨军所有。由此推及，怨军不愿意把把南下的百姓放进城池，更不会把有限的食物分给这些逃亡而来的百姓。他们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利益，确保怨军老营十几万人的吃饭问题。拼死拼活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肚子和钱财嘛，我现在都自⾝难保了，还管你啊？碰到这种事，亲兄弟都翻脸，何况大家还不是亲兄弟。

　　“直娘贼，你还不得了。老子的话你敢不听？”董仲孙这张老脸挂不住了。当即发飙。

　　胡家勇理都不理他。周策、⻩铭义、年君御垂首不语，显然都站在胡家勇一边。老营指挥使洪云瞥了董仲孙一眼。笑道：“董帅，虎王已经到了宜州，你地黑山军也来了，我们怨军东路军地使命就算结束了，所以，你这个主帅可以卸任了。”

　　董仲孙勃然大怒，张嘴就想骂人，李虎冲着他一挥手，示意董仲孙不要说了。这件事怨军內部可能有约定，没有必要争吵，以免引起矛盾。义军能走到这里，不是靠怨军的接应，而是靠自己一刀一刀砍出来的，但怨军北上接应，东进打通道，这都是事实，辽东义军欠了怨军的人情，所以该谦让的时候要谦让。

　　“董帅，你回黑山军吧。”

　　李虎接着望向胡家勇和洪云，微微一笑“我们的攻城‮械器‬都在后面，但我现在急着要南下攻城，所以暂时借用一下，我会还给你们，每损毁一件，我赔你们两件。”

　　不待胡家勇和洪云说话，李虎已经转⾝了“急告老营胡涂，在大灵河以北扎营，任何人不准越过大灵河，否则杀无赦。”

　　“急召虎烈军第八将、第十二将队将以上军官，我有要事宣布。”“各军就地休息，一个时辰后，南下。”

　　李虎再转⾝，冲着胡家勇和洪云拱手相谢“我的人马绝不进城，请告诉怨军兄弟，不要有任何担心。”

　　胡家勇、洪云和其它几位怨军将领没想到李虎这么好说话，对他的惧怕不由减去三分。胡家勇躬⾝还了一礼“请虎王谅解，怨军有十几万人要吃饭，董帅临走时有交待，我们不敢不听。”

　　“虎王，你有四十多万人，这么多人一拥而下，宜州肯定乱成一团。”洪云也急忙解释“我们怨军和随行百姓都是从东北路逃来地饥民，当时的情况很可怕，很多人饿极了，只好吃树皮，甚至吃死尸，易子而食，至今想起来依旧不寒而栗，所以他们一旦看到几十万饥民蜂拥而至，势必要乱，请虎王多多谅解。”

　　李虎很理解，这种自扫门前雪地事，在大山五路会盟地时候很普遍。虎烈军为了吃饭，还曾向黑山军赊借钱粮。大家都是为了肚子，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次自己带几十万人南下，就是为了解决肚子问题，所以也不怪怨军的人非常害怕。

　　董仲孙听到胡家勇和洪云这么一说，也不生气了，反倒觉得这帮兄弟都很不错，知道胳膊肘往里拐，先把自家人照顾好，很不错，

　　李虎给几位怨军将领介绍各军主帅。

　　张⾼儿等人都是声名显赫之辈，胡家勇等人当然不能比，所以初次见面，很惊喜，不过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些人对李虎非常尊敬，那种尊敬不是装出来的，一看就是出自內心，心悦诚服的那种尊敬。

　　张⾼儿因为怨军不让进城，对他们一肚子火，眼睛都朝上，如果不是李虎连使眼⾊，估计正眼都不瞧一下。驼子倒是很给李虎面子，客气了几句，接着说了一句话“成州大战，怨军临阵溃逃，差点把我们害死，所以，你们即使想跟我们南下攻城，我们也不愿意。还是留下守城好，免得误了我们的大事。”

　　这话说的…胡家勇当场就要翻脸，洪云和周策一左一右，急忙把他拽住。也不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从李虎开始，到这些将帅，到普通士卒，个个都是一⾝血迹，浑⾝上下臭烘烘的，一看就是豁出老命杀出来地亡命之徒。你和这帮人动手，那还不是找死。

　　董仲孙越看越心惊，很多熟悉面孔都不见了，连罗中原都没看到，反倒看到小罗兰站在⾼浩⾝边，⾝上地铠甲破烂不堪，显然是上了‮场战‬，而且还和敌人厮杀过。

　　南下之战到底打成什么样了？董仲孙看看⾼浩，又看看小罗兰，然后盯着他问道：“你哥呢小罗兰眼圈一红，泪水滚了下来“阵亡了。”

　　董仲孙心神震颤，两眼蓦然圆睁，冲着⾼浩吼道：“他怎么会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什么去了？”

　　“我们在蒺藜山遭到辽金两军地前后夹击。”⾼浩神情悲痛，低声说道“总帅和罗帅带着我们在后面抵挡金兵，罗帅阵亡，文远、胡雷阵亡，⻩永重伤，黑山军死伤惨重，十存三四。虎烈军第八正将李远、副将陆和阵亡，第八将也几乎打完了。”

　　“那一仗，我们死掉了一万多人。”小罗兰哽咽说道“姐姐也受了重伤。”

　　董仲孙再也说不出话，呆呆望着小罗兰，悲愤至极。

　　李虎黯然轻叹，拍拍老董的肩膀，走了。

　　⾼浩继续说，蒺藜山大战，成州大战，一幕幕惨烈的战斗在众人眼前呈现。

　　胡家勇、洪云等人骇然心惊，他们下意识地以为义军是因为怨军的接应才杀出重围的，原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辽东义军凭着自己的勇气和战刀，硬是从十几万敌人的围追堵截中杀出一条血路，走了出来。将组成虎烈第五军。楚逍遥任军帅。第八正将甘弘，副将⻩川。第十二正将⻩华，副将刘志远。临时军议上，楚逍遥提出，两路同攻。

　　从宜州到锦州，只有一条大路，海北州在这条路的东侧，距离宜州六十里。趣义州在这条路的西侧，距离宜州九十里。两州距离非常近，打北海州必定惊动趣义州。趣义州距离查牙山只有二十里，距离锦州六十里，只要它求援，半天之內，锦州的援军就能到达，所以，要攻就同时攻，不让趣义州有求援的机会。另外，为防止查牙山和锦州方向的辽军支援而来，要再派一支军队向查牙山方向佯攻，以攻代守，阻截辽援军。

　　李虎接受了这个提议。

　　义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张⾼儿、董仲孙统率，领黑山军、阎王军和虎烈第四军攻打海北州。一路由霍六哥、李锦统率，领神龙军、云朔军、雷霆军和虎烈第五军攻打趣义州。自己则率⾼宝龙的第一军直杀查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