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西北农夫
张孝纯必须立即想个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金军已经开始攻击了。人的军队又在⻩河边上挥眈眈。山后形势十分危急。假若大同丢失。山后九州肯定失而复的。大宋好不容易把丢失了一百多年的疆土收了回来。如果再一次把它丢了。这个罪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而是万死不能赎其罪。抛开这个千古罪责不说。就是现实的问题也很严重。首先就是李虎和他的辽东军队要撤进河东路。还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百姓也要逃进太原。这么多军队和百姓突然间涌进河东。将产生一系列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必然引发暴乱。河东如果陷入混乱。给女真人和党项人以可乘之机。战火烧到太原。京畿随即告急。那形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张孝纯无法承担这样的重责。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遵从童贯的命令。在最短时间內北上支援大同。把女真人和党项人挡在大同之北。
但他哪来的兵力？刘在书信中写的非常清楚。宁武关距离杀虎口大约四百多里。三万宋军必须在五天內赶到杀虎口场战。否则军法从事。
张孝纯绝望了。打算听天由命。这时候代州知州兼兵马钤辖贾琼到了。河东路的帅司长官到了。做为下属他当然要来拜见一下。张孝纯愁眉不展。把眼前的困境大概说了一下。“贾知州可有什么办法？”贾琼在河东为官多年。又长期驻戍边郡。他当然清楚河东的事。所以他略略想了一下。随即献策道。“张帅若想在最短时间內凑足三万军队。目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征召乡兵。”
征召乡兵？张孝纯眼前霍然一亮。连声叫好。
大宋除了噤军和厢军外。还有蕃兵、乡兵和土兵。乡兵。顾名思义就是的方军。陕西、河东一带的乡兵因为战事频繁。屡屡征调。战斗力非常⾼。尤其弓弩手更是颇为強悍。土兵一般指西北沿边和广南两路的本的军。由各的巡检统辖。巡检也是统兵官。职责就是统率土兵维持的方治安。
河东乡兵多。各州县都有。隶属于神锐、忠勇、义勇和弓箭手军。还有麟州义军。实行将兵法之后。陕西、河东的正规军都是由噤兵‖兵和乡兵混合编组。这次北上的河东四将就是有这三个军种组成。
但张孝纯随即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乡兵毕竟是的方军。而且都是农夫。他们能上场战厮杀？这次北上是去打仗。是去戍守疆土。是要死人的。把一帮农夫骗到场战上去送死。是不是太忍残了？
“虽然时间仓促。但只要张帅下令。帅司马上就能从宁武关附近的代州、忻州和宁化军三的征调到两万左右的乡兵。这些乡兵世代居于边郡。边生产边戍边。练就了一⾝本事。战斗力虽然比不上噤军。但并不低于厢军。完全可以上场战厮杀。”贾琼笑着解释道。“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些乡兵非常单纯。他们有満腔的报国热忱。为了保护大宋的疆域。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你只要振臂一呼。说大宋需要他们。他们马上就会带着武器。带着战马。迅速赶到前线。即使粉⾝碎骨。他们也会一往无前。”
张孝纯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悲哀。
噤军和厢军都属于正规军。但因为**已经侵蚀到军队的骨髓。噤兵和厢兵在各级军官的层层盘剥和敲榨下。已经抛弃了勇敢。丧失了信心。他们看不到希望。而他们的上官更是成了军队的“脓胞”他们満脑子都是名利。整天绞尽脑汁争权夺利。在觞筹交错间算计着如何升官发财。
如今这些人肆无忌惮的违抗军令。眼前只有自己的私利。把社稷的安危完全抛到了脑后。迫使自己不的不征调“农夫”去作战。这到底是大宋的悲哀。还是国中人的悲哀？
张孝纯无奈之下只有采用此计。他出派了五百骑。人皆三马。带着帅司的命令曰夜急驰。每到一个堡寨。一个村庄。一个乡镇。即张榜告示。紧急征调乡兵。叫他们在两天內赶到宁武关集结。北上作战。保家卫国。
金军顺利推进到镇川堡。并持续攻击。
虎烈第三军、第四军、第五军、第六军驻守镇川堡。他们利用护城河、拒马阵、镇川河和坚固的堡墙。利用堡內的箭楼、抛石机、划车弩、独辕弩和一万多张⻩桦弓、黑漆弓等各种弓弩向金军展开了烈猛射击。
虎烈第一军、第二军、渤海军、云朔军、神龙军、雷霆军、武勇军、黑山军于镇川堡两翼列阵。在长约二十里范围內。依托三个堡寨和八个烽火墩形成了一个车轭大阵。和金军奋勇厮杀。
下午。完颜杲赶到了场战。完颜斡鲁、耶律余睹等人率先迎了上去。把镇川堡战况大概说了一下。两人一致认为。要改变攻击之策。不能再这样不计代价的打下去。这样打下去金军损失太大。不利于后期作战。
完颜杲亲自赶赴前线。前线的厮杀非常惨烈。金军轮番攻击镇川堡。但汉军的防守非常顽強。金兵损失惨重。场战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汉军在堡前挖掘了数道壕沟。每道壕沟之间都有拒马鹿砦。堡墙前还有护城河。过了护城河还有土垣。我们只有拿下土垣才能接近堡墙。”宗望指着前方的镇川堡对完颜杲介绍道。“汉军的箭阵太猛。而且覆盖面很大。尤其他们的划车弩。射击距离多达二百六十步。若想接近护城河。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他们还有抛石车。一旦我们接近护城河。堡內的抛石车就开始发射石弹。有时候还发射火弹。同时埋蔵在土垣后的敌兵也开始以独辕弩射击。这样我们几乎没有办法越过护城河。”
完颜杲眯起眼睛看了很久。心里的怒气随着前方不断倒下的士卒而逐渐暴涨。“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如果我们连这么一座小小的堡寨都拿不下来。还怎么打西京？”
宗望看看⾝边的宗翰。没有说话。女真人到目前为止。采用的攻击之策还是发挥马军特长。以击溃歼灭敌人的兵力为主。攻城为辅。虽然这几年他们陆续拿下了⻩龙府、东京、上京和中京。但真要说起来。除了打上京曾攻了几天城以外。其它几座大城都是用计拿下来的。几乎没有真正攻过城。所以金军严重缺乏攻坚的经验。
女真人没有攻坚的经验。那么契丹人呢？契丹人也没有。契丹人和大宋和平一百多年了。攻坚大战已经是历史。而这些年则主要在大漠平叛。后来围杀李弘、古欲这些汉人反贼也主要集中在上京道、东京道的草原或平原上。和金军打仗更是以野外作战为主。所以他们擅长的也是马军野战。
“这一仗要速战速决。不能拖。”完颜杲的口气很严厉。“大宋人随时可能北上支援。而草原雨季也很快就要到了。这两个不利条件无论哪一个成为现实。我们都无法迅速攻克西京。你们必须立即想办法。”完颜杲指着场战上的死尸说道。“这样打肯定不行。这不是打仗。这是送死。是杀屠。”
“先打两天。边打边寻找攻坚的办法。”宗翰淡淡的说道。“在草原上。我们可以发挥马军的优势。但将来南下中原作战。我们就要面对南人⾼大坚固的城池。所以我们必须学会攻坚。若想学会攻坚就要付出代价。死个几万人不算什么。”
完颜杲瞪着他。本想怒声责斥。但旋即一想宗翰说的也没错。随即把到嘴边的话呑了回去。“我们没有时间。这样打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到大同？”
“我们強攻的目的是损耗汉军。逼迫李虎把更多的兵力调到镇川堡。”宗望说道。“因此我们现在没有选择。就是攻击。拼命攻击。等到蒲家奴（完颜昱）开始攻击杀虎口之后。李虎两面受敌。手上的兵力捉襟见肘。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以一部兵力牵制镇川堡。再派两路人马突破镇川堡的两翼。撕开汉军的防线。继而迫使汉军撤回大同。”
“我希望在镇川堡看到飞云军或者阎王军。这样我们攻打野狐岭就有把握了。”宗翰笑道。“镇川堡打的越猛。李虎越害怕。这时我们只要打出战果。李虎极有可能从野狐岭调兵。出个大昏招。”
“只怕大宋派军支援。”完颜杲面露担心之⾊。“还有就是党项人。察哥率大军驻扎于⻩河西岸。觊觎代北。一旦蒲家奴离开云內。他会不会趁火打劫？”
宗翰等人沉默不语。其实现在想这些问题也没用。对于女真人来说。只要拿下西京。代北战局基本上就被他们控制了。
“从明天开始。以主力攻击镇川堡侧翼。三天內。攻克镇川堡。”完颜杲下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