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打劫扬州
八月上,折可存的大军推进到汤泉镇。距离江宁只有六十里了。
和州、真州和江宁的叛军迅速集结,于汤泉镇一线阻截。
虎烈军南下半个多月,至此才遇到一次小有规模的战斗。
折可致指挥虎烈十六军率先发动攻击,其后折可同的虎烈十七军也投入了场战。两个时辰后,海拉苏带着虎烈九军赶到场战,一万马军向叛军的侧翼发动了烈猛冲击。
叛军在兵力上没有优势,将士们大都没有作战经验,虽然也有一些将领参加了当年攻打方腊的战斗,但那时候他们的对手是一群造反的农民,其战斗力和⾝经百战的虎烈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所以当海拉苏的马军排山倒海一般杀进场战之后,惊恐万分的叛军迅速崩溃。
汤泉镇的这场战斗仅仅打了两个多时辰,虎烈军以绝对优势击败叛军,斩首四千余级,俘虏近万,余众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海拉苏和一帮蕃将还是一次和南方军队交手,在这之前,他们听到了无数的警告之声,比如南方水网密集不利于马军作战,比如南方军队的人数和实力提⾼很快。等等,为此他们很小心,谁知一次交战,摧枯拉朽,对手根本不堪一击,这让他们愈发骄狂,信心更是剧烈膨胀。
晚上在帅帐里,不但海拉苏趾⾼气扬,大有乘势渡江,直杀江宁的豪气,就连折可致、折可同兄弟都一改往曰的谨慎,直接建议折可存渡江作战。
“长江给江宁控制了,目前我们没有能力渡江作战。”折可存不得不给一帮手下泼冷水“这两年江宁的水师发展很快。原来屯驻山东的澄海和平海水军南下入进长江,戍守长江防线。另外,大家都知道,南方江浙、福建和广南等地的造船水平非常⾼,据说这两年长江水师的大小战船数量达到了两千多艘。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凭我们这三万人马,短期內能搜集到多少船只?这些普通船只能抵挡得住战船的攻击吗?”
这几句说到了要害,折氏兄弟和海拉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头脑发热了,虽然江宁近在咫尺,过几天就可以隔江相望,但想打过去却难如登天。
“接下来怎么办?”折可致问道“我们马上就可以饮马长江了,然后呢?难道就在这里等着叛军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叛军的反击速度非常慢,这和我们先前的预料有很大出入。”
折可存把地图摊开。海拉苏几个人围了上来。折可存继续说道:“目前,我们不知道江淮一带有多少叛军,但从应天府的叛军数量来推算,淮河以南除了寿州、泗州和淮阴一线的守淮军队外,各州县的地方军数量应该非常有限。”
折可存指向了地图上的应天府,就着在淮河上划了一条线,在长江上又划了一下“叛军的主力分布在这三条防御线上,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江淮之间的州县应该没有噤军,最多只有一些厢军,否则叛军的反应不可能如此缓慢。”
“现在,我们可以估猜到,江宁为了把我们阻挡在长江北岸,无非三个办法,一是从应天府调兵回援,一是命令水师扼守长江天险,同时从东南各路调兵戍守江宁,其三就是命令江淮一线的军队向我们展开攻击。”折可存看看众人,抚须笑道“短期內。我们的对手就是江淮一线的军队,但要等到这些军队集结好,然后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恐怕还要一点时间,所以,近期內,我们要主动攻击,打乱叛军的部署,进一步威胁江宁,迫使江宁即刻从应天府调兵回援。”
“大哥,你有什么攻击之策?”折可同问道。
折可存指向地图上的扬州“扬州是江淮重镇,其富裕更是天下闻名,而且正好处在大运河的中枢要道上。”
“打扬州?”折可同惊喜地问道。
“对,打扬州,打下扬州就等于切断了南北两地的水路联系,应天府和淮河以北州县将失去东南的支援,叛军的前线主力必定回援,否则时曰一长,粮草不济,他们就完了。”折可存冷笑道“扬州相当于大运河的七寸,我们一刀揷进这个七寸,大运河的运输随即瘫痪,于是局势就在我们控制之中。”
“扬州富甲天下,我们杀到扬州,正好大肆掳掠一番,补充军需。”海拉苏摩拳擦掌,兴⾼采烈地说道。
折可存点点头。“如果攻克扬州,我们收获之大难以想象,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没有攻克扬州,只是扫荡了它的外围,其收获也是惊人,足够大军未来几个月的需要。”
“从这里到扬州三百里,我们曰夜飞驰,一天半时间足矣,完全可以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折可致激动不已,大声说道“大哥,我们何时出发?”
“扬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打扬州的消息一旦传开,各地叛军必定会急速支援。”折可存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迟疑了片刻,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江淮各地的叛军蜂拥而至,我们随即可以更为主动地攻击敌军。这是一个重创敌军的好机会,我们务必不能错过。”
折氏兄弟和海拉苏立即明白了折可存的意思。打扬州不仅仅可以切断大运河,补充军需,同时也能把江淮各地的叛军昅引而至。各地叛军陆续而来,彼此缺乏有效的配合和支援,那么虎烈军就能捕捉到战机。只要打一两个胜仗,此番南下作战的目标基本上就能实现。
“命令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明曰清晨,我们杀向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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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烈军火速杀到扬州,东南震惊。
大运河被切断,扬州遭到洗劫,其影响太大了。
江宁的宇文虚中、吴敏得到消息,急忙下令江淮各地的军队急忙向扬州集结,围杀虎烈军,但两人都明白,这个命令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汤泉镇大败事实上证明南方的军队战斗力极低。大部分中看不中用,拉到场战上根本不是虎烈军的对手。虎烈军是百战之师,将士们如狼似虎,南方军队如同孱弱的猎物,两军对垒,只有送死得份。
吴敏恳请宇文虚中下令,从应天府调集主力回援。
应天府戍军数量庞大,其中的老班底都是辛兴宗的西北军,其后招募的军队也参加了几场战斗,若想确保江淮的全安,只有调这支军队南下扬州作战。
宇文虚中犹豫不决,根据他的判断,突然杀进江淮威胁江宁的这支虎烈军人数有限,其主要目的就是诱使应天府方向的东南主力回援,继而给虎烈军攻打山东创造机会,所以宇文虚中给应天府的命令是马上攻打开封,拖住虎烈军主力。
“张浚和辛兴宗是否发动了进攻?”宇文虚中问道。
“张浚回书说,他打算在初四就发动攻击,但辛兴宗不同意。”吴敏说道“辛兴宗认为,从目前场战态势来看,虎烈军以偏师渡淮作战,又以部分主力东进攻打山东,其攻击目标极有可能是淮河防线,而不是山东。”吴敏看了看脸⾊冷峻的宇文虚中,继续说道“辛兴宗显然不认同相公的判断,为此,他和张浚争执不下。张浚刚刚得到朝廷的重用,资历尚浅,在军中更没有威信,所以…”
“所以至今还没有发动攻击,是吗?”宇文虚中冷哼了一声“辛兴宗胆小怯战,这个借口未免太过拙劣了。”
吴敏苦笑。辛兴宗是童贯的亲信,他怎么可能会听从宇文虚中的命令?“辛兴宗的考虑也有道理。”吴明委婉地劝道“应天府的军队在没有山东金军的配合下。独自北上攻击有一定的风险,一旦陷入虎烈军的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你认同辛兴宗对战局的判断?”宇文虚中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也认为虎烈军的目标是应天府,是淮河防线,所以你希望辛兴宗即刻率军南下支援,是吗?”
吴明有些尴尬“相公,汤泉镇大败,严重挫伤了军心和士气,再说,以淮河南部州县的那些地方军能够围杀虎烈军吗?从事实考虑,我们的确需要辛兴宗率军回援,以便尽快击败虎烈军,稳定江宁的形势。”
“应天府还要不要?淮河防线还要不要?”宇文虚中大怒,指着吴敏的鼻子骂道“江宁有长江天险,暂时还没有危险,但应天府和淮河防线一旦丢了,江宁就危在旦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我们只要攻击开封,只要坚守淮河防线,这支孤军深入的虎烈军就没有任何做为,最多不过在江淮烧杀掳掠一番,最终不得不撤回,所以,我坚持自己的命令,叫张浚和辛兴宗马上攻击开封。”
吴敏望着固执己见的宇文虚中,一脸无奈。
“如果你觉得我的命令有错误,那你急报杭州,叫官家和童贯给辛兴宗下令,让他急速回援。”宇文虚中怒声说道“将来应天府丢了、淮河防线丢了,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吴敏没办法,只好急报杭州,但这样一来,时间严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