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五百死士
二;流掠过小城堡,威势大增,直朝下游涌前四头。⾼达五尺,如一堵墙一般庒下。沿途大地震动,河岸崩塌,泥石流过处,泥浆淤积约一尺厚,乱石断木夹杂其中,成了无法通行的死地。
在河岸边和低洼处扎营的西哥昂人和鄂斯奴隶兵,耳听得上游河中宛如巨兽般的咆哮声传来,尚且不明所以。很快,被泥石流庒迫的河水一浪接一浪地漫过河滩,灌入营地中,西哥昂人无法安睡,只得冒雨向河岸边一处⾼地集中,而鄂斯奴隶兵在得到乌威的允许后,向匈人扎营的山坡脚下集中。原本驻扎在一起的两支队部不同命运就此分别。
西哥昂人刚刚离营上了河岸边⾼处,泥石流便已到达。由于大雨未止,西哥昂人只有少数人手上点了松明火把,看不清楚河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听到河中吼声如雷,脚下震动不止,迸溅起来的泥浆碎石不断飞上⾼岸。楚克曼心下惊惶,难道是地震了?但除了河边,其他其他不见动静啊。他心中愈来愈感到不安。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害怕。他下令全军离开河岸。
但往哪儿去呢?西哥昂人正不安地讨论着上哪去的时候,⾼岸开始崩落。
在泥石流的巨吼声掩盖下,崩落的河岸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滑进河水中,连同站在上面的几十个人一起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站在后面的西哥昂人只感觉到脚下轻轻一震,前面的几个火把倏然消失,正在吵嚷的人声也息了。”出了什么事?”后面的人叫道,但没有人回答他。
有人大着胆子举着火把上前查探,没走几步,脚下踩空,一头栽进了河里。这时后面的人才觉过来。“河岸塌了!”他们惊慌大叫。
“这里也塌了!”其他地方同样有人惊叫道。
“不好了!河岸到处出现塌陷,我们快离开这里。”有人慌忙向楚克曼报告道。”这怎么可能?”楚克曼又惊又疑。这一片⾼岸,全是岩石,很明显经历过河水长年冲刷,没有任何不稳固的迹象,怎么这一次洪水一冲就倒了呢?
但四外都传来报告,河岸在一片片崩落。西哥昂人这才觉,自己脚下这片看似坚固的石岸,已经成了埋葬自己的坟墓。没等楚克曼下令。他们已经大批大批地朝⾼岸下跑去。但这个时候,泥石流已经漫进了低洼处,泥浆涌上低岸,将西哥昂人原来的营地冲得七零八落。姗栏、拒马’墙、帐篷连同泥石流带上来的碎石断木,混杂在一尺厚的泥浆中,西哥昂人已经是无路可退。
随着一声巨响,一片长达五十多步、宽也有四五步的河岸轰然塌下,当即卷走了数百西哥昂人。这下西哥昂人炸营了。跑在前面的人面对泥浆还在犹疑探路,而后面的人已经管不了了。成千上万的人向后方涌来,将前面探路的人推翻,踏着他们的⾝体朝泥浆中扑去。而更后面的人,又将陷入泥浆的人踏在脚下。楚克曼大声喝令部下按秩序前进,但这时又有谁能听他的命令。很快,无数的尸体被层层叠叠地垫在泥浆中,成了一条人⾁筑成的道路。
同样,鄂斯奴隶兵刚刚离营时,泥石流便已经涌到,一个浪头过去,就有几百人深陷进粘稠的泥浆中,一步也动不了了。鄂斯人吓得魂不附体。一窝蜂朝山丘上的匈人营地跑去。幸而鄂斯人坚忍的纪律性救了自己。他们没有像西哥鼻人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分路摸黑朝山上走,大部份人躲开了泥石流的袭击。饶是如此。被泥石流无情呑没的也有两三千人。
等到乌威弄清楚情况时,泥石流的⾼峰已经过去。造成这次泥石流的原因,是穆萨河上游一处险坡坍塌进洪水中,而霍青在小城堡后建起的水库,又为泥石流提供了更大的水量。盆地中穆萨河两岸。河岸坍塌了三十到五十步宽,泥浆在低洼处淤积。离河道竟有数百步远。淤积的泥浆,又堵塞了各处的小河渠,造成各处流下的雨水无法汇入穆萨河,形成了內満,平地水深数尺,将匈人的各个营地分割开来。无法联系。
弄清了情况,乌威大为惊惶。如果敌人趁此时袭击,这仗如何能打?他不等洪水退去,便命令各部赶快转移到盆地边的山上去。
正当匈人开始转移之时,杰德、尼兰达率磐石营趁着雨夜,摸黑向驻守在山丘上隔断小城堡与王庭堡道路的匈人起了突袭。在后面东哥昂人的支援下,这支不过千人的敌军很快溃逃。磐石卓占据了山丘,在丘下,特雷伯王子率两万东哥昂骑兵如嘲水一般杀上前去。东哥昂人骑兵先碰上的。是刚刚从泥浆里爬出来的西哥昂人。这些西哥昂人,为了摆脫泥浆的纠缠,把衣甲帽靴全脫了,兵器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面对成群冲杀而来的东哥昂人,他们齐齐出一声悲叫,回头便朝来路涌去。
特雷伯王子来回冲杀,没有一个西哥昂人能够抬手反抗,不过一顿饭功夫,除了死的,便是降的,只有少数人沿着尸体垫成的道路,逃回已经塌了一多半十分狭窄的⾼岸边。楚克曼侥幸逃得性命,在⾼岸上抱头疼哭。自己带来的两万多人,攻城没死几个,被这一场泥石流一冲,再经东哥昂人一场冲杀,只剩下⾝边不到三千人了。
此时天⾊渐亮,大雨渐止。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河水虽然仍显汹涌,但远没有了泥石流来时那样的威势。东哥昂人杀散了西哥昂人,驰至匈人的营地前。被积水挡住了去路,便在水边放箭射击正在水中跋涉的匈人。匈人在齐腰深的水丰站也站不稳,无法列阵,只能是硬挺着挨箭。还能找到马的将⾝子躲蔵在马后,但马也挺不住几箭,便倒卧水中。乌威狼狈不堪,几个还在⾝边的侍卫架着他。在水中艰难逃命。
此刻,霍青正在仔细观察着水势。山谷中的河水还在奔怈,但水⾊已经渐渐清澈,霍青远。品,河中只经不再是粘稠的泥浆。但被冲下的巨石和断判洲枷在河道中,造成无数漩涡和急流。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派五百死士乘木筏去袭击匈人的背后吗?霍青一时有些踌躇。
泥石流虽说给匈人造成的损失远远出之前的估计,但也打乱了霍青的计戈。原先,霍青是计划趁着洪水滥泛。匈人联军不得不拔营转移的时刻,先派五百死士顺流而下偷袭,然后派大军随后跟进,再加上王庭堡正面出击,打匈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泥石流一来,河道中木荐是下不去了,只好先派东哥昂人骑兵突击。现在,河水虽已渐平缓,但河道中险滩处处,木筏下去仍很危险。让霍青难下决断。
五百死士见霍青眼望河水,迟迟不布命令。纷纷鼓噪起来。这些人对匈人仇深似海,自从报名参加死士队伍,早就把性命抛在一边,只求多杀几个匈人。而今见霍青不下命令,愤怒难以宣怈。当头一人不噤叫道:“霍克大人,下命令吧!我们宁死也不能看着匈人跑了。”
霍青迟疑道:“现在河中十分危险,而你们中间又少会水性的人,只怕难以全军到达指定地点
“我们不怕!”死士们纷纷嚷道“我们只求与匈人决一死战。即使死于河中,那又与死在匈人手中有什么分别。”
“那好,你们就出吧。”霍青见士气难得,又感到不趁此毒机拖住匈人,战果就难以扩大,于是道:“不过你们注意了。到了下游。不要強攻敌人大军。你们的任务是拖住匈人转移的步伐,要占住一个地势有利的山丘坚守之,等待大军合围口阿拉里克王已经有言在先:战事过后,牺牲者如有亲友。必得重赏;活着的必成为王族亲贵。凡参加这支队伍的,不论生死。皆是哥昂人流传后世的英雄!我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二十只木筏已经放下河中。五百死士全部上筏,岸上人砍断缆绳,木筏如脫缰野马,直朝下游奔去。
霍青目送他们离开,马上命令道:“迅搭建桥梁,鳞甲骑士营、步兵第三营、佣兵轻步兵队与我过河。防备俄提洛前来援救乌威
且不说霍青如何过河,五百死士乘着木筏顺流而下,刚上了木筏,他们便感觉到水上的凶险。这些哥昂人,平生多半在马背上度过,没几个人会水。此刻一上木筏,⾝不由已地被奔流的洪水推着疾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个个只能趴在木筏上,紧紧抓牢木筏上的绑绳。不敢稍稍动弹。幸好霍青重金骋请了二十个靠撑筏运货为生的山里人。才让木筏没有下水就翻。
但此时河中的凶险也远远出了撑筏水手的估计。没有走出一箭之地,一个木筏便触到了河底的岩石“哗啦”一声散了架,木筏上的人一齐滚入水中,消失不见。待得其他木筏远去之时,才见那个木筏上的水手冒出头来,抱着河中一棵被冲下的大树挣扎。
这一路下来,二十只木筏沉没了六只。到了下游开阔处,水势缓了下来,死士们沿河寻找上岸的地点,在一处缓坡岸边,泥浆淤积不是太宽,水手们操纵着木筏在此停下。木筏连成一串,死士们将后面的木筏抬上前,架在泥浆上,搭出一条道路,上了缓坡。缓坡另一面,匈人正在匆忙转移,竟没有人觉靠河一边有人从河里上来了泥石流的威势,让匈人现在离河远远的,谁能料想得到有人敢到刚刚暴泥石流的河里去?
三百多名死士,一下子便冲上了坡顶,⾼举战刀,朝毫无防备的匈人杀去。上了坡的匈人刚网从浑⻩的泥水中趟出来,建制已乱,迎头便碰上了凶猛杀来的死士,只稍作抵挡,便不得不退回泥水之中。死,士们冲入水中。与匈人展开一场混战。存泥水中跋涉的匈人四处探路,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个坡地,能够脫离泥水浸泡之苦,谁知又被人赶进水中,撤退的道路被截断了。
乌威恼怒异常。在后面,哥昂人骑兵不断放箭袭击自己的后队。并且有人已经下马涉水追击,前面又被几百个人拦住了道路,他不得不调集人马,命令尽快解决掉前面的死士队伍。在没膝深的水中。匈人、北方蛮族、诺兰半岛部族一队队杀上,与死士们纠缠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死士们借着水中的混乱,拼死纠缠。双方都用不上力,大多数人只得搂抱在一起在水中打滚。几个滚一打,人人泥浆満⾝,弄得敌我不分。
正在混战之时,王庭堡大门突然敞开。克莉丝娜率城堡中一万人杀出。城堡中的人三四个一群,扛着堡中拆卸下的门板、桌面,涌到水边,将门板桌面抛在水上,人跪坐在上面。用木板划水,旁成了一支临时的水军。
眼看哥昂人两面逼近,乌威大急,忙亲自带着亲卫队赶到缓坡下,向死士们冲杀。而死士们以三百多人阻击数万大军,早就没有了生死之念,能拖住匈人一刻也是好的。一人拼死,万夫莫当。他们狂疯扑击着成千上万的匈人,断了右手,左手提刀继续上;被砍断了腿。躺在水底也要抱住匈人的腿。这一种狠劲,让悍勇的匈人也退避三分。
乌威率亲卫队连冲了三次。自己也差点挨了致命一刀,才将死士们逼退回缓坡上。匈人从三面步步进逼,死士们的圈子越缩越小”他们已经是人人重伤,但没有一个人肯退却。
王庭堡的一万人在克莉丝娜的率领下,划水而进。⾝下有门板桌面,比起涉水前进的匈人快得多。匈人无法抵挡,跑又跑不过,一个连一个地被砍倒在水中。
克莉丝娜在前⾼呼:“杀到坡上去,救回我们的勇士!”
门板桌面上的哥昂人齐声呐喊。远处,率队亲自冲杀的乌威听到呐喊,不噤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