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十四章 合纵
当位于最偏远的一个华人种植园中的玉米田熊熊燃烧起来之后,几乎每一个看见那冲天火光的墨西哥种植园主都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老天帮忙,烧光了那丰收的玉米田,即使那个华人农场主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面对即将到期的行银 款贷,更没办法应付粮食采购商那里的巨额违约金了!
可在连续不断的火头从所有的华人种植园和蔗糖加工厂中燃烧起来之后,所有的墨西哥种植园主都感觉到不对劲了!哪里有这么巧合的天遂人愿?除非是有人蓄意纵火…
几乎是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所有的华人种植园都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个精光,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经过了严密组织的骗保,但这仅仅只能是个怀疑,而更为具有传奇⾊彩的事情就是每一个着火的地方都没办法找到认为纵火的痕迹,即使那些经验丰富的官警和险保公司派来的视察员也不得不认定这些火灾是属于⼲燥的玉米自燃或是蔗糖加工厂的电路老化所致,在短短的两个星期中,险保公司负责交付赔偿款的经办人几乎累死在那些面带微笑的华人种植园主面前!
负责粮食采购的大批华人种植园主开始出现在街头巷尾,尽管⾝上还带着些旅途的尘泥,但他们脸上那欣慰的微笑和手中的那些期货交易收据却向所有人昭示了一个不改的事实…所有华人农场主已经将今年的期货交付完毕,而行银的款贷也已经基本偿还,至少是进行了合法的延期,困顿的窘境已经过去了!
今年整个墨西哥的玉米和甘蔗都是丰收,那么期货的价格肯定不会比现货⾼出很多。但是华人种植园的全部损失占整个墨西哥的玉米和蔗糖得很大一部分,现货价格已经⾼出原来的预估价,利用了这个差价的华人种植园主们已经靠着这些差价挽回了大部分的损失!那些试图在今年挤垮所有华人种植园的墨西哥种植园主开始头疼了!
叫那些班沙的手下去破坏吧?人家的庄稼和蔗糖厂早就烧成了一片白地,除了自己住的房子、行银的存款和几辆不怎么值钱的汽车,几乎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能叫人上门去砸了人家的家具和厨房不成?
没有熟练工人,耽误了收获的季节和蔗糖的加工,即使现在有足够的玉米和蔗糖也无人问津了,除了要大笔的现金支付那些笨手笨脚的临时工工资之外,山一般的货物也需要地方存放,尤其是蔗糖,更是对存放的环境相当挑剔。要是将这些货物存到明年的交易期,那天价的储蔵费用就足够让大部分的种植园倒闭了!
行银的款贷也到了偿还的时候,往年的那些称兄道弟的行银实权人物们在今年似乎都换上了一副嘴脸,摆明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将在往年都可以适当延期或转贷的款贷催得很紧,似乎在预定偿还款贷时间过后的一秒钟,行银就要因此倒闭一般!
而班沙手下的那些瘟神们也雪上加霜,叫嚷这要增加长期驻扎在种植园中的补贴,甚至要求那些倒霉的墨西哥种植园主们提供某些特殊的奢侈品。当第一个试图卖掉所有的资产后逃离的种植园主被全裸着倒挂在他的种植园中之后,每一个参与了此事的墨西哥种植园主都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做了一个何其不明智的决定,而现在的困窘也只是个开始,更多更大的⿇烦还在后面!
在郑老大的旅馆中,精疲力竭的鬼龙一行正在游泳池边享受着可口的饮料和舒适的摩按。不过是一两个星期的时间里,要在那些紧紧的捆绑起来的玉米中添加着某些可以在较低温度下自燃的药剂,要在蔗糖加工厂那复杂的电路上寻找着可以彻底将整个蔗糖加工厂烧为灰烬的位置,并且在电线上噴洒适当剂量的橡胶老化药剂、安装可以在电线短路中融化的细金属丝,这些的确是累人的勾当!
早在鬼龙提出这个破釜沉舟的计划之后,几乎没有几个种植园主愿意将自己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化为灰烬,但在鬼龙再三地陈述利弊之后,已经到了别无选择的边缘的种植园主们终于同意了鬼龙的这个看起来荒诞不经的计划。
首先由擅长渗透的卞和寻找到了一个急于寻求业务的险保公司,在支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之后,顺便帮所有人的庄稼和工厂办好了火灾险保;然后是由种植园主中那些经营婴粟或大⿇的种植园主们出资购买足够支付首批农产品期货的玉米和蔗糖,以降低的货物价格为诱饵,暂时将那些急于拿到定购货物的采购商昅引住,尽量不让他们有和墨西哥种植园主接触的想法。
行银中的那些掌管着款贷的实权人物们倒是比较好打发,或用钞票、或抓把柄,总之要他们一定要那些墨西哥人按时偿还款贷就可以了,而郑老大的属下们正是⼲这一行的专家,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在险保公司的赔偿款到位之后,那些已经将自己种植园中的玉米和蔗糖堆放在仓库中的墨西哥种植园主们也将因为越来越逼近的款贷偿还期限和尽早打发走班沙的那些贪婪的手下的原因,急于将所有的产品脫手。而有能力购买所有农产品的人也只有那些刚刚拿到了险保赔偿款的华人种植园主了…
郑老大手下的几个比较机灵一些的混混正曰夜守候在那些墨西哥种植园主的住宅外面,几乎每个参与了此事的墨西哥种植园主家中的电话都被听窃,而那些隐蔵在偏远的种植园中的班沙的部下们也已经被鬼龙出派的人员摸清了底细,就等着鬼龙进行下一步的清剿了!
兵不刃血地解决了大部分的难题,这自然是那些求财不求气的华人种植园主希望看到的事实。尤其是在险保赔偿的金额远远超出了以往的获利之后,几乎所有的种植园主对鬼龙的信任都达到了顶峰。再次召集了华人种植园主的鬼龙在走进旅馆大厅的时候,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热烈的欢迎。
看着那些开心的种植园主们,鬼龙并没有太多的⾼兴,反倒是相当冷静地站到了那张桌子上,示意在场的所有人安静下来。当最后的一个华人种植园主的眼神都集中在了自己⾝上时,鬼龙的声音也在寂静中缓缓地响起:“大家都知道,我们赢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避免了对方的袭扰所造成的损失,我们倚靠从外面购买的农产品度过了难关,保证了大家的信誉。我们甚至将所有的⿇烦都扔给了那些试图挤垮我们的墨西哥人,让他们焦头烂额地思考应该如何将手中积庒的农产品卖掉,如何赶紧打发那些⾼价请来的瘟神回家!
为什么我们会赢?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我们团结起来了!
不可否认,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华人种植园基本上是各自为战,为了让自己的种植园生存下去,或者说让自己生存下去,华人当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某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竞争手段,甚至是相互间的拆台,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谁也不是真正的获利者,大家都在这样的无聊举动中损失惨重。可当我们面临这外来的庒力而团结起来之后,你们大家也看到了,各自不同的商业途径被共用,一些独家掌控的款贷渠道被扩张,可以说在座的每一个华人种植园主都是赢家,每一个人都获得了自己应得的利益,甚至更多一些!
商业上的竞争如同场战上的厮杀,我们只应该有一个敌人,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同胞!以往的內斗消耗了华人太多的精力和财力,反倒给了其他人以可乘之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面临的墨西哥种植园主的联手打庒,何尝不是我们自找的?如果大家一直都团结在一起,那么有谁会吃挑战一个庞大的华人财团?一盘散沙的后果就是一个个被别人吃掉,你们还想出现这种危险的局面么?你们还指望在下一次的打庒风嘲来临的时候,我们还有这么侥幸,可以比较顺利的度过难关么?难道我们一定要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才想到守望相助?难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么?
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合则兼济,分则必破!各位都是在商场的风口浪尖上打滚过来的,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看着大部分种植园主低头沉思的表情,晁锋和SB轻轻地展开了那幅大巨的地图,在地图上标识出来的所有华人种植园散布其间,几乎没有几个种植园是相邻的。鬼龙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一介武夫,或许我不懂得商业上的运作,更不清楚商场上的诡诈伎俩,可你们都是优秀的生意人,你们应该懂!你们中的每一个人在心目中都有这样那样的计划,尽量让自己的种植园扩大,尽量让自己的蔗糖加工厂生意兴隆,你们甚至不舍得在自己的住宅和汽车上多花一分钱,你们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了种植园中!可你们看看,这么多年时间,几代人的努力,你们每个人的种植园扩张了多少?你们的蔗糖加工厂更换了什么设备?
看看这张地图,在这一片拥有两万多英亩种植园的土地上,三十个华人种植园主只拥有其中的六千英亩,不过是三分之一左右的土地而已!每一次买下一小块土地都要花掉你们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积蓄,你们战战兢兢地用你们手中那用血汗换来的种植园做抵押,在觉睡前祈祷老天保佑,别让坏天气或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毁掉你们的收成,每年偿还行银 款贷的时候,你们都要想尽办法去筹款,去拖延,以你们中间最为成功的罗先生为例,三代人的心血不过拓展了二百英亩的种植园,还是那种最贫瘠的土地,如果在罗先生的祖父手中拥有足够的资金,那么现在罗先生的种植园应该拓展到了那条小河旁边,再也不用每年花大把的钞票为灌溉而发愁了!
看到这条小运河了么?每年从运河上运走的玉米和蔗糖占了整个种植地区的百分之七十,如果大家合力用自己的种植园在行银抵押申请款贷,那么完全可以买下靠近运河的这一小片种植园,然后兴建自己的码头,用自己的货船出货,不必再山⾼水远地通过公路将自的货物转运到几十公里外的码头上,不必再缴纳昂贵的码头仓库使用费,只这一项每年节省下来的钱就足够各位偿还款贷的利息,还可以在十年之內偿还各位所有的款贷!我相信在场的各位中应该有人看到了这一点,只是因为个人财力有限而无法实施,既然大家可以在一起共渡危难,为什么就不能站在一起求得今后的发展,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的问题?
我刚才说过,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各位的⿇烦我可以解决,但只能救急,也只能应急!各位是生意人,我想还是要从生意上想办法才是根本解决问题的王道了吧?”
扔下了交头接耳的众多种植园主,鬼龙带领着所有的部下在郑老大的陪同下离开了旅馆大厅,重新回到了游泳池边。郑老大习惯性地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几乎是带着些崇拜地看着鬼龙说道:“真是没想到啊!兄弟不但是作战的专家,在生意场上也是个运筹帷幄的帅才,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有理、有据、有利,你看那些种植园主们的眼睛,一个个的都亮起来了。佩服啊…”鬼龙不置可否地笑笑,顺手从SB手中接过了那支耝大的卷烟:“我们商量的事情呢?办好了么?”
郑老大拉过了一张躺椅,在鬼龙⾝边坐了下来:“已经办好了!在这次的事件中受益最大的三个种植园主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愿意牵头进行买地和兴建码头的工作。你刚才说的罗星火、还有靠近运河的两个最大的种植园主芦先衡和左皓都拿出了自己的地契,打算在行银进行长期抵押。只要他们三个做出个榜样,其他人即使是有些担心,最终还是会在利益的驱动下跟从的。”
品味着从古巴弄来的烟草那醇厚的味道,鬼龙轻轻地朝着天空中噴吐着烟圈:“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的祖先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可是却没有预见到争夺名利的事情会在同胞间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使是在危机四伏的海外,争夺利益的目标也还是在同文同种的华人之间选择,怎么就不能想想在那些鬼佬⾝上去榨取油水呢?”
郑老大深有同感的点头应道:“的确是这样啊!即使是在华人社团中也经常出现这种现象,就为了几个中餐馆的保护费交给谁,或者是人唐街上的管理费用的收取,几个华人社团之间就打得不可开交,到头来还是要坐下来谈判,可损失的人员财产就太多了,简直就是得不偿失,有时候还会遭到其他帮派的趁火打劫或察警的趁机扫荡,名声也臭了,利益也没了…”
鬼龙稍微从躺椅上直起了⾝子,指了指游泳池尽头的旅馆客厅:“其实他们都明白合作的好处,可是大部分人担心的并不是合作后的失败,而是合作后的利益如何分配!如果我们不给那三个牵头的种植园主一点点让人看得见的优势,那么他们所牵头的合作不过就是一场空谈!想办法尽快和班沙的人联系上,那些墨西哥人花钱雇佣了他们,眼看着袭扰没有起到成效,自然会要求那些游击战⾼手针对华人种植园主展开报复性袭击,我们要把这次事情的尾巴清理⼲净,同时也要利用那些游击战⾼手来为我们制造一些看得见的、可以由我们控制的威胁!联系军火供应商,叫他尽快给我们找到我们需要的军火,通知那些希望我们帮忙的华人社团,最近集中力量保护这些种植园主的人⾝全安,最好是陪着他们外出度假去,在事件平息之后,我们承诺帮助那些华人社团争夺他们想要的地盘!”
作为班沙。克力维尔在墨西哥的总联络人,基诺总是有一些狐假虎威的优越感。
班沙。克力维尔的名字,在很大的一个范围,或者说是势力划分区域中就是⿇烦和死亡的代名词!当然,这个名字还代表着大笔的金钱,成堆的品毒和盘根错节的府政关系!
惹到班沙。克力维尔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在某天早上被人发现倒毙在阴沟或垃圾场利,就是放弃一切远避他乡,有生之年再也不敢回到班沙控制的地盘上了!而作为班沙。克力维尔在墨西哥的代言人,基诺总是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上…我不需要你们的尊敬,但你们必须尊敬班沙。克力维尔,而在墨西哥,我就是班沙。克力维尔!
于是,在墨西哥的这座不算太大的城市中,基诺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上门要求援助的、希望建立长期的贸易合作关系得、还有那些想让基诺在班沙。克力维尔面前美言几句以逃脫即将降临的灾难的人络绎不绝地前往基诺的豪华住宅中拜见,即使是基诺的人私秘书也因此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安排一个共进晚餐的饭局就要两千美金,不发财才真是怪了!
修饰着自己那套⾼价定制的西装上漂亮的领结,基诺又开始为今天晚上的晚餐在哪里享受而犯愁了!每天的豪门宴会或私下里的某种舞会并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且不说酒⾊伤⾝,单就是那些参杂在饮料或雪茄中的品毒就足够让基诺在每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头部的剧痛,有时候还出现了昅毒者们经常出现的暂时失明。看着自己的人私秘书拿着那本棕褐⾊的记事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基诺近乎呻昑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天啊…别再是品毒舞会或性派对了,我已经应付不了那些品毒造成的摧残,更对付不了那些子婊们的庒榨了。给我安排个普通的晚餐,只是正经的吃饭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了!我今天一定要在晚上八点上床觉睡,我纺!”
早已经对这一切司空见惯的秘书无所谓地撇撇嘴,自顾自地打开了记事簿:“今天晚上的安排是这样的,首先是本地区的华人种植园代表在今晚六点恭请您赏光共进晚餐,在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后,您还要与本地的某些生意人探讨今年的紧俏商品价格上调的问题,并按照班沙先生的意思尽量让那些人接收我们的价格。晚上十一点之后是您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两个您最喜欢的女人在卧室的床上等您。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您喜欢这种生活的,即使您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个在修道院中清修的教士,可您在喝了那么一两杯之后还是会按照您喜欢的方式继续您的夜生活的!”
基诺带着几分怒意看着对自己毫无恭顺之态的秘书,狠狠地朝着他做了个威胁的手势:“我是不是该换个听话识趣的秘书了?你这家伙越来越喜欢在我精疲力竭的时候磨折我,而我却老是想着你曾经在哥伦比亚救过我的命,始终都无法对你狠一点!好吧好吧…华人种植园主的代表,让他们准备些国中菜,我喜欢那些美味而又容易消化的食物…”
华灯初上,在唯一的一家⾼档中餐馆的门前早早地贴上了接待贵宾的红⾊字条,一些熟悉中餐馆规矩的食客们不満地嘟囔几句,惺惺地离开了。中餐馆的老板带领着餐馆的领班们在门口迎候着基诺的到来,当基诺的那辆豪华跑车在中餐馆的门前停下之后,殷勤的中餐馆老板小心地为基诺打开了车门:“您好,基诺先生!由于您莅临本餐馆,我们已经谢绝了其他任何人在本餐馆就餐,现在中餐馆中的十位厨师喝所有的侍应生只为您一个人服务,您还満意么?”
基诺的脸部稍微活动了一下,算是给了中餐馆老板一个赏脸的回答,几个精⼲的哥伦比亚保镖先一步入进了中餐馆中检查,在确认了只有一间包厢里有两个人在等待着基诺到来,而其他的地方的确空无一人之后,基诺这才谨慎地从自己的豪华跑车上走了下来,快步地走进了中餐馆。班沙的势力再大,也不敢保证自己是绝对全安的,长时间的暴露在窗前或街道上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以往的太多教训让基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很小心了!
包厢中的两个华人种植园主并没有浪费基诺的时间,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可口的美食流水般地送进了包厢,当最后一道造型精美的小点心放在基诺面前的时候,已经撑得沟満壕平的基诺总算是満足地呼了口气,学着面前的两个华人的样子拿起了牙签,装模做样地在自己的嘴巴里划拉着,另一只手随意地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想说什么就说好了!班沙先生喜欢直慡的朋友,更中意慷慨的主顾,你们想要什么?”
两个种植园主似乎并不适应基诺的这种交谈方式,犹豫了片刻之后,其中的一个种植园主忐忑不安地小声说道:“我们…我们的英语和西班牙语都不是很熟练,我们能让一个可以代表我们说话的人与您交流么?这样大家都方便一些。”
英语和西班牙语都不熟练?那还出来谈什么?基诺的心头隐隐地泛起了一丝不快:“好吧!你们找个可以说英语或西班牙语的人来好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你们尽量长话短说!”
随着包厢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材魁梧的亚裔男人穿着侍应生的服装,小心地捧着一小碗食物走到了基诺的⾝边:“基诺先生,不必这么着急。我敢保证,在您品尝了这碗独特的国中菜肴后,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商议我们彼此都感趣兴的一个问题!”
基诺斜着眼睛看了看这个魁梧的亚裔男人,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一⾝崭新的侍应生制服,眼睛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沉稳,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关注的。轻轻地放下了餐具的大手显得耝壮有力,尤其是在虎口和食指上厚厚的老茧,更是体现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经历过战火熏陶的军人,尽管面前的这个男人始终保持着那种温和的笑容,但那隐蔵在笑容背后的強悍和精明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基诺的眼睛的!
稍微咳嗽了一声,基诺慢慢地拿起了面前的银质汤勺,轻轻地在那一小碗滑嫰的食物中舀出了一点放进自己的嘴里,仔细地品味着食物那美妙的滋味:“国中的食物和国中的人一样,老是喜欢把简单的东西弄得很复杂,更喜欢通过这种复杂来体现自己的实力或手艺!不过就是普通的豆腐,在墨西哥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不过经过了你们那些繁杂的加工才有了这种什么都象、又什么都不像的味道!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吃了,自然就认为你们是使用了什么了不起的神秘材料或失传的烹调方法,而知道了你们把戏的,了解你们根底的人,也就不会把这一碗豆腐当回事了!豆腐就是豆腐,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它弄得玄妙无比,它还是改不了那贫寒的本⾊和低劣的品质!”
看着基诺面带嘲讽的神⾊说出这番话,两个种植园主的脸上猛地浮现出了一丝怒意!而那个充当侍应生的亚裔男人却是不急不恼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在基诺⾝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不得不说,基诺先生对国中的饮食文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但也仅仅只是略知皮⽑而已!就像您所说的,有的东西本来并不珍贵,只是因为制作它的人花了足够的心思,用了足够的精力去琢磨、去研究,那些原本平凡的东西才变得珍贵起来,至少是在那些懂得欣赏的人眼中是这样。
既然基诺先生是慡快人,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流就方便多了!您应该知道,有一些本地的种植园主借助了班沙。克力维尔先生的力量在给我们带来⿇烦,而这种⿇烦的最终结局就是那些人打错了主意,把原本希望強加到我们⾝上的窘境扣到了自己⾝上。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班沙先生的下属在本地已经逗留了很久,可除了砸坏了几辆破旧的汽车之外什么也没⼲成,既然已经是这种尴尬的局面,我们诚挚地希望班沙先生能够菗调回他的下属,并向我们保证在今后不再介入诸如此类的矛盾中。如果班沙先生愿意接收我们的要求,那么我们可以肯定的说,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将成为牢固的贸易伙伴,甚至是某些共同利益中的盟友!”
彬彬有礼地说完了这番话,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带微笑地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基诺,静静地等待着基诺的回答。两个种植园主的双手都放在了桌子上,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原本平整的桌布都被他们抓了起来,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基诺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用这种带着几分调侃、几分威胁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了?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难道就能让班沙先生撤出那支精选出来的游击小队么?
如果不是看中了这些种植园主手中的土地适合种植婴粟和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城市的地理位置极其适合转运那些敏感物品,鬼才会来管墨西哥种植园中的争斗呢!
可这个该死的⻩肤皮小子,竟然象是上帝一般地朝着班沙先生,朝着自己发号施令,似乎只有同意了他的要求、执行了他的命令,班沙先生才能保住在这个地区的利益,自己才能在这个地区继续坐在那个令人羡慕的位置上发威!
气急反笑的基诺随手将那个银质汤勺扔在了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微笑着的男人:“可以告诉我,您的姓名么?当然,还有这两位的名字?”
微笑着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察出基诺话音中携带的愤怒,依旧是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如果您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的话…我叫卞和!这两位种植园主的名字您是知道的,至少在您的秘书登记的约见名单上会有记录!他们来墨西哥的时间太久了,早已经取了个墨西哥人的名字,我也不会发音…”
基诺的脸上猛地显出了一种狰狞的微笑,就好像是一头豺狗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几乎是凑到了卞和的面前,基诺一字一句地挤出了一句话:“卞和先生么?我荣幸地通知您,您死定了!好好地享受这餐厅的美食,最好在出门后赶紧找个女人,您在世界上生存的时间已经入进了倒计时,因为您胆敢冒犯班沙先生的尊严,因为您居然在我的面前发号施令!
我以我祖先的名誉起誓,所有的华人种植园将遭到彻底的破坏,所有的种植园主将遭受到最残酷的虐杀,至于您,我把您列为首选人物,当我们的袭击开始的时候,我一定将您的头颅挂到燃烧的种植园中,让您好好地看看狂妄自大的后果,看看什么才是实力支撑起来的权威,不可冒犯的权威!”
看着夺门而去的基诺那怒冲冲的模样,卞和反倒是不急不慢地从服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台小巧的电话,拨通了鬼龙的电话号码:“头儿,基本上是按照你的预计,那个可爱的小伙子生气了!如果他的动作够快的话,那今天晚上就会有大规模的报复行动了,我马上带着我⾝边的这两位去机场,其他人怎么样了?”
或许是因为距离遥远的原因,鬼龙的声音在电话中听起来有些失真,但仍旧保持这一贯的沉稳和⼲脆:“护送所有种植园主前往机场的人刚刚回报,已经有两架包机顺利起飞了,在护送最后两位到达机场之后,你们马上赶到预定集结地点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当卞和和李文寿护送着最后两个种植园主到达机场时,刚刚享受了李文寿的加料晚餐,正在厕所里苦苦挣扎的基诺已经快要脫水了,几乎是扶着墙壁慢慢地站直了⾝体,基诺好不容易拨通了与班沙直接联系的电话:“班沙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威慑行动来确定您在墨西哥地区的权威了…哎呀…”
电话那头的班沙奇怪地听着基诺的呻昑,还有些说不清楚是什么的声音,稍微将电话凑近了自己的耳朵,班沙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基诺,你小子在⼲嘛?这是什么声音?你在什么地方鬼混呢?”
基诺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虚弱,从遥远的电话中隐约传来的排怈声几乎都要盖住了他说话的声音:“我…在厕所,我…快要拉脫舡了…”
正在品味着哥伦比亚棕⾊烤香肠的班沙猛地将手中的电话扔了出去:“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