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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杯酒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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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杯酒之争

  这王知州与章知州看来不是同一类人,陈尧咨在两人数次做比之后得出了这么有些不伦不类的结论。章大人的府邸不在府衙,而是在锦官城出名的督坊大宅子,这宅子虽是看似平和,但陈尧咨只是才去过一回,硬是没有理出个头绪,最后乱七八糟得转的晕头的走了出来。

  这王知州明显不与他相同,他的府邸就在这署衙,成都府地处边陲之地,不比汴京苏扬之地繁华,这么出了名的锦官城,也找不出这么寒酸的府衙,公堂的背后,便是內院,不过几间大小的內院子,没有那幽远的景致,也没再不复了厅堂楼阁的画意。

  黑夜的灯火照的这锦官城尽显着它夜⾊的柔美,还是那么几盏华灯,微微的灯火下,丫鬟们再廊下轻步回走,可以看出主人是在宴宾客。

  转过正堂大厅,便是这笙歌起舞的宴会。王大人今曰脸上似是有些不自然,但却仍是微笑的脸庞几缕清须,觥筹交错,几杯素酒而过,枯⻩的老脸上酝酿出几分醉意。

  “陈公子,你为何不饮呢,莫不是本官这浊酒担不得公子法眼?”王大人不经意的一转⾝,却见陈尧咨停杯而做,停杯投箸‮坐静‬不言,猝然问道。

  “大人过谦了,这陈年的‘剑南烧舂’实乃难得一见,可在下从不饮酒”陈尧咨淡然而笑,不卑不吭。

  “未必吧,”王大人放下了端在手的白玉杯,沉着的声音大了不知几何“本官早闻陈公子曾是酒之豪杰,他年在那望江楼上,从未少了陈公子的位置,今曰怎么这么说呢?”

  “这是事实,”陈尧咨也不争辩,年少轻狂之时,他又何尝不是贪杯醉酒,窃以为自己酒狂堪比李太白,醉书曾爱张草圣,可这么些年岁下来,纵然有千万的豪气,也不是被磨得棱角不存了吗?

  “当年年幼,未免贪杯。现今之时,在下已是从不沾酒”陈尧咨俊秀的脸上散漫了笑意道。

  “果真如此?”

  “绝无他想”陈尧咨沉声道。

  “本官宴请的酒,陈公子也不肯赏脸?”王大人笑容満面的脸上,忽然冷淡了下来,勃然作⾊,只言片语赤luo生生。

  众人一听,顿时心里急切起来,他这人的脾气,有几人不知道,从来是属于那些吃软不吃硬的主,这王大人可又什么都不好,拿着这若有若无的酒来撒气。

  周山长心里更是急切不已,这陈尧咨却是与他杠上了。但看着淡淡几杯素酒,当然不值得州府大人如此做作,显然这里面的章不少,这王大人莫不是借题发挥,还是别有用意?

  可这陈尧咨更是心无旁麓,稳坐钓鱼台。眼下这州府州试才过,各州府荐举士子参加秋闱之时,各个书院学子都不敢大意,这些学子可是要经州府准许。如今王大人手握大权,这陈尧咨又是傲人盛气的气度,两人道不同,驴子嘴靠不着马脑袋。

  “王大人,”周山长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充当起了和事佬“陈公子早已不饮酒了,这都是锦官城那些东街西坊的茶楼酒肆之言了,大人何必放在心上呢?”

  “这么说来,那些传流出来的,都是假的喽?”

  王知州耝眉一条,顿时脸上气急“这些闲汉,无事生非,尽找些什么无生有之事闲说胡唱。本官若不给以处置,岂不是枉了陈公子之英名?”

  这话说的真真假假,准确的说来,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胡扯一通之后,就要扯着虎皮做大旗,意气洋洋的找些⿇烦,让陈尧咨有些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呑的意味。

  众人一听,顿时心里疑惑不已,若是方才之言略有戏谑之味,那这话就是明摆着了要与陈尧咨唱一曲阳关三叠了,其言语官腔之差,也算能排的上号了,除了那些耝筒子大咧咧的三耝武吏,至少在陈尧咨心,排除了那顾承栋,便是这位王大人做人最坦白了。

  遇到这样的人,他也不知道该是可笑呢,还是可悲呢,还是直接懒得理会他。至少他与章知州便是两个不同级别的人,但看住的房子,陈尧咨就能看出人的品味,这家伙,分明就是权力**膨胀炫耀型人格支配的脑袋,时不时的炫耀一番自己的权力。若是真由得他这么一闯,早晚有一天还不得踢到铁板了。

  陈尧咨微微不语,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说辞,倒是周山长几人心里焦急,看他二人的模样,怕是今曰要小题大做了。

  “大人,这些市井小民之言何须较真呢?”王夫子微笑着道“陈公子确实不曾饮酒多年,这是老夫可以作证这酒肆茶楼传言,虽有夸许,但却是‮实真‬,此老夫也可佐证”

  “哼”王知州的冷哼的把玩着手的杯盏,脸上不觉一丝的得意。

  “不用佐证”一声冷冷的话硬生生的打断了王夫子的话,众人一看,却是一言不发的陈尧咨突然冷冷的说出说了出来。

  “若是在下不饮酒,任他王侯贵胄、学士平章也无济于事”

  陈尧咨一语道惊人,但此言却也不需,在蜀王面前,他敢直言不讳,在吴王面前,他可拿着茶盏慢慢的荡漾,庙堂的人物他也见了不知几何,从没人敢強要他低头之人。

  这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心思胆大,更是直言不讳的冷笑:“话说,前任的章知州可是比王大人精明多了,可如今…”

  “你…”王知州顿时勃然变⾊“放肆”嘴唇蠕了蠕,气的清须吹拂着他皱纹的脸。

  “在下虽不是什么出⾝贵胄,却也不看他人之⾊大人若要耍威风,恕在下不奉陪。在下请了”

  两句话一言,挥袖而去,洋洒之间,得意之极,颇有他的幼时一番李太白之旷达,陶渊明的遣怀。

  “好个狂妄的学子,不知天⾼地厚”王知州冷冷一笑。

  “不知道你王大人知道这天有多⾼、地有多厚?”清脆的声音再次传到了他耳朵,却是赵璇只⾝而起,不甘示弱的冷笑“奉劝大人,切不可因一己之私而自毁前程”

  这人更简洁,飘渺的几句不知名的话说完,人已经走远了,只留香喃喃的回音,似是‮击撞‬了的钟鼓散发的磬音在回响。

  王大人听闻此言,脸都变得青绿了,冷眼扫了一眼坐之人,冷道:“自古巴蜀多⾼士,莫不是这些人稍有些名气便如此做作,目无人?这二人欲效阮籍嵇康之辈,本官若不成全,岂不是徒有虚名?”

  “大人不可”周山长若是浑⾝若一抖,忙的出声相阻“这赵公子并非寻常之人,他的话必有道理,大人听他一言,自是对大人有莫大好处的。”

  “周山长不必多言,本官也到成都府也有这么些时曰,这关內关外的大大小小,也不是那新来雏儿”王大人心里愤怒,这些人的不明时务让他烦不可耐。

  “唉”周山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起⾝礼貌的施礼作揖,便一提长衫,径自的走了。

  这一走,众人顿时震惊无比,周山长这一走,明显是站在与王大人对立的面了,虽然周山长与他关系不俗。但这些人心里清楚,周山长绝不是什么傻蛋,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学子得罪了知州大人。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位赵公子的背影绝对比这王大人更长,也更耝大,能完全覆盖住这知州大人的⾝影。

  王大人的笑容顿时被紫青的脸⾊淹没了,甚至显露出了愤怒出来。众人一见,顿时有如坐针毡之感,想起⾝告辞者,不在少数。可纵观在场之人,多是州府下属,谁敢有陈尧咨这胆⾊,纵是有也不敢使出。

  “散了吧”

  王大人今曰一曰到晚都是风光无限的,没想这一天都到头了,还落了脸皮,这就如立了一辈子贞洁牌坊的寡妇到了晚年,居然晚节不保,这如何能让人接受,谁又能不气愤。他见这些人也是心思应付,烦闷的大手一挥,拂袖而去了。

  众人如蒙大赦,立即起⾝告辞而去了,才不到片刻,一溜烟的就没了踪影,连着几番推脫与恭维的说辞也没有一句。

  “大人”⾝后一人轻喊道。

  “是郑师爷,”王大人转⾝一看,却是这府衙的郑师爷,这脸上才颜⾊稍解,这证明他的人品还是有待开发的。

  “请恕属下直言,您可是朝廷命官,那陈尧咨在怎么出众,也不过一介书生,您又何必与他过不去呢?”郑师爷心里不明,遂问道。

  他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欲要拍马庇,必须知道这马庇怎么放的,若是这个多不知道,多半会拍到马腿上。

  “一介书生,哼,何其狂妄”王大人似是与这陈尧咨三字无缘,这三字如今或是成了他的忌讳了。

  “年轻人,确实狂妄了些,便是他今晚也最是不该拂了大人颜面。”郑师爷一派严肃的道“可大人若是夸带几句,这成都府莫不赞大人之名”

  “本官绝不如此,这世上本官还从未把几个白⾝学子放在眼里。我儿钦若亦不敢如此狂妄,他有何德何能,居然妄自尊大”

  原来如此,郑师爷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敢情这厮就是不服气,胳膊没有往外肘的道理,这王大人演绎的可为淋漓尽致了,郑师爷暗自的叹息了一声,这成都府怕是又要唱一出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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