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韩家
“这是给你的奖励。”媚娘淡淡道。
坐在前座,叫鬼黑的男子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顿时打起了小算盘,他跟在媚娘的⾝边也有好几年,却从未见过媚娘给谁点过烟,试想在海上能和媚娘平起平坐的人不多也不少,足够凑満一双手,但能让媚娘亲自点烟的可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这小子,难道让媚娘看上了?
这个念头让鬼黑浑⾝一个激灵,连忙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做奴才的就守好做奴才的本分,他可不是没有见过一些逾越了规矩的奴才那凄凉的下场。
这年头,坏人未必就是真的坏,而好人也就未必真的好,君子尚且要看成⾊更妄论比君子难做一千倍一万倍的枭雄?对于爷爷说过的每一句话赵虎臣都铭记在心,同样,他也记得当爷爷对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沉默半晌,才缓缓如同自语一般道,枭雄也罢英雄也好,活得都比常人要累太多。
赵虎臣曾经也想过自己的爷爷会有怎么样辉煌的过往,但每当提及至此的时候回答他的总是爷爷宁静而从容的微笑,有一种叫沧桑的东西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赵虎臣,时至今曰,赵虎臣还是想不出来在来到那个破落的赵家村之前爷爷会是什么样位面的人物。
思绪万千的赵虎臣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像到了刚才杀掉的斧老三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想的竟然不是对自己报仇反击而是告诫他的女儿去做一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人,一个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的**大佬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算是讽刺吗?虽然风马牛不相及,但为什么那和洵的目光会让赵虎臣想到在阳光下,躺椅上缓缓听着京剧的爷爷望向自己的目光?
在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尚是⾼尚者的墓志铭这样一个社会中阴鸷凶猛如斧老三尚且对女儿心存善念,原本打算斩草除根连带斧老三的女儿一起除去的赵虎臣在望向那对如同水晶般纯净丝毫没有被这个肮脏的世俗所污染的眸子时竟然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赵虎臣意识到心慈手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车子很快就开到紫园门口。
“我在这里下车。”赵虎臣淡淡道。
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见到媚娘微微点头之后才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
赵虎臣打开车门跨下车。
媚娘坐在车內,皱着眉头看着赵虎臣远去的背影。
这个男人的背影很特殊,属于那种如果你不认识他的时候恐怕不会注意出来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之处,但若和他接触了,随着接触越深你越能够发现这个男人奇特之处的男人,能让阅人无数的苏媚娘看不透摸不准的人不多,杨霆算一个,而眼前的赵虎臣显然也拥有这样的资本。
“鬼黑,你说他会不会成为我的威胁?”关上车窗,断绝了自己的视线和赵虎臣的背影之间的联系,苏媚娘淡淡地问。
“不会。”鬼黑这一次回答得异常慡快。
“哦?”媚娘颇感趣兴地反问一句,她的手下不少,能为她卖命的同样不缺,但眼前这个鬼黑却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足够強大而且足够衷心,因此鬼黑是媚娘的心腹,这一点整个明珠都没人反对。
“直觉,媚娘,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一线,除去绝对強横的实力之外,很多时候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鬼黑的手中出现一把小刀,五根手指灵敏地转动间那把小刀就像是精灵一般在他的手指之间穿梭飞腾,这种惊现刺激的游戏一旦稍有不慎就是很凄凉的下场,但鬼黑手中的刀光层层叠叠却始终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这种对力量和技巧的精妙把握足够藐视绝大多数所谓的牛人猛人。
“开车。”媚娘闻言微微一笑,淡淡吩咐。
紫园一千三百八十九亩的占地面积不可谓不大,而喜静的杨霆住在紫园十三个岛和一个半岛中那唯一的一个半岛上,据说当初在挑选紫园别墅时同时看重这幢独占半岛别墅的还有来自港香和温州的两名大佬,只是最后一番明争暗斗还是以杨霆的胜出而告终。
原本打算从杨霆的人私码头坐船回半岛的赵虎臣路过一座拱桥时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熟人。
他在明珠认识的人实在不多,而眼前这个女人却是无论什么时候属于很特殊的那一个。
韩书画。
韩书画此时正和一名银发老人缓步走早湖堤便,湖水边荷叶漫漫,赵虎臣站在拱桥上,望着不远处陪着老人散步的韩书画。
微风拂过,赵虎臣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之前因为杀掉斧老三而产生的心境波动竟然神奇地平静下来。
美人如玉,玉如美人,这样一名仿佛从古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温婉女孩的确拥有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令人平静下来的奇异魅力。
似有所感,正陪着爷爷散步的韩书画忽然抬起头,望向拱桥,见到站在桥上的赵虎臣,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韩书画⾝边的老人也察觉到了孙女的变化,顺着孙女的目光望去却见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老人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就是他和老友下棋时遇见的小伙子。
“爷爷,我去见一下我朋友。”韩书画轻声道。
老人点点头,笑道:“既然是你朋友,就带来让爷爷看看,这年轻人,我见过。”
韩书画惊讶地看了爷爷一眼,点点头,继而转⾝走向赵虎臣。
“什么时候来的。”赵虎臣微笑问,语气是在这个女孩面前一如既往的平和,这种宁静就算是杨采薇也不曾给他带来过。
“有一会了,就是陪爷爷来散散步。”韩书画轻轻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梢,一低头的风情令周围的景⾊都靓丽了不少。
在赵虎臣眼中,韩书画应是那种真正属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人,这种真正的属于国中古典式美女的女孩比起那些所谓的丰臋丰啂的女人多了一份內涵和气质,从型浸润在诗经典籍中度曰的赵虎臣对于韩书画⾝上的书香气息尤其享受。
赵虎臣抬起头望向了在不远处的老人,立刻便记起来前些天遇见了三位老人在对弈,和其中一位老人对弈了几局的时候,眼前这位老人就是始终都站在一旁没有多说话的老人。
“我见过你爷爷。”赵虎臣笑道。
赵虎臣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成了杨霆一个还没有被正式确定下来的女婿就是一个大人物了,同样也不觉得能够和苏媚娘那样的女人坐在一辆车里就应该在明珠拥有⾼人一等的地位,始终都很清晰地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小人物位置上的赵虎臣对任何人都抱有小人物该有的审慎和韬光养晦。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韩书画的爷爷都不会是寻常的老人,但这个老人属于什么样的位面和层次,从小到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支书的赵虎臣瞧不出来,但他也能感觉到,兴许就是杨霆那样的男人在这位老人面前都没有叫狂妄的资本,而原因,赵虎臣不知道,真的要说,他只能说是猜的。
就是这份猜出来的谨慎,让他站在这位老人面前的时候没有一星半点在杨霆面前时的阴沉和在苏媚娘面前时的狡诈反倒多了一份珠圆玉润的內敛。
“爷爷,他就是上一次我专门带回去找你的赵虎臣,之前和你说过的。”韩书画的笑容有一种晚辈对长辈自然而然的亲昵,而这种亲昵曾几何时也在赵虎臣⾝上出现过,只是很快就被山中数不尽的大畜生给淹没了。
“爷爷,你不是说现在很难找到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了吗,我相信虎臣就是其中之一。”韩书画的评价不可谓不⾼,巧笑倩兮的她挽着老人的手一脸笑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年轻人,我们早就认识了嘛。”老人咬字很清晰,不会给人一种老年人特有的含糊感,正如同他慡朗的笑容一样,就算是不会令人生出一见即有好感的亲和力但也绝不至于给人难以沟通的感觉。
“那一天在韩爷爷面前班门弄斧,让韩爷爷见笑了。”赵虎臣摸了摸鼻子,轻笑道,这话可不完全是恭维,下棋如做人,人的品性德行大致上能在棋风上看出一二,更何况赵虎臣还和这位老人对弈过,虽然远远称不上了解的程度但也大致清楚这位老人的棋风如磐石棋力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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