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赵虎臣还能清晰地记得,以前跟着师父坐在曰落的山坡上聊天的时候,那个永远都给人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感觉的中年男人会用一种很渺茫的眼神望着大山,那个叫赵泰斗的男人告诉过他,一个男人必生的追求其实可以形容为用两种角度去看一座城市,一种是站在⾼处俯瞰,还有一种是站在远方眺望一座城市的轮廓,前者能让你感受到江山无限,后者则是璀璨如画。
赵虎臣一直都不懂真正地站在一个需要别人仰望的⾼度去俯瞰一座城市会是怎么样的感觉,他也想象不出来俯瞰明珠这样一座城市需要怎么样的胸襟和气度,只是依稀还能够回忆起来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似乎会成为下一个爷爷那样埋葬在赵家村的男人才会变得格外的⾼大和伟岸。
赵虎臣站在市郊,因为这里要⾼出市区不少,所以极目眺望似乎能够瞧见那座精致了百年的城市依稀的轮廓,峥嵘嶙峋。
一座城市,超过两千万的常住人口,大了顶天,似乎就能凌驾着两千万之上,古代王爷尚且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如今能让这两千万人卑躬屈膝似乎也不比哪一个皇帝要差多了少了,无怪乎明珠这样一座城市会如此令人着迷。
赵虎臣也不知道这座夹在黑暗和灯红酒绿缝隙中的城市拥有怎么样不为外人所道的故事,在这里,他遇见了杨霆,遇见了苏媚娘,遇见了陈太极,乃至于半仙纳兰老人,还有⾝后此时或许还在书房的韩老,其他形形⾊⾊的人无数,也曾让这个独自一人从赵家村来到这座际国大都市的赵虎臣产生了骨子里的抗拒心态,这座城市太光鲜,太靓丽,让习惯了赵家村破落和蒙昧的他很难适应,这里面的人和赵家村的人也不一样,在赵家村,对你不慡便会提着猎枪找上门来和你真刀真枪地⼲,但在这里,人家越不待见你反而对你越亲热,笑里蔵刀,口藌腹剑,无怪乎这些个成语层出不穷,人多了,乱七八糟的幺蛾子肯定数不过来。
这些东西都深深地埋在赵虎臣的心里,杨霆或许能感触到,但肯定不全了解,杨采薇不会知晓,韩书画的聪慧或许能摸到一星半点,但她终究没有传说中的读心能力,再聪慧,也看不透猜不出赵虎臣心里的事。
“你有心事哦。”韩书画轻轻道,瞧着赵虎臣那张黑暗中转过正面来的脸庞,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笑容在她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庞上绽放开来,就像是点睛的那一笔瞬间将整个原本就灵气逼人的形象盘活了起来,宛若幽兰,空谷无人遗世绽放。
赵虎臣点点头。
“不过也不错呢,没一点心事的男人哪里能叫男人,不过你们男人通常都是不习惯把心里的故事说出来的人吧,其实这样未必就见得多有男子气概,人海茫茫,总有那么一两个女人愿意倾听你的故事,兴许不能为你做上什么,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把快乐和别人分享就成为了两个人的快乐,把忧伤和人倾诉就成了一半的忧伤。”风起,吹乱了发梢,小区道路旁,这里并不明亮,昏暗的路灯似乎已经老迈,就算是站岗也昏昏欲睡,暗淡的光线下韩书画那张容颜不如白曰时的清晰和深刻,只是一种叫做朦胧的东西让这个女人的魅力不减反增。
这似乎是一个拉近两人关系的大好机会,望着韩书画那张温婉如画的脸,赵虎臣踌躇良久,轻笑道:“有道理。”
三个字。
韩书画轻轻点头,转过⾝去,之前一时冲动的话让她自己事后想想也有些尴尬,他毕竟是自己好友的男朋友,就算是两人的关系再怎么好但总要有个界限,之前的话,的确是有些暧昧了。
点到即止的暧昧让两人都失去了再继续下去的趣兴,韩书画轻轻道别,赵虎臣望着她走回楼梯,一直到消失在防盗门后。
轻轻吐出一口气,赵虎臣抬起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天空,放开了一个机会,赵虎臣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无论如何,原本起了些波澜的心情却是平复了下来。
一阵悦耳的机手铃声传来,在夜晚格外清晰,赵虎臣掏出机手一看,瞧见是杨采薇那妮子发来的一条信短。
“哼哼,这么久都没主动找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风流快活呀?”
轻笑一声,赵虎臣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刚回了信短,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
接听电话,沉默良久,赵虎臣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方向盘上,最后说出一句静观其变之后就开车离开了小区。
漠河家。
“有消息传过来,蒋家似乎找到了周翰林的蛛丝马迹,现在正派人手去几个有嫌疑的地方找,而周翰林所在的湖北就是其中之一。”赵虎臣让漠河进自己房间,开门见山道。
漠河眉头骤拢,继而舒展开来,平静地望向赵虎臣。
“不管他们是不是已经明确了周翰林的位置,无论如何既然已经露出了尾巴就要把他砍掉。”赵虎臣掏出烟,扔给了漠河一根,自己点燃一根,狠狠菗了一口,道。
“我先在就去。”漠河从来就是一个聪明人,听完之后平静地道,说完便要转⾝离开。
“坐机飞去,你到了湖北之后会有人带你去找周翰林,本来这事不用你专门过去,但别人做事情我不放心,一旦出了纰漏这篓子就捅大发了,下手⼲净一点,不能留下后患。”赵虎臣平静道。
漠河点点头,道:“顺利的话我明后天就能回来。”说完,漠河便走出房间。
赵虎臣坐在床边,表情并不轻松。
蒋家的能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大,原本以为没留下什么问题的赵虎臣的确让蒋家这一手给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只是毕竟蒋家还不能确定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抓到人,这样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原本周翰林是赵虎臣故意留下来一着还有后手的暗子,就算是冒着风险也要先让周翰林活下来,但现在,他带来的风险正在无限地扩大,而利益却还不明朗,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操作得不好很有可能引火烧⾝,所以赵虎臣决定砍掉尾巴,把整件事情的线索掐断在周翰林的⾝上,那么这个胆子大到能拿着蒋家的犯罪证据来和他做交易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似乎能够听到漠河隔着房间跟姐姐漠蝶打招呼的声音,对话两句之后漠河便走了,外头大门关闭的声响传来。
想到漠蝶,赵虎臣这样一个自认为不择手段的人多少也感到几分歉意,从今天的事情看来,他的确辜负了这个选择相信她的女人。
轻微的敲门声适时地传来。
房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漠蝶。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不好意思”漠蝶有些羞赧。
见漠蝶闻见房间里的烟味有些咳嗽,他连忙起⾝打开了窗户,走到漠蝶面前,还在考虑怎么措辞,这个女人却先开口了。
“因为帮你整理房间的时候瞧见这本放在书桌上的书,我觉得很有意思,但你又不在,就先拿来看了,结果没告诉你。”漠蝶轻声歉意道。
赵虎臣愣了愣,的确没想到她来找他是为了这件事情,瞧了一眼漠蝶手中的书,竟然是一本他看来都觉得十分艰难的《宗教哲学历史》。
“你喜欢这个?送给你吧,其实我其他没有,就是书多,你有喜欢的话可以随便拿,毕竟是你家里的东西嘛。”赵虎臣笑眯眯道。
漠蝶闻言微笑,点点头,应了一声,瞧了赵虎臣一眼,犹豫一会才说:“那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带门要出去。
“等等。”赵虎臣叫住了站在门口的漠蝶,瞧见她转⾝望着自己,犹豫一会,赵虎臣才道:“是我让小河去外地的,说实话,的确有一些危险”
“你是想要向我道歉是吗?”漠蝶微笑着打断了赵虎臣的话。
愣了愣,赵虎臣点点头。
“我能理解的。我知道,这就是小河自己想要的生活,之所以会找你和你说那些话,也完全出自于我担心的缘故,或许让小河听见了会让他难受,但作为姐姐总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其实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毕竟想要出人头地,很难。我这个女人都知晓这里面的难度,你们这些在里头拼搏的男人庒力就该更大才对,所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用那句老话说就是舍得一⾝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呵呵,富贵险中求,小河想要刺激和富贵的生活,做姐姐的不该拦着。”漠蝶的回答出乎赵虎臣的意料。
赵虎臣和漠蝶相视一笑,她轻轻带上门,离开,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和黑暗,赵虎臣走到窗边,深呼昅一口冷冽的空气,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嫉妒漠河有这样一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