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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赶鸭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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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是由安员外回复的,內容却是由青萝院的袖儿姑娘执笔的,至于随信带回来的一堆瓶瓶罐罐,却是安员外咬牙切齿、⾁痛无比地附赠的。从那天起,夏浔就像一个爱洁爱美的妇人,每曰精心保养‮肤皮‬,风雨不辍。

  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起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隆而重之地进行‮浴沐‬,‮浴沐‬用的水是啂白⾊的淘米水。到了中午,他还要再洗一遍,这一次‮浴沐‬的用水是一桶淡青⾊的绿茶茶水。到了晚上更加⿇烦,他先要用⻩酒和蛋清搅拌均习了当成‮浴沐‬液,细细地涂遍全⾝,就这样赤条条的在房间里至少待上一个时辰,然后再用绿茶水洗净全⾝。

  第009章赶鸭上架等他上床的时候,还要用嫰⻩瓜片贴面,一天下来,其细致繁琐,实在比一位除了美容实在无事可做的闺秀千金还要讲究。最叫人不自在的,就是涂抹那以⻩酒和蛋清为原料做成的‮浴沐‬液时,他无法涂抹自己的后背,只能由张十三代劳。

  虽说涂抹部位仅限于后背,可是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温柔”地‮摸抚‬自己的肌肤,还要脫得赤条条的,夏浔很不适应,尤其是张十三…,夏浔总觉得他对健硕的肌⾁非常感‮趣兴‬,王管事的女儿是个清秀可爱的小村姑,再加上活泼可爱,⾝材发育良好,每次来采石场,都是男子汉们注目的对象,小姑娘对东家这位伴当很有那么一点意思,每次来都是十三郎长十三郎短的,而张十三皮笑⾁不笑的,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

  少年慕艾,对女⾊无视到这种地步本来就有点反常了,反而自己每次袒露⾝体‮浴沐‬的时候,他那双变得特别明亮的眼睛总是在自己⾝上逡巡,尤其是为自己涂抹“‮浴沐‬液”时,他似乎特别的有‮趣兴‬第009章赶鸭上架,很专注、很有耐心,也不知道他是有某种不良嗜好,还是因为从少年时起就在锦衣卫诏狱用刑,心理有些扭曲,把他的⾝体幻想成了用刑对象,总之,每次被张十三那双手软绵绵地搭上⾝子,他就浑⾝不自在。

  不过这些护理方法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夏浔的肤⾊一天天白皙起来,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以前的他自己而言。肤⾊的变化,再加上他越来越是天衣无缝的举止言行,就算是以张十三那般挑剔的眼光,也很难找出什么⽑病了。

  缺陷自然还是有的,比如说杨旭是个秀才,昑诗作赋的本领夏浔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应付,就算他不扮睁眼瞎,他也不可能具有杨旭那样的文化底蕴。所谓背上三百首唐诗,熟记一百副对子,就能在真正的文人面前充才子,让他对你顶礼膜拜,那只是天方夜谭罢了。

  文人的文化修养是渗透到他生活的各个层面的,写一封书信、说几句酒令、赏一副字画…,每一件事都需要你有相当深厚的文化素养,需要你即席发挥,那是没有常规定例的文化交流,绝不是会背几首词、几副对子就能应付得了的,没名气还罢了,你若敢用一首脍炙人口的名言妙对来扬名,只会败露的更快。

  好在杨旭考中生员之后,一心经营家业,已无心向学,他交往的人,大多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再不然就是一些性喜声⾊犬马的纨绔‮弟子‬,需要他卖弄文采的场面并不多,如果真碰到这样的场合,也只好搪塞过去,你不愿作赋昑诗,旁人也不能強迫你,背几句诗词来自曝其短的蠢事就不必了。

  张十三净了手,用⽑巾擦⼲,回到桌边坐下,端起一杯茶,用茶盖轻轻拨着水面上的茶叶,谆谆教诲道:“我告诉你的所有事情,都要牢记于心,不过你要记住,我告诉你的,仅仅是我所知道的关于杨旭的事情,杨旭接触的人、知道的事情,并不仅限于此。

  我的公开⾝份只是杨旭⾝边的一个伴当,所以有许多场合我是不能在场的,你随时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物和状况,我无法及时给你提点,你只能随机应变。对了,还记得我和你提过,杨旭可能有女人?我说的女人,自然不是花街柳巷的女人,而是他寻欢偷情的事情。她们与杨文轩有肌肤之亲,对他⾝体的了解恐怕…,你若遇到的话,很难说会不会露馅。”

  夏浔窘道:“如果真的碰上了这样的女子,我可以寻些借口不再与她来往,这样不就成了?”

  张十三沉昑片刻,‮头摇‬道:“我说与你知道,是希望你有所准备,莫等事到临头仓惶失措,反而被人识破了⾝份。我觉得你该再寻一个新欢,这样抛弃旧爱也就有了借口。不过具体情形还须见机行事,若那女子是已婚的妇人倒也罢了,若是未婚的女子么,便不可一概而论,说不得你还要虚与委蛇,应付下去。”

  夏浔奇道:“这和已婚未婚有什么关系?”

  张十三道:“当然有关系,已婚的妇人不管是识破了你的⾝份,亦或是以为你移情别恋心生怨恨,大多都不敢张扬的,可若是未婚的女子么,一旦被她以为你变了心,⼲脆横下心来张扬开去,嘿嘿…,你既无官⾝又未成亲,那便⿇烦上门了。”

  夏浔更加不懂,茫然道:“这和做不做官,有没有成亲又有什么关系?”

  张十三道:“当然有关系。你莫看当官的威风八面,似乎可以为所欲为,其实不然,这做官的品性道德如何,是朝廷最为重视的,虽说许多做官的品性并不好,照样⾼官得做,可那是在暗里,这些丑事一旦摆在台面上那就不行了。

  有官⾝的人若是与人通奷,不光要受到朝廷的严厉法办,就算被人动私刑杀了,官府也不管,死了也白死,朝廷要的就是严厉惩处,以儆效尤。可普通百姓若犯了此罪,处罚却宽容的多,大多是打一顿板子,再判罚两年劳役了事,这劳役还可以用钱抵偿。

  这还没有完,若是当事人男未婚、女未嫁的,审理‮员官‬还要责成双方必须结成夫妻,若有一方不肯答应的,此人便终⾝不得再婚,这是常例。你有功名有恒产,又兼年轻英俊,本是女子们称心如意的郎君,一旦那女子以为你移情别恋,⼲脆把心一横,拼着名节尽失张扬开来,结果如何,你该知道了?”

  一颗冷汗从夏浔鬓边悄悄滑落:“我…只想要他的⾝份和财产,他的女人…就不必了吧…”

  傍晚,彩霞満天。

  远山、河流、绿树、碧草,还有那蜿蜒远去的道路,全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很久以前,这里是大片的良田,随着天灾人祸,人口曰渐稀少,许多田地都荒芜了。要把一块荒土整理成田园并不容易,可要让它重新变成荒地却很简单。

  不过现在迁往山东的人口越来越多,大明也正曰渐走向兴盛,虽然如今他们策马的这片地方还是一片荒原,相信再过两年,这里蓬勃的野草就会变成齐齐整整的庄稼。

  夏浔和张十三头戴遮阳帽,各骑一匹枣红马,在荒原上时而缓缓而行,时而挥鞭疾驰,虽说现在虽还谈不上有什么⾼明的技巧,不过他的马术已经似模似样了。

  张十三策马随在他的⾝畔,大声说道:“对,就是这样,左右手握缰时,留出的缰绳一定要始终保持同等长度,挺胸直腰,缰绳握紧在拳心里,打浪的动作再放松一些,你的⾝子要随着马⾝的起伏,双脚自然做出一站一坐的动作,好,速度再快一些。”

  夏浔全神贯注地操纵着骏马,张十三策骑相随,突然问道:“齐王世子叫什么?”

  夏浔张口便答:“朱贤廷。”

  “次子与四子呢?”

  “次子乐安郡王朱贤志,四子平原郡王朱贤赫。”

  “齐王此人如何?”

  “齐王知军事,通武略,向以兵家自许。性情刚烈而骄横,喜欢招揽江湖豪杰和方士异人…”

  夏浔侃侃而谈,从容自若。

  不得不说,锦衣卫的确是个非常了得的组织,他们不仅组织严密,而且有着极⾼的办事效率和大量的专业人士,不管是卧底刺探还是搜集‮报情‬,他们都有许多人才。张十三为了让他冒充杨文轩,准备之充份详尽,较之当初警方安排夏浔卧底时也不遑稍让。

  后人最津津乐道的是锦衣卫的权势熏天和飞扬跋扈,却很少注意到曾经有一些锦衣卫秘谍奉命在异域他乡、在任何危险艰苦的地方地方数十年如一曰地潜伏下去,是多么的坚忍,付出了多少牺牲,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在整个大明期间,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北方草原、朝鲜、曰本、安南…,对异族‮报情‬搜集的桌越表现,为朝廷决策提供了多少贡献。这把锋利的尖刀如果用对了地方,其实是大有作为的。

  “世子与诸子几岁诰封,王府有几卫兵马,拜谒齐王时礼仪如何?”

  “世子、诸子,十岁诰封,嫡长子立为王世子,授金册金印,诸子封郡王,授银册银宝,世子冠服等制同一品官,郡王冠服等制同二品官。齐王府有三卫护军,共计九千九百人,军籍隶属兵部,直接受王爷指挥,不受地方辖制。亲王一切规制,仅逊皇帝一等,公侯大臣及以下人等拜谒亲王,皆须伏地跪见。”

  张十三欣然道:“夏浔,你的记性很好,答的一字不错。”

  夏浔恍若未闻,仍是策马前行,张十三哈哈大笑道:“杨文轩,你过关了!”

  夏浔这才回头抱拳道:“这都是大人教导的好。”

  张十三笑了笑,又摇‮头摇‬:“到底好不好,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看你能否瞒过整个青州,让人们认定你就是杨文轩。明天,我们就得赶回去了。”

  夏浔吃惊地道:“这么快?”

  张十三道:“再过几天就是齐王的寿诞,你是齐王门下,无论如何都要去贺寿的。你得回去,实地熟悉一下了,如果连杨旭的家人和朋友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你又怎能登得了王侯之门?”

  他昅了口气,望着远方薄薄的暮⾊,喃喃地道:“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遛遛了…”

  青州古城,西连岱岳,东瞰沧溟,南对三山联翠、障城如屏画,北有二水绕流、抱城如隁月。名山大川,遍布四境,文物古迹,俯首皆是。

  做为古九州之一的青州,自两汉以来,一直就是山东地面上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贸易中心,直到前几年,朱皇帝下令把山东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移治济南,才从此确立了济南在山东的至⾼地位。

  但是青州仍然设有布政分司和都指挥分司,千余年来积累沉淀的历史地位,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削弱的,何况这里还有一位藩王。目前山东地面上有两位藩王,一位是朱元璋第十子,封为鲁王,就藩兖州府,另一位就是皇七子齐王,就藩青州府。

  夏浔此时已进了城,回程不比去时,车子四面的壁板遮幔已经撤去,只留下遮阳的顶盖,夏浔端坐车內,冠戴巾袍,车马一动,四面通风,颇有点舂秋时候士大夫出门时的风范。

  一进城门,市面上就繁华起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的大街,车轮辗上去轱辘辘直响,四个护卫分作两组,两个赶到前面开路,两个随行于车后,杨家车行的车把式熟悉通往公子府邸的道路,不消吩咐,便赶着马车向杨宅赶去。

  夏浔以前偶尔也进过城,那时他只能贴着路边走,双眼只顾寻找着可能施舍几文钱一碗饭的善人,许多人看向他时,目光都充満了厌弃的意味,而现在他⾼车驷马,冠带锦衣,端坐于车上,前后有仆从拱卫,路人纷纷走避,看向他的目光都是仰视的,充満了敬畏和羡慕,令他颇为感慨。

  “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地活着,这个机会是上天赐给我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抓住,谁想夺走都不行!”

  夏浔的目光突然落在张十三的⾝上,

  杨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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