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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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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笙从来没有坐过开这么快的车,开车的人看来一脸的冷静,车速却疯狂得吓人。等车子终于停下,她已经脸色苍白手脚发软了,而以琛却神情平和得像刚刚才散过步。

  “给我一个理由。”他看着前方说。

  她看着他漠然的侧面,胃里难受得无法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你爱我。”

  默笙怔住,突然哽咽:“以琛,我…”

  “行了!”他突然又暴地打断她:“不要说了!”

  她无所适从地望着他晴不定的表情。

  半晌,他说:“你走吧。我明天给你答复。”

  也许是晕车的缘故,这晚她睡得一直不好。早晨似睡非睡间手机一响,她几乎是立即接起来。

  “喂。”

  “我在你楼下,你带好身份证下来。”

  他说完就挂断,默笙根本没机会问什么,拿好东西匆匆奔下楼。以琛的车停在对面,默笙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进去。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默笙有些疑惑“要身份证干什么?”

  “去民政局。”以琛淡淡地说。

  “民政局?”默笙有点模模糊糊的概念,又不太明白。

  “是的。”以琛漠然的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我们去登记结婚。”

  结婚?!默笙惊愕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以琛…”

  “不想去就下车。”以琛看都不看她,抛下这一句。

  她看着他决绝的神色,陡然间明白了。他是在她,也在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他要一个了结,而且一点反悔的余地都不留。如果她现在下了这个车,那么他们今后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默笙深呼一口气。“我去。”

  “你确定?”

  默笙点头,一切已定,她反而平静了:“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如果将来注定你是我的丈夫,那么我何不早一点行使我的权利。”

  他撇开头,冷硬地说:“而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只会造成错误,你还要重蹈覆辙?”

  默笙眼神一黯:“开车吧。”

  民政局里早有几对新人在等着,对对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唯独她和以琛,像两个独立的雕像般僵立在一旁,惹得别人频频注目。

  坐在默笙身旁的圆脸女子好奇地看了他们许久,默笙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礼貌地朝她笑了一笑。她也回笑,借机搭起话来:“你们也是来登记的?”

  呵!问得真妙。默笙点头。

  她望了以琛一眼,羡慕地说:“你老公很帅哦。”

  “喂喂喂。”她旁边的小个子年轻人立刻抗议地拉过她“你更帅的老公在这里!”

  “有吗?”圆脸女子表情间尽是怀疑,突然指着外面的天“啊!快看快看,为什么有那么多牛在天上飞来飞去?”

  她老公立刻默契地接口:“因为你老公我在这里用力地吹。”

  默笙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的幸福多么明显,的都要溢出来,如果…她望了望身边的以琛,他侧头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圆脸女子问她,似乎对他们充了好奇。

  怎么认识的?“很久以前的事了。”默笙不好拒绝她的热情,回忆说“那时候我刚刚上大学,喜欢摄影,老带着相机到处跑,有一次看到他站在树下发呆,不知不觉就按了快门,被他发现…”

  “我出去一下。”

  以琛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叙述,也不等她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圆脸女子看她的目光已经从羡慕变成了同情:“呃…你老公很酷哦。”

  “是啊。”默笙尴尬地附和。

  一会儿工作人员出现,还不见以琛回来,默笙出去找他,他站在门外,背对着她着烟。

  “你现在还可以走。”他听出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

  知道他看不见,可她仍然摇了摇头:“进去吧。”

  “默笙,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他在她头顶沉沉地说“从现在开始,就算我们一辈子相互折磨,我都不会放过你。”

  初秋的天气,明明还应该不太冷的,默笙却突然感觉到那风里吹来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凉到心上。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程序。默笙不免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些东西,几张纸,几个印章,居然就可以把两个本来毫不相关的人拴在一起一辈子了,不管他们曾经如何。

  一个多小时前,她都没有想到她和他居然会成为夫,这样急剧的变化几乎让她怀疑现在的一切是否真实…

  “签字!”耳边突然响起以琛阴沉的声音“现在你没有机会反悔了。”

  她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在签字之前愣太久了,连忙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狐疑的工作人员。

  “小姐。”工作人员拿过表格,迟疑地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以琛的脸色差极了。

  “当然。”默笙笑着说“刚刚我在想,家里的窗帘选什么颜色好。”

  从民政局出来,以琛扔了一把钥匙给她:“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里去。至于窗帘的颜色,你爱换就换好了。”他微微讽刺地说。

  默笙没注意他的嘲讽,握着手中的钥匙,有些心神不定,太快了,可这是必然的不是吗?

  以琛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所有的支出都从这上面支付,密码是XXXXXX,记住了?”

  默笙点头又急忙摇头:“不用给我,我自己有的。”

  以琛冷凝着脸说:“我不希望我们结婚第一天就因为这个而闹矛盾。”

  默笙知道他固执,无奈地接过,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你呢?”她怎么感觉他完全把他自己排除在外。

  “我?我要去广州出差一周。”他抬腕看表“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独立的新婚子了。

  结婚第三天晚上,默笙在以琛家的客厅,对着一大堆从她那里搬来的东西,发呆。

  这些东西放厨房,这些放书房,还有这些摄影器材,她需要一间暗房…她的衣物放哪里?主卧室?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她盯着电话。

  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若不是铃声相差太大,她几乎要反地接起电话了。

  打开门,默笙一愣,这个一身家居打扮的女子她认识,赫然是小红嘴里的“狐狸”小姐,她看到她也颇为讶异,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眼,问:“以…何律师在不在?”

  “他出差了。呃,你要不要进来坐坐?”默笙客气地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她走进来,自我介绍说“我姓文,曾经是何律师的当事人,就住在楼下。”

  她看着默笙,有些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原来她没有认出她来,默笙点点头,提起她们都认识的人。“顾行红”这是小红的大名。

  “对了,你就是那个陪她相亲的人!”文小姐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和何律师认识,怪不得。”

  默笙不解地望着她。

  文小姐耸耸肩说:“我是说怪不得何大律师会亲自接我下班谈案子,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托你的福。”

  她将手中的袋子扔给默笙:“这是我包的馄饨,有多,就拿来了。真是的,害我白白自做多情一番。”

  这位小姐外表娇柔,说话却是爽快又麻利,看她和小红吵架就知道。默笙承认又不是否认又不是,颇为尴尬。

  文小姐挥挥手:“就这样,我走了。”默笙送到她门口,她突然问起小红“她还在不停地相亲?”

  默笙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关心,摇头回答:“不了。她快定下来了。”

  文小姐目光一闪:“不是搞游戏软件的吧?”

  “不,是个外科医生。”

  “那就好。”文小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总算想开了。叫她不要恨我,那个男人爱的不是我。”她说到这里又反悔“不,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她走了,默笙看这手中的馄饨,略一犹豫,拎起电话,拨以琛的手机。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喂。”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喂。”默笙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急忙平心静气“是我。”

  “有什么事?”

  “呃,是这样…刚刚楼下的文小姐送了一袋馄饨来,还有她说谢谢你上次帮她的忙。”默笙一说完就知道自己选了一个最差的开头,懊恼已经不及。

  果然那边静默几秒,响起他嘲的声音:“你在怀疑什么?放心吧,就算我曾经对她有过什么想法,那也是‘未遂’。”

  言下之意,她这个“已遂”的人是没资格质问他的。默笙理智地转开话题:“我想问问你那间储物间可不可以改造成暗房?”

  “随便。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有…嗯,我的东西放到哪里?”

  那边顿了顿“何太太,你的丈夫身心健康,暂时没有分居的打算。”他讽刺地说。

  这个电话打得真是糟糕透了。默笙握紧话筒,最后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晚上。”

  “好,我等你。”默笙不假思索地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太多涵义在里面,不由屏息。

  那边也沉默,然后“咯”的一声,电话里传出忙音,默笙呆住,他居然就这样把电话挂了!

  何以琛收起手机,推门走进包厢,外贸公司的李总一见他进来就起身敬酒:“何律师你跑哪里去了,来,我再敬你一杯,今天的谈判实在太精彩了。”

  以琛应酬地笑笑,碰杯,一干到底。

  无非一些恭维和场面话,吃了一个多小时,李总说:“何律师,我看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换个地方如何?”

  一群男人立刻意会,暧昧地笑起来。

  看他们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地方,以琛连忙说:“李总你们去吧,我先回饭店了。”

  “何律师,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李总故意拉下脸来。

  以琛苦笑着说:“实在是家里老婆管得紧,喏,刚刚还打电话来查勤,一会儿要是打到饭店我不在,回家恐怕要不得安宁了。”

  一群男人立刻一副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的表情,李总说:“既然何律师坚持,我们就不强求了,让小杨送你回去吧。”

  司机小杨站起来要送他,以琛婉拒:“不用了,饭店不远,我走回去,路上正好看看夜景。”

  好不容易身,以琛不想回饭店,脚步一转,往反方向走去。

  广州是一个太璀璨的城市,很容易就叫人目眩神失方向。以琛漫步在某个广场,穿梭在老人、情侣、孩子中间,享受这闹中取来的安静。

  忽的白光一闪,以琛转头,身边有人在拍照。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大概也是游客,在广场上拍照留念。

  莫名其妙地就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她,也是这样的白光一闪,然后就看到一个女孩举着相机笑眯眯地看着他。

  任何人被偷*拍都不会太高兴吧,但他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瞪她。

  她一开始被他瞪得有点心虚,但立刻理直气壮起来,恶人先告状地说:“喂,我好好的拍风景,你为什么突然冒出来?”

  他本来还有点生气的,但被她这样一说,真不知道是气好还是笑好,只好不理她,举步离开。没想到她竟然追上来问:“喂,你为什么走了?”

  如果这时候还不懂得反击真是枉为法律系的高才生了:“你不是要拍风景吗?我把它还给你。”

  她登时脸涨红,半晌讷讷地说:“好吧,我承认我偷*拍你。”

  懂得认错还算有救,以琛迈开脚步,她却不紧不慢地跟上。走了一段以琛忍不住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系别啊。”她无辜地说。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把照片给你呢?”

  “不需要。”

  “哦。”她点点头,一副没关系的样子“那我只好洗出来以后到处去问啦。”

  他不敢相信:“你站住。”

  “干什么?你担心我找不到你吗?”她一副你别着急的样子“虽然全校有好几万人,可是有志者事竟成,我一个个地去问,总会问到的。”

  那他也不用在学校混了,以琛咬牙切齿:“何以琛,国际法二年级。”说完转身离开,走老远还能听到她的笑声。

  过了两天她果然找到他,献宝似的掏出照片,照片上的他在夕阳下沉思:“你看你看,我第一次把光影效果处理得这么好呢!你看到阳光穿过树叶了吗?”

  而他却是一抬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跳跃着的阳光,那样蛮不讲理,连个招呼都不打的穿过重重霾照进他心底,他甚至来不及拒绝。

  她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的一缕阳光,但这缕阳光却不唯一地照耀他。

  那离开的七年,另一个男人…

  以琛闭上眼睛。

  承认吧,何以琛,你嫉妒得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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