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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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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大婚

  正月十五一过,李思怀便离了家门,一路上游山玩水,终于在二月中赶到了盛京,三月初便要进行省试了。

  盛京之中繁华异常,街边一溜开门迎客的商铺,有⾼挂酒幡的茶楼,有挂着鎏银招牌的金铺,这些店铺前又有各⾊小吃摊子,琳琅満目看的人目不暇接。

  李思怀看什么都新鲜,每个摊子前望上一眼,便迫不及待地赶往下一个摊子,他⾝后的松石背着二人的行李,急的満头大汗:“少爷,您慢点,慢点啊。”

  李思怀回头一笑,快步行了来,看着累的弯了腰的松石打趣道:“我说帮你背负些行礼,你偏要自己硬撑。”

  松石蹲地上,撩起汗巾抹了把汗水,累的说不出话来,两只腮帮子气鼓鼓地看着自家少爷。

  李思怀看他可怜,收了捉弄他的心思,左右张望下,看见旁边的凉茶摊上摆了个木板,上面写着一文一人,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丢下一文钱道:“老板,来两碗凉茶。”

  看茶摊的老叟慢悠悠地抬起头,张开只剩下两颗牙的嘴巴赔笑道:“小哥,你要两碗茶做甚?”

  李思怀指着木板笑道:“老倌儿这里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一文一人,可没限定碗数。”

  那老叟哑口无言,举起水桶般大小的茶壶,倒出了两碗凉茶,这凉茶其实就是薄荷水,却是自家早上取了新鲜薄荷叶子,和枸杞山楂一起熬了水,待凉了,提到市集上来卖罢了。

  李思怀端着两碗凉茶回到了松石⾝边,递给他一碗,笑道:“赶紧喝了吧,看把你热的。”

  松石看的一清二楚,自家少爷又捉弄人了,他很想装作不认识怀哥儿,喉咙里又⼲渴的厉害,低着头接过茶碗,侧过脸去仰头喝掉,一股凉气直通肺腑,松石舒服地咂了下嘴。

  旁边的老叟立刻叫唤道:“小哥,你不是说自己喝两碗吗?怎么又给他喝。你们这是两个人了,快快再给我一文钱来。”

  李思怀回头对着那老叟嘿嘿一乐,笑道:“我没喝啊,老伯。”

  话罢,李思怀径直把手里的大碗塞给了松石,松石跟着怀哥儿多年,自然晓得他打得什么主意,松石愁眉苦脸地接过凉茶,取下腰间水袋,咕咚咕咚地把凉茶倒了进去。

  李思怀取过松石手里的大碗,把两个碗轻轻摞到一起,笑道:“休息够了吧?上路吧。”

  松石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力背起了行李,肩膀再次传来了酸楚感,却比方才更甚,他看见李思怀把大碗还到了那气得七窍生烟的老叟面前,已经快步向前,一咬牙,赶紧追了上去。

  紧紧跟在李思怀⾝后,松石不解地问道:“少爷,你何必戏弄那老伯,直接给他两文钱不就完了,⼲吗还蔵在两碗之间?”

  李思怀转头看了他一眼,义正言辞地道:“他上了当,就会学了乖,把那一文一人改成一文一碗了,以后就不会再吃亏了。”

  松石看着兴⾼采烈地李思怀,腹诽道,是你自己玩的⾼兴吧。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转眼到了东大街上,这东大街和西大街一起,贯通了盛京的新宋门和新郑门,中间相交的地方便是当今天子所在的皇宮。

  街面十分宽阔,约可供百骑并行,远远地见前方一阵喧闹,一队骑兵打马而来,口中呼喝有声,手里马鞭⾼⾼扬起,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

  李思怀和松石一起,被人流冲到了路边之上,二人紧紧地抵住⾝后的墙面,看着前方人头攒动,约莫挤了四五排的人,最中间的大道却被完全的空了出来。

  看到⾝边的人没有惶恐惊惧,全部是喜气洋洋的表情,怀哥儿一时好奇,拍打了前方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肩膀,轻声问道:“兄台,这是做什么?”

  那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瞄到他⾝旁背着行李的松石,不噤笑道:“兄台是刚到盛京吧,今曰齐王殿下大婚,迎娶长乐侯家的大‮姐小‬,咱们都是专门出来看热闹的。”

  李思怀登时大感‮趣兴‬,忍不住跟着一起探头探脑,那少年见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谈话空前⾼涨,喋喋不休地介绍起这年轻有为的齐王殿下了:“齐王殿下性情⾼雅,现在盛京有名的几个大家都和他私交甚好,还曾以皇子之尊,举办过投壶大赛…”

  李思怀听了半天,暗自嘀咕道,这不就是个纨绔‮弟子‬么,擅长吃喝玩乐啊。

  两个人说话间,远远地传来了鼓乐奏鸣之声,二人一起探头去看,却见当先一队持戟武士,全副盔甲,立到了街道两边,接着是⾝着大红短衫的吹鼓唢呐班子。

  再往后,手举着华盖的宮人十人,后面跟着持扇和持旗各十人。

  仪仗队之后,又是宮娥两队,俱都⾝着旑旎拖地桃红长裙,⾼腰束起,显得⾝姿窈窕,头绾⾼髻,手捧托盘,托盘里又放着各⾊瓜果梨桃,以及碎散铜钱。

  这队宮娥出现后,街道两边的百姓开始欢呼起来,和李思怀并肩的少年亦是満面‮奋兴‬,双臂大张,李思怀纳闷间,却见那两队宮娥开始伸手抓起盘中之物,向着围观的百姓撒来。

  宮娥之后,又是一对带刀武士,一个个金甲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骑在了骏马之上,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李思怀⾝边的少年却是抢下了一个梨子,毫不避讳地一掰两半,递了一半给李思怀,李思怀也不矫情,接过梨子,张口便咬了一大口,再抬头时,却见长长的迎亲队伍中终于露出了一个⻩袍少年,他头戴九龙冠,脚踏翻云靴,腰间扎了一条玉带,脸上一直带着満満的笑意,却是露出了两个深深的梨涡,俊朗之中平白多了几分调皮。

  看他⾝后的十六人抬金⻩⾊銮驾,珠帘之中隐隐做了一道纤瘦的⾝影,便晓得这齐王殿下应是已经迎娶了新娘,正在回府途中了。

  李思怀只看了一眼便挪看了视线,那齐王妃看着瘦瘦小小,一看就尚未及笄,这齐王殿下,岂非娶了个童养媳回去?

  一想到这一点,李思怀嘴巴轻轻上扬,旁边的少年看他笑的像是偷吃了鱼的猫,好奇地问道:“兄台在笑什么?”

  李思怀面不改⾊地道:“我看齐王殿下年少有为,又得此如花美眷,艳羡啊艳羡。”

  那少年闻言扑哧一笑,却用手指着銮驾后的一排清丽的少女道:“那里可都是长乐候给他宝贝女儿带的陪嫁丫鬟。”

  李思怀被他看穿,大是尴尬地止住笑,顺着这少年的手指看去,见那一排少女约莫七八人,果然个个生的清雅秀丽,这齐王殿下大有艳福啊。

  李思怀暗自好笑,视线却在后面的一个少女⾝上停顿下来,他屏住了呼昅,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再次看去,那个少女在一班陪嫁家人中,生的甚是矮小,年纪尚幼,行走之间却颇有尺度,明显是在大家之中受过训的。

  那张脸有些圆,却是浓眉大眼,很是端正,李思怀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顾盼的妹子,顾惜玉。

  不是说被三婶接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三皇子的迎娶队伍里?

  李思怀心中疑窦越来越胜,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脑子猛地转了过去,遥遥看到銮驾之中那个一动不动宛如木雕的瘦小⾝影,整个人的呼昅瞬间停滞

  眼前的一切变成了牵线木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慢了半拍,被深深地蔵起来的回忆骤然被翻了出来,李思怀无意再做停留,他板着脸,从人群中生生挤了出去。

  此时七皇子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末尾,很多百姓跟在了后面,他逆向行之,困难异常,松石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又要看顾行礼,又要时时抬头,生怕跟丢了,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待二人终于行至人流稀少处,松石见李思怀终于止住了脚步,张口唤道:“少…”

  那个爷字却生生地呑了下去,李思怀面⾊阴沉,表情就和灶上那个小丫鬟刚离开府上时一模一样,松石跟随他许久,自然不会自触霉头,他吐了下‮头舌‬,小心地退到了李思怀⾝边,两只手微微张开,分散迎面而来的人流。

  李思怀默然半晌,轻轻道:“走吧,去姑⺟家中。”

  松石乖觉地跟在他⾝后,二人一路之上寻人问路,绕了半晌,眼见路越来越窄,李思怀的心思却是从顾盼⾝上转移到了姑⺟⾝上,前段时曰,⺟亲还与姑⺟通信来着,虽然姑⺟近况不是很好,但也断断不至于落魄至此吧?

  松石拦住个挎着菜篮的妇人,问了片刻后,満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没,没错了,这巷子里第五家,确实姓白。”

  李思怀闻言,迈开脚步,一家家数了过去,到第五家时,他微微一怔,却见这家⾼挂灵幡,院子里纸钱満地,里面传来了妇孺啼哭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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