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领了新衣服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十二章领了新服衣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二端了碗站在屋子门口，见胡婆子和郑婆子正热烈地探讨着关于家庭lun理的学术问题，不敢上前打搅，绕了一圈静静地站在了两个婆子⾝后，想等她们讨论出结果再上前打饭。
她眼巴巴地站了半天，两个婆子越讨论越热烈，两个脑袋都要凑到了一起去，直到陈婆子一声喝叫，那两个婆子才注意到她。
胡婆子一把抢过顾二手里的碗，打了満満一勺稀饭给她，又把簸箕里最后一个窝窝塞到了她手里，没好气的说：“要打饭就到前面来，鬼鬼祟祟的站到后面做什么。”
顾二这也是习惯使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顾家娘子看到她就添堵，从来都不许她站到自己前面，顾二一直以来都尽量地往角落里缩，心里实在是希望所有的人都不要注意到她才好。
她怯怯地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陈婆子见她那副畏缩的样子就来气，用肩膀顶了她一下，喝道：“去旁边吃去，别挡路。”
后面几个大丫鬟一人手里一包服衣，跟在陈婆子旁边，见她发怒，有个生的特别白净的，眼睛很大，唇很小，笑了一笑，好看的像是五月的樱桃，劝着陈婆子说：“嬷嬷跟个小丫鬟置气什么，她刚来，还不懂府里的规矩也是正常。”
陈婆子和这个丫鬟很熟的样子，听这丫鬟一说，立刻笑着应声：“要是人人都像是环儿姑娘这样，老婆子也省了不少心了。”
环儿抿嘴一笑，连半个牙齿都没有露出来，脸上现出了两个深深的梨涡，却没有再答话。陈婆子暗叹，怪不得四爷老是惦记着从大太太那里要了她去。
胡婆子和郑婆子两个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又把小丫头们都叫了出来，几个大丫鬟把手里的包裹放在了青石板上，环儿手帕一甩，双膝微曲，对着陈婆子和张婆子拜了一拜，巧笑着带着一众丫鬟告退了。
韩満娘羡慕地看着环儿，对着顾怜花轻声说：“等我长大了，也像是那个姐姐一样就好了。”
一旁的⻩花儿眼睛一翻，不以为然地说：“她那样子有什么好，还要给两个老婆子行礼。”
顾怜花嗤笑一声，低声说：“你没看到那两个嬷嬷都让过了半个⾝，明显是不想受她的礼。”
小丫鬟们的嘀嘀咕咕没有传到婆子们这里，陈婆子把包裹皮开解，里面露出了一水的鹅⻩⾊的短衫小袄和同⾊的裤子，领边袖口用了桃绯⾊的料子，远远望去，颜⾊鲜艳很是扎眼。
小丫鬟们都伸长了脖子去看，陈婆子笑着说：“咱们府里，最低级的耝使丫鬟是冬夏两季各两套耝布服衣，今天先给你们发一⾝，等过几天分了地方，再发一⾝。”
她话一落，小姑娘们脸上就显出欢喜的颜⾊来，一年四⾝服衣呢，这还是最低级的小丫鬟，若是成了一等丫鬟，那不和小富户里的千金一样了？
小丫鬟们矜持起来，仿佛真成了大丫鬟，成了千金姐小一般，一个个扭扭捏捏地领了服衣，得了婆子的许可，回了房间换服衣。
⻩花儿手脚⿇利地换上了这一⾝明⻩⾊的丫鬟制服，她的脸圆圆的，看上去很适合这颜⾊，颇有几分喜感。她换好以后，却发现同屋的几个都有些愁眉苦脸。
王小妹长的个子⾼，她耷拉着脸比了比袖子，还没穿上⾝就短了一大截，原来这批服衣大小是一样的，并不是按照个人⾝量来裁制的。
韩満娘的服衣放在腿上，迟迟不肯穿，⻩花儿推了她一把，问道：“你怎么唉声叹气的，这服衣有什么不好？”
韩満娘撇了下嘴巴，终于动手换起了服衣，一边换，一边不⾼兴的说：“大家都穿一样的，有什么好的。”她顿了一下，想着方才环儿一⾝湖蓝⾊的新绸夹袄，又说：“要像方才那个姐姐才好，穿个时兴的款式，在一群大丫鬟里也是顶顶拔尖的。”
一旁的顾怜花也不満地说：“就是，看这料子和做工还没我⾝上的好了。”
顾二没有注意她们的谈话，痴痴迷迷地摸着手里的新服衣，新服衣啊，这可是新服衣，昨天睡了一床新被子，还第一次穿上没有补丁的服衣，今天竟然有新服衣穿了。
她把两只手在衣摆上蹭了又蹭，还是不舍得摸上新服衣，若是可以，她真想把这⾝服衣好好的收起来，等过年的时候再穿，每年过年，她都很羡慕顾怜花和顾惜玉姐妹有新服衣穿，顾怜花的旧服衣，顾家娘子也是不肯给她穿的，宁愿都庒了箱底做了抹布。
顾怜花见她这副欢喜的样子，觉得简直在讽刺自己一样，顾怜花的好服衣换了这⾝不中意的，顾二的破服衣换了好服衣，自幼她就样样都比顾二好，她有的，顾二没有，她没有的，顾二更没有。
顾怜花一把从顾二手里抢过服衣，笑着对王小妹说：“我学了针线的，不如把这服衣裁下一截，给你接上吧。”
王小妹看了一眼眼泪汪汪地的顾二，顾二的盯着顾怜花手里的服衣，又不敢上前去要，眼里却落下了泪来。
韩満娘和顾怜花最是要好，这时也帮衬着说话：“就这么办吧，你看你的服衣不够长，顾二呢，人又生的瘦小，服衣肯定是肥大了，剪下一段来，你们俩个都刚好了。”
王小妹还是有些犹豫，看着自己手里这短了一大截的服衣又确实没法穿，一旁的⻩花儿唯恐天下不乱地撺掇说：“顾二也同意的，是不？”
她伸出手劲使捅了捅顾二，顾二菗了菗鼻子，勉強点了点头。
顾怜花几个没有针线，⻩花儿自告奋勇地去寻了婆子们，见她出了门，韩満娘暗暗啐了一口，不就想在婆子们面前表现表现吗？如果她没猜错，⻩花儿肯定说是自己要给这两个姐妹修剪服衣的。
张婆子和陈婆子去了主家回话，只剩下了胡婆子和郑婆子，这两个早上那么一吓，暂时也不敢胡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