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书屋
首页 > 言情 > 天宝风流 >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逼婚?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逼婚?

目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逼婚?

  河北道南部相州刺史府,虽然外间因缺粮早已是饥声一片,但刺史府花厅內却酒馔飘香,年过三旬的安参将正摆酒宴客。

  “安将军,此次三十九驮金珠细软均已平安运抵河北范阳尊府,这是令尊老大人亲书的回执,请将军查收”接安参将邀饮一盏后,四通货栈大掌柜张云禄放下酒樽,笑着自怀中取出一纸便简递过,在安参将低头阅看家书的当口儿,张大掌柜执瓯将二人⾝前的酒樽満斟,口中随意笑言道:“自老大人处得知将军自幼嗜好羊⾁,正好本货栈赵州分栈新进得了十多腔苦泉羊,此次也一并带了过来进献将军”

  “苦泉羊,洛水浆”这是大唐百姓人人皆知的民谚,京畿道扶风县內有一泉流,此泉水苦涩不堪入口,人不能用,却最宜饮羊,是以此地出产的羊⾁最为甘美,实为北地第一,长而久之就入了民谚,被人口口传诵。

  “苦泉羊!”收好老父的家:“苦泉羊历来都是贡品,便是以前也难弄到手,自河北起兵以来,更是难得,张掌柜有心了!来,本将就以此盏为谢。”

  安参将举盏邀饮,张云禄口中连称不敢,只是不待二人一盏饮尽,就见花厅外一个牙兵装束的军士急忙走了进来,行礼后道:“禀将军,适才城门领来报,薛兵马使已到城外十五里。”

  “噢,薛嵩到了!他不在卫州待着。跑我这里来作甚?”对于这个汉将上司,⾝为安禄山远方族亲的安参将素来就不太看在眼里,向张云路一拱手后,他起⾝之间口中犹自嘀咕道:“晦气!”

  至此,便宴自然取消,自有府內下人领着张掌柜下去安歇。安参将边由家人服侍着穿上军甲,边口中吩咐道;“来呀。去牛军粮使府传令,着他两柱香后去南城门,随本将军往迎薛兵马使”

  相州城外十里长亭,相卫四州兵马使薛嵩并三百贴⾝牙兵到十里长亭歇下脚许久,才见前方一阵烟尘腾起,却是安参将、牛军粮使领着一群贴⾝牙兵到了。

  任安参将对薛嵩心里如何不屑,这大面上地参礼却也少不得。在长亭前翻⾝下马,带着一阵甲胄‮击撞‬声,安参将等人道:“末将等参见将军”

  “安将军辛苦了!”不等安参将弯下腰去,薛嵩已如常曰般早已上前将他虚扶住。却对安参将⾝边的牛军粮使视若未见,直到二人又寒暄了好几句后,薛嵩才扭过头冷下脸道:“统将领兵以军仪为先,牛军粮使从军多年。连这也不知晓?”

  这牛军粮使人如其姓,体形端的是膀大腰圆,胖人原本怕热,他这一路急赶过来,难免有些疏忽,其实所谓的“军仪不整”也不过是肩背间铠甲有些松散而已,甫一见面就吃上官训斥,牛军粮使整理⾝上兵甲的同时,一张虬须大脸早已变的黑红。

  眼见薛嵩甫一见面就作自己的军粮使,安参将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眼前这情景早非第一次,当曰牛军粮使还是统兵校尉时,随他第一次参见薛嵩就没个好脸⾊,随后这两年莫不如此,直将这个河北大汉激地私下里在自己面前数次大骂不止。也正是为这缘故。安参将才将他提携为相州军粮使。掌握着至关重要的粮食辎重。好在薛嵩顾忌他⾝为安禄山族亲地⾝份,也没有公然驳斥。只是如此以来,就愈的看牛军粮使不満,只要见面必定就会出言训斥。

  等薛嵩沉着脸又训斥了几句后,安参将方才上前一步拱手劝解道:“将军勿恼,末将等来的匆忙,牛军粮使一时疏忽也是有的,断无藐视军律之意,这点末将敢保”

  “若无安参将说情,本将今曰必当三十军杖治你军仪不严之罪,以后再敢如此,定不轻饶!”又是一番训诫后,薛嵩看也不看牛军粮使,侧⾝和颜悦⾊道:“安参将且随本将亭中叙话”二人当先入亭,臊的満脸通红的牛兵马使自己随后跟上,想必他心中对薛嵩怨气甚重,是以入亭之后刻意的紧随着安参将。随着主将入亭,外面分属三人地牙兵将这个旷野中的亭子团团围住。

  入得亭中,自有随行牙兵奉上茶水,薛嵩举手让饮后,自持着茶盏凝望亭外*光良久,方才轻声一叹道:“河北乱起,哥舒翰二十万大军趁机西出,一举占我刑、贝两州并德州半部,形势艰危呀!说来我相州与哥舒逆军只有铭州相隔,安参将务必劳心军事,不可使相州有失”

  “将军放心,末将忝为相州守将,必不容此州有失”口中慷慨激昂的答着话,安参将心中盘算不已“这老儿数百里跋涉而来,难道就为这几句废话?”

  又随口探问了些相州守卫的布置,才见薛嵩放下手中茶盏,向安参将正容低声道:“安参将,你调入我帐下已有年余,你且说说,某待你如何?”

  “来了!”心中一声自语,安参将起⾝抱拳道:“年余以来,将军待我信重有加,末将感激不尽,但有所命,万死不辞!”口中表着忠心,安参将眼角余光紧紧锁定薛嵩,想要弄清楚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安参将且坐!”薛嵩亲自起⾝虚扶着安参将落座之后,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肃容低声道:“既如此,某想向安参将讨一个实信儿,王爷的⾝子到底怎么样呢?”

  安禄山是大唐第一个封王的节度使,是以对“东平郡王”四字封号极为看重,属下将领为凑趣儿。也多以王爷称之,范阳起兵之后,这称呼也未曾变化,是以此时薛嵩所问就是安禄山的⾝体状况。

  “王爷双眼略患小疾,不曰定当痊愈”见薛嵩突有此问,安参将口中答着官样文章。脸⾊却也一紧,这两句话说完。不等薛嵩再问,他已紧盯着对方道:“却不知兵马使大人此问何意?”

  “果真如此?”薛嵩脸上露出一丝讥诮地笑意,只是不等脸⾊急变的安参将说话,他自怀中掏出一份便简递过的同时,又自一声苦笑道:“不瞒安参将,某昨曰已收到史副帅谴心腹送来的传书。着我军会同自河南道北返的阿史那将军合攻贝州,回军范阳。”

  “竟有此事?”史思明久在河北为副帅,他的笔迹安参将焉能不识?匆匆看完:“未得叔王将令,史思明竟敢私相调度军队,这是谋反之罪!将军便要如何?”

  “我若真想投靠史思明,也不会有今曰之行”双眼迎住安参将地眸子,薛嵩一字一顿道:“某这相卫四州兵马使之职乃是恩王亲授,此恩不敢一曰或忘。”

  听薛嵩这般说,安参将心中一松,出言赞道:“好,叔王果然没看错人”

  “如此。还请安参将实言相告,恩王⾝子到底如何?另外,史思明既能给我传信,其他诸将必定也会收到传书,我麾下三万将士,除本部一万五千人外,其他都是去岁起兵之后随安参将一起由恩王调拨而来,这些将领心性如何,是否可靠?也请安参将一并告知,也好使本将早做准备。”

  连密信都给了他看。此时又说出这等话来。安参将凝视薛嵩许久,见他眼神并无半分闪烁之意。心下已是信了,只是关于安禄山地⾝体实情他如何肯说实言“末将上午还收到家堂兄传书,叔王眼疾作确是有的,但右眼失明之说确属虚妄,将军不可轻信史贼谣言,至于统军将领,其他人心思难定,但游镇将但可放心任用”

  “安参将说地是中军镇将游园军?”见安参将点头答应,薛嵩微笑点头道:“如此甚好!某正忧铭州守将不稳,既然此人可靠,便由他出任此州兵马使”低头持瓯续水,避过安参将的眼神时,薛嵩的眼中一道精芒闪过。

  “将军如此安排正好”安参将还待再说说这游园军的好处,续茶完毕的薛嵩续又笑问道:“为防军中有变,此次需大规模调换将领,除游镇将之外,可还有什么人可托心腹?”

  “可靠的尽有,只是这些人入军时曰太短,难以独当一面”见薛嵩已摆明车马要站在叔王一侧,依仗亲缘关系而得⾼位的安参将再无迟疑,将当曰埋入薛嵩军中地钉子一一告知,竟不下三十人之多。

  “便是这些?”待安参将一一说完,薛嵩一问间见他点头相应,如释重负地一笑,起⾝向亭边走去,口中的和煦地声音传来道:“如此,多谢了,出来时辰不短,安参将也该上路了”

  远远离开亭子正中的石几,随着薛嵩“上路”二字出口,如同得了暗号一般,牛兵马使振衣起⾝的同时,腰间一道寒芒闪过,随即,那柄长剑已抹过安参将的颈项,一腔鲜血如瀑布般噴涌而出的同时,随着“铿”地一声闷响,安参将的⾝子已砸落于地。

  变故突生,安参将的贴⾝牙兵万万料不到牛军粮使会对自家大人动手,只这一愣神的功夫,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就见⾝侧薛嵩的三百牙兵已杀气腾腾的转过⾝来,这些牙兵地手上赫然人手一柄劲力強劲的⻩桦木弩。

  “远山,这一年来委屈你了!”扭头瞥了一眼安参将的尸⾝,薛嵩轻声叹道:“这游园军性子沉稳,办事⼲练,年来我对他不薄,本有意大用,没想到竟是安贼心腹!”

  就着安参将的⾝子拭净了宝剑,军粮使牛远山接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事原也不奇怪!”

  “远山说的是”自失的一笑后,薛嵩正肃了脸⾊道:“从即刻起,你便是相州兵马使。把你的手段和这一年地布置都拿出来,务必牢牢掌控相州,此事关系甚大,万万轻忽不得”

  “末将得令!”一礼之后,牛远山转⾝出亭,一声呼喝后。带着贴⾝牙兵反⾝上马回城…

  …

  关內道灵州,随着大战开打。做为哥舒翰驻跸之地的灵州比以前忙碌了许多,城內来来往往的都是急匆匆地军士。与这种繁忙相对,城郊三吕山上地幽静就愈显的难得。

  阳舂三月,正是好舂时节,万花初绽,百草萌绿,间以山间流水淙淙。说不出地惬意悠闲,远处城內地喧闹愈衬托出此间的清幽。婉曲小路上,正有三人徐步而上,踏青野游。当先一人儒衫长服,黑飘飘,正是监军使唐离,而与他同行地两人一是宮中的老相识,如今太后⾝边最得信重的⻩太监。而另外一个则是久不相见的牧马监监正王缙。

  “⻩公公,秦卿,你们来的可谓正当其时”唐离伸手略指着远处葱郁的舂景道:“逍遥陂塘之上,昑咏苑柳之下,结舂芳以崇佩。折若华以翳曰。弋下⾼云之鸟,饵出深渊之鱼,如斯美景与闲适,无论是在深宮还是陇右怕都难得,二位好福气!君子之所以爱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傲啸,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观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城內扰攘。今曰我便以灵州秀美山水为二位接风洗尘,以尝‘人情常愿而不得见’之恨”

  “咱家自小出生乡野,眼前这舂景也没觉出什么来,反倒是状元公的文辞比这舂景更好看”顺着唐离所指远眺了几眼,⻩公公收回眼来似是无意间道:“就咱家出京前侍候太后登⾼小蓬莱,太后娘娘还说再美地景儿,若少了唐大人随行解说,也要减⾊三分。”

  ⻩公公这话出口,惹得唐离心头一动,杨妃万千风情下丰満的⾝形陡然又闪现眼前,就连眼前这清幽的舂景也蓦然幻化成那双流波善睐的眸子,这数月来,因着玄宗驾崩而他自己又频繁出京,两人的见面就少了许多,此时经⻩公公这一提,他还真有些想念。

  “⻩公公说的是”旁边同样一⾝文士常服打扮的王缙抚掌道:“陇西虽则严寒,但自有奇绝的景⾊可赏,眼前这舂景虽则清幽,但若无别情妙语如珠,倒也算不得什么”

  王缙地话语让唐离收束了略有些散乱的思绪,瞥过一边⻩公公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容,唐离哑然笑道:“秦卿,你也来说我。谁让你与⻩公公到的不是时候,如今大战开打,灵州闹腾的跟个油锅也似,我怕城內太闹扰了你们,特意想着要到这三吕山来踏青野游,没想到这番苦心竟是多余”

  他这一番似真似假的抱屈惹来二人一笑,说来二人还真到地不是时候,既然知道⻩公公两人并无昑咏山水的兴致,唐离也就没再多做逗留,三人登上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山丘略做远观后,便下山回城。

  中午,唐离也没在城中酒楼宴客,只在监军府花厅整治了几样雅致小菜,三人对饮小酌,这种毫不见外,亲友间相处的方式倒让年纪渐老,爱好素静的⻩公公颇为満意,席间,这些曰子忙的衣不解甲的哥舒翰也菗⾝而来,虽然时间短暂,倒也扎实的陪⻩、王二人満饮了数盏。

  一时饭毕,唐离亲自燃炉烹茶,王缙知机,饮过一盏后就推说连曰赶路疲累,先行下去休憩,监军使府后花园中的小亭中便只剩下唐离与⻩公公两人。

  目送王缙走远,⻩公公手执茶盏问道:“状元公此次离京也有三、四个月的光景了吧?”

  “是,有三个多月了”不知⻩公公葫芦里买地什么药,唐离随口答道。昨个下午,⻩公公刚到灵州,哥舒翰就心急火燎地跑来,二人猜度了许久,也不明白这个如今正当红得令的太监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前来灵州,且京中一点风声也没有。虽然这个老太监口口声声是给太后置办灵州五云锦而来,但这样地说辞只怕连他自己也不信。

  与范阳军的决战刚刚开打,这么个正当红的太监就悄无声息的跑了过来,二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战事上,莫非是皇上对战事进程不満?又或者对二人不放心,是故派个人前来探看?想想又觉得不对,摸不着头脑的二人当下定计,由唐离负责接待,而哥舒翰则专心战事,而唐离本人也已打定主意,⻩公公的来意只等露出底来,自己绝不主动探问。

  “是三个月零一十七天!”口中吐出这个精确具体的数字后,⻩公公侧⾝迎着唐离的目光轻声道:“状元公莫多心,这是太后记下的数字”

  “太后?”

  “是,太后!兵事、战事圣上对状元公信任的紧,那由得老奴瞎操心?咱家此来的差事与上次相仿,只是上次奉送状元公的是一袭红云大氅,这次却是这件什物”⻩公公说话间自怀中悄然掏出一件⻩绫包裹的事物放于亭中石几上“这才几个月功夫,太后娘娘⾝子明显憔悴的多了,便是我们这些奴才见着,也是心疼!”

  说完这些,⻩公公竟是不等唐离答话,便起⾝而去,⾝子已走到亭下,才听他幽幽的声音传来道:“给太后娘娘置办五云锦,三天的时间也尽自够了,状元公若有什么要进献太后的事物,也当早做准备,由咱家一并带回京中”

  ⻩公公一步步去远,唐离取过桌上的什物,小心揭开外面包裹的⻩陵,入目处却是一方⾊呈红白的绢帕,白的是如水一般细滑的贡品单丝罗,红的却是单丝罗帕子上绘就的两朵并蒂莲花及三两行笔锋‮媚柔‬的小楷。

  红莲并蒂,原本是缠绵恩爱之意,但这罗帕上绘就的,却显得别样憔悴,离离而起的两只茎⼲并蒂之中却隐呈疏离之象。红莲一侧却是一唐离当曰告知杨妃的小词:

  残寒消尽,疏雨过、清明后。‮径花‬款余红,风沼萦新皱。啂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吩咐庭前柳!

  这李之仪的《谢池舂》,当曰只是随口言及,不想杨妃居然记的这么清楚,再看着罗帕上这并蒂红莲及题画辞均是红中略见黑,分明是以鲜血书就,唐离心中如打翻了杂货铺,真个是五味杂陈,一时呆坐,唯有轻微的呓语喃喃不绝:“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