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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识文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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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明珠摇了摇头:“区区三十两,能养几个奴仆?”她盯着林壑:“你这样困着我,不会是想贪我的嫁妆吧?也是,你这又是奴仆又是外室野种的,哪样不要花钱?”

  林壑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污蔑?立刻大声道:“我林壑再无能也不会碰子的嫁妆银子!”庞明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既然如此,我要点一遍嫁妆,你让人个软轿来,抬我去库房。”林壑被的双耳发红,立刻让丫鬟现在就去备软轿。

  ***这座府邸还是彼时庞博亲自挑选的,专门辟了间院子用来放置庞明珠的嫁妆,作为私库,除了那几位被发卖的嬷嬷们,府中其他人根本没私库钥匙。晃悠的软轿缓缓停下。

  庞明珠拍了拍怀里呼呼的林熹,对上她红红的眼睛,忍下了鼻尖的酸意,温柔的道:“熹儿,已经到了,我们走。”

  小林熹才六岁多,懵懵懂懂之间,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很害怕,非常害怕。

  庞明珠一手拿着一串钥匙,一手牵着女儿弯步出轿子。林壑一路步行跟随,伸手拦着她:“明珠,让丫鬟们抬你们进去。”

  庞明珠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这是想着法子让你的人进去探我的嫁妆了?”林壑顿时气红了脸,一甩袖子:“好好好,你自己进去。”

  但一瞧她脸色苍白又忍不住加了句:“熹儿,牵扶着点你娘亲。”小林熹闻言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林壑暗叹这母女两骄纵脾气一模一样。

  出嫁时的两百多箱,这些年爹娘哥哥只要有好东西就给她送来,她的私库已达三百多箱奇珍异宝庞明珠并未清点嫁妆,视线在箱子上面慢慢扫过,最后停在了一口不起眼的箱子上面。

  她走过去,蹲在箱子面前,向不安的小林熹的招招手:“熹儿,你过来看着,好好记住娘是怎么打开它的。”

  这口箱子是庞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时,物而来的宝物,不仅仅刀剑不入,甚至需要奇门遁甲术方可打开。林熹睁着大眼睛,郑重的点了下头。

  出了库房,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晚霞还剩一点点余光,轿子丫鬟林壑都还停在原地未动,只不过林壑身边多了位贴心人。

  苗采堂拿着一件披风:“林大哥,晚上风大,你先披上吧。”林壑眼角余光已经瞄到了庞明珠。

  立刻避嫌退开一步。庞明珠饶有兴趣的打量苗采堂,她脸上的被嬷嬷们打出来的指痕已经消下去了,但肤又黄又糙,虽是一身绫罗绸缎,也掩不住自身的土气,说实话,这苗采堂长的真丑,还不如她之前院子里的大丫鬟漂亮。

  庞明珠觉得好奇:“林壑,你是有恋丑癖好吗?这么丑的女人你能爱这么多年?”苗采堂觉得大受羞辱,猛的转头扑进林壑怀里嘤嘤的哭。林壑措手不及的接了个怀,推也推不开她,脸上青白加。

  就怕庞明珠冲过来打人:“明珠…”庞明珠平静的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牵紧了小林熹的手,弯钻进轿子。林壑一脸不可置信:“…”晚膳一直都是八菜两汤,庞明珠和林熹刚坐下,林壑就赶了过来。

  他直接把林熹拎到腿上,林熹动来动去的,嫌弃他:“爹爹身上好臭!”林壑嗅了嗅,哪里是什么臭味。

  不过是沾染上了些许苗采堂身上的脂粉香味。庞明珠也跟着闭目深嗅了一口,似笑非笑的望着林壑:“这个香,是三月份我嫂嫂送来的,西域来的贡品,味道虽独特,但确实是不太好闻。”

  林壑闻言皱了皱眉。小林熹一下子就跳到地上,抱着庞明珠的腿:“熹儿要娘亲喂。”林壑捉住她:“你娘亲现在身子弱,让爹爹喂你。”

  “我不我不…”!小林熹闹的厉害,林壑拿她没办法,只好依她。一顿饭吃完,林壑迟疑着是否留宿,他心底莫名觉得不安,庞明珠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他觉得不正常。

  庞明珠不知林壑心底的纠结,自顾牵了林熹去了净房,抱着这个小胖子洗了个澡,然后哄她睡觉,小林熹精力充沛,根本不困,庞明珠端来一只圆凳子,坐在头,哼着歌哄她睡。

  约摸一柱香之后,小林熹终于倦意来袭,呼呼大睡。庞明珠亲了亲她的腮帮子,又怔怔了看了许久之后,才回了房。林壑已经躺在她的上了。

  林壑决定留宿,俗话说尾和,大不了,他夜里被她打一顿,只要她消气了,这页估计就揭过去了。庞明珠挑了下眉,走过去。林壑揭开被褥一角:“快上来。”

  庞明珠钻了进去,被褥已经被他捂出了暖意,她把脚到林壑的双腿之间,头埋在他的口。林壑伸手将她搂了紧些,两俱身体已经没有一丝空隙,柔软的躯体。

  人的香味,使得他下腹的器瞬间肿起来,可她的身体还不能承,林壑只能火难耐的又将她推开。

  庞明珠借着他推开自己的动作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壑,闭上眼睛睡觉。林壑努力平复身体的躁动,为避免一发不可收拾,他也背了过去。

  庞明珠感觉这一夜过的很快,一下子就天亮了,她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街道上,被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推一挤的往前走。

  突然脚下有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她差点摔倒,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脏兮兮血淋淋的头颅,庞明珠崩溃的尖叫一声:“爹!”

  林壑被惊醒,似梦非梦的转过身子:“怎么了?”梦境真实的让她全身发抖,庞明珠蜷缩起身体:“没什么,你睡吧。”

  林壑接着沉入梦乡。庞明珠在黑暗里瞪着大眼睛发了一会呆,从袖子里摸出一块自私库里带出来的金子,她的眼角滑出一颗一颗的泪珠,绝决的下这块金子。

  爹爹,娘亲,哥哥们,明珠不孝,明珠无能,不能为你们收尸,可明珠,可以来陪你们。***清晨时分。

  忽起一阵强风,林府的门匾,回廊,屋檐,房梁上挂着的素白绸缎和灯笼被吹的摇摇曳曳,不多时,空中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清晨下到暮,雨势越来越大,一道煞白的电光自黑暗的空中闪过,照亮了诺大的灵堂。

  两排白烛中间停着一副油漆黑亮的棺木,铜盆里的纸钱灰烬残留点点猩焰。一对身穿镐服,正在守灵的父女。几个埋头伏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可谓一片死寂,气沉沉。轰隆隆的雷声滚滚。

  在屋檐之上炸开,大雨伴着强风席卷进屋,几白烛瞬间熄灭。玉嬷嬷冷的哆嗦了一下,她自林熹刚出生便被指了去伺候,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幸运,是唯一幸留的老奴。

  她无声的挪动着身体,跪到小林熹的左上方,用庞大的身躯遮掉一些冷风。“爹爹…”突兀又可怜兮兮的童音让玉嬷嬷一惊,她抬眸一瞧,苗采堂母女也换上了一身镐服,正提着食盒,惶惶的立在门槛处。一旁的丫鬟则在收伞。

  玉嬷嬷回首再一看林壑与林熹一动未动的身影,心中立刻有了决断,起身上前几步拦住苗采堂:“姨娘怎么出来了?快回院子里去吧。”苗采堂推了一下林思。

  小林思接过食盒,从玉嬷嬷的腋下钻过,跑到林壑面前,蹲下,把食盒里的两碗面端了出来:“爹爹,小熹,这是小思和娘亲手做的豆角焖面,未放一丝油腥,听芝兰姐姐说,爹爹和妹妹一整都滴水未沾,快快用一两口填肚子吧…”

  林思抑扬顿挫的说了很长一段,字里话间的真心足以暖化冰雪,林壑似有动容,将其中一碗推到小林熹的面前。

  林壑都没说什么,玉嬷嬷哪里还敢托大,继续拦住他心爱的姨娘?苗采堂也顺利的走到了林壑的身侧,展开一条薄毯,披在他的身上。

  还有一条薄毯被林思接了过去,用来拢住林熹的小身体,林熹始终维持着缩成一团的姿势,苍白的脸上小嘴已经泛青紫,教人看一眼都心疼,林思捉住她的胖手了两下。

  然后把林熹的手到自己怀里:“小熹,你别难过了,大娘虽然走了,但还有爹爹啊,以后我把我娘分给你一半。这样…”林熹突然回手,端起面前的一碗面泼到林思的脸上。

  “啊…”林思捂脸痛呼一声,汤面搁置久了,并不烫人,只林熹这番举动,吓的林思哇哇叫。

  自然也将苗采堂和丫鬟们吓到了,纷纷尖叫着扑过去,检视她的皮肤,苗采堂心疼到口不择言:“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真不愧是庞明珠肚子里出来的!”置身事外的林壑暴怒起来:“住嘴!”

  苗采堂含着泪委屈至极的盯着林壑,突然堂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定北侯府前来吊唁。”随着管家的语音一落,磅礴大雨中,两道贵气人的身影撑着伞越走越近,迈过门槛,众人方瞧见他们身后还尾随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正处感时期,避嫌为上,一天下来,偶有一两位旧友前来上一柱香,定北侯这样拖家带口而来,倒显得十分有诚意庞家未倒之前,两家属于门当户对,庞家一倒。

  在外人眼里,林熹自是配不上侯府公子了,没想到定北侯夫能主动来吊唁。定北侯夫携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堂前,接过丫鬟们点燃的三支香,肃容双手合十对着棺前遥拜,然后把香挿入香炉内,这才走到林壑面前,微微一叹。

  语重心长:“纵子如害子,常言道读书可明理,林熹早已六岁,即是嫡女,未来也会是侯府主母,你当为她寻一良师,识文断字,了解为人处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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