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阵中之阵
莫清寒话落,瞬间出现了数十黑衣人向前方的那辆颠颠晃晃的马车飞去,黑⾊的衣袍,银⾊的面具,刀剑出销,缠藤鲜红的血噴洒而出,染红了整个怪谷岭。
阴风飒吼,鬼哭狼嚎,一个个骷骸人迅速的涌向马车,刀剑出销,刺破的不是⾝体,而是灵魂,那灵魂噴洒出大量的血,那鲜红的血,红的艳丽,红的凄迷,红的不小心就刺瞎了人的眼睛。
撕心裂肺的声音融入每个人的心房,追魂暗使即使是经过专业的杀手训练,刀剑出销的时候一样带着些微的颤栗,那颤栗足以瓦解那刀剑带来的勇气。
腥血弥漫,厮杀犹在,骷髅阵里无活人,即使活着也生不如死,萧寒玉猛然的想起了这句话,突的睁开了紧合的眼睛。
莫清寒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稳稳坐着,俊颜平静,俊眸亦是平静无波,似乎外面的一切,那些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只是在演戏,只是像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
“追魂阁可是你的心血啊!就这么的毁了,不可惜么?”萧寒玉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莫清寒,抿了抿唇,轻声道。
“他们想要我的追魂阁,我给他们就是了。”莫清寒的话语同样平静无波。
“那别的呢?若他们要的不止是追魂阁呢!”萧寒玉轻咬了咬唇,轻声道。
“玉儿!你还是在担心么?”莫清寒转过头,看着萧寒玉,这几曰她的气⾊一直就不是很好,看来是真的不喜欢见鲜血了。
“担心也不担心。“萧寒玉点点头,又摇头摇,忽然一阵心烦,双眼瞪着莫清寒平静的容颜,气道:“我担心有用么?”
“玉儿!你是知道的,即使今曰怪谷岭不是决战之地,我也是不能输的。”莫清寒深深的看着萧寒玉,清润的话语掺杂了些无奈。
萧寒玉抿唇不语,是啊!莫清寒是不能输的,输了的话,丢的就不单单是一个追魂阁,而是他父王的性命,他的性命,还有她的性命,输的人将会一无所有。
莫清寒没有错!她怎么无端的向他发起了脾气呢!萧寒玉烦闷的摇头摇,那么是谁的错呢!说不清,每个人似乎都没有错,每个人似乎都错了。
“对不起!”萧寒玉伸臂抱住了莫清寒的腰,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哽咽,还带着浓浓的脆弱。
“玉儿!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永远不要。”莫清寒也伸臂抱住了萧寒玉,玉手抚着她有些惨白的小脸,轻声道。
“嗯!”萧寒玉点点头,扬起了小脸,企盼的看着莫清寒:“有办法救他们么?”
“没有!”莫清寒抿了抿唇,缓缓的摇头摇。
“他们可是追随了你十年呢!”萧寒玉深深的叹息,不知道是为谁,为在外面和骷髅人拼杀的追魂暗使,还是为莫清寒那深深的无奈。
莫清寒不语,十年,他又何其忍心?可是那些人,或者是那个人,他们,或者他,摆了这骷髅阵,不就是想要他的追魂闾么?或者想留住玉儿…
交出追魂暗使,留下玉儿,不交追魂暗使,他就没有能力过这骷髅阵,不过这骷髅阵,那些人来了,玉儿就会被夺走,两害相较,他只能舍了追魂阁,玉儿…他是万万不舍,即使要他的性命,也是不会舍弃…
“也许…破阵之后,他们若有幸存的话,可以送去神医谷。”许久,莫清寒轻声道。
“嗯!神医谷人人均是妙手,活人无数,他们一定会好的。”萧寒玉的心立时宽下了一半,只要追魂暗使有一息尚存,就有希望。
“玉儿!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把你给别人的。”莫清寒紧紧的抱着萧寒玉,低沉的声音一往无前的坚定。
“我又不是东西,哪用你给来给去的?”萧寒玉蹙眉,不満的嘟囔道。
“呵呵…是,玉儿是有心的,只要我就好。”莫清寒轻笑,玉手点了点萧寒玉的鼻尖,神⾊宠溺,笑颜如花。
“…”萧寒玉无语,皱眉躲过了莫清寒的手,又当她是小孩子么?怎么和莫清寒在一起之后,她这历经两世为人,走过前世今生的几十年的人,返到是不如⾝边这个二十的⽑头小子有资历了?
“玉儿!你对我三哥的印象如何?”莫清寒看着萧寒玉,忽然道。
“你三哥?莫清风?”萧寒玉一愣,诧异的看着莫清寒,怎么会想起莫清风来了呢?莫清风!那个人儿啊!美人呢!虽然见了不过几次面,她对他的印象同样深刻。
“对!我三哥!怎么样。”莫清寒漫不经心的看着萧寒玉,玉手把玩着萧寒玉散落的发丝,俊眸轻闪了几下,长长的睫⽑盖住了眼帘,清润的声音轻声道。
“唔唔…怎么会问起他呢?”萧寒玉蹙眉,脸庞被发丝弄的有些庠,萧寒玉不満的嘟嚷一声,从莫清寒手里撤出了发丝。
“只是问问。”莫清寒轻声道。话语依然任谁听来都是漫不经心口问问,真的只是问问呢!玉手不甘心寂寞,又向小脸抚了过来。
“问问么?”萧寒玉挑眉,笑看着莫清寒,大眼睛忽闪了两下,玉手扯过了莫清寒还要动的手,眸子静静的看着他:“真的只是问问?”
“嗯!”莫清寒点点头。
“好!”萧寒玉应了一声,将头继续绮回莫清寒的怀里,轻柔的声音轻声道:“你三哥这个人嘛!说实在的,还真的是一个美人呢!”轻轻的声音,软软的语调,美人呢!那个美人啊!
“嗯?”莫清寒挑眉。美人?在眼前这个小东西的眼里,就只有美人么?
“嘻嘻…当然没有清寒美啦!”萧寒玉讨好的看着莫清寒,莫清寒翻了个白眼,示意她继续。
萧寒玉一整神⾊:“不过就是太心花了!”
嗯!就是太心花了!让她一点想染指的打算都没有。叹息一声,没有言语了,对于莫清风,无关者不会关注太多。
“只是这些?”莫清寒一愣。
“那还能有什么?”萧寒玉仰头,眸子轻闪了两下,深深的看着莫清寒,长长的睫⽑轻颤:“清寒是想知道什么么?!”
“没有!”莫清寒再次一愣,缓缓的摇头摇。
萧寒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么?没有的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骷髅阵里平白的问起?他不是应该担心外面的厮杀么?或者是应该担心前面莫文风的车辆是否全安?更或者可以想想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吧?
莫清风!这是一个让莫清寒平白无故想起的人儿么?天御皇朝传说中最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殿下,只是问问这么简单么?
不信!深深的不信,在莫清寒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平白无故四个字。萧寒玉深深的看着莫清寒,等待他的回答。
“哎!玉儿你真是…”莫清寒玉手抚了抚额头,无奈的看着萧寒玉,神情苦恼至极:“我有如此冰雪聪明的王妃,何其幸运啊!”叹息!深深的叹息,莫清寒头一次有玩火**的感觉,果然是一只小狐狸,他看着萧寒玉,苦笑连连。
“如实交代。”萧寒玉笑看着莫清寒,这个时候说莫清风…难道…
萧寒玉想到了一种情况,冷汗森森的冒了出来,难道…难道这怪谷岭…难道这骷髅阵是他的杰作?
不会!绝对不会!萧寒玉否定的摇头摇,莫清风还没有如斯本事,可是如今这怪谷岭,一定与他脫不了⼲系的了。
“我三哥…也许…”莫清寒眉头紧皱,玉手紧攥,薄唇紧抿,俊眸看着严实的车帘,清润的声音轻声道:“也许他不会…”
也许?也许什么?萧寒玉立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清风动作了么?是啊!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是因为一直有莫清寒在⾝边的缘故么?是因为她这些时曰习惯了事事依赖他的缘故么?松懈了通透世事的心?
莫文风独独宠爱莫清寒,世人或许不知,但莫清风岂能不知?十年来,莫清风做了莫清寒的挡箭牌,宠爱!那帝王的万千宠爱,到头来却是一场虚幻,那对同样是他儿子的莫请风来说何其忍残?
奈何帝王的宝座只有一个,有莫清寒就没有莫清风,有莫清风就没有莫清寒,天御最有实力继承王位的两个皇子,如今皇帝千里来历城,谁受真正的宠爱,尽人皆知。
莫清风焉能不动作?只要他想要王位,就必须有所动作了,怪谷岭,回归天御皇都栖煌的必经之地,只要皇帝和莫清寒不幸⾝死,有当今亲⺟皇后支持的莫清风,便是帝位的不二人选。
弑父杀弟,莫清风!莫清风他真的能做的出来么?萧寒玉柚中的手也不自觉的攥了起来,想起那个一直紫袍玉带,面颐俊美,风流潇洒的人儿,心里突然的涌上深深的无奈。
鲜血染成的帝位,一路踏着鲜血上来,终究再迎着鲜血而去,每一代似乎都要经过壳变,才能重生,自古皆是如此,就算历经两个时空,有些规律还是千古不变的。
“他真的会动作么?”萧寒玉抿唇看着莫清寒,玉口缓缓开启,轻颤着声音道。尽管他对那个人儿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他还是不想那风流俊逸的⾝影香消玉殒。
“不是会不会,是已经动作了。”莫清寒看着萧寒玉,绝美的容颜也有此苍白。
“你是说?”萧寒玉一惊,看着莫清寒,话刚说了一半,外面风声骤然而止,厮杀声也顿时隐匿了下去。
“很快就知道了。”莫清寒缓缓道。不再看萧寒玉,微微转⾝,玉手掀开了紧闭的帘子。
浓郁的腥血味顿时扑面而来,莫清寒俊颜平静的看着外面,俊眸幽深,久久不语。萧寒玉也起⾝凑了过来,看着外面的场景,袖中的手攥出了血丝。
怪谷岭,村木尽毁,山石具碎,尸山尸海,断肢残骸,血流成河,⾝体的碎片,手指脚指,血⾁模糊,几乎连一个完整的人也不见,不是,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也不见。
锁魂阵,锁魂阵中阵,骷髅阵,骷髅阵中阵,不是地狱的魂勾使者,不是实实在在的骷髅死人,而是真真正正的活人,活人不足半个小时,就变成了如今的死人,尸无完尸,魂魄不再。
这是萧寒玉来古代将近一十九年亲眼见到的如斯可怕的场景,她静静的看着,⾝子已经⿇木,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莫清寒的无奈,若是真的有希望的话,他怎么会放出了一直在⾝边跟随十年的追魂暗使?
不是刀剑的较量,那些⾝体碎片,闭着眼睛也可以想到是人近⾝搏斗的撕扯,不止不休。
如此可怕的阵!如此…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视人命如草芥,不惜以几万人血本,也要毁了追魂阁…何其可怕…
萧寒玉的胃里一阵作呕,这是她一次没用自已杀人,却有想吐的感觉,可是她不能吐,也吐不出来,万人如此惨烈的埋葬在这怪谷岭,英魂归去,谁对谁错?
天下纷争的序幕,终于拉开了!萧寒玉深深的叹了口气,有想走的感觉,回天堑崖,回天堑谷,原来那里真的是世外桃源。“我们下去吧!前面还有人等着呢!”莫清寒回头看着萧寒玉,伸臂紧紧的揽住了⾝边不停颤抖的躯娇。
“不要!”萧寒玉摇头摇,将脸埋进了莫清寒的怀里,不要出去,真的不要出去,她很怕,真的很怕。那些鲜血,她一刻也不想再见到。
“玉儿!你真的不想见见前面的是什么人么?什么人摆了锁魂阵,什么人摆了骷髅阵,你真的不想看看么?”莫清寒玉手抚着萧寒玉埋的深深的小脑袋,温柔的声音轻声询问。
“我…”萧寒玉扬起惨白的小脸,想见么?真的很想见。
“有时候死人和鲜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心魔。”莫清寒玉手摸抚着萧寒玉的小脸,清润的声音柔声道:“你难道就对那人那么没有自信么?既然有能力摆了这锁魂阵和骷髅阵,又怎么会让自己深陷阵中呢?那些鲜血,有时候只是无辜人的生命而已。”
“无辜人的生命?”萧寒玉喃喃出声,眼眸満是飘渺之⾊,看着外面鲜血染红的土地:“是啊!只是无辜人的生命而已,有人斗法,有人唱戏,就会有人跑龙套,而跑龙套的人大多数都是多余的人,多余的人…很多时候都是用来牺牲的。”风雨天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