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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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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骑带来的确确实实是好消息,他们进城的时候连人带马都是汗⽔,却是马不停蹄,向大家宣布着最新的消息:“运司庆廉老道台在府城运筹帷幄,已经调了三万精兵来救援瑞安了!”

  “请大家放心,三万精兵指⽇可到,必能破贼于瑞安城下,到时候军功保举应有尽有!”

  他们的嚷话给大家都吃了定心丸,看来瑞安城是保住了,但是也有了解內情的人小声说道:“咱们府哪来三万精兵,能调出一万援兵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事实也是如此,孙锵鸣见到他们第一句就问道:“运司、道台派了多少援兵来救援我们瑞安,不要说三万精兵,那只能骗骗那些无敌小民!”

  这些轻骑一面跪在地上,一面向孙锵鸣和在座的诸位大员回报:“孙翰林,知县大人,副将大人,此次救援瑞安,运司亲自统兵,镇台和府台都亲临其阵,只留道台在府城留守!”

  这个豪华阵容就知道庆廉下了多大的决心:“此次援军共有三千七百兵勇,其中还有处州镇刚刚派来的六百精锐,他们刚到府城就调来支援了!”

  这差不多是庆廉可以搜刮出来的全部机动兵力,就现在而言,温州镇下辖的三个协,乐清协已经全军尽没,平协要反攻县城,而瑞安协就在瑞安城內,一个兵丁都菗调不出来,同时又要在府城留驻守兵,庆廉能拼凑出三千七百兵勇,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之所以宁愿牺牲府城的城防,菗调这么多援兵出来,关健就是总兵叶炳忠的劝告。

  此前温州镇两批大兵渡江都被红巾军击破,损伤极大,叶炳忠总结出来的经验便是:“敌众我寡,贼兵太多,我兵太少,非有大兵结阵不能破贼!”

  据他的说法,池建功的七百兵勇明明占了上风,但是红巾军前后继进,前后冲击十数回,每回都投⼊兵力两三千人,最后导致了失败,而磐石寨贼兵更众,更在清军冲上寨墙之际,以真长⽑数百统带新附红巾贼万余在背后杀出,导致大兵溃北。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验,庆廉才调了三千七百兵勇:“我兵与贼兵战,贼纵然冲跨我一营一队,仍不致全军皆溃!”

  这就是企图用兵力的厚度和深度来对抗红巾军特别是柳绝户的冲击,叶炳忠向庆廉保证:“三千七百兵勇,⾜以有六七重队列,柳绝户无论如何悍勇,终究只能冲跨我一两重队列而已。”

  不过这三千七百兵勇绝对给了孙锵鸣以极大的信心:“有运司亲率四千大军来援,瑞城已万无一失!”

  只是来报讯的千总却仍是跪在地上,手一扬说道:“孙翰林,还有一桩事要报与翰林,得罪了!”

  一听到这话,孙锵鸣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何事?”

  这千总叫道:“把康正基的人头拿来!”

  “乐清县令康正基,守土有责,却不战弃城而走,远遁青田,导致大局糜烂,罪无可赦,斩立绝,传首全郡!”

  千总的话很有力量,旁边的徐牧谦已经不由擦了一把额头,而康正基的人头已经提在千总的手上,向每个人倾诉着恐怖的力量。

  “此次红巾生事,全郡糜烂,首恶者瞿振海是也!”这个千总已经提起人头:“但起民变,祸首实为三人也!武将者,为副将姚氏,平时不修兵备,祸害乡里,军无斗志,念其为贼所害,免予追究!”

  “为文官者,为知县康正基,平时横征暴敛,办事不公,又不战弃城远遁,致乐城失陷,罪无可赦,斩立绝,传首全郡!”

  接着这个千总就死死地盯住了孙锵鸣:“在乡间为祸者,徐牧谦是也,滥办捐输,勒索无度,横行乡里,故此运司问一句孙翰林,是想要保全瑞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到了这个关健时候,庆廉不得不抛出几个替罪羊来,而徐牧谦已经吓软了:“亲家公,冤枉,冤枉,我与红贼誓不两立啊!”千总却是向前一步:“翰林,是要保全瑞‮全安‬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这是我亲家啊!”孙锵鸣在心底悲嚎一句:“运司你是要把我在火上烤啊!”他知道自己这位亲家在乐清搞得天怨人怒,红巾军起事至少有一小半的原因是想要讨伐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处置徐牧谦。

  可是庆廉却毫不留情地把这件事摆上了台面来,他做出一个选择。

  “翰林,你是要保全瑞‮全安‬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也罢!”被得这等地步了,孙锵鸣苦笑一声,却是对徐牧谦说了一句:“亲家,对不住了!”

  “把徐牧谦锁了!”

  大家都以为孙锵鸣将要大义灭亲的时候,却听他大喝一声:“这是我骨⾁至亲,我只是在乡一野人罢了,不敢处置,请知县大人断案吧!”

  庆廉是想要他快刀斩⿇,当即将徐牧谦这个祸首斩首以挽回军心民心,但是没想到孙锵鸣还是想回护自己亲家,打起了太极拳。

  孙翰林不杀自己亲家,大家一下子就明⽩他的心意,失望之余也明⽩孙锵鸣的心底还是向着自己的宗族多一些,因此知县明知诛杀徐牧谦是上上之策,却也说道:“此事重大,非本县所能裁量,不由将徐牧谦由上峰处置。”

  庆廉一心想要杀徐牧谦立威,孙锵鸣知道一到府城必然凶多吉少:“那好,将徐牧谦押往杭城,由何抚台处置。”

  众人明⽩他的心意,也不说破,只是气氛一下子难堪起来。

  徐牧谦倒是回过神来,他朝孙锵鸣回头拱了个手:“亲家,不必让你难作了!我徐某生于温州,长于温州,不想死在它乡异土,死在这瑞安倒也不错!”

  他笑了笑:“运司要办我,亲家公你保不住我!我与红巾贼是你死我活的十世之仇,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亲家,我向你讨个差使?”

  “什么差使?”孙锵鸣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之外。

  “柳绝户用心恶毒,现在瑞城已经城门洞开,但是贼兵非经海安不可,让我带团勇守海安城吧!”

  海安是瑞安除县城之外的又一座古城,方圆数里,正在扼制在红巾军南下的大路之上。

  自从柳畅用上树⻩旗的策略,不少最顽固的⽩布会头目既无力对抗红巾军的大兵,又不愿意树上⻩旗,就退⼊了海安城,现在海安城內已经有几百⽩布会团勇,只是互不隶属,缺乏一个強人来统率他们,⽩布会的首脑们虽然有心加強海安的防御,但是却找不出一个既够份量又有勇气的角⾊。

  徐牧谦知道海安差不多是瑞安县城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守海安是十死九生的局面,但他还是笑了下:“亲家,你能做到这份上,我已经不后悔把女儿嫁到你家了!”

  他继续说道:“总得有个人去带队守海安,我便替你把红巾贼堵住吧,至少也能缓上一两⽇,说不定还能活着回来吃咱外孙的満岁酒了!”

  他倒是一个倒符合要求的人选,只是孙锵鸣却说了一句:“还是去杭州吧?”

  徐牧廉倒是看淡生死了:“哎…错便错了,不能一错再错!亲家公,拔我一百团勇,我马上便走了!”

  他临别还叮嘱了一句:“台勇的事,我已经替你联络好了!这事你一定要亲自办好,千万别生了意外!”

  …

  “徐牧谦就在海安城內?”瞿振汉差一点就跳起来了:“那咱们是新债旧债一起算了!”

  报信的乡民与孙家有仇:“没错,徐牧谦刚带了一百⽩布乡勇进了海安镇!”

  瞿振汉笑道:“这回是要给倪副帅报仇雪恨了,快把柳检点请来,这次恐怕要用上龙哨了!”

  柳畅稍稍了解情况之后便问了一句:“海安城內有多少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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