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贫困爷孙
杜建放下电话，见周小舟额头都开始冒汗，说道：“县里已经决定派调查组调查鲁小山了，是不是觉得很突然？”
周小舟心底都开始在打颤，他在推开杜建办公室的门之前，都没有想到局面会突然变成这样，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也没想到杜建也会毫无犹豫的踏上来踩了鲁小山一脚。
周小舟突然意识到，杜建刚才建议他主动辞掉教育办主任的位子，是对他说的真心话。
“我是不是现在就去找沈记书认错？”周小舟不确实的问道。
杜建点点头，他也就想把话跟周小舟说得这么透。
周小舟主动去认错，对他也有好处，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切后果都叫鲁小山去背吧，他也不想到连个全安退下去的后路都给堵死。
杜建原以为沈淮即使有市委记书谭启平做靠山，在谭启平心目里的地位也不会有多⾼，但从谭启平昨天陪同业信行银⾼层视察梅溪钢铁厂的情况来看，杜建就意识到他可能错了。
现在从陶继兴打这通电话来看，杜建能肯定自己错了：沈淮在谭启平心目里的地位，或者说沈淮在市委记书那个圈子里的地位，肯定要比他之前想象的要⾼。
谭启平到东华担任市委记书，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还没有什么动静，但不会永远都没有动静。
陶继兴想在接下来很可能很快就会来临的人事调整中不给调整掉，能有什么选择？
陶继兴以前的靠山是吴海峰，吴海峰是前市委记书，虽然担任市人大主任，在东华官场已经渐渐边缘化了。在谭启平与⾼天河之间，陶继兴即使不立即就倒向谁，但也要对谭启平做出一个积极响应的姿态，至少不能留下小辫子，给谭启平有秋后找他算帐的机会。
“要是沈记书不肯原谅我，该怎么办？”周小舟想到鲁小山即将面临的下场，打心里就一阵阵的后怕。
“沈记书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不要担心什么，也不要抱什么幻想，去认错就是了，”杜建说道“县调查组下来，差不多也要天黑了，⻩新良在市里，你陪我接待一下。”
周小舟走出去，不多久又回来了，苦丧着脸说：“沈记书去了钢厂…”
杜建轻叹一口气，拿起来，拔打沈淮的机手，关机，又拨打钢厂的电话，找到沈淮，说道：“沈记书，我是杜建，周校长在我这里检讨错误呢。对，就是周小舟。今天发生这样的恶
、事件，我要承担责任，我刚跟跟陶记书检讨过，不过学校的责任也很大，周小舟作为校长，没能保护老师跟生学，是他的失职。他现在认识到这点，找你反省，没找到你的人，现在在我办公室里检讨错误，要辞掉镇教育办主任的职务。我想，既然县里把梅溪中学委托给镇上管理，镇上就要承担起管理的责任，目前看来，周小舟是不再适合再担任教育办主任的职务…好，好，明天
政会议上一起研究，我会让周小舟在明天的政会议再作深刻的检讨。”
杜建放下电话，对周小舟说道：“你给王局长那边也打个电话先自我检讨一下，自己打板子，总归是要轻一些…”
周小舟点点头，说道：“王局长那边我夜里上门去检讨。”打定主意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算逃过此劫，沈淮已经看他不顺眼了，指不定以后还会给他小脚穿。不过想想，又不甘心，梅溪中学再烂，也是一个全学制中学，全县全学制中学，加上职业⾼中，拆并到今天，就剩下六所，他要是主动离开梅溪中学，哪里还有空位子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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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阚学涛给霞浦县安公局施加庒力，霞浦县安公局把事情反应给县委记书陶继兴，陶继兴再找杜建的缘故吧？
沈淮想着背后的玄机，放下电话，跟他办公室外的邵征说道：“等会儿你再找辆车，送我去市里看望今天给打伤的两名师生…”
帕萨特给褚強开走了，沈淮不想再直接揷手案子的具体调查，但小黎坚持留在医院看守她的同学跟老师，他晚上要跟陈丹去医院看一下，再顺便将小黎接回来。他知道，小黎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害，但也给吓了不轻，心理上需要疏导。
沈淮在钢厂食堂吃过晚饭，就叫邵征开车送他去渚溪店酒接了陈丹，掉头就往市里开去。渚溪店酒，连上前面的试营业，也运转了有一个月，也渐渐走上轨道，陈丹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都盯在店酒里。
杨成明跟寇萱经过抢救，已经送到单独病房观察。沈淮跟陈丹走进去，⻩新良、郭全、褚強以及杨成明跟寇萱的家属都还守在那里，学校方面也有两名老师在。
沈淮让陈丹先走病房去找小黎，他就在过道里跟⻩新良、郭全、褚強以及学校的两名老师说话：“小褚你先送⻩主任回去，今天夜里就辛苦老郭守着，一定要确保情况稳定下来，医药费有没有垫⾜？”市民人医院可不会认梅溪镇的面子，不垫⾜医药费一定会停药赶人。
“何镇长临时让财政所送两万块钱过来，暂时没问题。”⻩新良说道。他还想着昨天夜里登门时给沈淮赶走的事情，希望沈淮能看到他今天的表现，不过心里也觉得希望渺茫得很，也没有支持留下来守夜。
“行，等情况稳定下来，再接到镇卫生院住院养伤，”沈淮说道“学校也留一个人就可以了，这几天就要期末试考了，老师们也都很辛苦。”
两名老师商议着，最后那个中年女教师决定留下来，毕竟寇萱的家属只有她年迈的爷爷在医院，要是夜里寇萱要起尿，留个女的也方便照顾。
沈淮先进病房看颧骨、鼻梁骨骨折、脑震
的杨成明，他在学校里没有看清他长啥样，这时候杨成明脸上给纱布包裹着，人打了⿇药，还昏睡着，但看他的
子，知道杨成明的年纪不会太大，可以也就三十五六岁。
除了杨成明的子外，病房里还有他家好些亲戚在。
沈淮走进来，他们看着他年轻，没有什么反应；⻩新良一说是镇上沈记书过来看望他们，又都义愤填膺的围上去，把沈淮围在里面要求主持公道。
“殴打杨老师的流氓，已经给市安公局抓起来了，案情正在调查。你们反映打人的流氓跟镇出派所所长是亲戚关系，镇上以及县里都知道了，县里也决定对出派所所长先停职，再调查。一旦查出问题，绝不会包庇。杨老师勇于保护生学，跟社会不良青年做斗争，镇上、学校都会表彰，现在是全力治疗，确保杨老师不留什么后遗症…”
“你们还不知道，沈记书是第一个冲出来救杨老师，肯定不会对这事坐视不管的。”⻩新良讨好的补充了一句。
沈淮又跟杨成明的子以及
动的家属说了些安慰的话，就到隔壁病房看那个给打伤的女生学寇萱。
沈淮下午时听小黎说过，这个女孩子的爸爸死了，她妈妈也早就抛弃她，跟别的男人跑了，眼下就跟爷爷相依为命。
寇萱的爷爷，是镇上的竹篾匠，沈淮看着他有印象，以前偶尔能看到他挑着簸篮筐簏等竹器沿村叫买，大家喊他“寇老头”、“寇老爹”的。倒有几年没见到寇老头，沈淮见他老态龙钟、头发花⽩，心想他怕是要有七十岁，还要负担未成年的孙女，
也给艰难的生活庒弯下来。
沈淮进来时，寇老头正恼怒的骂孙女寇萱不安分，不听话，不在学校里读书，尽跟社会上的小青年瞎混，才闯出今天的祸，说得唾沫星子
飞。
沈淮听小黎说过，寇萱倒不是不安分，而是爷孙俩相依为命、实在穷困，村里跟镇上都没有救济，读⾼中甚至学费都没得免（九三年梅溪⾼中的学杂费已经上涨到三百七一年，对穷困家境是个很大的负担），寇萱没有缀学去找工作，又不得不在镇上台球室打工挣学费、生活费，就难免跟整天在台球室厮混的小混混有些接触。
寇萱半片脸青肿，但没有包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能看出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现在⾝子很虚弱，大大的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但子看上去很倔強，给她爷爷动气骂得狗⾎淋头，也只是咬着发⽩的嘴
不吭声。
看病房里这情形，沈淮也不再打什么官腔，走过来拍了拍小黎的肩膀，说道：“我刚刚找医生问过，你同学的伤势，比杨老师相对要稳定一些，可能寒假要在病
上躺一段时间，倒没有其他什么好担心的…”
沈淮让褚強跟邵征两个人，先开车把杨成明的家属送回去，就让杨成明的子留下来陪护。病房里都只能加一张看护的小，郭全要留下来，可以跟寇婧的爷爷挤一张小，女教师跟杨成明的子挤一挤，小黎想留下来也没有地方能过夜。
沈淮跟陈丹陪小黎在病房里守到很晚，直到杨成明的⿇药退了，说过话，确认伤情稳定下来，三个人才由邵征开车送回镇上。
镇上这边，县安公局已经派人下来，杜建的态度也很明确，鲁小山当即就给停了职，暂时由姓郑的指导员兼任所长，主持所里的事务。李锋也安排联防队重点检查镇上台球室、游戏机房以及录像厅。
沈淮暂时也没有心情去过问这些。
今天的事，小黎也凿实吓着了，回到镇上陈丹也不敢把小黎一个人丢屋里，帮沈淮烧好热⽔送过来，临了又把那两盒孕避套扔他⾝上，还骂他一声：“臭流氓！”
沈淮只能看着两盒孕避套无用武之地。
蒙头睡到天濛濛亮，听到小黎隔着房门跟金子逗了一会儿就上学去了，沈淮看闹钟时间还早，躺在上想着怎么把陈丹骗过来做昨晚上没做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