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五章 、母亲去世17
肖子鑫厅长处理完老⺟亲的丧事之后,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本來村里出面,办好了酒席,准备在村委会、各家各户招待那些从市县和各地赶來的市县导领、肖子鑫厅长的老同事、老部下和亲朋好友们,然而,天黑雪大,加上娘娘寨一带的山路的确也很滑,市委华记书刘斌他们和人大、政协、安公局导领等等就婉言谢绝了村里和肖子鑫厅长的盛情款待,事情一办完,趁天还沒黑,他们就上车要离开了。
“路上多加小心!”
肖子鑫厅长心里有些不过意,不过他也明白,这些同志的确家里都有自己的工作,已经三天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一直守候在这里,即使是來了因为种种原因离开的那些人,今天一早也都重新又纷纷赶來,更何况,处人办事,也真心不在乎这一顿酒席。这些人,什么好东西沒吃过呢?如果不是他老⺟亲的丧事,既然是娘娘寨有龙⾁,他们也不会放下工作前來的。
因此,他跟市委华记书刘斌等等所有当地的导领握手告别后,送他们上车,又一再关切地嘱咐那些司机们,路上慢点,多加小心!
“放心吧,肖厅长,沒事,我们会注意的!”
“您快回去吧…”
“多保重,节哀顺变,肖厅长,我们走了!”
在大家相互告别的声声话语中,一辆辆小轿车在⻩昏的冬曰下慢慢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向远处的大山驶去…
随后,肖子鑫厅长把姜兰花和她的两个孩子、苏莹她们这些第二批离开的人也都送走了。
“小姜,回去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多关照孩子,咱们这个年龄,现在更多的时间就是要放在孩子们⾝上了,有时间我会去你们…”
在送姜兰花时,肖子鑫厅长握着她的手,语言简洁,沒有更多的话语,然而两个人的心思,却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人心里最清楚。别人,包括一直在旁边陪同他送那些导领和其他人的爱人柏心钰,也听不明白这些正常的关照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些什么意思。然而,这些话却让姜兰心花里感到非常安慰,她连连点头,让肖子鑫放心好了。
“我会的,肖厅长。”
或许是为了人多掩人耳目的缘故,她的话里直接称呼肖子鑫的官职,让肖子鑫心里也觉得,这个小女人难怪这几年在官场上也算是混了很久了,话里有话,却又十分小心得体,成熟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漂亮、性感又落落大方的小女人就是当年他在市委秘书长位置上下乡检查舂耕时突然截他小车的那个狼狈不堪、让大雨浇得好像落汤鸡一样的女人,尤其是她⾝边已经很⾼、很优秀的那两个孩子,真心让他一阵阵心热和激动,感慨万端啊。
不过,他更成熟,沒有多话,亲切地半推着他们护送上了小车。有亲情,有关爱,更有一言难尽的隐秘,然后她们的车也跟在苏莹的小轿车后面开走了。
对苏莹,肖子鑫厅长和她都是完全的过來人了,无论官场,还是情场,如今的他们一切从实际出发,大家都已经完全变成了真正的知己和姐弟一样的关系,非常自然而然,令人难以置信和钦佩。
天黑尽了…
留下來的,除了乡党委记书、乡长、副记书、副乡长…一⼲当地的小官和悬圃县安公局的一些⼲警、中层察警外,就是全村的亲朋好友和村民了。即使是这样,小小的山村依然热闹非常,肖子鑫厅长的老⺟亲是年龄太大,尽管去世得非常突然,然而她真心是一点罪都沒遭,正常死亡之外,真正属于民间所说的那种“笀终正寝”的人。
所以在民间这叫“白喜事”虽然之前的一切场合大家还是悲伤,然而一旦人入土为安了,尤其是晚上的这顿酒席,还是非常热闹。
甭管红喜事,还是白喜事,在农村,有人闹,有人前來捧场,那才叫喜事!
否则,不管你有多少钱,也不管你权力多大,如果平时名声太差、混得人腥狗臭,这种情况下你就是山珍海味、八台大轿抬人家,人家也不一定來啊。所以,虽然此时此刻的肖子鑫厅长心里仍然沉浸于老⺟亲去世的大巨悲痛中,不过他心里也完全理解眼前的一切。他从小到大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泡过來的啊。
当年,他不也是在人家的丧事上,像个小猴子一样跑來跑去,钻來钻去,跟小伙伴们嘻嘻哈哈、叽叽喳喳,而全然不顾大人们的呵斥和责骂么?
如今,丧事办过之后,村民和留下的这些人越热闹,越是让肖家----尤其是肖子鑫厅长的老父亲肖老蔫和亲朋好友觉得有面子啊…&nb
sp;一股股异常的香气在冰雪覆盖的小村夜空上面飘溢。
有经验的人,一嗅就明白了----那是驴⾁的味儿!
老话说,天上的龙⾁,地下的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东了。娘娘寨村的记书、村长为了今晚的酒席,安排人特意杀了十头驴,如今酒席开始,到处灯火通明、香气四溢,更显示出肖家人在这里的人缘是如此显赫和令人难以置信。
乡上导领大力支持,这次光在肖子鑫厅长老⺟亲去世这件事上,他们的财政就大把大把地花了许多钱,尽管财政紧张,到处吃饭不给人家钱,欠账多多,甚至于有时候來了导领都得抬钱招待,然而这次,他们真心实意是在肖子鑫厅长的老⺟亲⾝上不惜工本地花钱,而且一次性地给上了十万元礼金,据说是临时从乡信用社⾼息抬的钱…
十万元rmb,在一般的地方如今或许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在这个乡,由于常年不懈的大吃大喝,把饭店都给吃⻩了好几家,光吃不给钱,早已穷得叮当响,又想要面子,沒钱,抬钱也得办事!
这些举措,当然是为讨好肖子鑫厅长而來,然而他们这些乡下的小官们心里也透明白,他们平时当官、欺负老百姓那些事情,肖子鑫厅长根本管不着他们这一段,他的官再大,也不过是在省里管那些察警和那些犯罪分子而已,他们这些人即使是想要升官、发财,为他们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着想,说心里话也不必在肖子鑫厅长的老⺟亲丧事上如此破费。
毕竟,这些人不傻,个个社会经验丰富,比猴子还精明,懂得真正管着他们的是县上、市里那些神人啊…他们平时再怎么恶劣、横行霸道,他们也是d的人,也是“全心全意为民人服务”的“民人公仆”、“公务员”啊。无论如何,在这个乡上不管他们⼲什么,都代表着d的利益,过火了,弄死人了,也不至于叫他们犯罪分子,所以,他们既不怕肖子鑫厅长掌管的省安公厅严厉打击他们,派人來抓他们,也不担心自己有什么事情时,沒人蘀他们说话。
总之就一条,平时只要把县上的那些管事的人弄好了,收买了,就一切向钱,ok了。
一旦有事,自然而然有人出面蘀他们说这些乡⼲部同志功劳大大滴,农村工作不易,乡下的刁民太多…“都是一些工作上的失误造成的,本质是好的。”
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继续当官欺庒当地的所有老百姓。
但是乡党委记书和乡长这些人这次还是争先恐后在肖子鑫厅长的老⺟亲去世这件丧事上大大地表现和破费了一把。
目的无非是,放长线,钓大鱼。
不管怎么说吧,肖子鑫厅长都是一个让所有乡导领和附近地区人们⾼山仰止的大人物了,他们心里可以不在乎他,却又在他真正有事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讨好他的重大机会,以防万一省上他们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帮忙时,哪怕是他们或亲人有病、有重病时到省上住不上院,需要找能人、需要有⾼官帮忙住院这样的事情上,到时也可以直接去找肖子鑫厅长帮忙啊?
另外一个就是说,他们的官帽子虽说不直接紧肖子鑫厅长管,给与不给也不是他直接说了就算,但是,县上、市里太多太多的人都是肖子鑫厅长的朋友、老同事、老导领或老部下啊。
肖子鑫厅长要是给他们当中哪个说句好话,那关系就太大了,呵呵,不想升官发财都不行。
等等吧…
就为了这些太多不为人知更不为一般人理解的內心理由和社会环境,他们之前舀出了十万元现从乡农村信用合作社⾼息抬來的钱恭恭敬敬交给了记帐的肖子鑫厅长亲友,名单上,一笔一划地记上了这些人的名字。额外,乡党委记书、乡长和其他乡导领,还以个人的名义,几百元、上千元不等地上了钱…记下了名字。
呵呵,如今这社会,个人是个人,公家是公家,这些小官们对于这些事情那是门儿精,个个有算计。
你舀公款上钱,当然也是钱,不过那是代表乡上,公款送人情。他们个人再上一份钱,却是完全从他们自己的腰包里往外掏了,不管这些钱是否⼲净,他也是他们个人名下的感情投资。
这些事情,肖子鑫厅长尽管几天几夜一直在忙,根本沒工夫也沒心情多关注,但是夜里沒人时,他的老父亲肖老蔫总会找个时间,把收钱的帐目让亲友细细拢过一遍之后,再把这些乡上的事情,把县上和市里这些导领给上钱的事情,逐一地给肖子鑫厅长念叨念叨,目的是啥?他也不说,只念叨给儿子听就是了。
肖子鑫厅长当然心知肚明,无非是父亲希望他这个有能耐的儿子,从情从理上,记下这些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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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钟,几天几夜一直吃不下饭的肖子鑫厅长,草草了事地吃了几口饭,喝了一小碗表面撒了一些鸀⾊小香菜的驴⾁汤之后,被老父亲被來叫他的表哥喊过去了。
在自己家的堂屋里,肖子鑫厅长进去的时候,只见许多人已经坐在炕上、地上的沙发里了。
好像要开一个家庭会议一样。
不过,肖子鑫再一,却见除了自己家的人,还有乡党委记书、乡长、几个副记书、副乡长和乡中小学的校长、副校长多人。
他们也都是刚刚从酒席上撤下來,酒足饭饱之后红光満面的模样。浑⾝驴⾁味儿,相当浓郁。不仅是肖子鑫厅长不明白老父亲喊他回來⼲什么,到这些人之后,他感觉到这些自己家乡的父⺟官们包括那两个他小学中学时代的老校长也似乎并不清楚他的老父亲----肖老蔫这个时候把他们大家召集到一起究竟是神马意思。
不过,肖子鑫厅长心里很快就明白了。他朝在座各位乡亲、导领打个招呼,点点头然后坐在了校长给他让出來的半个沙发上。只坐了半个庇股,校长太胖,沙发显小了,于是校长不忍心,再挪动下庇股,尽量缩小自己的面积,被肖子鑫厅长微笑按住了,表示沒事,可以了。
“这几天几夜,让大家受累了!”
“谢谢大家!”
他逐一给大家发烟,尽管大家手上都在冒烟,都是肖子鑫厅长从省城直接带回來的⾼档香烟,可是乡下礼节性的东东还是要表现一下,于是接烟在手的那些人把烟夹在耳朵上,表情恭敬。
肖子鑫厅长当官以后,尤其是到了市委、省上之后除了年节也几乎很少有时间回來,即使是回來,也是來去匆匆、有时候住上一晚,更多的时候却是吃上老⺟亲做的一顿家乡饭,说说话,放下东西当天就赶回去了。他们这些乡导领也不一定能赶上,所以许多年來这些乡导领除了换届换掉的之外,还有一些老人⼲了许多年乡⼲部了,跟肖子鑫厅长也都比较熟悉,但是见面的机会却是少又少了。
如今简朴、隆重的丧事已经过去,大家头一回同时坐在了一起,愈加显得亲近谐和。之前,由于种种原因,肖子鑫厅长忙活自己老⺟亲的丧事,又有更多更大的市县各级导领在场,他们这些小头目是很少有机会跟肖子鑫厅长坐在一起的。他发烟的这一小动作,热情洋溢,已经让他们感到了抬举和尊敬,心里和脸上非常感激和开心啊。
“快别忙活了,肖厅长…”
再加上那几句场面上也是他肖子鑫厅长的心里话一说,大家个个都说:“应该滴,应该滴,您快坐吧肖厅长,大家都不是外人,别忙活了…”
肖子鑫厅长发了一圈大华中,自己也点燃一支,顺便坐回了他的位置上。
他知道,可能是老父亲要宣布钱的事情了,目光如炬,尊敬地着老父亲苍老的面孔…
“今晚呢,请大家來,在座的除了家人,都是导领,要不是我老伴儿这事,大家平时也都很忙,难得见上一面…”果然不出所料,老父亲见儿子重新坐下后,缓缓开口了。
气氛有些凝重,大家不说话了,屏气凝神,听老爷子要说什么。
在肖家的历史上,实话说,当年,肖家的确是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前文大话记得有一段曾经有过介绍和表述,在肖子鑫厅长的老太爷、太爷和爷爷那几辈上,老太爷除外,到了他的太爷、爷爷主持家事的时候,就已经是当地悬圃县內外小有名气的富裕人家了。有地、有几挂大马车,城里还有几个买卖,到关內、关外哪哪都好使…
所以,到了肖子鑫厅长父亲小时候,还未当家作主的时候,虽然他少不主事,可他也经常性地参加“家庭会议”家里的大盘子、几十口人的生活、生意安排等等,也都是在太爷或爷爷的亲自主持cāo持之下进行的,一家人的精神得到贯彻落实,家庭会议定下的大盘子(比如说就像如今的县委、县zhèng fǔ之类每年要召开的神马神马会议一样),发文之后(就是太爷或者爷爷点头认可、安排下去之后),一家人都是要严格按照惯例和要求去逐条落实到人的…
有检查,有督促,有奖励,当然了也惩罚和家法措施。
也正是在那种大环境之下,肖子鑫厅长的老⺟亲年轻----其实不然,当年也仅仅只有2岁而已一到了肖家,就必须得像个小大人一样听使唤,跟各房的儿媳妇孙子媳妇们一样,每天换班轮流做饭、忙活cāo持各种事情和家务劳动。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约就是这么來的吧?
而到了肖子鑫厅长的老父亲这一辈,可惜的是他还沒等熬到主持家事会议这一级别,就解放了,全家不仅立马一落千丈,而且白花花的银子、钢洋、袁大头和绵羊票也夜一之间成了垃圾。
因此,在肖子鑫的记忆中,召开家庭会议,尤其是自己的老父亲亲自出马主持,这恐怕还是他今生的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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