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领导众相2
从严宁的角度看,审计署在內部管理上出了问题,必然得进行整改,必然得有人为此承担责任。所以,对审计署的财务制度加強管理,对刘君強进行处分这是必然的事情,宴国安与袁依静之间有了默契也就够了,拿到党委会上讨论不过是走个过场,谁要把这事当真了,不是政治不成熟,就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
但恰恰让严宁看不清楚的是,这个讨论居然变得有板有眼,煞有其事,这让严宁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是审计署的风气一向如此,还是宴国安的**作风浓郁。不过从哪方面看,宴国安都不像是擅于发扬**的导领,一把手必须得有自己強硬的一面,有乾纲独断的野心和能力。严宁能来当这个综合司的负责人,起到决定作用的也是宴国安私下里运作的结果。事实证明,宴国安不是那种软弱,没有主意的导领。那么,如此郑重其事的展开讨论,只能说明别人用心的人就是宴国安,或许宴国安想借着专项审计工作的开展,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也有一定的可能。
只是这个目的针对的会是谁呢?严宁的目光在圆桌上的每一位导领脸上来回的扫过,心里不停地琢磨着宴国安准备针对谁说事。白守义一点可能没有,时不时的被人当枪使,值不得宴国安如此上心。王⾰新也不太可能,就算他不是宴国安的铁杆,以他油滑的性子,想要在会议上抓住他的把柄也不太容易。至于纪检组长袁依静,也不可能,有了严宁在中间调和,袁依静和宴国安之间针锋相对的情形有了很大的改观,好不容易才达成了一个平衡,宴国安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不会再针对袁依静说事,毕竟以宴国安的⾝份,还憾不动中委纪的权威。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副审计长李元杰、总审计师章显喻,以及办公厅主任王国彬了。王国彬能坐到审计署总管的位子,就是宴国安的一条提线,说好听点是党委委员,掌握着决策层的一票,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中层⼲部,最起码副部级的待遇还没批下来。这也就决定了王国彬与宴国安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就算是宴国安拿他办公厅说事,他也得咬着牙坚持下来,他的可能性也就排除了。
“办公厅是什么部门,总体上说是后勤保障部门,这个部门的工作很复杂,也容易得罪人,需要协调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永远不可能让所有同志満意,也有很多不好处理的事情,包括在财务管理上的问题,需要有一定的灵活性,我敢说,不只我们审计署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各大部委或多或少都存在类似的问题。我们若是追的紧了,那就会开一个很坏的先例,以后还有谁敢去接这个位子,我的意思是大家也考虑一下同志们的情绪,不要把人一棒子打死…”排除来排除去,严宁最终把目光落到了李元杰和章显喻⾝上,这两个人里必然有一个宴国安的对手。
李元杰是上任的总审计师,在审计署主抓审计业务。早在严宁知道要到审计署工作时,出于对今后业务工作的考虑,特意通过中组部秦部长的关系引见拜会了李元杰,李元杰给严宁的印像是温文尔雅,混⾝上下透着一股子知识分子的书卷味,若是偏要把李元杰和严宁脑海中的某个人进行对比的话,严宁会毫不犹豫的想到刘鼎锋,两个人在气质上大体相同。
但是,出乎严宁意料的是综合司成立的背景比较复杂,虽然从事业务工作,但在管理上却划到纪检组,如此一来和李元杰在业务管理上没有了直属关系,两个人之间也就没有了深入接触的机会,走动的自然也就少了许多,严宁也就没有了再深入研究他的趣兴,之前的拜会也就成了下属对新导领出于礼貌性的拜访。
若无意外的话,审计署內部出了问题,绝对是借此攻击宴国安的最佳时机,不说能把宴国安掀下神坛,但至少也能打击他的威信,若是将财务管理权限拿下来,也就等于将宴国安私下里的动作显于掌控之下,菗丝剥茧,在很多地方就都有了腾挪的机会。在严宁看来,章显喻只是总审计师,虽然也处于导领层,但毕竟算不上是行政导领,既使出头争顶,宴国安的位子也轮不到他。所以,有这个想法,也最有可能去付诸实践,勇于挑战的人也就只有李元杰了。
不过,李元杰这个不要把人一棒子打死的论调,明显透着內部消化,大事化小的意思,与白守义的观点如出一辙,如此一来,对宴国安地位能带去冲击的三个副审计长的论调出奇的一致,都有息事宁人的意思,这让严宁搞不明白了,宴国安如此郑重其事的整出这个**讨论来,会不会是多此一举呢,至少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呵呵,我们搞专项审计,原打算在各大部委中开个好头,表表决心,现在倒好,决心是表了,样也打了,脸也丢了,再闹下去,咱们审计署出了败腐分子,可就臭名远扬了…”李元杰的话音一落,总审计师章显喻冲着袁依静歉意的一笑,抢在前面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按照正常的发言顺序,袁依静的排名在章显喻之前,发言也该在章显喻之前,但是袁依静是纪检组长,办公厅财务处发现的问题,已然涉及到了违法违纪,正属于纪检组的职责范围,是最有发言权的。在宴国安没有明确意见的前提下,若是袁依静坚持原则,依法办事,闹将起来,哪怕三个副审计长联合起来的一致意见,也抵不住袁依静的攻势。那么,排在袁依静后面的章显喻和王国彬发言不发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审计署內部财务管理混乱,监管不到位,与他这个总审计师有很大的关系。从內心讲,章显喻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抢在袁依静前面把想法说出来,给党委会决议增添些份量。虽然有些不顾规矩,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也顾不了许多了。
“制度上有了漏洞,大家都看到了,亡羊补牢,犹时不晚,怎么整改,在坐的各位都是财务方面的行家,我就不多说了。至于刘君強同志,违纪事情的出现与他的工作态度有很大的关系,我建议党委给予党內记大过处分。同时,该同志在思想上已经出了问题,有必要脫岗离职,系统的学习一下党风廉政方面的相关知识,不适合再担任重要职务…”脸⾊阴沉的拿着眼皮白了章显喻一眼,表示对他抢先发言而不満以后,袁依静不紧不慢地从刘君強自⾝上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很出人意料,颇有随波逐流的意思,引来众人频频侧目。
袁依静是有苦自己知,虽然党委成员各有心思,在党委会上的发言,意见出奇的统一,这个不争的事实,仿佛印证了严宁的话语一般,表面平淡无波,暗中波涛汹涌,一不小心就会船翻人亡。若是没有听从严宁的劝说,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坚持严惩的观点,很有可能会带领审计署走入两个极端。一个极端就是大家像目前这样,意见统一,一切以宴国安马首是瞻,群起而攻之,彻底的同自己撕破脸;
另一个极端就是自己喧宾夺主,成了揭杆而起的倡导者,没有人依附还好,自己依然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在这⼲熬着,有了合适的机会,一举跳出这个火炕,另谋⾼就。若是有人依附,问题就大了,被动地被他人当了刀,当了出头鸟,成了讨伐宴国安的主力军,不论宴国安的结局如何,自己这个挑事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两条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都不是袁依静想看到的。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没有比严宁的劝说更有更好,更实用的办法,忍一时风平Lang静,有严宁在中间协调,和宴国安之间的平衡就可以维持下去。在审计署打开工作局面不太容易,但有了综合司,有了专项审计权,可以把重点放到其他部委和地方府政上,一样能够突出成绩,一样有进步的机会。
“大家的观点都已经明确表达了出来,我谈谈我个人的看法。显喻同志负责重新拟定财务管理制度,今后在财务管理上严格遵循审批手续。对于刘君強同志,给予党內记大过处分,脫产学习三个月,调离办公厅,嗯,就到研究所去吧…”宴国安啜了一下嘴,毫不迟疑的将主导权又接了回去,眼晴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期待中的情况没有出现,宴国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但结果已经讨论了出来,下面就需要自己这个一把手一锤定音的给出结论,迅速的解决这件事情,也好过节外生枝。至于兢兢业业做着记录的王国彬,宴国安直接越了过去,连发言的机会都不给了。办公厅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宴国安若是对办公厅没意见才怪了呢。